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钩-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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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白聿肃容道:「魔教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在中原找一个武功心智超群的正派人士来做青衣楼之主,这样做可谓高明之极,也险恶之极。」
温惜花也正色道:「不错,你们给他们做运筹调度,必要时甚至亲自出手,一方面,魔教不担心会透露什么秘密给你们;另一方面,他们更不怕你们反噬。」
沈白聿苦笑道:「这圣泛羽真可谓是个天才。正因如此,青衣楼才可以始终保持隐秘低调,更竭力不能和魔教扯上半点关系。若不是我急需压制沈楚慕,维持问剑山庄的力量,又给他们知道姬魅儿是先祖沈放天之妻,也不会受人要挟了。」
拍了拍他的肩,温惜花道:「姬魅儿和沈放天?这我倒是第一次听说,不过这样就知道为什么沈家会有十花九叶果、鸠尾赤香草,你又知道碎真茯苓花的解法了。那日你给我的,并不是冷紫隽的药丸,而是沈家的独门解药吧?」见沈白聿点头,他道:「果真如此。不过此事非你一人之过,何况过去数年来,被青衣楼拉下水的人也不知有多少。」
忽然见到沈白聿忍俊不禁的表情,温惜花奇道:「小白,你还好吧?」
沈白聿笑了出来,道:「还好,我只是想到你说被青衣楼拉下水;说实话,我为了从中脱身,也拉了一人下水,此事只好说我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实在没资格责怪别人。」
眼睛一转,温惜花已想到了,他失笑道:「你给自己找的继任,莫非是冷紫隽?」
沈白聿大笑道:「无错,正是她。」
温惜花只好摇头,哭笑不得的道:「你这个人想的办法还真真都是出人意料之外,『梅花圣手』,『青衣楼主』,这也真是绝配了。」
沈白聿微笑道:「你莫要小瞧了青衣楼,它所找之人,都是武林中绝不会被人怀疑,又势单力薄之人。一是这样的人无力反抗整个魔教,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这样的人通常都有些凭一己之力不能完成的愿望。圣泛羽对人心的了解可谓入木三分,是以青衣楼摆明互相利用,反而能让人卖命。」
温惜花道:「难道冷紫隽也有什么难言之隐?」
叹了口气,沈白聿轻轻的道:「我并不清楚,她身世隐秘,似是怀着什么不能消解的刻骨仇怨。」
看着他沉思的侧面,彷佛静静的发出冷气的冰雪一般,温惜花忽然柔声道:「小白,你其实是想帮她,是吗?因为她像以前的你,有一样多的心事,一样的冷漠,一样的不快活。」
微微一怔,沈白聿转向温惜花,然后慢慢的笑了起来,道:「若她有机会去做她想做的事,也许她也有机会可以重来一次,忘掉过去,向着将来重来一次。」
温惜花忽然道:「那天你和聂千红说的话……」
沈白聿看了他一眼,笑道:「就如我刚刚所说。千红其实很死心眼,我只是告诉她,如果我可以重来,她也可以。从我入青衣楼始,她和孟君直就一直在我身边,也是青衣楼内仅有知晓我身份的两人。武功尽失之后,孟君直一直在我身边,明为监视,实为保护。最后他只求有机会与你一战,我实在狠不下心拒绝。」
温惜花叹了口气,有些哀怨的道:「哪怕我知道你们是演戏,也要为你心甘情愿的答应下来,我这冤大头当的果真结结实实。」
沈白聿无奈的摇头噤声,一句也不敢接口,只怕温惜花打蛇随棍上,纠缠起来就没完没了。
难得这次温惜花居然放了他一马,只是悠悠的道:「我想问你,为什么不坦白事情都与你无关?」
沈白聿望向水面,眼中被波光倒映出点点光芒,他轻轻的道:「因为你已在怀疑我。」没有去看温惜花此时的表情,他又道:「你可知道,世间最脆弱的,就是人心。既容易轻信,更容易受伤;一个人只要开始怀疑,便会无休无止。如果你不真正信我,那么即便解释了,你也还是会情不自禁不停的疑心下去。若这样下去,我们迟早也要走到那一步,还不如尽早做个了断。」
眨眨眼,温惜花忽然柔声道:「小白,青衣贴那时我骗了你,让你伤心了吗?」
苦笑起来,沈白聿道:「我又何尝没有骗你……」下半截话就此哽在喉头,迟疑片刻,他才慢慢的点头。见温惜花流露出些许不忍之色,沈白聿微笑道:「不过我也是真的没有想到奕非居然没有杀方匀桢,这大不似我们的作为。或许一个人有了心爱的人,心肠真的就会变得软了。」
温惜花想着这最后一句话,看了看自己的手,眼前浮现出那天他手中的方天银戟直指沈白聿后背,只差毫厘就会让他血溅五步的情形。摇了摇头,他自嘲的笑笑,叹道:「不错。就好像我从没想过自己也会手软,也会不忍一样。」
沈白聿深深的看着他,道:「对不起。」
温惜花笑了,道:「这种事情,本就没有谁对谁不起。那天你转过身去,只因你也不忍,怕见到我出手时脸上的神情,是不是?」
见沈白聿无言以对,有些困窘的样子,温惜花这才感觉出了一口恶气。他轻笑道:「好,今次终于两清了。对了,我还没有问,你到底告诉了沈奕非什么事情?」
沈白聿悠悠的道:「就是你偷了我给聂千红的信物,让她不能替奕非去办的事情。你又收到了什么消息?」
温惜花道:「就是你告诉了沈奕非,让他只能自己去办,结果害得方匀桢要在问剑山庄帮他顶缸的消息。」
两人闲谈间,午时已经逼近,渭河畔的武林群雄又增加了近一倍,两位正角却依然没有露面。柳三娘皱眉道:「这两人莫非不来了?」
那大汉正要接口,忽听得南北两边一阵马蹄急行,已有人兴奋的叫出来道:「来了!」
果然是沈方二人几乎同时出现,他们一南一北,一人骑黑马一人骑白马,都赶得汗流浃背,见到对方后,两人都气势汹汹,速度不减。眼看两匹马就要在当中撞个正着,两人又是几乎同时一拉缰绳,硬生生用内力逼停了胯下骏马。
灰尘扬起,沈方两人都气喘吁吁,同时开口——
方匀桢道:「你老婆……」
沈奕非道:「苏彩衣……」
话出口均是一惊,同时闭口,又一齐续道——
方匀桢道:「……生了个儿子。」
沈奕非道:「……毒伤治好了。」
讲完以后,两人都紧紧闭起嘴,忽而都露出个微笑,像是演练过无数回似的。突地一起策动胯下马匹,朝着对方来时的方向奔了出去,一转眼跑了个没影。
只有原地听了个没头没脑的观者面面相觑,那柳三娘喃喃道:「这两人……莫非是约好了开我们大家玩笑来着……」
不提河岸上受骗上当的武林群豪就此炸了锅,那小舟已经缓缓远去,边走还边有对话零星的飘来。
「喂,小白,你弟弟到底把那笔从振远镖局偷出来的银子藏在什么地方了?」
「你不是已经找到过了,还问什么?」
「那间铜室?哈,楼定与那老狐狸要知道东西一直在他家后院,只怕会气得当场晕过去。可惜了,否则我真想亲口告诉他,好看看他听到的表情。」
「……。说起来,我们究竟是要去哪儿?」
「当然是京城,今次我定不能错过小方和苏老板的喜酒,而且不是约好了再去一次皇宫,现在正是时候。」
「……船家,请调头。」
「小白,你可是答应过我的。船家,这里我说了算,朝直走。」
「两位客官,我到底往哪儿走,不如你们商量好再说?」
小舟渐行渐远,很快就消失在这片水域上,只留身后无尽的涛声和河岸上嘈杂的人语,慢慢的,也都听不见了。
【吴钩 第三折?完?全剧终】
【吴钩番外?十字龙头拐】
(上)
林间小道上,两骑并行,走得极慢。
温惜花叹气道:「唉,早知道就应该继续走水路,已经是秋天了,居然还这么热。」
沈白聿脸色有些发青,瞥了他一眼,道:「要骑马的也是你,说该走水路的也是你,反正对不对也都是你说完了。」
温惜花看着他脸色实在不好,担忧的道:「小白,你还撑住吧?昨天晚上……」
沈白聿打断他,起眼冷冷的道:「昨天让你停手你有听吗?现在说这些废话有什么用。」
温惜花很委屈的道:「我说你跟我骑一匹马你又不肯。」说完讨打的话以后,他立刻很有技巧的让马离开几步。
出乎意料的,沈白聿不怒反笑,轻声道:「知道你是打的这个主意,我怎么会笨到让你得逞呢。」
看着沈白聿苍白的脸上浮现的那一丝「笑意」,温惜花激灵灵打了个寒战,开始认真的回想上一次有人得罪沈白聿的下场。他这一住口,沈白聿总算落得了个耳根清静,也就不用大清早就听这老脸皮厚的家伙在大路上讲些见不得人的话了。
无声中两人走了大半天,温惜花觉得有些饿了,折头却看见沈白聿皱起了眉,他奇道:「小白,你在想什么?」
沈白聿道:「这不是条冷僻的小路,但我们走了大半天,却一个人影也没有看见,不是很奇怪吗?」
温惜花笑嘻嘻的摸了摸马头,道:「或许是老天作美,不让人来打扰我们也说不定。」
沈白聿眉头一皱,咬牙道:「温惜花——」
温惜花立刻道:「别念别念,我说就是。」他打量了四周片刻,道:「在茶楼的时候听说这树林里最近有强盗出没,不少人为此改走了水路,我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干脆舍己助人,为民除害,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哈哈……」
叹了口气,沈白聿摇头道:「温公子,求求你顾及一下自己的形象,这样肉麻的话也好拿出来说的。唉,你倒真是一天没有麻烦上门就浑身不舒坦。」见温惜花眼中有一丝笑意,沈白聿眼睛也亮了一下,却没有发问,只是突然转了话题,道:「雷婆婆一身外家功夫相当强横,手底下的本事着实了得,你打算怎样去偷她那十字龙头拐?」
温惜花皱了下眉,很快就笑道:「说老实话,——我、没、想。」伸个懒腰,他呵欠道:「无非就是见机行事抽空出手,偷鸡摸狗不成就溜之大吉,实在不行,干脆……」
「赖帐?」沈白聿忍着笑接口道:「还未出手,怎好就说这样没志气的话。」
眉一挑,温惜花已经笑道:「小白,难道你有了什么办法?」
沈白聿微微一笑,道:「办法倒是没有,赌局倒是有一个,你想不想接?」
温惜花叹道:「我是不是教的太好,这人居然连骗赌也学会了。好,正好上次渭水之战没有赌成,难得你有这种兴致,说来听听罢。」
沈白聿道:「也没有什么,我要跟你赌,我可以在不动手的情况下让雷婆婆的拐脱手。」
温惜花皱眉道:「小白,这条件空隙可大得很哪。」
沈白聿点头道:「我再说得清楚些,我可以在你在场、不提这件事本身、不说任何谎话、没有第三人相助的情况下让雷婆婆的拐脱手——你可愿赌?」
这一次温惜花是真的有些想不透了,以他的聪明才智,略施小计让雷婆婆自愿把拐给他,也未尝不可。只是要不提一个「拐」字,不说一句谎话,实在是难以做到。他抬头,看见沈白聿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漆黑的眸子里满是狡黠,反而被激起了兴趣,温惜花大笑道:「好,我还真想不到你想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