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传第一百六十+列传第一百八十五循-第14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方来,昨以直言去位者亟加峻擢,补外者蚤与召还,使天下明知陛下非疏远正人,非厌恶忠言,一转移力耳。陛下收揽大权,悉归独断。谓之独断者,必是非利害,胸中卓然有定见,而后独断以行之。比闻独断以来,朝廷之事体愈轻,宰相进拟多沮格不行,或除命中出,而宰相不与知,立政造命之原,失其要矣。大抵独断当以兼听为先,傥不兼听而断,其势必至于偏听,实为乱阶,威令虽行于上,而权柄潜移于下矣。」
又曰:「边臣主和,朝廷虽知,而未尝明有施行。忧边之士,剀切而言,一鸣辄斥,得非朝廷亦阴主之乎?假使和而可保,亦当议而行之可也。」又曰:「比年以变故层出,盗贼跳梁,雷雹震惊,星辰乖异,皆非细故。京城之灾,七年而两见,岂数万户生灵皆获罪于天者。百姓有过,在予一人,此陛下所当凛凛,惟有求直言可以裨助君德,感格天心。」又曰:「戚畹、旧僚,凡有丝发寅缘者,孰不乘间伺隙以求其所大欲,近习之臣,朝夕在侧,易于亲昵,而难于防闲。司马光谓'内臣不可令其采访外事,及问以群臣能否',盖干预之门自此始也。若谓其所言出于无心,岂知爱恶之私,因此而入,其于圣德,宁无玷乎?」帝览奏嘉叹,趣召愈力,控辞至十有三疏。
嘉熙三年,乃得致仕,以观文殿大学士提举洞霄宫。自领乡郡,不受廪禄之入,凡奉余皆以均亲党。薨时年八十有二,遗戒不得作佛事。累封至南海郡公,谥清献。
洪咨夔,字舜俞,於潜人。嘉定二年进士,授如皋主簿,寻试为饶州教授。作《大治赋》,楼钥赏识之。授南外宗学教授,以言去。丁母忧,服除,应博学宏词科,直院庄夏举自代。
崔与之帅淮东,辟置幕府,边事纤悉为尽力。丘寿隽代与之为帅,金人犯六合,扬州闭门设守,咨夔亟诣寿隽言曰:「金人忌楚,必未至扬,乃先自示弱,不特淮左之人心动,而金人且骄必来矣。第当远斥堠、精间探,简士马,张外郡声援而大开城门,晏然如平时。若金人果来犯,某当身任之。」寿隽愧谢。已而金人果遁。山阳兼帅事青州张林清献铜钱二十万缗,咨夔谓宜以所献就犒其军,如唐魏博故事,使无轻量中国心。帅乃令输其半,林亦不复来。
与之帅成都,请于帝,授咨夔籍田令、通判成都府。与之为制置使,首檄咨夔自近,辞曰:「今当开诚心、布公道,合西南人物以济国事,乃一未有闻而先及门生、故吏,是示人私也。」卒不受,惟以通判职事往来效忠,蜀人高之。寻知龙州。州岁贡麸金,率科矿户,咨夔曰:「将奉上乃厉民乎?」出官钱市之。江油之民岁戍边,复苦餫饷,为请于制、漕司免之。毁邓艾祠,更祠诸葛亮,告其民曰:「毋事仇雠而忘父母。」
还朝,为秘书郎,迁金部员外郎。会诏求直言,慨然曰:「吾可以尽言寤主矣。」其父见其疏,曰:「吾能吃茄子饭,汝无忧。」史弥远读至「济王之死,非陛下本心」,大恚,掷于地。转考功员外郎。转对,复言李全必为国患。于是台谏李知孝、梁成大交论,镌二秩。读书故山,七年而弥远死,帝亲政五日,即以礼部员外郎召,入见,乞养英明之气,及论君子小人之分。帝问今日急务,对以「进君子而退小人,开诚心而布公道」。且言「在陛下一念坚凝」。又问在外人物,对以「崔与之护蜀而归,闲居十年,终始全德之老臣,若趣其来,可为朝廷重。真德秀、魏了翁陛下所简知,当聚之本朝。」
翼日,与王遂并拜监察御史。咨夔感激知遇,谓遂曰:「朝无亲擢台谏久矣,要当极本穷原而先论之。」乃上疏曰:「臣历考往古治乱之原,权归人主,政出中书,天下未有不治。权不归人主,则廉级一夷,纲常且不立,奚政之问?政不出中书,则腹心无寄,必转而他属,奚权之揽?此八政驭群臣,所以独归之王,而诏之者必天官冢宰也。陛下亲政以来,威福操柄,收还掌握,扬廷出令,震撼海宇,天下始知有吾君。元首既明,股肱不容于自惰,撤副封,罢先行,坐政事堂以治事,天下始知有朝廷。此其大权、大政,亦略举矣。然中书之敝端,其大者有四:一曰自用,二曰自专,三曰自私,四曰自固。愿陛下于从容论道之顷,宣示臣言,俾大臣充初志而加定力,惩往辙而图方来,以仰称励精更始之意。」帝嘉纳之。又首乞罢枢密使薛极以厉大臣之节,章三上,卒出之。其他得罪清议者,相继劾去,朝纲大振。
明年,改元端平。咨夔预乞于正月朔下诏求直言,使人人得尽言无隐,又乞令内职任之穹者各举所知,皆从之。时登进诸儒,以广讲读、说书之选。咨夔言圣学之实,所当讲明而推行者有六:一,亲睦本支;二,正始闺门;三,警肃侍御;四,审正邪用舍;五,储养文武之才;六,忧根本无生事邀功。又言常平义仓、盐课及苗税多取之敝。京湖以《八陵图》来上,咨夔援绍兴留司奉表八陵及东晋大都督亲谒五陵故事,乞先诏制臣往省,俟还,别议朝祭。又复以完颜守绪骨来献,时相侈大其事,咨夔曰:「此朽骨耳,函之以葬大理寺可也。第当以金亡告九庙,归诸祖宗德泽,况与大敌为邻,抱虎枕蛟,事变叵测,顾可侈因人之获,使边臣论功,朝臣颂德。且陛下知慕崇政受俘之元祐,独不鉴端门受降之崇宁乎?」然不果悉从。
擢殿中侍御史,会王定入台察,力诋蒋重珍,咨夔乃按定疾视善良,乞罢之。越三日,左迁定,而擢咨夔中书舍人,寻兼权吏部侍郎,与真德秀同知贡举,俄兼直学士院。时咨夔口疡已深,复上疏谓当引咎悔过,且乞祠,帝曰:「卿在朝多有裨益,何轻去?」咨夔奏:「臣数备台谏、给舍,皆不能遏六月之师,何补于朝?臣病久当去,去犹足裨风俗。」帝勉留之,迁吏部侍郎兼给事中。奏:「比徇私成俗,化实未更,所恃以一公铄万私者,独陛下耳,而好乐营缮,亲厚近属,保护旧臣,若未能无所系累。」上在位逾一纪,国本未立,未有敢深言之者,咨夔乞择宗室子养之,并为济王立后。
擢给事中,史嵩之入相,召赴阙下,进刑部尚书,拜翰林学士、知制诰。求去愈力,加端明殿学士,卒。御笔:「洪咨夔鲠亮忠悫,有助亲政,与执政恩例,特赠两官。」其遗文有《两汉诏令揽抄》、《春秋说》、外内制、奏议、诗文行于世。
许奕,字成子,简州人。以父任主长江簿。丁内艰,免丧调涪城尉。庆元五年,宁宗亲擢进士第一,授签书剑南东川节度判官。未期年,持所生父心丧,召为秘书省正字,迁校书郎兼吴兴郡王府教授。寻迁秘书郎、著作佐郎、著作郎,权考功郎官,非报谒问疾不出。
迁起居舍人,韩侂胄议开边,奕贻书曰:「今日之势,如元气仅属,不足以当寒暑之寇。」又因转对,论:「今日之急惟备边,而朝廷晏然,百官充位如平时。京西、淮上之师败同罚异。总领,王人也,而听宣抚司节制,或为参谋。庙堂之议,外廷莫得闻,护圣之军,半发于外,而禁卫单薄。」乞鞫勘赃吏,永废勿用。特与放行以启侥幸者,宜加遏绝。所言皆侂胄所不乐也。
蜀盗既平,以起居舍人宣抚四川。奕谓:「使从中遣,必淹时乃至,既又徒云犒师,而不以旌别淑慝为指,无以尉蜀父老之望。」执政是其言。又请:「遇朝会,起居郎、舍人分左右立如常仪。前后殿坐,侍立官御坐东南面西立,可以获闻圣训,传示无极。臣僚奏事,亦不敢易。」诏下其疏讨论之。
遣奕使金,奕与骨肉死诀,诣执政趣受指请行,执政曰:「金人要索,议未决者尚多,今将奈何?」奕曰:「往集议时,奕尝谓增岁币、归俘虏或可耳,外此其可从乎?不可行者,当死守之。」寻迁起居郎兼权给事中,以国事未济力辞,不许。金人闻奕名久,礼迓甚恭,方清暑,离宫相距二十里,至是特为奕还内。方射,奕破的十有一,乃卒行成。还奏,帝优劳久之,奕复奏:「和不可恃,宜葺纪纲,练将卒,使屈信进退之权,复归于我。」客有以使事贺者,奕怃然曰:「是岂得已者,吾深为天下愧之。」
权礼部侍郎,条六事以献。俄兼侍讲。会谏官五居安、傅伯成以言事去职,奕上疏力争之。其后又因灾异申言曰:「比年上下以言为讳,谏官无故而去者再矣。以言名官,且不得尽,况疏远乎。」又论:「用兵以来,资赏泛滥,侥幸捷出,宜加裁制。」夏旱,诏求言,奕言:「当以实意行实政,活民于死,不可责偿于祷祠之间而已也。蝗至都城,然后下礼寺讲酺祭,孰非王土,顾及境而惧,偶不至辇下,则终不以为灾乎。」又曰:「权臣之诛也,下至闾巷,欢声如雷。盖更化之初,人有厚望,久而无以相远也,此谤讟之所从生。」又曰:「内降非盛世事也,王璇进状不实而经营以求幸免,裴伸何人,骤为带御器械。」时应诏者甚众,奕言最为剀切。摄兼侍读,每进读至古今治乱,必参言时事:「愿陛下试思,设遇事若此,当何以处之。」必拱默移时,俟帝凝思,乃徐竟其说。帝曰:「如此则经筵不徒设矣。」
迁吏部侍郎兼修玉牒官,兼权给事中,论驳十有六事,皆贵族近习之挠政体者。而封还刘德秀赠典、高文虎之奉祠,士论尤韪之。加杨次山少保、永阳郡王,奕上疏曰:「自古外戚恩宠太甚,鲜不祸咎,天道恶盈,理所必至。次山果辞,则宜从之,如欲更示优恩,则超转少傅,在陛下既隆于恩,在次山知止于义,顾不休哉!」又言:「史弥远力辞恩命,宜从之以成其美。」疏入,不报。奕遂卧家求补外,以显谟阁待制知泸州。弥远问所欲言,奕曰:「比观时事,调护之功深,扶持之意少,非朝廷之利也。」
嘉、叙、泸俱接夷壤,董蛮米在大入,俘杀兵民,四路创安边司穷治其事。奕得夷人质之以致所掠,由是迕安边司。夷酋王粲浮TN木万计入贾,奕虑其荡水陆之险,驱之。
安抚使安丙新立大功,谗忌日闻,宰相钱象祖出谤书问奕,奕喟而言:「士不爱一死而因于众多之口,亦可悲也。奕愿以百口保之。」象祖艴然曰:「公悉安子文若此乎?」适宇文绍节宣抚荆湖还,亦曰:「仆愿亦百口以信许公之言。」于是异论顿息,委寄益专。奕于丙深相知,而职事所关必反复辩数以求直。其后士多畔丙,奕独以书疏候问愈数。
移知夔州,表辞不行,改知遂宁府。捐缗钱数十万以代民输,复盐策之利以养士,为浮梁作堤数百丈,民德之,画像祠于学。进龙图阁待制,加宝谟阁直学士,知潼川府。霖雨坏城,撤而筑之,不以烦民,亦捐缗钱十二万为十县民代输,于是其民亦相与祠于东山僧舍。
会金人败盟,蜀道震扰,奕请「速选威望大臣宣抚,信赏必罚,以奖忠义、收人心。」又言:「忠义之招,体势倒持,兵食顿增,未知攸济,且斩将之人未闻褒擢,败军之将未见施行,事势不决,将有后时之悔。」御史劾奕欺罔,降一官。诏提举玉降宫,未数月,特复元官,提举崇福宫。
还家,草遗表曰:「自念本非衰病,初染微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