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杨全集-第3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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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问题不是中国有没有救,而是,上帝既不能吹口气使中国消失,那么,它就必须有救。我们看到病人倒在街头,还要伸出援手,而不管他是不是有救,为什么对自己的国家要发出这种询问?不管中国是不是有救,我们都要救。而且,一种很明确的症候显示:中国一定有救,因为中国人已开始有胆量、有智慧,检讨自己的缺点,和面对自己的缺点。关于「四化」是不是会成功?我认为「四化」实际上只是「一化」。十九世纪末叶,清政府认为洋大人所以所向无敌,只因它船坚炮利而已,中国政治制度仍是天下最完美的制度,用不着更改。想不到一百年后,历史毫厘不差的重演一次。人民政府又在认为中国政治制度是天下最完美的,用不着更改,只要有现代科技就可脱胎换骨。根据历史法则,一个身体衰弱的老拳师不可能练出铁拳头,四化因之也不可能成功。多少年来,人们加上「政治民主化」,问题是,政治怎么才可以民主化,这不是主观愿望,必须靠客观条件。有人把希望寄托在大陆留学生身上,认为他们留学西方,会带回西方民主风气,这是一种脱离实际情况的盼望,把留学生的影响作过高的评估。有一件泄气的事要说明的,中国留学生对西方民主生活,很少吸收。有一次,我参加美国东岸一个大学的开学式,看了一段影片,由大学外籍学生顾问部放映,介绍各国留学生生活给新到学生,其中有一段专门报导由台湾去的中国留学生,自成一个族群,住在一起、吃在一起、玩在一起,吃中国菜、用中国话交谈,甚至教台湾家人买中译教科书寄来上课,学校有什么party,中国留学生就像海豹一样的挤在一起;很少到美国同学家作客,更很少跟美国同学郊游;美国同学在一起,除了谈女孩就是谈体育,中国同学在一起,除了传播一些是非,就是谈国内政治,双方格格不入,越拉越远。该影片在结束时,响起顾问部职员的呼吁:所有外籍学生,应以中国留学生为戒!我感到汗颜,但我可以肯定,三年五载转瞬而过,中国留学生连啦啦队长是怎么选举的都不知道,他又怎么知道民主政治?又哪里来的民主气质?又怎么能影响别人?大陆留学生因年纪稍大的缘故,学习功课已够痛苦,学习生活简直根本不可能,缺少语言能力、缺少时间、缺少金钱、缺少兴趣。不要说普通留学生,就以金银堆积如山的宋美龄女士而言,她可是吃英语长大的,并以登上第一夫人宝座沾沾自喜,第二次世界大战,她代表中国前往美国,罗斯福总统告诉她美国正遇到困难──罢工!然后顺便问说:「如果罢工事件发生在中国,中国政府会怎么办?」宋美龄女士举起她那涂满了蔻丹的尖尖手指,用一个不容置疑的姿势,往咽喉上一抹。罗斯福总统夫人在她的回忆录上叹息说:「宋美龄虽然身受美国教育,但她并不了解民主!」
中国大陆要想得救,不能奢望留学生;很多留学生,像宋美龄女士之流,只学会了英语而已(有的连英语也不会)。所以,救中国需要另一条道路:除了政治民主化外,还要财产私有化!使「四化」变成「六化」!当我脱口而出「财产私有化」时,教室里霎时鸦雀无声,我发现大家震惊的眼神看着我,感到空气似乎就在四周凝聚。
两千公里外信息
统战部说:柏杨来拿稿费,十分欢迎;设立文学奖,我们有困难!
北京大学座谈会六时左右结束,副校长罗豪才先生接我和香华到北京市区共进晚餐,罗豪才先生来自新加坡,他已很久没有回国。不过,就好像美国学者到英国当大学校长一样,他到中国任教,基本上没有文化的隔阂,水乳交融。他是法学专家,大陆需要法律,远超过需要核子武器。没有核子武器,国家还是国家,没有法律,国家不过一个未曾开化的野蛮部落而已。在文化大革命时,他也有暗淡的境遇,我想,对一个法律学者而言,伤痛似比普通人更深。
关于文学奖,虽然在上海踢到铁板,心里已了解我面对的是什么,但我仍不愿轻易放弃,一踏进北京饭店,我立刻向朋友们表达我的盼望,反应一律是「那太好了!」但没有下文。而就在罗豪才先生设宴招待的那天晚上,回到旅馆不久,忽然接到一个远自航空距离两千公里外的深圳,打来的长途电话,听筒上响起李玲瑶女士──一位美籍华裔企业家银铃样的声音。一九八四年,我在纽约曾接受她的款待,她在纽约从事房地产,而现在,她告诉我,她在深圳设厂。
「你的文学奖怎样了?」她问。
我告诉她碰了钉子。
「愿不愿听一个消息?」她说,我当然愿意,「去年(一九八七)三月间,我在报上看到你要设文学奖的新闻,正巧身在北京,有一次统战部请客,席间谈起你,我问阎明复部长说:『听说柏杨打算在北京设文学奖,不知道有没有可能性?』阎部长说:『我们需要研究!』我说:『由哪个单位研究?』阎部长介绍一位处长,饭后我问处长说:『你们要研究多久?』处长说:『总要三四个月、四五个月。』然后,我回美国。
「今年(一九八八)年初,我再来北京,统战部又一次请客,我想起了这件事,再问阎部长说:『柏杨设文学奖,你们研究了一年,应该有结论了,结论是什么?』阎部长说:『柏杨先生来领稿费,十分欢迎;至于设文学奖,我们有困难!』」
我问她有没有询问什么原因,她说她的印象是,似乎因为我是一个反共作家。我向她解释我不但不反共,反而是一个「共谍」,我握有不容置疑的证明:台湾警备总司令部军法处起诉书和判决书。李玲瑶笑起来。我又声明:事实上,我不反对任何党派,包括国民党和共产党,我只是反专制、反封建而已。她安慰我不要激动。
「玲瑶,」我说,「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因为你从没有问我!」
「玲瑶,」我说,「你怎么知道我住北京饭店和房间号数!」
「你是名人呀!」
放下听筒,怅然若失,香华在旁提醒我说:如果能因此一下子结束文学奖的恶梦,李玲瑶真是一个天使。晚上,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第二天,十月二十九日,上午,拜访天体物理学家方励之。拜访方励之先生,跟拜访王若望先生一样,目的只是向他说一声我对他的敬意。他是一位科学家,而且研究崭新的天体物理学,如果他对他所看到的民族危机和社会黑暗,不发一言,他的官爵势将节节上升,偏偏,他无法克制他的良知,说出一些真话,遂使他陷入窘境。中国真是一个奇怪的国度,只要讲真话,就是犯了罪。
监于拜访王若望的遭遇,我向朋友们表示很盼望拜访方励之时,总是先行声明:「如果不方便,你不必陪我们去,只告诉他的住址就行:如果地址不能告诉,告诉他的电话就行;如果连电话也不能告诉,你就说你不知道,但不要说他回山东去了。」我绝不提出使朋友受窘的要求。结果大家都不知道他的地址和电话,但都允许回去查到后再告诉我。一直到十月二十七日,也就是北京大学座谈会的前一天,和严秀、牧惠见面时,在场还有其他很多朋友,其中一位──暂时称他为赵先生,悄悄答应代我向方励之致意,当时就拨电话给方励之约定,十月二十九日上午,我们开车到赵先生处,由赵先生当向导,一齐前往,这真是一个十分顺利,万无一失的安排,可是再也想不到,二十九日早饭后,就要出发时,却忽然找不到赵先生的名片,无法知道他的住址,再找那天在一块聚会朋友们的名片,只要能找到其中的一位,就可请他查看;想不到那天拿到的一叠名片,竟全部遗失。我是有名的丢东西大王,在台北时,天天都丢东西,找得家人一个个心神不安,怨气冲天,但这次的名片却是香华保管的,她简直不能相信会一张不剩的全盘不见。忽然间,她想到一位同乡那天也正在场,于是请他查赵先生的名片,他在电话那端告诉说:「其他朋友的名片都在,只不见赵先生的名片。」请他查查看其他朋友的名片,他去查了一会,在电话上告诉说:「其他朋友的名片也不见了,真是糟糕。」
我们又陷于自找的一个束手无策的困局。
大家都在做戏
想不到只四天时间,情势竟然突变。
但我最后仍完成拜访,在焦急和无奈交加中,香华忽然想起她有方励之先生的电话,那是前天赵先生拨电话时告诉她,她顺手记到一张小纸条上。于是,我们动员了大清早就来旅馆探望的一些朋友,满屋寻找,总算在一大叠信封下面找到,找到后喘了一口气,香华直接拨电话给方励之,询问他的地址,然后动身,这时已经十时,大概四五十分钟车程,终于踏进方励之家的客厅。
方励之先生神情冷静,方夫人李淑娴女士活泼智慧,这一对同是物理科学家的杰出夫妇,已在历史上创下奇蹟。世人似乎只知道「文人无行」,却忽略了二十世纪后期出现的另一种现象,有些自然科学家也会在知情或不知情下,成为当权官员的摇尾系统,来宣导暴君的皇恩。一般人对自然科学家的信赖,往往超过对人文科学家、对文化人、对作家的信赖,认为自然科学家有坚定理性,不容易被揉花眼睛。当权官员了解这种倾向,所以刻意运用。
方励之先生暨夫人挣脱这种名缰利锁,跟中国原子科学之父的孙观汉先生一样,他们献身真理、献身人道的抗争行为,为中国科学家建立崇高的尊严形象,使人心仪。方励之先生身在国内,环境变化难测。但中国前途如果日渐光明,他们夫妇会竹报平安。
只吃了一杯茶,便和方励之夫妇匆匆到香格里拉饭店共进午餐,而就在餐厅,忽然遇到来自台北《自立晚报》的记者和她的朋友们,又是「老乡见老乡」镜头,使时间更为仓卒,而我必须下午二时前赶回旅馆,前往出席中国作家协会安排的记者招待会。所以,和方励之夫妇相聚的时间,更短如闪电,但已足够使我们发现李淑娴女士精辟的见解了。再一次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