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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二性-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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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洛代尔并不认为女人了解了男人的弱点就是反对男人;相反,他把蒙特朗和劳伦斯的作品中所夸耀的男性自豪视为读神。男人能认识到他的肉身凡胎和可悲可悯是好事,他不应忘记他的来源和与之相应的死亡。

    但在婚姻中,妻子把自己给予了对她负责的丈夫,克拉拉面对考尔躺在地面上,他把脚放在她身上。妻对夫、女对父、妹对兄的关系是一种从属的关系。西格尼握住乔治的手发誓,一如骑士对其领主发誓,或如一个修女发愿。

    忠贞诚信是女人从属者最高的德性。柔顺谦卑是女人的本分,只有以种族和家族的名义她才能表现出高傲和不屈;库封坦涅的高傲的西格尼及台特…德奥尔公主便是这样的女人,后者背着被害父亲,过着孤独悲惨的日子,忍受着巨大的悲痛,在父亲临死前的痛苦时分伴随在他身边。女人常常带着安慰与和解出现在我们面前:她是听从莫德卡指挥的埃丝特,是服从祭司的犹太人;通过对理想的事业的忠诚,她克服了她的软弱,改变了她的柔顺和谦逊,那事业是她的,因为那是她主人的;她正是以她的热忱赢得了一种力量,这力量使她成为最有价值的工具。

    在人的水准上,她似乎从她的顺从中提炼出了她的崇高。在上帝眼中,她成了完全自主的人。实际上对男人来说,存在是超越;而对女人来说,它仅仅继续维持了男女在人间的差异:完全实现超越只在天国,不在人间。女人与上帝的联系正如她拥有伴侣一样直接,而且它更亲密、更秘密。上帝通过一个男人的声音,一个神父的声音对西格尼说话;维奥兰在伤心时听到了上帝的声音,普罗海兹只同守护天使打交道。克洛代尔的大多数崇高的人物都是女人,如西格尼、维奥兰和普罗海兹。这部分因为他认为神圣的感情在于克制。而女人又很少涉及人的设计,她缺少个人的意志:她生来就惯于给予,而非索取,她更倾向于完全的奉献。她超越正当而有益的人世欢乐,甚至宁可牺牲这些欢乐。为了一个确切的原因——救教皇,西格尼这样做了。普罗海兹这样做的原因首先是因为她对罗准格怀着被禁止的爱情:

    “难道你希望我把一个奸妇推入你的怀抱吗?…——哦只应是一个即将死在你胸膛上的女人,不是你渴求的永恒之星。”

    但是,当那爱情能成为合法时,她就不想在人世上得到它了,因为她知道,要与罗准格在某个神秘的国度里结婚,只有否定她才能实现:

    “我将把赤裸而苦恼的他给予上帝,上帝会使他在一声霹雳中恢复元气;于是,我有了配偶,我怀里搂着一个神。”

    维奥兰的解决方法更加莫名其妙;因为当她能与她所爱而又爱她的男人合法地结合时,她竟选择了麻疯和失明。

    “也许我们过分地相爱,反而使我们的爱变得不正当、不够好,以至使我们不能相爱。”

    如果说克洛代尔笔下的女人都明显地献身于神圣的英雄主义,那首先是因为他从男性的角度看待她们。两性中的任何一方在对方的眼中都体现了“他者”;而在男人的眼中,女人时时处处都是作为一个抽象的地者出现的。有一种神秘的优点,“我们自知得不到它,女人支配我们的力量便由此而来,这力量就像天恩的力量”。此处的‘哦们”只指男性,而非人类,与他们的不完美相反,女人是无限的挑战。在某种意义上,我们在此看到了一种新的顺从原则。通过圣徒们的联合,每一个人都成了其他所有人的工具;而女人则特别是拯救男人的工具,但男人却不是拯救女人的工具。《缎子鞋》是罗准格得救的史诗。该剧从他的哥哥向上帝祝福开始,以被普罗海兹导向神圣的罗准格之死作结。但从另一种意义上说,女人因此而得到了最充分的自主。因为她的使命就在她自身之内,或救男人,或为他做榜样,她总会独自实现她的得救。皮埃尔…德…克尤对维奥兰预言了她的命运,他在心中收到了她的牺牲的美妙结果;他将通过教堂的石碑在男人眼中抬高她。但实际上她却是在无人援助的情况下自己得救的。克洛代尔的作品中有一种女性的神秘主义,它与但了面对贝阿特丽丝的女性神秘主义,诺斯替教徒和称妇女为革新因素的圣西门传统的女性神秘主义都有关系。而且从男女均为上帝所创造这一事实出发,克洛代尔也把自主的命运赋予了女人。于是,女人通过使自己成为他人,也作为主体完成了她自己——“我是主的仆人”;正是在她的“自由”——她的自由的自我意识中,她显现为“他者”。

    《索菲的奇遇》中有一段文字差不多总结了克洛代尔的整个概念。这段话说,“上帝已让女人生就这样的面貌,不管它多么陌生和难以形容,它总是确切地体现了上帝的完美。他使她生来就有吸引力。他把结尾与开始连接起来。她能使男人回到富有创造力的微睡状态,她正是在这种状态中被构想出来的。她是命运的支柱。她是赠品。她使占有成为可能。正是在她的身上,把造物主与其工作不间断地联系在一起的纽带有了结合点。她理解造物主。她与他以某种方式共享了耐心与创造的力量。”

    就一个方面而言,女人似乎不可能被抬得更高了。但克洛代尔毕竟以稍微现代化的方式诗意地表现了天主教的传统。因人们一直认为,女人在尘世上的命运并不破坏她的超自然自主;而承认了这一点,天主教反而觉得能维持住男人在人间的特权。男人在上帝面前敬重女人,在尘世上却把她当奴婢对待,他们甚至认为,越是要求女人绝对服从,越使她走向了得救的道路。献身于孩子、丈夫、家庭、家族、国家、教会,这就是她的命运,也是资产阶级始终派给她的命运。男人付出他的行动,女人付出她的人格。以神意的名义将这一秩序辞圣化,这就能够保证对它不做丝毫更改,而只应永远将它延续下去。

    四、布勒东或传

    尽管巨大的鸿沟分开了克洛代尔的宗教世界和布勒东的诗意宇宙,但就他们派给女人的角色而言,两者之间仍有其相似之处:她是干扰的因素;她把男人拖出有限存在的沉睡;她是人口、钥匙、门和桥,她是把但丁引向彼岸的贝阿特丽丝。“如果我们在一瞬间专心观察健全的心智世界,男人对女人的爱就会继续以巨大的黄褐色花朵充斥天空。”对于那个总觉得要使自己相信一种安全位置的精神,它依然是可怕的障碍。另一种爱则导致了“他者”的爱。“为人类敞开的爱之水间正处在为某种存在西选择的爱之顶点上。”在布勒东看来,彼岸并非遥远的天国:它就在这儿,可以像暴露平庸的日常生活一样把它打开;例如,情欲便驱散了她知识的诱惑。“在我们的时代,据我所知,性的世界…、——一直不停地使其坚不可破的黑暗内核与我们进入这个宇宙的意志相对抗。”投身于神秘之中便是了解它的唯一方法。女人是一个谜,她制造谜团;她的很多方面共同组成了“这个奇特的存在,我们从中瞥见了司芬克斯的持久体现”;正因为如此,她就是天机的泄露。布勒东对他所爱的一个女人说:“你就是秘密的体现。”接着又说:“我看见了你向我显示的东西,我只看见了它的显现,并不知其构成。”

    这就是说,女人是诗。她所起的作用与热拉德…德…捏瓦尔的作用相同;但在布勒东的《西尔维亚》和《奥列利亚》中,她又具有回忆或幻想的性质,因为梦比现实更真实,两者并不完全重合。布勒东认为,重合是完美的:那儿只有一个世界;诗客观地存在于事物中。女人纯粹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存在。一个人不是在梦中,而是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中碰见了她,那是平凡的一日,正如日历上的其他日期一一ed月12日、10月4日或任何一日一样,在一个平庸场合——某条街拐弯处的一家咖啡馆。但是,她总以某种不同凡俗的特征显得与众不同。娜佳“昂首而行,迎然不同于其他行人……一身引人注目的打扮……我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睛”。布勒东向她打招呼。“她微笑了一下,但最莫名其妙的是,她仿佛已经知道有关这种情况下的一切。”在他的《狂爱》中:“这个刚走进来的女人仿佛被烟包裹——她身上着火了吗?……我可以确切地说,1934年,5月29日,在这个地方,这个女人美得出奇。”诗人立刻认识到,她对他的命运起着作用。有时候这只是一现即逝的次要作用,如《连通器》中那个有一双德莉拉的眼睛的孩子所起的作用;甚至在这个德莉拉周围涌现出一些小小的奇迹:布勒东与她有一次幽会,在同一天他读了一篇署名西蒙的妙文,此人是他久未见面的朋友。有时候绝世美人也在增多,5月29日那个无名的女人——一个在音乐厅里做着游泳动作的水中仙子,她早在一个曾在一家大饭店中听说过的双关谐音的诗题“Ondthe,ondfor”[水中仙子,晚饭〕中已被预言了;她与诗人第一次漫长的夜游被详细地描绘在他回回年前所写的一首诗中。这些妖女中最出色的是娜佳:她能预见未来,能在同一瞬间说出她的朋友心中正在浮现的话语和形象;她的梦和她胡乱写出的东西都有神秘的预言性质,她说:“我是令人惊奇的灵魂”,她“以一种独特的方式”引导她的生活,“只凭着直觉,并不断地在奇迹中”生活;在她的周围,看起来纯属偶然的东西引起了大量奇怪的事件。她丝毫不顾及表面现象,以至达到了蔑视理性和法则的程度:她极其兴奋地呆在收容所中。她是“自由的精灵,就像空气精灵一样,若不是对他们不存在服从的问题,某些巫术就可以借助他们制造暂时的情爱了”。因此,她不能充分发挥女性的作用。她神通广大,受到神的感召,她依然过于接近那些拜访涅瓦尔的虚幻的东西;她打开了超自然世界的大门;但她没有能力献出这个世界,因为她不能献出自己。

    正是在爱情中,女人被完成和被达到了;她是特殊的,接受了特殊的命运——并没有在宇宙中到处飘荡——然后她包容了一切。正是在深夜的时刻,“当她是那完美的镜子,当境子中存在的一切和被召唤到存在中的一切沐浴在那即将成为此刻的东西中时”,她的美达到了它最高表现的时刻。布勒东认为,“找到位置和方式”与“占有灵魂和肉体的真相”是混淆在一起的。这个占有只可能在相互的爱——肉欲的爱中。“一个人所爱的女人的绘画应该不只是他对之微笑的形象,而且更应该是他发问的一个神谕”;如果这个女人本身就与一个观念或形象不同,那么这幅画就只是一个神谕;她必须是“物质世界的基础”。在这位洞察者看来,这个世界就是诗,在这个世界上,他必须真正占有贝阿特丽丝。“相互的爱只能产生不受任何支配的吸引力,这种吸引力使肉体经受日晒,在肉体上印下奇妙的烙印:精神是永远流淌的泉水,始终不变,保持活力,只流在野百合花和湿地金盏草之间。”

    这种不可摧毁的爱只能是奇特的。在布勒东的作品——从《连通器》到《神秘的17岁》中,它就是他的态度的悻论,他固执地为不同的女人编织着唯一而永恒的爱情。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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