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财神文集-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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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太相信,毕竟那种灰色的生活离她很远,她倒宁可和我聊些文学
和艺术之类的东西,可你要知道,我是个没怎么念过书的人,总不能
老是把李布斯金挂在嘴上吧?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我很少笑,倒不是
因为不开心,只是她的那种幽默感我不太能接受,而当我说笑话,或
者耍贫嘴的时候,她也不笑,估计她是听不太懂。虽说如此,我们的
关系还算是融洽,每次约会完毕回到家的时候,我都提醒自己,这也
许是个可以结婚的女孩儿,我总不能娶一个像笑眉那样的女人回家吧,
那样的话,我爸肯定会打断我的腿。
日子久了,我给胖妞的电话越来越少,从每天见面变成每周见面,
最后甚至每两周都不见面。独自在家的时候,我想念笑眉的时候竟然
还多一些。不管品性好坏,和笑眉在一起的日子,总是充满笑声的。
某夜,我放着那首《三万英尺》,翻出以前写的一个叫本命年之
夏的段子来看,想从里面回忆一下笑眉的影子,可没看几句就感觉不
对,对我来说,她已经是过客了,我思念她也只是因为我对现在的生
活和感情心存不满,世事有得有失,总不能每件好事都归了我吧,那
天晚上,给北京的哥们儿打电话时,我告诉他我现在特幸福,他说我
言不由衷,我没有反驳。他问我后不后悔回上海,我说我后悔的快要
死掉,他让我回去,我说我又有点舍不得上海,“是为了女人?”我
说不是,我只是舍不得我好不容易才规律起来的健康生活。这种矛盾
心情让我有点无所适从,踉踉跄跄间颇有些邯郸学步的劲头儿。哥们
儿让我回北京去散散心,我便请了一周的假,只身上路。
在北京玩得其实不算太爽,只见了他们一次,还没喝痛快。东直
门的酒变淡了,怎么喝都喝不高,既然喝不高我就没法说真心话,我
清醒理智地诉说着在上海的一些见闻,但对我和胖妞的感情问题只字
不提,我知道,只要一说就肯定没好话,如果那样,兄弟们会嘲笑我
的。夜里,风凉,从小馆子里走出来,我仔细去端详那个我在上海魂
牵梦绕过的招牌——三巴汤,却怎么也看不出它哪儿有值得我每夜思
念到哭泣的地方。吃完饭去隆博唱歌,白胖子喝的有点高,睡得迷迷
糊糊,想和他聊,却怎么也叫不醒,我坐在沙发上发呆,思考着,比
较着,两个城市之于我的意义,当喇叭里响起北京一夜的伴奏曲时,
我却找不到当初那种豪气干云的感觉了,有气没力地哼了几句就戛然
而止。我突然发现自己已经被北京抛弃了,或者说,是我把北京抛弃
了?这里的一切,和我概念中的北京大相径庭。
第二天,收拾了行李,坐火车去天津,帮哥们儿办件事。还算顺
利,一下午就齐了活儿,晚上,他拽我去歌厅,本欲推却,后来实在
是耐不住客气,便随着去了。那晚,我认识了一个眼睛极其之大的小
姐,几罐啤酒下肚,我使劲套瓷,她也特友好,我们互相给对方讲鬼
故事听。当她用天津话讲黄鼠狼变成小老太婆的时候,我大笑,以前
从来没见过这么有趣儿的表情,两只眼睛滴溜溜乱转,尖着嗓子学黄
鼠狼说话,还不许我看,故事讲完了,她问我为什么不害怕,一脸失
望。我也讲故事给她听,以前上网碰到过的那些怪事,她听得毛骨悚
然,说等会儿不敢回家了,我说没关系,我送你。凌晨一点,从歌厅
出来,寒风凛冽,她拽着我去吃烤羊肉串,她请客,交换条件是我送
她回家。后来也没发生什么事,只是在下车时,我吻了她一下,她竟
然很腼腆地眯起眼睛笑,我以前接触的小姐不少,真纯和假纯我应该
是能分辨出来的,她能笑成这样,如果不是刚出道,就是一老炮。
在回去的路上,我思忖了半天,我觉得她应该是刚刚出道。我不
能放过这个好机会,第二天一起床就给她打电话,约着去搓饭,险遭
拒绝,后来我答应买瓶香水送她,才勉强答应了。下午四点,在吉利
大厦的门口,又见到了一身黑色劲装的她。她不肯把手给我牵着,说
怕家里人看见,我们就像革命同志一样在街上乱转、猛吃,入夜以后,
一起去的厅,把傍晚时积攒的能量统统释放,在整个约会过程中,我
几乎没说过话,都是她说,我在一边不停地大笑。她很健谈,从风土
人情侃到名胜古迹,从风味小吃聊到工作心情,天津话听上去很怪异,
是在第三音和第四音上徘徊着,然后一绕,就这么一绕,便显露出许
多妖媚来。到后来,她的嗓子有点哑,要回家了,我们在海河边告别,
我说谢谢你给了我如此美好的一个夜晚,她又眯着眼睛笑,“别说好
听的,又想占我便宜了吧?”我很认真地摇头否认,我告诉她,我明
天要回上海了,这也许是她一生中最后一次见到我,她不吃惊,安慰
我说“相见是缘,能这么一起溜溜弯、谈谈心就算不错了。”分手时,
我把她揽到怀里紧紧拥抱,吻她的额,柔声说:“我爱你”,她的表
情很投入,眨巴着纯情依旧的大眼睛爱怜地看我,但我知道她是肯定
不会信我那句话的,别说她,连我自己也不太信。看着她坐上车飞驰
而去,我孤零零地矗立在天津街头长吁短叹。为了使自己能充分享受
这份来之不易的伤感,我把眼睛张大了充分暴露在寒风中,娇嫩的眼
球受不住这么摧残,不一会儿就有泪渗出来,于是我又对自己有了信
心,这么看来,我还真是个很多情、而且感性的人耶。我迎着风蹒跚
地走,一会儿就冻得够跄,打了车回饭店睡觉,刚才被冻僵了的思维
逐渐缓过来了,这时才想起远在上海的胖妞来,我刚才那一出,对得
起她么?我是怎么想的呢?这么好的姑娘放着不去珍惜,我到底想干
吗?黑夜里,我开始内疚,内疚得不能自已,觉得自己犯下了滔天大
错,在这种情绪下,我迷迷糊糊地睡去,做梦,在梦里面胖妞来指责
我,我脸色惨白无以为辩,正痛苦时,手机响了,把我从梦中吵醒,
刚才那位小姐说我还欠她一瓶香水,我呵呵地乐,她把我从困境中解
救出来,我非常感激,于是我答应下次再来天津时补一大瓶CD香水给
她,挂电话之前,我又深情地补了一句:“我爱你”。
挂了电话,睡不着了,我坐在床头想,我能在一天之内险些爱上
一个萍水相逢的歌厅小姐,那么对于感情,我还有什么是能够奢求的
呢?所谓的感情对我来说,难道真的只是一种取悦自己的工具么?可
我又玩不起,我并不如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潇洒,呵呵,这大概可以用
一个字说明,贱!这时我终于想起来了,当初最思念笑眉的时候,就
是她真正离开我的那天,人总是对已经失去或者将要失去的东西格外
珍惜,可一旦得了手,就索然无味了,这话是谁说的,真有道理。思
前想后,我得出个结论:我是个不适合恋爱的人,能想到这一点,说
明我这个人还比较有责任心,总不能把人家闺女弄得情不自已的时候
再说没劲吧?呵呵,您瞧,您又在骂我无耻了吧?明告诉你吧,我还
就真是受虐狂,我希望我爱的人老是臊着我,死活不搭理我,让我用
尽全力也得不了手,这样对双方都好,谁也伤不着谁,最后我还能落
一意淫未遂、爱之无奈,然后自己躲小黑屋里可着劲儿哀怨什么的。
没空多说了,我得留着精力去和胖妞说分手,我估计她也早就看
得门儿清就等我说出那句话来了,希望届时我别哭她也别哭!
(二)
第一部分发在论坛上后,胖妞发消息问我:“你怎么向我解释?”
我告诉她这只是篇小说,得允许我虚构,不过她好像不是太相信这一
点,气冲冲下网去了。也罢,留点时间和空间让我自己想想清楚。昨
天晚上,在聊天室有个人质问我:“你明明是个生活平静似水的老实
孩子,为什么老想装痞装颓装坏蛋?”我被她问住了,愣了半天不知
道怎么回答。我想他大概是把我和那些段子里的主人公混为一谈了,
这样也好,从另外一点证明了我的写作技巧(或者说虚构技巧)已经
是炉火纯青了。蒙住局外人并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能蒙住胖妞,让
她也觉得我特坏,就比较神奇了。
呵呵,在第一部分我漏了一个章节,那就是在回上海前,我去见
了一趟笑眉,她还在吸毒,瘾虽不大,但已经瘦得皮包骨头了,当时
我连走上去抱她的勇气也没有,就楞在原地死盯着她,想骂却又不知
从何下口。离开北京前,她答应过我不再碰毒品,所以当她见我的时
候,眼神里还是有点内疚的。她垂着脑袋问我在上海过的好不好,我
说挺好,然后把她的手抓过来放到怀里,冰凉的一只手。当时我特想
哭给她看看,可是心里却一点也悲哀不起来,因为在过来找她之前,
我原本是奢望能再和她发生关系的,可见她这样,我是一点兴致也提
不起来,这时就想起胖妞的好来,不管怎么样,至少胖妞不吸毒,而
且她也和我一样特别热爱文学热爱生活。我把笑眉揽到怀里来,告诉
她我在上海有了个新的女朋友,是个好女孩儿,笑眉问我告诉她这个
干吗,我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我问笑眉想不想我,她说她想,经常想,
我说我在上海的时候也天天想你,可这次再回上海以后,我大概就不
会想你了。她问我后不后悔这次过来见她,我说不后悔,因为这次的
见面能让我抛却某些不该存在脑海里的回忆,让我不再沉迷于对她的
想象。笑眉问我什么时候结婚,我说我不结婚,回上海就和胖妞分手,
因为没劲。笑眉没怎么听懂我的话,其实我自己也不太明白是怎么回
事,只是下意识地觉得我和胖妞不是一路人,我不爱她,她爱不爱我
我也不知道,我实在想象不出来,除了把自己伪装成流氓之外,我还
能有其它什么吸引人的地方。到昨天为止,我甚至还在想象着和胖妞
分手以后,我悲苦莫名借酒浇愁的场景,那是多么的快意啊,不花分
文就能享受到电影里才能有的强烈情绪。如果运气好的话,还能激发
出一些激情来,也许又能写些新的可以感动人的段子,多好!我敢保
证,胖妞离开我以后,我将比任何时刻都爱她,或者说爱那个我脑海
里的她,我把这个取了个名叫作自制哀怨。
离开的时候,笑眉没有送我,她躲在三楼的窗子后面露出半个脑
袋,我抬起头最后看了一眼我曾经生活过一年多的房间,朝她挥手告
别,我希望她是哭着的,那样会让我有些成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