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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旁观者 彼得[1].+德鲁克-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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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浮现心满意足的微笑,说道:“那家伙实在不愿意付最后的八分之一点,不过,最后还是付了。”
  任何资产,比方说债券、股票,或是房地产都不可能放在他手里超过几天。他一定要进行交易。有一次,我发现一个“特别的情况”:有一家瑞典火柴企业克吕格(lvarKreuger)倒闭后,股票以美金6分出售,但法院指定债权清算人结算后,保证每股仍有2角现金,另外,在财务问题处理后,仍可发还2至3角。莫赛尔于是悄悄地买进债券。那些债券本来一直无法出售。现在持有人——大多数是保险公司——于是乐得以任何价格出售。弗里德伯格于是在短短的两天之内,以每美元8分的价钱出清购得的债券。三个星期后,正如我们所预期的,纽约的债权人宣布每美元可立刻分得2角,另一次分配至少还可分得1角,于是债券上涨了40%。莫赛尔因此严厉地指责弗里德伯格。然而,弗里德伯格表示:“我才搞不懂你呢。任何一个傻瓜都可坐待法院的判决来获利。要靠脑筋和努力才能以高出市价二个点出售。光等邮差来按铃又有什么乐趣?”




弗里德伯格的世界(3)



  弗里德伯格曾任英国珠宝公司管理董事会的财务总长,长达30年以上。这个董事会的成员都是犹太人。有一回,他和其他董事发生争吵,之后把该公司的会计师休伯(WillyHuber)叫来,他是个非常虔诚的加尔文教徒。
  弗里德伯格对他说:“我已经向管理董事会递出辞呈,并提名你休伯做我的继任者。”
  休伯结结巴巴地说:“但是,我……我不是犹太人啊。”
  弗里德伯格答道:“那有什么关系?我是提名你做财务总长,又不是请你做犹太教士。此外,你反犹的程度还不到我的一半呢。”
  我一开始在弗里德伯格公司服务,是负责协调前后办公室的关系。在前面办公室的是合伙人和交易人员,后面办公室的则是会计师和职员。公司的出纳诺里斯,亦即后面办公室的主管,有一天跟我说:“我的年薪是750英镑,五年来一直是如此,都没有调过薪,而伦敦市区内随便一家商业银行,即使是规模最小的,他们的出纳年薪至少都在1000英镑以上。”我有权给诺里斯调薪,公司该年的业绩也很不错,此外诺里斯是弗里德伯格从战前一家破产的公司找来的老员工。
  我想,我该向弗里德伯格报告诺里斯的调薪事宜。弗里德伯格这个一向是最慷慨的人,却大发雷霆:“像诺里斯这样的职员要这么多钱做什么?不过是白白花掉而已。”
  我于是脱口而出:“弗里德伯格先生,250英镑对你来说,只不过是个小数目。你一个晚上玩扑克输掉的,就不只如此了。”弗里德伯格听了这话,大吃一惊:“你是不是想告诉我,我们的出纳会赌钱?”我马上表示,他误会了,但是伤害已经造成了。
  之后,弗里德伯格每年都会请一批查账员来公司,关起门来,悄悄地说:“身为这家公司的总裁,我有义务告知你们一个有关出纳诺里斯先生的传言。我本人是不相信,不过,听说他会赌钱,一个晚上玩扑克可能输掉250英镑。”
  要取笑弗里德伯格是很容易,他就常拿自己开玩笑。但是,他宣称200年来的银行业都在他骨子里,可不是大言不惭。这个老人不但睿智,而且机敏。有一次,我拿一份提议书,要他为某家公司的股票担保。他看了一眼,然后说:“我想,你认为这家公司不但会提高他们的销售量,还会获利率,未来5年,约是呈10%的成长。这些资料是那家公司的主管告诉你的,不是吗?”我点点头。“任何一个主管若是保证在某一段时间内,可同时提高销售量和获利率,不是偷鸡摸狗,就是愚蠢,通常两者皆是。”
  我有个美国朋友来到伦敦,提议组成一个募购承办团体来购买美国铁路债券。那时,正是不景气的30年代,因此这些铁路债券打算以相当大的折扣来出让。
  这个从纽约来的人说:“美国政府不可能再削低价格了。此外,根据美国法律,政府有荣誉来遵守各项约定。”
  弗里德伯格愤慨地说;“这可是笑话。不要相信任何一个政府会做荣誉和体面的事。政府不就是个专门诈骗人民的机构?他们惟一会遵守的,就是根本无从破坏的规定。”
  有一回,我提出一份详尽的计划书,建议买下一家营运不善的公司大部分的股权,并进行重整。弗里德伯格看了之后说:“很好,我们把路易斯找来测试一下,看看他觉得你的计划怎么样?”
  我说:“但是,弗里德伯格先生,路易斯是我们公司年纪最轻的记账员,而且正如你在几天前观察的心得,这个人简直是个笨蛋。”
  “没错,”弗里德伯格答道,“如果连他都可以了解你的计划,我们就进行吧。假使他不能明白,这个计划恐怕太困难,而无法运作。我们在做每一件事的时候,都得考虑到傻瓜——因为事情到最后总是要经由一些傻瓜来完成。”
  弗里德伯格对人有相当不凡的见解。有一次有个来头不小的人来找他,并带来一份看来万无一失、连傻子都能明白的计划书,伦敦所有的大银行都已经跟他签了约。介绍他来的人也是个大人物,好像是英国银行的代理总裁者流。那人的背景更是无懈可击,曾任一家大保险公司的最高财务主管。弗里德伯格公司里那两名年轻合伙人莫赛尔兄弟,简直是大喜过望。弗里德伯格公司能和市区各大银行密切合作,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而且这次的交易看来绝对稳当。但是弗里德伯格却说:“不行,那个人是骗子。”尽管莫赛尔兄弟气急败坏地以离职作为要挟,弗里德伯格还是坚决反对。3个月后,那个人果然失踪了,卷走了从各大银行筹募的500万英镑。
  于是我们问他:“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合作的好对象呢?”
  “实在是再明显不过了,我真不懂你们为什么没有人看出来。那个家伙似乎已经为每个问题都准备好了标准答案,答得太巧妙了。诚实的人不是这样子的,也不必这么做。”
  弗里德伯格也是个相当正直的人。我刚进公司不久的任务之一就是协调与阿姆斯特丹一家银行的争议。弗里德伯格公司和这家银行的来往,已经有很多年了。根据公司的账目资料,荷兰人欠我们8万英镑,他们却持着相当不同的意见。这件事本是由罗伯特·莫赛尔承办的,他已和那家银行僵持很久了。
  于是他对我说:”德鲁克,你去吧。叫那些混蛋把欠我们的每一分钱吐出来。”




弗里德伯格的世界(4)



  “先别急,”弗里德伯格说,“你先把那笔款项弄清楚再说。”
  经过几个星期的分析后,我向合伙人提出报告,关于那笔钱中的5万英镑,荷兰人是对的——是弗里德伯格公司欠他们,而不是他们欠我们的。
  罗伯特气得七窍生烟:“如果有你这种朋友,我连敌人都不需要了。”而且表示绝不原谅我。
  但是弗里德伯格拍拍我的背,谢谢我,并说:“剩下的3万英镑呢?”
  我说:“那笔钱很有希望是我们的。我会尽可能和他们达成最好的协议。”
  经过了为期四周的讨论后,荷兰人和我决定将那笔钱一分为二,他们愿意付给我们15000英镑。
  于是,我请求合伙人的同意:“这样的结果是没有我预期的那么好,但总比诉诸仲裁要强。”弗里德伯格于是说:“这么一来是不是意味着,荷兰人还是不相信他们欠我们钱?”我点点头。
  他继续说:“而你是不是也相信他们并不欠我们?”
  “嗯,我不想让法院来证明此事。”
  于是,他立刻拿起电话跟总机说:“帮我接通阿姆斯特丹。”并跟和我进行协调已久的荷兰人说:“抱歉,敝公司同仁德鲁克先生年少不经事,还有很多东西要学。本人非常感谢您愿意协调的诚意。但是,既然贵公司不欠我们这15000英镑,即使您已同意支付,我们还是不能接受这笔款项。”
  然后,他转过头来对我说:“德鲁克先生,你不是为当事人名誉辩护的律师,而是从事银行业务的,你所得的荣辱都是属于自己的。”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弗里德伯格对人相当亲切,对我更是。我在他的公司工作不到几个礼拜,他就叫我过去谈话。
  “你是理查德·莫赛尔找来的人,因此我不担心。但是,说实在的,你还可以再表现得强一点。”听了这话,我不禁退避三舍。理查德每天都不断地赞美我做得是如何可圈可点,现在得到的评语却是如此。
  “我是不是做了不该做的事,或者是没做该做的事?”
  “我了解你去年曾为一家伦敦的保险公司做证券分析。现在你做的,还是证券分析。假如我们认为这就是你该做的事,倒不如放你回去帮保险公司服务。我们从现在起,希望你来做合伙人的执行秘书。或许,你对这份工作的内容和薪水还没有概念。今天是星期五。下周二请交给我一份书面报告,看你如何进行这么一份更重要的工作。”
  于是我在星期二又去见他,他看了一眼我的报告说:“其中说到的,只有80%,另外少了20%。”
  “缺少什么呢?”我不禁疑惑,整个周末我已为这份报告绞尽脑汁,最后完成时,已经觉得尽善尽美了。
  他那半月形的阅读眼镜又滑到长鼻的尖端,他以沙哑而冷峻的声音说道:“德鲁克先生,我们付你薪水,你不是该知道这最基本的事吗?”
  我才猛然想起我是那三位合伙人的执行秘书。他问我该为他们做些什么。答案很明显:我必须协助弗里德伯格先生更有效率地做他最喜爱的事,也是他的专长——交易。每一回他的电话交易到一个段落,就会在一张“售出”或“买入”的交易清单上详细记载,然后仔仔细细地折叠4次,撕成16张碎纸后,就扔进字纸篓里。进公司后,关于他这个人,我最先耳闻的,就是这件事。这件习惯不知有多少年了,因此人尽皆知。到了晚上,清洁工来倒垃圾,弗里德伯格先生的交易记录就此消失无踪了。已经有无数的人请他戒除这个坏习惯,他也总是信誓旦旦地说下次不会了。但是,过了几天,他又开始把交易清单工整地撕成16片丢掉。理查德曾试着以拿走弗里德伯格的字纸篓来解决这个问题,然而弗里德伯格还是把清单撕成16张放在口袋里,每次去上洗手间时就把这些纸屑冲到马桶里。当然,他自己根本没有察觉这个无意识的习惯,但公司的会计系统就叫苦连天了。比方说,就是因为他这个动作,我才必须去和荷兰人协调那可笑的争议。
  我知道这也是我的工作范围,就是使老板有效率一点,帮他的忙,而非改造他。我想到一个简单的解决办法,就是下令弗里德伯格的字纸篓不得清除,我第二天一早再来整理。就在3天内,公司的会计已经不再有怨言了。
  弗里德伯格以我为自豪,好像我是他生的第一个孩子,才刚学会走路似的。我的工作还是以协助理查德为主,但是一有空弗里德伯格就叫我过去,要传授我“银行业务”。
  “莫赛尔兄弟认为你将来必可成为银行业务方面的高手。然而,我常常看你埋首在书堆里。或许,借由从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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