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杨全集-第3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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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儒」不过注释虫
「僵尸迷恋症」的第一位患者是不是孔丘先生?因为他是「述而不作」,好古薄今的始作俑者。
孔丘先生之对「古」的崇拜,真是到了伊达先生所形容的「狂奔」程度。他所形容的「尧舜时代」,简直美妙得难以想像,不仅是理想的伊甸园,更是天堂中的天堂,可是历史上的记载,却不是那样。在尧舜时代,中国全境发生旱灾(史书记载,当时天上有九个太阳),又曾发生过自有文字记载以来,空前绝后,直到二十一世纪,都没有见过的最可怕的水灾。君王屠杀大臣,大臣谋杀君王,这都是白纸黑字写在史书上,并由儒家系统承认的。这怎么会是一个理想时代?发高烧的人不相信事实,只相信孔丘先生一连串诗情画意般的梦呓。孔丘如果不知道那些灾难,是他无知,如果知道却为了政治利益去把它美化,就跟为了政治利益去把一段美的历史丑化一样,是一种诈欺。不知道他阁下为什么做出这种事?
儒家学派宣称:孔丘的「述而不作」,是一种谦逊,我认为孔丘是在掩护他伪造尧舜时代的历史,表示他只照本抄写,并没有一丝一毫创作,反证他所作的形容的真实性。我不认为孔丘「不作」,他如果没有创造能力,怎么能把一个丑八怪塑造得那么漂亮?但「述而不作」四个字却害死了他的徒子徒孙,扼杀了他徒子徒孙的创造力,司马光先生就是其中之一,使他写《资治通监》都不敢紧接孔丘的屁股。至于其他徒众,诸如著名的程颐、朱熹、王阳明之类所谓的大儒,不过几个注释虫罢了。
小白老鼠效应
同情心、嫉妒心人皆有之,可是有人说中国人对别人的苦难,常以明目张胆、兴高采烈的看热闹的方式,冷眼旁观。对于别人的成就和幸福,则以讳莫如深;极端隐密,极端恶毒的嫉妒心待之。当然现在中国也很流行「红眼病」。
这一幸灾乐祸,嫉福如仇的心理,如依柏杨先生的高见看来,是不是自古有之,于今尤烈?也是来自酱缸文化吗?
酱缸文化的难以涤清,和人口太多有关,有人称之为「小白鼠效应」,科学家把一群小白鼠养在一个大的空房间里,发现他们都很安静、和睦。可是放在一个拥挤不堪的小笼子里不久,他们就显得烦躁、易怒,时间更久,甚至发生打斗、嘶咬。
「小白鼠效应」是有道理的,但是却不一定如此,日本也是人挤人,为什么没有中国这么糟糕!我的想法是:幸灾乐祸是人类天性,能看到敌人仇人受到灾难,认为是上天惩罚,当然大乐。可是对陌生人的痛苦毫无动于衷,却是中国人的特征,我从事国际特赦救援工作,发现了一点,要想使中国人关怀外国(尤其是远在天边,从没有听说过的国家)的良心犯和非暴力政治犯,简直难如上青天,中国人的爱心很难突破自己乡土的疆界,因为我们传统文化中缺少这种终极关怀的动力。
然而,中国人最丑陋的一面,仍是最善于讲假话、空话、大话、酸话、毒话,以及肉麻阿谀的话。这里特别对我在《丑陋的中国人》讲演中所提的,加以修正和补充。
我提醒先生,你不妨检查自己的交往,你会发现,你永远不会从一个中国人口中,听到他对其他的人赞扬!你知道为什么?为的是上帝正在天上垂听,一个中国人如果赞扬别人,上帝立刻就会大发雷霆!有一次我和一位外国朋友谈起另一位中国学者,一不小心,赞扬了几句,外国朋友大叫说:「你什么时候被开除国籍了!」看我愕然的样子,他笑说:「中国人从不在背后说人好话的!」
中国人是一个在各种压力下受伤很深的民族,没有培养出赞美和欣赏别人的能力,却发展出斗臭别人或阿谀别人两极化的语言。要中国人培养出健康的语言,要从心灵的健康着手,这恐怕要经过一段长期的教育,那是二十一世纪的事了。
【附录】
我们是第三条船
──国际特赦组织中华民国总会成立感言
中国民间流传一个故事,有人问说:「长江上船来船往,到底有多少条船?」聪明人回答说:「两条,一条为名,一条为利!」这个古老的故事,探索到人生的奥秘,把人类所特有、复杂到用最最尖端电脑都不能解读出来的千头万绪,作简单划分。如果静静的坐在高峰,鸟瞰大地,印证这个故事,确实令人心惊。可是,到了一九六一年,忽然间,另一条船──第三条船,在惊涛骇浪中,悄悄出现,当有人浑身是血的从「名」「利」船上被抛出来的时候,这个第三条船立刻划动双桨,前往营救,而不管被抛出的人是男是女?是黑人或是白人?是土着或是移民?是什么政治派别或什么宗教信仰!
国际特赦组织就是这第三条船,她于一九六一年成立,总部设于伦敦,在全世界五十二个国家(包括台湾)中成立有分会(依内政部规定,中文译为「总会」),在六十九个国家中成立有小组,曾于一九七七年获诺贝尔和平奖,拥有无可置疑的崇高声誉。只因为她经常在政治迫害事件中挺身而出,遂被人们误认为是一个政治行为非常激烈、专和政府抗争的团体,甚至被定位为阴谋叛乱团体。国际特赦组织之输入台湾,始于六○年代白色恐怖的大肆逮捕,无数良心犯和非暴力政治犯,以及他们的家属,在呼天不应,呼地不灵的悲惨命运下,国际特赦组织伸出坚强温暖的援手,从世界各地飞来的营救信件,和各国大城小镇的营救行动,使受难的人得到强大的正义支援。而台湾在重重压力下,一九八九年十二月,首先在台北建立两个小组,这是跨进台湾的第一步,回想当时所受的干扰,社会人士谈国际特赦组织,连脸色都会变得苍白,如今回顾,不禁使我们痛心于一个封闭的社会,竟造成这么多误解。
而今,距总部成立三十四年,距台北两个小组成立四年之后,我们终于茁壮成长。二百年来,中国人受尽欺凌,总是接受外国援助,现在终于脱离被关怀、被营救的弱者角色,有能力转而去关怀和援助其他国家、其他族群中为自由、为民主、为争取法治受苦受难,而被抛下大海的无辜受害人士。
在这个划时代的日子,身为国际特赦组织的一员,由衷的感谢发起国际特赦组织的先驱。也欢欣由于国际特赦组织会员们的贡献,使我们国家获得今天这样的长足进步。今天以后的日子,仍很艰难,我们需要更多的支持,和更多的参与,我们这里没有名、没有利、没有一点世俗的荣耀,被拯救的人我们不认识,得救的人也不会对我们回报。我们付出时间、付出爱心,唯一的代价是生命的充实,和品质的提升,我们不仅救落水的人而已,而是救人性的尊严,和学习对公义和理念的认同以及实践。这是我们这艘第三条船的目标,鞠躬尽瘁,永不休息。
──原载一九九四·五·十六·台北《中国时报》向钱看·向权看柏杨先生说:中国传统文化中什么都有,独缺灵性。文人不讲是非,却拚命去鼓吹对权势的驯服,对富贵功名的追求。自明末至清末;三百年之久,都没有什么起色。自清末至今天,又继续被酱了八、九十年,其僵其硬,恐怕还要更强。柏杨先生所说的灵性是指人类的同情心、爱心?智性、悟性、理性?或者是仁义道德?宗教心?今日中国人是非之心真的已荡然不存吗?
依我的意思,灵性是一种善良、和平、宽恕、人性尊严,所激发起来的反应。不讲是非只讲利害,不仅文化人如此,政客更在带头纵火,中国人目前正被「向钱看」「向权看」窒息得眼睛看不清,耳朵听不见,脑神经只能传达钱和权的信息,其他任何灵性讯息都被阻塞。
「钱」和「权」一直是中国人奋斗的最高指标。人生的最大的满足,也停止在这个层次!前些时候,中国的阴历年节逼近,我和朋友在台北香格里拉饭店聚会,满目都是喜气洋洋的圣诞树,然而,每株圣诞树下面,摆的全是一堆一堆金元宝。真不了解,中国人竟然贪婪情急到这种地步。我见过西方的圣诞树,摆的都是十字架,或象征和平、喜乐的饰品或送给亲朋好友的礼物,从没有发现摆着美钞!中国人对「钱」对「势」的崇拜,使是非日渐泯灭,有时候连脸面都可以不要!我们的忧心就在于此。
功利不是西方独产
中国人自古主张重义轻利,因此认为由于西方功利主义的弥漫,才使中国人道德沦丧。不知如果没有西方功利主义的侵入,中国至今是否是一大「道德国家」?
中国的两极逻辑,使「义」与「利」尖锐冲突,而且「义」跟「君子」结合,「利」跟「小人」结合。森严对垒,势不两立。
既有人归过于西方功利的侵入,当然承认中国现在的道德沦丧,过错永远属于别人,这是酱缸文化的特质之一。不过既承认现在道德沦丧,就已触及到要害,必须承认「道德沦丧」,才能自我反省。而且了解,道德沦丧,不自欧风东渐开始,古人早就指出「脏唐臭汉」,古代也不是一个美好的时代,功利也不是西方独家产物。
五人帮
「凡是整中国人最厉害的,不是外国人,而是中国人。凡是出卖中国人的,也不是外国人,而是中国人。凡是陷害中国人的,不是外国人,而是中国人。」
柏杨先生的这一内省的看法,是不是超历史的(有史以来的)?
以前的中国人喜欢将自己所有的不幸推给「帝国主义的侵略」,可是自「改革·开放」以后,又将所有的责任推给「祸国殃民的四人帮」了,中国人的不幸到底是来自哪里?
德国近代灾难祸首是希特勒,德国人唾弃他,向受他迫害的犹太人道歉补偿。俄国近代灾难的祸首是史达林,俄国人唾弃他,用不流血革命推翻他的政权和帝国。中国近代灾难的祸首是毛泽东,虽然受到唾弃,可是那个建立在枪杆上,而不是建立在选票上的人民政府,却仍对他崇拜有加,而把一切罪恶推给所谓「四人帮」。每次我在天安门看到毛泽东的画像,真以当一个中国人为羞,我们既分辨不出是非,也没有羞耻之心面对罪恶。我有一位外籍朋友玛丽·柯根(MaryKogan),有一次,要我就中国人和犹太人作一比较,我举出以色列对纳粹的追捕和公平审判为例,脱口而出说:「中国人怎能比犹太人!」当她表示她就是一个犹太人时,我更感惭愧。
「四人帮」:一个女人,一个三流策士,两个少不更事的发飙族,怎么有能力掀起轩然大波,替国民党报仇,摧毁所有国民党的敌人,更摧毁全体中国人心里残存的一星点尊严,造成一千年也恢复不了的创伤?「四人帮」必须加上毛泽东,成为「五人帮」,才有能力完成这项罪恶,没有毛泽东,即令「千人帮」也发挥不了这项巨大的爆破力,可是现在毛泽东却置身事外。德国和俄国,公义已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