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财神文集-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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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遭人骂,您要是也想插一杠子蹭两砖,就别看了,我脆弱着呢,等回头我锻炼得坚强点您再拎砖头吧,蛮好蛮好。
★正文我从没见过这么大的月亮,死气沉沉地浮在那里,面儿上有无数的坑洞和火山口,看上去就象得了天花的麻脸,恶心的要命。据列车员说,月亮应该是太阳系这些卫星里长相最糙的,以前他们都是在火卫二号接站,可是后来地球上的人太多,每天有数百万人死去,那些死魂灵排着队穿越太空隧道时容易造成交通拥堵,所以只能把灵魂列车安排在地球和月球之间。这倒也省了我的事,打从我死后,还滴水未进,虽说不渴不饿,可任谁也架不住满天乱飘、带上指南针都找不着北这么折腾,好不容易找到个地方可以休息,我实在是不愿意再动弹了,在三号车厢找了个座儿坐下,开始打盹儿。没睡一会儿,旁边有个胖子推我,好象也是个中国人,他满脸忧伤地问我“你难道不想再最后看一眼你出生的星球吗?以后回来的机会不多了”,我睡得正香,没搭理他,翻了个身继续睡,他又说:“你流哈喇子了”,接着就拿出块小手绢儿来给我擦嘴,实在受不了丫的,我愤然起身,朝他大吼:“别搭理我,烦着呢”,胖子很委屈地看我,讪讪地收起手绢儿到别的车厢找其他人套瓷去了。被他这么一搅和,我困意全无,就溜搭到车窗旁边看地球,那上面果然有一道蜿蜒崎岖的小黑线,那是咱们国家的长城,是太空里唯一可见的人类痕迹。看惯了画满国界线的地球仪,我实在是找不着祖国的确切位置,扭头问那个长得还算水灵的列车员,有什么办法可以使我更清晰地看一眼我的家,她伸出手来,问我拿了三块钱硬币,指了指两截车厢之间的望远镜,“喏,拿那个看好了,要是想打电话,还得再付三十块钱”,真TMD 黑,在地球上的中转站,他们一共就给了我四十块钱,二十四块钱买车票,三块钱玩望远镜,哪里还能有钱打电话啊。我嘀嘀咕咕地朝望远镜走去,调好焦距,朝下看去。
我们单位那帮人正给我办追悼会,除了对面办公室那个老骂我流氓的王萌,别人好象都没哭,她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偷偷抹眼泪,看得出来她特伤心,当然这也不排除是因为她害怕我回来找丫借尸还魂。团支书正慷慨激昂地朗诵着他昨天一晚上没睡赶出来的悼词,听着特煽,他们好象还追认我为优秀团员,这使我很惊讶,当团支书畅快淋漓地念完悼词,很是志得意满,自从去年辩论赛败北后,他就很少有机会公开讲话了,我觉得他应该为这次的上佳表现而感激我。我从纷乱的人群里寻找可可的影子,里三圈外三圈看了个遍,甚至连卫生间都找过了,她没来!可可竟然不参加我的追悼会?我是为她而死,这姑娘怎么这样,就算是你丫再不爱我,临了也得过来给我送趟行吧?我愤愤然扭转镜头,把目标定在了亚运村一带,绕过熊猫盼盼的塑料钢雕像,我愤怒的视线直射十七楼K 座她们家门,客厅一片纷乱,到处都是空啤酒瓶子,CD散落一地,丫怎么连那张瓦格纳都给踩碎了,估计我的死对她打击不小,我偷笑着继续往下看。卧室里也没人,我就往卫生间里瞧,啊哈哈,浴帘拉着,她在洗澡。不好意思,我把红外线的强度调到最大,她的胴体就出现在我的眼帘,头发是半湿的,垂在肩上,肌肤胜雪,风情万种,最可惜的是,她洗的是泡沫浴,最想看的地方都被泡泡挡住了,没劲。她坐在浴缸里若有所思,有一搭没一搭地搓着泥儿,眼睛早就哭肿了,要是我还有余钱打电话,必须得批评她,丫哭起来真难看。正看得兴高采烈之际,瞧见她从肥皂盒里拿出一片锋利的剃刀,放在眼前端详,她想干吗?!我急得抓耳挠腮,她要是选择自杀的话,就会魂飞魄散,那我们就再也没有重逢的时候了,我还等着到猎户座的那个什么乱七八糟的星球上和她再续前缘呢,这可怎么办,正欲哭无泪的当口儿,见她拿起那片剃刀刮起腋毛来,这才松了口气,合着这姑娘做事还有点分寸,可这么一来我又有点失望,她要真是自杀了吧,也能说明她爱我,她倒底有没有爱过我呢?我是再也没有机会知道了。
以前在聊天室里我问过她爱不爱我,她说她爱,那时候我们还没见面,她老觉得我这人特有才,说话也满不吝,她把那个称为有个性。后来见了面再问她爱不爱我,她就说不爱了,她说我太瘦,而且丑,她把这个称为见光死。我这个人,没有别的好处,就是执着,所以我能把她拒绝我的话当成是托辞,我认为那是她扛着,女孩都这样,不能上来就说爱,没有追求过程的恋爱就不算是真正的恋爱,她那是骗着我去追她哄她呢。于是我写信,打电话,约她出来听古琴演奏,不吃不喝我攒钱想跟她一起去西藏观光,可是她还是不说爱我,这种情况拖了挺久,一转眼就半年多,直到某个晚上她问我到底爱她什么的时候,我纳纳地说不出来,她有些失望,告诉我“你爱我,也就是爱上了这个追求未遂的过程”,对这个观点,我倒是比较同意,可这也不排除我在爱这个过程的同时,也一样爱她这个人啊,找遍全世界,你再也找不出象她这么坏、这么贫、有时候还老装哀怨让你哄她的女孩儿了。她认为我对她不能始终如一,我劝她对爱多一些信心,她觉得我这人当情人还行,当老公嫌糙,我保证能再她的教导之下把自己锻炼成型,她不信,所以当另一位爱写信的女孩儿不小心把她给我的情书贴在论坛上的时候,可可就和我们聊天室另外一哥们儿练上了,练得还挺轰轰烈烈,满世界眼泪横飞山盟海誓,我问她“你跟他练,那我算什么事啊?”,她说“咱们就当个好同志吧,难得这么投机,要发展成网恋,多俗啊”,我倒落一尴尬,尴尬完了就是伤心和绝望,觉得自己被一浑身冒傻气儿的老冒儿给涮了。我问过她我是否还有机会,她没说话。她大概是怀疑我能不能一直象现在这样深深地爱着她,我不知道怎么打消她这种怀疑,就天天拽她出来溜弯儿,从东直门走到西四,一路上溜溜搭搭,天南地北地瞎侃,虽不谈爱,倒也其乐融融。直到那天晚上,我送她回去,在西四的一个小饭馆儿门前,有个喝高了的男人冲出来调戏她,手里还拿着半截碎啤酒瓶子,我一看情形不对,拉着她跑,可她的脚扭了,跑不快,我冲回去挡在她与那个男人的中间,还没动手,就被碎啤酒瓶深深地扎到了胃里……这个话题比较没劲,不多说了,把视线拉回到玉体横陈的香艳卫生间里去吧,咱们继续偷看她洗澡。
她已经把身上的泥儿都搓干净了,正准备起身,我终于从对面的镜子里看到了我最想看到的东西,于是在望远镜旁边流着哈喇子傻笑,这时,门铃响了,她急忙穿好衣服去开门,一个身穿皮夹克的男人走了进来,我定睛一看,怒从心起,那天晚上我和可可在西四溜弯儿时,就是那孙子拿碎啤酒瓶子捅的我,要不是他,我估计现在已经评上中级职称了,他怎么会认识可可?我咬紧牙关继续往下看。这时,车厢里响起:“乘客朋友们,列车马上就要开了,请回到自己座位坐好,把小桌板收起,并系好安全带”,我不能就这么走得不明不白,我朝车厢门口狂奔,跟列车员说换下一趟车,她不同意,我一把推开她,跑到寒冷刺骨的候车室里去了。身上还有三块钱,我到处找望远镜,总算在饮料亭旁边找到了个一个投币的,调好焦距,往下看去。可可对那个男人的到来似乎并不惊讶,她走到冰箱前拿了一听啤酒放到他手里,然后坐到沙发上去,定定地看着他。那个男人神色慌张,问道:“那天他要是老实点,就没有后来的事了”,可可挥挥手让他坐,“我只是想让你试试他对我是不是真心,我让你捅他了么?”,男人苦着脸问以后该怎么办,可可怅然若失,摇头说她也不知道,两人呆坐了一会儿,男人起身告辞。窗外繁星点点,可可坐到阳台上去看月亮,脸正对着我的望远镜,我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从来没见过如此悲伤和绝望的神情,我的心也碎了,掉落在胸腔里发出辟里啪啦的声响。可可在喃喃自语,我听不太清楚,估计是在想念我,或者说对不起我什么的,她哪里会知道离开人世并不是如她想象中那么悲惨的呢?月亮很大很圆,可可的泪珠儿也很大很圆,一颗一颗地往下掉,真想马上到她身边告诉她我没事啊,我不要她伤心不要她难过,这会使我很不安。可我们远隔万里,除了担心之外我又能干什么啊。我想她,我想她,我想她,我想回到她身边去。
我左顾右盼,想找个电话亭,我要给她打电话,卖饮料的大妈说,电话费很贵,你肯定负担不起的,我问大妈我该怎么办,大妈摇头说她也不知道。我急得上窜下跳,这时候,旁边走过来一个乘客,叨咕着:“信主得永生”,我病急乱投医,问他:“我要是信主的话,能打上电话么?”,那人一楞,摇摇头继续往前走,朝下一个人念叨“信主得永生”。我冲回望远镜看可可,她看上去更加忧郁,流着泪蜷缩在那张小椅子上象一只无助的小猫。终于,我忍不住了,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朝人群咆哮,谁有手机,我要打电话,把手机交出来,这时就看见人群中有一位脸色被吓得惨白的贵妇人正偷偷地把包往身后藏,我狂笑一声,冲向她,把包一把抢将过来,手伸进去乱翻,果然有个手机,我问她“往地球上怎么拨”,那贵妇已经被吓得快要休克了,战战兢兢帮我拨通号码,当我把话筒贴到脸颊的那一刹那,赫然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可可家的阳台上。
见到我的出现,可可并不惊讶,她缓缓起身,把手里的啤酒罐儿扔掉,柔声说:“今天是头七,你总算来了,我等了你好久”,我冲上去把她紧紧抱在怀里:“我想你所以我来了”,她被我抱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在我怀里挣扎,我这才意识到,这是我第一次抱她。我把她放开,问:“可可,说实话,你爱我吗?”,她朝我微笑,点头,然后流泪,笑着流泪,“如果你还在人世,我愿意每天除了我爱你就不说别的,可这毕竟只是个梦啊”,可可把我们的时空通话当成了一个梦,当她苦着脸想坦白关于那个男人的事情时,我用手堵住了她的嘴“电话费很贵,这事回头再说”。我坐在椅子上,让她坐在我的腿上,问她:“我活着的时候,你为什么从来不说我爱你?”,她把手放在我肩上问:“你见过有哪个深陷爱中的女人是以这句话作为爱之准则的吗?不说爱你不说明我不爱你啊”,我被她的混乱逻辑搞得有些不知所已,痴痴地看她那双哭红了的眼睛,我问她我能亲你吗?她说你不能亲我,因为我会忍不住随你去。我安慰她:“别担心我了,我在上面挺好的”,她点点头:“我每年会去给你上香的”。我估计电话费已经快超标了,跟她告别,最后问一句:“能再说一句我爱你吗?”,她扑到我怀里,连着说了好几句,边说边抽泣,突然她也不知道想起什么来了,死拽着我的胳膊喊“不要你走,留下来留下来”,正情不自禁的时候,我把电话挂了,举目四顾,一片凄清,众人正愕然地看着我,我擦干还挂在脸颊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