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游泳的鱼-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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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那惹事生非的禀性吸引了海。他看不透这个白种少女的冷漠与热情。他思来想去,最后的结论是:她是天使,亦是魔鬼。他此刻已经觉得这些不太重要了,重要的是眼前这幅诱人的景色他已经无力拒绝。
海也色胆包天地看着她。荷尔蒙让他胆大包天,让他忘记这是在继父的家,是在最危险的地方。他甚至无师自通地打开音乐,让音乐排除他们可能发出的动静,好误导、迷惑家人的听觉、知觉。这时荷尔蒙已经让他全身滚烫,猛烈而激活的血液在他身体上窜下跳。他完全管不住自己了,觉得有一股不可抗力地控制着他,而且控制着他这么快乐地生痛着。他一下把雯妮莎搂进怀中,他的手指变得自信,动作也熟练多了。不再像第一次那样小男生般的探询,而是一个有主见有步骤的男人了。
“有安全套吗?”厮扯中雯妮莎问。
“没有,”海说,“我没有这些东西。”
雯妮莎教导道:“你应该准备。”
“那我会去买一些。”
“不用。你向学校护士拿就行了。”
“那多不好意思。那她不就知道我是谁了,是不是还要登记名字,和辅导什么的。”
“没有。你推门进去说声,我可以拿几个避孕套吗?她们问也不问就拿给你了。”
“问也不问?”
“不问。这样是为了保护我们学生的隐私权,问多了谁还去拿。这样就违背了他们教育部门原本的计划用意。”
“什么计划用意?”
“不要有性病,不要怀孕。”
“所以他们就不问?什么都不问?”
“不问。”
“那我明天也去拿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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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连狗食也不要偷吃(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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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明天。”雯妮莎说,然后她指指她的下身。
她的臀部一边刺了宝剑,一边刺了骷髅。她把腿一开,突然一张女人生理解剖图展现在他面前,那样的层次分明,繁琐复杂,幽谷晦暗,只是不再神秘莫测。他明白她的意思,在他的意识里,那是很脏的,他不太愿意为女人这样。可能是因为她是白种女人,他也愿意为她这样。然后轮到雯妮莎,他伸手按住她的头,一直向下按,向下按,她的头和嘴脸向下滑落着滑落着,滑到了那丛有点儿扎人的茂密的荆棘……
这套动作在稚拙与热烈中,不如怎的就完成了,于是成了那频率、心跳、速度,还有偷吃禁果的勇敢和冒险,而快乐是在她走后他才从绕梁三日的良久回味中产生。而这时只是铆足一股劲儿,尽量止住床和人的动响,禁止声音通过墙壁传播出来,传到老帕特的耳朵里。事后雯妮莎迅速地各归各处,从窗台溜走,走进幕后。他们可以在所有的地方以最快的速度和最准的方式去过他们零碎的性爱生活。他们已经很有技巧地避人耳目,随机应变。
雯妮莎走后,海消耗透了,惊魂未定地躺在床上,想:自己在继父家里做冒天下危险的事情,这不是找死吗?
第二天一早,董海下楼吃早餐,帕特重重地盯着海,没有说话,但是他的眼光非常有所指。老帕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是不是知道他与雯妮莎在房间私会?董海想到这,将头深埋在盘子里,大气不敢出,赶紧吃完早饭,大声说了一句:“吃完了。”像赶夜路的人吆喝着给自己壮胆。背起书包,准备出门,突然看见帕特李还在幽幽地盯着他,好像帕特从他下楼就开始对他盯眼,盯到现在眼都没眨过。
海海既害怕又等待,他想被砍头,这刀也得快点。他提着气,如果是这样,就让继父撕破脸皮跟他清算一场:从闯祸到闯祸。这样他也不用如此提心吊胆的了。
果然帕特李说:“晚上回家我要和你谈话。”
董海的心砰砰地跳,就差一层薄薄的胸腔就会弹出。他想,可能帕特已经知道了。他这是缓期执行。他听到自己响亮地咽下一声口水。
一个房客每天晚上被邻居脱靴子的声音吵到:砰,一只靴子被甩了出去,砰,又一声,另一只靴子也被甩了出去。这个房客被他邻居烦死了。可是有一天,他只听到砰的一声,他等着下一声,第二声一直没有响。他也等到了天亮,彻夜未眠。
现在帕特这句话使海海成了那个房客。
一整天在学校里都魂不守舍。他不知道帕特李到底知不知他和雯妮莎的事情,又打算怎么处置他?他知道帕特李绝对不可能就这样不了了之。
写作课,老师点评了作文。老师那张像列宁一样严峻凛然的面孔总带一种厌倦的笑容,似乎等待着一篇美文去刺激他,可惜没有等到。他从来不认为他教的学生中有一个人是作家的料。有几个学生有点才气,却没长张老老实实坐得住的作家屁股。有几个学生长了作家必备的屁股,又不具备作家的才情,比如这位新生海董。除了他的英语还没成为自然外,更让老师头痛的是他的写作模式。海海进校以来,写的全是拾金不昧、给无家可归者送食物,老师想他年纪小小的,怎么就已经有这种陈词滥调。再一看丁丁的文章完全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他就知道这种陈词滥调有章可循,那是中国教育模子:看见青松就想到正直挺拔,看见小草就想到平凡而奉献的一生。两个孩子刚到美国一时还没有换过频道来。不过写作老师不敢给太低分,知道他们不容易,两个十五岁的中国学生操着满嘴的语法错误,话都说不清楚,能写出字来就不容易了。再说中学写作本来就不是培养作家的地方,它只是教学生写规范的文章,和基本的文学品味。他在这时不曾料到有一天海海的作文会刺激到他,使他那厌倦的笑容猛地一喜。
接着是数学课,老师一头浓密的白发劲草一样直挺着,两眼已经蓝得不纯正了。董海一直是老师的最爱,因为他总是那么把老师当回事,把学习当回事,把学校当回事。然而就是不把自己当回事,一进教室就坐在角落上,不像其他学生找个最舒服、最正的位置,可是每每一考就是满分,却很少出声,更很少发言、提问。老师有点吃不准他,有次问他为什么从来不参与课堂谈论?他说他没有问题,再说他认为为了解决自己的一个小问题,耽误全班的课程,是没有整体观念的表现,就算有问题也应该课下解决。如果提问,就应该是比较有水平、有代表性的,才能拿到台面上,不然耽误了课程不说,也自取其辱。老师莫明其妙地看了他一眼,眼神已经很请教,说,那你是学生,这是你的权利啊。你想这么多做什么啊。海海很优雅地笑道,我不滥用职权。这位并不老却白发苍苍的老师迷惑住了,想,这所破公立学校容不下这条大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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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连狗食也不要偷吃(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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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无论两科老师的褒贬都对董海产生不了意义,他的脑子像键盘一样飞快地敲打着,如果帕特李发现了怎么办?是老实承认还是死不认帐?老实承认不一定会争取到从宽处理,帕特李会将自己从家里赶出来,帕特李一定会告诉妈妈的,妈妈就会很伤心很失望。看来还是不能说实话。可如果帕特节证据确凿,自己不主动承认,后果可能更糟。
下课时,海海还想着怎么办。雯妮莎小步跑来,一边拉着海海跑,一边晃着手上的锁匙说:“女教师厕所钥匙。”到了女教师洗手间门口,她用手上的钥匙开门。
海海左盼右顾,神色慌张地说:“雯妮莎,你在干什么?”
雯妮莎故意潦草回答:“我想我的这个动作叫作开门。”
门开了,雯妮莎示意海海进来,海海不肯,雯妮莎一把把他拉进来,又长又卷的眼睫毛扫来扫去,眼睛电得海海心痒,亲吻他,同时解他的衣服。他又兴奋又害怕地阻止她的手,说:“不行,随时有人进来。你在干什么?”
“说点别的。你除了说‘你在干什么’外还会说别的吗?”
她继续挑逗他。一上来就是那种长驱直入的,将他的整个口腔都要掏空的长吻。她的舌头敏捷、熟练地玩着各种花样,没有任何经验的他,只是笨拙、积极地伸撅出张嘴,随着她的舌头一张一弛。海的脑子说“不行不行”,可这种销魂的吻让他热血沸腾。荷尔蒙只会在“不行不行”下涌动得更汹涌,感官只会被“不行不行”刺激地更痛感,更快感。
两个人正在亲吻,这时一个女老师进来了:“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怎么进来的?”
董海顺口说:“这个门本来就是开着的,我是说它没锁上。”
老师看了看门,又看了看他们,说:“你们很幸运,因为我不追究。”
两个孩子又喜又惊地逃出来,有惊无险叹了一口气,幸亏他们没干什么,不然后果大了。
雯妮莎笑道:“你很机灵嘛。”
董海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只是装得漠然。
“我是说那个门的问题。”她再一次的强调,亲亲海的脸颊,像对一个孩子鼓励性的亲吻。
海海有点厌倦地说:“你知道这种事情被发现会有麻烦的。我们会被停课,会被通知家长。你还嫌我们的麻烦不够多吗?”
她不以为然道:“我们并没有被发现。”
“老是这样迟早会被发现的。现在我怀疑帕特李已经知道你在我的房间里。”
“发现了又怎么样?又不是什么天大的事。”
“这还不是?那什么才叫天大的事?”
“比如你被车撞了。”
“我觉得这事比被车撞一下还可怕。”
“我要是你,我就主动去和他谈。”
“怎么谈?”
“当然是用中文谈了。我想你们用英语谈不是太顺畅。”
海斜着眼睛“哈”一声,意思是你以为自己很幽默呀?
“你不应该这么怕你的继父。要是他问你,你就直接跟他说,对,雯妮莎是来过了。他要再问你你们在房间里做什么了?你就回答说,做爱了。这是你的人权。这是美国,这是一个讲人权的地方,你有很多权利,包括做爱的权利。他不应该那样管着你。你们中国人就是太受压制了。”
海心里想,我们中国人有中国人的行为标准!有一次他只是说了班上有个少女妈妈,妈妈就害怕得像听了鬼故事。他想如果把学校里发生的事情告诉她,她会昏过去的。
“你害怕了?”
海海觉得自己不是不敢去承认,而是不可以去承认惊慌。
她又说:“其实你是喜欢的,不是吗?”
她挑衅地瞪着海海,她又蓝又绿的眼睛瞪着时候带出一种放浪与大无畏的眼神。他承认她那惹事生非的禀性吸引了他,他还承认潜伏在他骨子里的危险基因,是他秘密向往的。他感觉到自己是危险的。
“上课也没有什么意思,不如我带你出去兜风吧?”
“什么?逃课?”
“有什么大不了的。”
“NO。”他说这个NO时自己也吃了一惊,心里有点高贵的感觉,说,“我知道逃课对你很容易,对我不是。我有别的事情,这些事情是你无法理解的。我和你有不同的兴趣。对不起。”
“我知道了。”
“你为什么那么喜欢找麻烦呢?唯恐天下不乱?”
“我走了。”
“怎么了?”
“你认为我给你找麻烦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海其实就是这个意思。
“你有人看着,所以不需要跟别人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