柏杨全集-第5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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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并不反对科学研究,也不迷信什么,但我们担心如此发展下去,科学会为人类带来些啥?呜呼,战国时代,杞人忧天,惟恐怕天要塌下来,现在我们又要忧科学矣,惟恐怕科学把人类弄没有啦,或把地球弄没有啦。天气变得如此失常,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预告,思想起来,好不怕煞人也。
变不出新把戏
很多事情,想像的比真实的往往美丽得多。柏杨先生自从发了神经,停笔以来,自以为必定朝野大震,连太阳都会蚀上一蚀,至少也应有读者老爷写封信给报馆老板,打听打听行情。斯时也,报馆老板那么向我一提,我就自然而然的顺天应人,继续每天爬一次方格纸矣。想不到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天下似乎仍太平如故,没有一点末日的现象。我老人家有几次特地到老板家串门,希望听一听慰留的话,但他阁下喉咙里就好像塞着老痰,竟然啥都不说,真是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后悔不迭。早知今日,当初怎肯端那种咯吱咯吱的架子也。特地表出,一则叹叹人心不古,二则顺便告诫后生小子,以此为戒,如果不能十拿十稳,千万别虚晃一枪。吾友某某先生,在某某衙门当科员(我如果说出他的名字,准吃老拳),当科员当了十五年之久,眼看着那些比他小的官都升过了他,只他仍坚坐不动,未免虚火上升,就写了一个辞职签呈,拿给我老人家,请求指示机宜。我当时就问他曰:「老弟台,对着灶王爷发誓说真心话,你到底真辞假辞?」他脸红耳赤了半天,嘴噘得像个茶盅,我就训之曰:「你如果以退为进,恐怕准退到屎坑里。没有升你,就是表示有你也行,没你也行,不踢你已是厚道啦,你再自己撅起屁股拜托别人动脚,恐怕结果不妙,你要多想一想。」他多想一想的结果,却似乎是肯定大家伙非留他不可,结果签呈上批了多发三个月的薪津,两山相加,曰「出」。
柏杨先生颇有时代的毛病,对别人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对自己搞的名堂,却始终老糊涂。停笔之后,老板既死也不开尊口,编辑老爷更像没事人一样,上不上,下不下,就僵在那里。好在我老人家是有名的天才儿童,自有奇计横生──说出来也没啥,不过红包攻势罢啦,过中秋节那天,买了两盒月饼,到了「有关单位」,分别打了一炮,这才勉强答应再写。(谁要说我老人家不是勉强答应,而是自己活动的,谁就是神经病,一有机会,我可就要栽赃。)不过有个条件,写啥都行,就是不能再写〔倚梦闲话〕,更不能再写〔西窗随笔〕。
自从「应美国国务院之邀」以来,就脑筋大动,不写〔倚梦闲话〕就不写〔倚梦闲话〕,不写〔西窗随笔〕就不写〔西窗随笔〕,那么,写〔挑灯杂记〕总可以吧。盖「挑灯」,乃记实也,爬格纸动物差不多都是晚上干活的,现在虽然都用电灯,无法往灯芯上乱「挑」,但这错不在我而在灯,它如果仍是油灯,那就非「挑」不可。「杂记」更是记实得厉害,贵阁下说吧,我老人家大笔如飞,不是杂记是啥?难道是中央研究院那些高级知识份子搞的学院派乎哉?
我想读者老爷一定要问曰:「老头,名称都改啦,内容是不是也要进化进化?」呜呼,是何言欤?敝大作已到了至善至美之境,哪个洋大人观光之后,不在飞机场赞扬两句,还有啥可进化的?所以内容还是照旧。不过说句咬耳朵的话(贵阁下可千万别到处乱嚷),实在也是老狗变不出新把戏,我这么大岁数啦,你教我变啥?好在现在非常流行「换汤不换药学」,就是多我这一罐用原渣煮出来的口服液,也没啥大惊小怪的。
柏杨先生虽然奇计横生,看起来很是光彩,实际上不过一片凄凉,这几天,我老人家一直忙着到处宣传说,编辑老爷亲临柏府,简直要下跪,非请我继续猛写不可,而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只好答应啦。有些朋友老实过度,信以为真,就着实佩服一阵。但大多数都在官场打过滚,一眼就洞烛其奸,乃点头叹曰:「老头,老头,古人不云乎,适可而止,你已写了七年之久,虽然出过小错,总算没闯过大祸,应该见风转舵啦。要知道久在河边站,怎能不湿脚,万一飞出黑拳,忽冬一声,水花四溅就活活淹死了矣。」
呜呼,柏杨先生有名的干屎橛,对任何不顺耳朵的话,统统以反调份子视之,一向是记恨在心,伺机报复的。所以对这种使我芳心不悦的言论,就颇为大怒。但等到午夜梦回,想来想去,真能连心都想凉啦。盖柏杨先生的危机,不仅仅是闲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而已,即令没有祸从天上来,就是自己也会埋葬自己。世界上有多少英雄好汉,应该收拾摊子的时候不收拾摊子,结果弄得身败名裂。吾友拳王乔路易先生,想当年名满天下,钞票多得三天三夜都数不完,有人劝他早一点退休,他自己也聪明如镜,决心洗手。可是,问题在于一些靠他吃饭的喝尿份子,和一些靠他热闹的大哥二哥麻子哥,硬是抓住他不放。咦,退休?简直是天大的玩笑,你至少可再打二十年。拗不过这股沉重的压力,他只好打下去,打下去的结果是啥,用不着算卦矣。前些时台北上演过一部电影,就是以他阁下为影子的,打到最后,一个嘴啃地爬不起来,妻子把小行李一卷,酒肉朋友也另投明主,只剩下他孑然一身,背了几百万美金的欠税,沦落到三流班子里,给人拿手套,悲哉。
这只是一个例子,柏杨先生一想起这例子就心口痛。体力如此,智力更是如此。有一位鼎鼎有名的音乐家(可惜忘了名字,但音乐界的朋友一定知道他),在他声誉最高峰时,忽然不见啦,给世人留下无穷的怀念。大概三年之后,重新出现,贡献出比从前更为惊人的作品,盖他隐居到海滨一个荒凉的小镇里,潜心修炼,精益求精。
──这里得发表一则严重声明,我可不是说我老人家有啥「高峰」,更不是说有人对我老人家会有啥怀念。凭天地良心,我还没有这种资格──要有的话,也只有挨修理的资格。而只是说,一个人长期的一意孤行,自己内身就孕育着要丢人砸锅的因素。
(柏老按:写此文的五个月后,就入了狱兼坐了牢,「昔日戏言身后事,而今都到眼前来」,不但湿了脚,简直掉到河里,几几乎差一点真的淹死。)
新家法
妻子就是妻子,绝不是娘;其实,即令是娘也不行,俗不云乎:「儿大不由爷。」连真老子真娘都管不了。忠厚的儿女阳奉阴违,浇薄的儿女众叛亲离,何况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的假娘乎?那位指示机宜的死女人就是一个活榜样。打算把丈夫揪到高跟鞋底下乱踩的太太小姐,在动脚之前,千万瞧瞧这活榜样,别只图眼前欢,弄得丈夫落荒而逃,二十年不见面,就很是惨胜啦。
这种乱揪乱踩所造成的危机,现在还不太严重,盖中国女孩子受教育的数目比男人少,而目前更是女人缺货时期,有些臭男人想找人揪找人踩还找不到哩,偶尔时来运转,有人揪有人踩啦,面无人色之余,抬头看看那些没人揪没人踩的无主游魂,不禁雄心大慰。可是柏杨先生说的不是一时现象,而是千古不易的真理,(我老人家伟大处就在此,读者老爷不可不知。)等到我们社会发展到男女知识份子的数目平了衡,太太小姐的黄金时代就过去啦,就必须提心吊胆。
《芙蓉外史》上有一篇〈闺律〉,集管丈夫之大成,且原文照抄,以便参考。(读者老爷中如有血压高的,千万别看,看啦恐怕你能气得倒栽葱。)
原文曰──
一、凡青楼女子,无论色艺若何,概不准来往,违者照官员私通外国例,杖一百,发房门充当苦差。
判曰:凤子寻芳,易入迷香之洞。鸨儿爱钞,轻抛买笑之钱。一登歌舞之场,遂陷风流之阵。章台柳任人攀折,大堤花惹尔颠狂。须防恶疾缠身,冉伯牛空歌疲к伲蛔詈耷钔韭淦牵T途钩āB梢酝ǹ苤酰实泵呦阒铩U瘸图染觯旰赡芽怼Dョ栌衅冢突凡涣摺�
一、凡男子有事出门,归家以日暮为限,踰时不至,照违限例治罪,若未经禀白,留宿他所,先杖八十,再问有无宿娼情弊,审实另拟。
判曰:花间短晷,盼尽金乌。楼上寒更,烧残银烛。妾向空闺待燕,却如歧路亡羊。悔将羁锁轻开,遂使樊笼巧脱。试问青楼捉醉,何处追欢;且言翠被熏香,谁人伴寝。楚岫之间雪暗度,秦台之明镜高悬。既贪良夜之游,合听公庭之谳。供如不实,法定加严。
一、凡遇闺人谴责,宜低首恭听,不得迁怒小鬟,违者照虐害平民律,笞八十,罚跪一炷香。
判曰:唾面自干,岂复有丈夫之气;翻羹不怒,亦断无宰相之怀。乃我方献其箴规,而彼反遭乎箠楚。秉性依然执拗,借题偏易发挥。身辱泥中,毕竟伊罹乎罪;肉登几上,岂容郎虐无辜。徒因逆耳之言,故作劘牙之势。薄惩不贷,长跪奚辞。
〈闺律〉总共有四十条(大概是这个数目,有考据癖的朋友千万别根据这跟别人抬杠),柏杨先生只抄了三条,忽然发现,如果继续抄下去,一天抄六条的话,至少也要抄七天。在我老人家说,既不用费大脑,又可拿银子,真是喜不自胜,可是万一编辑老爷翻脸曰:「柏老,你啥时候向孔老二看齐,述而不着啦。」就影响前途矣。而且,《芙蓉外史》那个时代,打官司比现在更要说不准,要输要赢,更只在法官一念之间的自由心证,所以判决书就成了文学作品。呜呼,成了文学作品已够糟啦,再加上该文学作品又是文言文写成的死文学作品,四六一骈,狗厖交集,全国同胞,就没有几个人看得懂。像前面抄的三条,请看得懂的读者老爷举手?(可得凭良心举,不能瞎举。)不要说别人,即以柏杨先生之尊,我就弄不清「凤子」是啥?「大堤花」是啥?「冉伯牛」是啥?「郑元和」又是啥?当然啦,要知道是啥也不是没有办法,可是那就难免要累得满头大汗。与其费那么大的劲,还不如去看蚂蚁上树。
我们打算把它现代化,定名为「新家法」,公布于后,以便全国军民人等,一看就深入骨髓。以期父以教子,母以教女,妻子以教丈夫,小姐以教男友,互切互磋,共勉共励,实行于全国,而宏扬于世界,全体人类,就各得其所矣。
律曰:
第一条凡妓女、酒女、舞女、歌女、以及其他类似之女,一概不准来往。违者照胡子脸猛打三嘴巴。
女法官曰:妓女小姐不用说啦,臭男人跟妓女小姐一旦礼尚往来,连太白金星都不敢开清白保单。酒女小姐固然有只陪酒不陪身的,可是大多数恐怕都身兼数要职。现在最流行裸体陪酒节目,连柏杨先生到时候都忍不住拚命往下拉假面具,何况普普通通凡夫俗子乎?舞女小姐和歌女小姐,跟妓女小姐酒女小姐列在一起,彷佛鱼目混珠,可是仔细那么一研究,也一言难尽。玉洁冰清的当然有之,趁着年轻,捞几文算几文的,似乎更有之。不管怎么吧,反正都是剃刀边缘,如不立刻纠正,必有后患无穷,猛打三个嘴巴,乃聊示薄惩,教臭男人戒慎恐惧,也是刑期无刑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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