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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茅盾文学奖]第3届-孙力、余小惠:都-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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婕对他没有了小时候的崇拜感,她觉得他变了,变得好吹牛,但也没有恶感,毕竟他是哥哥的同学,和自己一个院里长大的。但有一天,徐援朝突然把她抱住了,不顾她的挣扎,硬要吻她,她感到恶心,给了他一记重重的耳光。从此,徐援朝再也不登高家门,高婕也不愿意想起这个人,甚至不愿听别人提到这个名字。
  “别说了,真的别说了。我要睡觉了,别跟我再提到这个名字。”高婕有些火了。
  罗晓维瞥了高婕一眼。不许提谁的名字?张义民?……啊,她一定是与张义民闹别扭了。罗晓维有点幸灾乐祸。
  高婕闭上眼,车厢轻轻晃动着,她真有些困了。好好睡一觉,去见他,总不能一脸憔悴。她要维护自己的美,因为他是美的。




第 九 章

    一

  柳若晨骑着自行车来到徐克家的小院。结婚这么多年,这是他第四次来。第一次是与徐力里结婚,第二次是参加徐援朝的婚礼,第三次是送岳父去北京赴任。这三次都是必须要来的,除此之外,他从不来,即使他的汽车进入厦门路222号,但车总是开到阎鸿唤家院门口为止,不曾再往前走一点。
  他有些紧张,进了院子,望着二楼左角处那间房子里的灯光,他就觉得自己的心跳加剧了。那是徐力里婚前住的房间,她回来后一定还住在这间屋子里。
  楼下的大门半掩着,方厅里的灯光耀眼,出于礼貌,他没直接推门而入,他不是这里的主人。他摁了一下门铃。
  透过玻璃窗的白纱帘,他看到一个轻盈的身影很快旋到门口,人未到,话音先到:“门又没锁,自己不会进来,来得这么晚,让别人好等。”
  一个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的姑娘出现在门口,随身带来一股香风。她见到柳若晨,先是一愣,接着吐吐舌头,把身子缩回到门的后面。“你找谁?”
  “我找徐力里。”他十分客气地回答,一时弄不清这位姑娘是徐克家的什么人。
  姑娘没有让他进来,反而把门关上。两分钟后,徐援朝出现在门口。他看见是柳若晨,仿佛有点喜出望外:“姐夫大人到了,姐姐在家。快请进,你回家还不直接进来,摁什么门铃。”
  他把柳若晨让进门来:“姐夫真是稀客,还不如若明。喂,若明,若明,你大哥来了!”
  “你姐姐住在哪儿?”
  “二楼,她原来的房间。”
  柳若明出来了,他穿一件印花的棉毛紧身背心,留着齐耳的长发。柳若晨有两个多月没见过弟弟了,他怎么成了这副鬼样子?
  “你们聊吧,我上楼看看你姐姐。”柳若晨没和弟弟打招呼,管自上了楼。身后,若明出来的那个房间,传出一阵各种打击乐和电子乐器混杂在一起的音响,令人烦躁的哑嗓歌喉中夹着男男女女的说笑声直冲他的耳膜。
  楼上有一个绝症病人,楼下却灯红酒绿。下面的气氛和上面病人的心境太不协调了。难道徐援朝也不知道自己的姐姐正度着最后的时间了。这种环境,她怎么能住下去!是自己“逼”她到这儿来的,他一边上楼一边深深地谴责着自己。
  他轻轻地走到那房间门口,里面没有声音,很静。他敲敲门。
  “请进。”她的声音。
  他走进门去。徐力里正坐在写字台前写着什么,看见是他,很感意外,忙把桌上的东西收拾起来,才回头对他说:“坐吧。”
  柳若晨环顾了一下房间,这屋里只有一张床,一张写字台,一只皮箱,一个书架,此外空荡荡的再没别的。徐力里没想在这间房子里接待任何人,所以也没设置任何一件可以让他坐下的家具。床,她是忌讳别人坐的。
  他只好站着。
  “我是来,来请你原谅,那天,是我不好……”他说。
  “没什么,我早晚要搬出来的,我愿意和援朝住在一起。”
  “我刚刚知道你病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徐力里没有回答,她把自己坐的椅子搬给柳若晨,自己轻轻坐到床上。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难道你真的觉得没必要告诉我?我们……我们毕竟是夫妻,哪怕只是一个名义。你不该什么都不对我讲……”他说着说着激动起来,他本来是来忏悔的,但见她那冷漠的态度,又控制不住自己了。
  “你喝酒吗?”她说。
  “什么?不。”
  她站起身,走出房门。柳若晨不知她去干什么,觉得自己的心空了,思绪也乱了。她像一池平静的湖水,总是那样清静淡泊,安恬自然,而他在这湖边就总是狼狈地照出自己颓然无力的影子。近来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在她面前总是那么容易激动,容易失态?难道,自己心里产生了那种不该再有的感情?
  他走到徐力里床边,床单是洁白的,散发着一种女人的清香,他竟然不可抑制地扑到她的床上,抱住她的枕头,那枕头上有她的发香。这是一种爱的发泄,是一种因为害怕失去才产生出的贪婪。
  他与她结婚五年,到现在才爱上了她,这爱来得太迟,又太突然。世上的爱情都是慢慢地爬出人的心,而他的爱却像一道闪电,从他这个已不该再有激情的中年人的心中飞出。从他听到她患了癌症的刹那,他已意识到了自己感情上受了一种强烈的撞击,使他一整天心里都阴云密布,而现在,他明白了,他是爱她了。但他也明白,她是不会接受他的爱的。对一个人来说,最大的悲哀莫过于真挚的爱得不到回报,甚至没有一点希望的影子。
  门外响起脚步声,他赶紧坐起身。徐力里推门走进来,手里拿着一瓶王朝葡萄酒和两只高脚杯,她看了一眼他,仿佛什么也没发现,把酒放到桌上,倒满一杯,送给柳若晨,然后自己拿另一杯。
  “让我们干一杯吧,这是告别酒,说些什么呢?……我觉得很对不起你……”她把酒一饮而尽。
  他慌乱地举着杯子,看着她又倒满了杯子。
  “以后你会好起来的,你年纪不算老,会找到好妻子的,世界上像我这样的女人不多……你们男人的命运总比女人要幸运、主动。”
  “不,不……你别这样说,你的病会好的。”
  “谢谢你。”徐力里凄然一笑,“我知道我的病。”
  “今天,我是来接你回去的。”柳若晨觉得自己声音喑哑费力。
  徐力里摇摇头:“你不用心里不安,我不是你轰出来的,而是我自己要回家的。只不过早走了两天。这里是我的家,有我弟弟。除此之外,我现在不需要任何人,这是我的真心话。”
  柳若晨心凉了。对于一个快要离开人世的人,她有选择的权利,有权利去选择怎样离去和在谁身边离去。这里是她成长的地方,这里有她的弟弟,这里距离她心里那个人只有一百米的距离。对她的选择他无可非议。但他还想对她说件事,这事应该与她商量一下再决定。
  “我想告诉你,我打算辞职。”
  “为什么?”徐力里惊讶地说。
  “我感到吃力,我想回去搞我的专业。”
  徐力里沉默了,许久,她说:“你不该这样,你是为他才要离开的。他是他,你是你,我是我。”
  “不,我不是为他或你才离开市政府的,我是为我自己。人应该走一条最适合自己的道路。现在世界早已进入了电脑技术时代,我学的是计算机,以前搞了多年,现在半途而废,硬着头皮去当一个不称职的副市长。尽管这个位置有职有权有面子,可这等于是毁了自己。人的生命有限,不该为一个虚名而浪费自己,也不该让徒有虚名的人占着一个没有作为的位置而误国事。”
  徐力里还是第一次听到自己这位丈夫谈论点什么,她感到这个看来呆里呆气的人其实是个内心很矛盾、很真诚的人,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柳若晨避开她的注视:“我知道我对你是个多余的人,也许,现在我们的关系对于你是一种约束。但请你相信我,不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怪罪你,我只想把丈夫的身份保留到最后。”
  “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不可能再说清楚些了。”他抑制着自己再一次的冲动,“感情不是一件物品,可以去买,去偷,去夺。一个男子汉的标准不在他能否驾驭女人的爱,更主要的是看他能否驾驭自己的事业和命运。我回到我的专业,会如鱼得水,而你,也不应停止自己想做想追求的事情,我不会干涉你的。”
  徐力里又淡然一笑:“你以为我现在还想做什么吗?我回到自己的家,中止了一切……”
  “不能中止。人的追求应该到最后一刻才中止。现在……”柳若晨激动地站起身,“阎鸿唤组织制定的市政道路改造工程马上就要动工了,你是市政工程局的总工程师,现在正需要你。你如果真爱他的话,就不应该悄悄地去等待那最后一刻。你能帮助他,帮助他实现造福子孙万代的宏伟蓝图。这爱才是最真实,最有价值的。……我知道你在病中一定会很痛苦,很寂寞。但越是离开事业去等待那一刻,越会痛苦。”
  柳若晨越说越激动,脸涨得通红。
  徐力里的眼睛湿润了。
  “对不起……”柳若晨发现了她眼里的泪花,放缓了声音,“我不该提到你的病,也许……也许你觉得我一再提到那一刻,太残忍了,是的,我不想回避,我只是想真实表达我的意思,……我想,你是坚强的人,不喜欢虚伪的关心……只是,请你原谅。”
  “我明白,谢谢。”徐力里的泪水涌了出来,她是第一次在他面前掉泪。她以为自己把眼泪都给了那个男人,不会再有眼泪了。可今天,她控制不住自己了,她没有想到柳若晨能这样理解自己。
  “更主要的是癌症不是绝对不能战胜的,你要尽可能多找中医偏方去治,有病乱投医,绝处逢生的事例很多,我有个朋友推荐了一个名中医,明天我请她来给你看看病,要有信心,情绪要乐观,乐观是战胜疾病的良药。”
  徐力里顺从地点点头。她感到温暖。他在尽他丈夫的责任,她想。他是好心,同情帮助一个行将死去的人。她又想。
  “如果你同意,我想每天都来看看你。”柳若晨说。
  徐力里摇摇头:“不必了。”
  “那么,需要我时,给我去个电话。”
  “好吧。”
  徐力里送柳若晨到门外,柳若晨打开自行车锁,又想起什么,转过头:“徐援朝知不知道你的病情?”
  “不知道,我没有告诉他。”
  “这怎么行,我告诉他。”
  “不,是我不想告诉他,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不想破坏他的心情,他生活得很快活。”
  “你要注意,他整天这样男男女女的混下去,会出问题的。还有我弟弟,最近也变得厉害。”
  “他们不是孩子了,干什么事不是别人能说服得了的。也许是我们的观念太守旧了,他们有他们的需求和生活方式,我们这些五十年代的大学生,不能用过去的标准来衡量当代青年的行为。我肯定,援朝不会变坏,我了解他。他会分清哪些是该做的,哪些是不该做的。”
  柳若晨不再做声,人微言轻。现在他说什么她也不会听进去的。她太固执了,她要爱一个人,就爱得根深蒂固;她要轻视一个人,也同样难以扭转。有时他觉得她不是个女人,而是一个男人,比男人还刚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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