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励志]"逃离"大学 作者:吴苾雯-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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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地亮在他的心里。
就在与王姗见面的那个夏天后的秋天,还是采访大学贫困生,我走进北京地区一所所高校,认识了一位位来自四面八方的贫困生。虽然他们来自不同的地方,但都有着其他同学不曾有过的经历,经受过其他同学不曾经受过的苦难。采访中,我曾向他们问过一个相同的问题:你们填报的志愿是不是你们感兴趣的、爱好的专业?他们中竟有70%的人回答说:〃不是〃。而让他们作出无奈选择的主要原因是:贫穷。
11月5日,北京城里刮着入秋以来的第一场大风,风卷着落叶旋转着,发出一阵阵〃呜呜〃的嘶鸣声。街道上已满是落叶,行人纷纷竖起衣领,侧着身子奋力前行。
顶着大风,我如约来到对外经济贸易大学,采访一位叫姜辛的大学生。
姜辛的宿舍在学生公寓1号楼。门口是一片依然葱绿的草坪,还有几株在风中摇曳的菊花。正是中午,宿舍楼里静悄悄的。我推开217房间虚掩着的门。
姜辛笑眯眯地站起来,他个子不高,穿着一间米黄色的旧夹克,握着我的手很有力很温暖。在这之前我就听说,姜辛是院学生会主席,还是校学生话剧团的编剧和演员。如果不是身上那件显得有点土气的旧夹克,很难将他与贫困生联系起来。
下面记录的是他的自述:
我出生在吉林省桦甸县一个农民家庭。我是家里的长子,下面还有一个小我一岁的弟弟。
我父亲是地道的农民,母亲是当地农村小学的公办教师。由于父亲年轻时身体就落下了病,基本上不能干农活,家里的生活几乎全靠母亲微薄的工资。我家里还有年迈的姥姥,她一直跟我们生活在一起。
也许因为母亲无法摆脱自己的命运,她便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我和弟弟身上。我2岁半时,母亲就开始教我认字,在我六、七岁时,她就开始让我看白话版的《西游记》、《水浒传》、《三国演义》,到了小学二、三年级,我自己开始看《红楼梦》、《儒林外史》、《官场现形记》。小学4年级时,我已经学完了初中的语文教材。
当初,母亲教我认字时,也许并没有希望我以后当作家,或谋一份靠文字吃饭的职业,她只想有一天我能考上大学,能摆脱贫困的命运,不再象她一样一辈子受穷。可是我却痴迷上了文学,还在很小的时候我就立下了要当作家的志愿。上初中时,我的作品就开始见诸于报刊,我还喜欢写话剧、写小品、写相声,在全县举行的中学生文艺演出中,我表演的相声还得了一等奖。
1997年,我高中毕业。那年的高考我考得不错,高考成绩出来后,为了填报志愿,我进行了很激烈的思想斗争。那年,我弟弟已经在上高一,母亲一个月四、五百块钱的工资只能勉强让家里人吃上饭,供两个孩子上学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而且,当时母亲已被查出患有严重的冠心病,频频发作的心绞痛常常折磨得她面色如纸,可她一直硬挺着站讲台。如果母亲倒下了……,我不敢想下去。
父亲和母亲知道我的兴趣和爱好,他们也觉得我在写作上有灵气,会有发展,虽然家里生活如此窘迫,他们仍将选择的权利交给我自己。
我怎么办?如果去读文科专业,四年的学费、生活费就要好几万,家里就是拆房子卖地也凑不齐这笔钱。我是家里的长子,已经长大成人,我不能让多病的父母再继续供养我。那样,我会日夜不安。
放弃爱好、放弃理想是痛苦的,但是我别无选择。为了减轻家里的经济负担,我填报了军事院校。因为上军事院校不但不用交学费和生活费,连衣服和生活用品都不用自己掏钱。
我以高出录取分数线50多分的成绩被某军事院校录取,学了一门与我的爱好毫不相干的专业。
可是,进校仅仅3个月,不幸就降临到我身上。一天,我在教室里上课,突然感到两眼发黑,一下子便晕倒在地。这种情况,后来又频频发生了几次。学校将我送进北京301医院,检查结果是,椎底动脉血管狭窄。一次次晕倒,就是因为椎底血管狭窄供血不足引起的。医生说,这种病尚无好的治疗方法。
在医院住了一段后,学校跟我做工作,让我退伍回家。闻讯,我如雷轰顶。它给我的打击可想而知。那几天,我躺在病床上偷偷地流泪,我不断问自己,我今后怎么办?怎么办?
从未出过远门的父亲亲自到北京来接我回家。父子见面相对无语,在父亲面前我没有流泪,因为我知道,这个消息对于他和母亲来说,同样是沉重的打击。
回家后,有一段时间我不愿出门,除了治疗,我几乎整天将自己关在家里冥思苦想,或将自己的苦闷宣泄在一页页稿纸上。一个月后,我终于从痛苦中走出来了,因为我认识到,我不能就这样自暴自弃,人生的路并没有全部向我关闭,我的身体状况不能适应军事院校的生活,但是在地方院校,我这种病并没有列入不被录取的范围。也就是说,我还可以重新报考地方院校。
我又重新振奋起来,将高中课本找出来复习,准备第二次参加高考。由于身体状况不好,1998年我没有能参加高考。1999年,我和弟弟一起走进了考场。
我和弟弟的高考成绩双双超过了第一批重点院校录取分数线。为了减轻家里的经济负担,本可以填报一所比较好的院校的弟弟,填报了一所农业大学,因为农业大学的收费要比其他院校低。我填报的是对外经济贸易大学信息管理与信息系统专业。
我之所以填报这个专业,是因为我有一个说出来也许并不高尚,也许很可悲的想法,如果去学文科,我不可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能挣到钱,因为我知道,那些后来出了名的、赚到钱的作家,大多都经历过一段漫长的、既寂寞又清贫的生活。可是,我不能等,我迫切地需要钱,我需要钱给父母亲治病,特别是我母亲,她的病已不能再拖了。为了我和弟弟上学,她一直硬挺着不去医院,连最便宜的降压药都舍不得掏钱买。医生说,她早就该住院了,越往后拖越危险。我想学一个相对来说能尽快挣到钱的专业,有了钱,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去将父母送到医院治病。
虽然我并不怎么喜欢这个专业,但是为了父母,为了弟弟,我必须这样去选择。我对自己说:〃50岁之前我要为家人活着,50岁之后我再为自己活着。〃
我和弟弟的录取通知书几乎同时到达。见弟弟的高考分数比那所农大的录取分数线高出了50多分,我在心里暗暗为弟弟惋惜和伤心,却无可奈何。
拿到录取通知书,我见每年的学费和住宿费加起来要4000多元,心便一下沉下去了,我知道家里根本就不可能凑齐这笔钱,况且是两个人的学费!
经过考虑,我决定又一次放弃,让弟弟去上学,我外出打工,供他上学。没想到,弟弟也有同样的想法,他说:〃哥,你已经耽误了两年,不能再耽误了,我年纪小,可以明年再考。〃
父母也是同样的意见,他们认为应该让我先走。
可是4000多元的学费、住宿费仍象大山一样压在我们每一个人的心上。听说我和弟弟考上了大学,亲戚们虽然生活也过得艰难,却仍给我凑了一千多块钱,加上自己家里的几百块钱,一共有了2000多块钱。
还差一千多块钱,到哪里才能弄到这笔钱?没处借,也没东西可卖,因为家里几乎一贫如洗,连件值钱的物件都没有。就在学校规定报到的前几天,父亲和母亲商量后决定将房子和菜地卖掉。
我拼命阻拦,虽然那只是两间草房,但那是一家人遮风避雨的地方啊,况且,姥姥已经80多岁了,我怎么忍心让已经风烛残年的她连个睡觉的窝都没有?菜地如果卖了,一家人吃菜又怎么办?可是父母决心已定,他们说:〃我们不能因为没有钱误了你的前途,那样我们会后悔一辈子。〃
两间草房卖了,菜地也卖了,一共只卖了一千多块钱。
从家里搬出来的那天,我哭了,哭得很伤心,心里满是愧疚。
母亲所在的那所学校,见我一家人无处可去,便借给了我们一间房子。至今,我的父母仍借住在那间狭小的房子里。每想到他们,我的心就会隐隐作痛。
到学校报到的当天,我就开始寻找招聘信息,因为交完了学费和住宿费,我身上只有一百多块钱了,我不能再向家里要钱,我不但必须养活自己,我还要挣钱,为弟弟攒一笔上大学的学费。
一位很有名的经济学家曾说过这样一句话,他说:〃如果打工,也决不找刷盘子的事,因为这种经历不能写进你的履历表。〃可是,我首先必须生存。为了生存,我找到了一份发送广告的活。星期天,我背着装满广告、沉甸甸的包站在中关村的街上,给路过的行人发送广告,那是一个常遭白眼的活,有时还会遭到呵斥。虽然一天只能挣二、三十块钱,但是我仍坚持做了一段时间,它帮我度过了最初那段最艰难的日子。
后来,我又去一家中介公司打工,是给公司的经理做助理,每周两个半天,月工资200多元。在打工、学习的间隙中,我开始学习做软件,一家公司终于看中了我的能力,让我帮他们做网页,活可以拿回来做,按件计酬,这使我有了更多的学习时间。
去年,弟弟考上了合肥工业大学,我给他寄去了学费。现在每个月我都给他寄100元生活费。
因为贫困,我在个人爱好和责任之间选择了责任,但是这并不等于我从此就放弃了理想。在大学里,我不但是学生话剧团的演员,我还是编剧,我还写散文,写小品,写相声,去年,我写的小品《新编白毛女》在外交学院演出还拿了一等奖。
对于我来说,没有能选择自己最喜欢的专业,确实是一种遗憾,有时我就想,等50岁以后吧,那时候,我也许会放弃所学的专业去专心写作,去实现我当作家的梦想。(未完待续)
专业的壁垒终于裂开了一条缝
专业的壁垒终于裂开了一条缝,但是,只有有钱的人才钻得过去。
中国现代教育的建立,从1901年废止八股文,1904年颁布第一个近代学制〃癸卯学制〃,1906年废除科举制,创建〃新学DOUBLE
_QUOTATION,总共不到百年的历史,而其中,全盘移植苏联教育模式的历史就长达30余年。
苏联教育模式是一种计划体制下的专才教育模式。这种教育模式推崇分门别类的高度专门化的教育,它按照产业部门、行业甚至按照产品设置专门狭窄的学校和系科,这不但造成了学生专业口径狭窄,使所培养的人才缺少通用性和适应性,而且文理分弛,专业之间壁垒森严,还造成了人才技能单一,使教育简单地沦为一种技术教育,而缺少它本应该有的人文内涵。
正如学者杨东平指出的那样,这种教育模式使〃一批具有悠久历史和传统的综合大学被改造为文理科或理工科大学,从而削弱了它们作为高等学校的核心的重要地位;模糊了它们作为社会的思想、文化源泉和学术中心的价值、功能;影响了它们发展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