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商-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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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光元把这个消息透露给我,说神州石油可以把那家石化公司卖掉,而且他也是能从中帮忙的!……有邵光元在当中撑着,我们肯定能赢得这笔生意的!〃
听到孔元道的答案以后,孔天引几乎脱口而出地追问道:
〃他为什么要帮助你哪?〃
孔元道突然地沉默了,心里打起鼓来。
说实在的,他不知道该不该把自己操纵的一桩大计划完整地跟父亲讲述一遍。
几年以前,孔元道与邵光元认识并且合作了北海的旅游地产生意以后,就不断地与邵光元保持着密切的往来。邵光元还是觉得自己有旺盛的政治精力,因此对经商并没有多大兴趣,反而总是期盼着在政治上大展前途。后来,孔元道就慢慢地知道了邵光元的心思竟然在广西,希望美好的仕途能够在广西开始起步,而且恰恰赶上政府从大型国有企业集团遴选官员的好光景。
孔元道和邵光元的默契很快就达成了,而且双方的利益分配都彼此心知肚明。孔元道希望把邵光元培植成自己的后台势力,并且成为未来天通统一战线里的重要伙伴,就像是美国的富翁们扶植代表他们利益的总统那样,然后天通不仅仅可以成功地开拓石油生意,而且能够从邵光元的权势大山上挖掘更多的宝藏。
邵光元呢?他可以借助孔元道的幕后支持把高利民的势力瓦解掉,因为孔元道掌握着高利民足够的证据,只要高利民垮台,邵光元就能乘机取而代之。
当然了,邵光元清楚得知道高利民可算是天通统一战线里的老伙伴,而且是孔天引亲手扶植起来的伙伴。孔元道会不会因为邵光元而毁灭掉原来的伙伴哪?很快地,邵光元就打消了顾虑,觉得孔元道更愿意支持他而不是高利民。
或许,孔元道觉得到自己的妹妹孔涵依迟早是要和邵光元的儿子邵正陷入爱河,或许,孔元道觉得更应该信赖自己亲手扶植的后台,而不是信赖父亲扶植的伙伴。无论如何,孔元道决定在幕后支持邵光元,至少事成以后,也可以在邵光元的帮助下,开拓石油生意的伟大疆土。
而且,对于孔元道来说,那个中年女歌星就足以让高利民臭名远扬了,而且尽管孔元道掌握着那些证据,可是谁也不知道女歌星和天通有任何关系,连女歌星本人也丝毫不知情。要知道,在女歌星和高利民之间存在着数不清的错综复杂的中间人。
整个事情就是这样,为了天通日后在西部的伟大的石油生意,孔元道和邵光元紧密地配合,准备找准最佳时机立刻把高利民挑下马。而且,眼下这个周密的计划仍然在有条不紊地进展之中,孔元道随时等候着配合邵光元打这一场政治歼灭战。
可是,孔元道怎么可能把这个天大的机密透露给孔天引哪?他倒不是故意地隐瞒孔天引,而是觉得自己有能力处理这些关系上的事情,并且也不想让父亲继续分担这些巨大的压力。当然了,孔元道更是担忧这个计划会招来孔天引的严厉的斥责,甚至孔天引也可能断然否决他的计划。
虽然心底藏着如此复杂的机密,孔元道仍然是面色冷静,语气平和地回答了孔天引。
〃当然了,他们肯定是有出售公司的计划。而且,这笔生意的利益分配,会十分地公正。我们承诺的收购价格,也不会比任何人低!……另外,涵依和邵正也是非常亲密的朋友!〃
孔元道丝毫也没有提及自己和邵光元策划的那个野心勃勃的政治阴谋,而是非常镇静地从生意的角度把事情说得很圆滑,并且把孔涵依也摆了出来,至少可以说明自己和邵光元的关系是存在许多根基的。
孔天引犹豫了片刻,脸色似乎有些疲倦。然后,他缓缓地站了起来,在屋子里踱了几步,也许是有些疲惫了,也许是在谨慎地思考问题,也许是在怀疑孔元道说过的话。
孔元道略微有些紧张地望着孔天引,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在生意的大事上隐瞒父亲。当然了,他觉得自己这样做是绝对正确的,而且是也是对家族负责任的。孔元道感觉到紧张的另外一个原因是,担心孔天引立刻识破了他的心机。
尽量地克制了自己的情绪以后,孔元道继续说道:
〃爸爸,您知道天通已经在东部、南部、北部站稳了脚跟,可是我们在西部还没有足够的地位,虽然北海的生意让我们占尽风光,可是西部的大生意多得很呀!所以,我想我们得这么干!〃
听孔元道说完以后,孔天引就在孔元道的斜对面站定了,面色仍然是显得非常疲倦,目光也没有以前那样冷峻逼人,似乎心思根本就没有放在孔元道所说的石油生意上。
然后,他又习惯性地摊了摊双手,用不容质疑地语气说道:
〃家族的生意已经交给你了,你得学会自己判断,也得学着怎么说了算!生意上的事情,你就自己拿主意吧!……不过,你不许把涵依拖到生意中去,绝对不许!你觉得怎么样哪?〃
孔元道立刻觉得塌实了许多,因为父亲不但没有怀疑他的诚意,而且还鼓励他放开手脚去做大事。另外,孔元道也猜到了父亲会说到孔涵依的事情,因为不久以前兄妹两人闹过一些小小的不愉快。
事情并不算非常复杂。
在隆重庆祝北城地王的凯旋酒店开业的时候,为了营销做秀,孔元道在嘉宾如云的会场上推出了一幅巨大的绘画作品,竟然是孔涵依在新疆亲手绘出的《哈伊曼》那幅画。而且,会场上超大、超薄的电视屏幕里反复地播放着性感煽情的广告片,广告片里衣着性感暴露的女主角竟然就是孔涵依长期资助的图瓦族小姑娘哈伊曼。
然后,孔元道公开宣称天通集团要在新疆援建二十所希望舞蹈学校,专门培养民族舞蹈的后起之秀,竟然邀请了哈伊曼做形象代言人。会场上,哈伊曼竟然衣着艳丽妖冶地在舞台上跳起了煽情的、夸张的舞蹈,完全不像是以前那个单纯美丽的小姑娘了,而是一个初入娱乐圈的新明星。
台下的孔涵依目睹了这场纯粹为了生意的做秀活动,而且自然也能猜出来孔元道捐建新疆希望舞蹈学校的公益活动,无非就是个虚伪的幌子,也许是为了营销天通的不动产,也许是为了树立天通的口碑,也许是为了向政府谄媚,也许是为了给天通娱乐生意的大本营储备漂亮的姑娘……关于这一切,孔涵依之前丝毫也不知晓。
换句话说吧,孔元道毫不犹豫地就把孔涵依视为神圣的绘画艺术,还有心灵里埋藏着的精神寄托,统统地撕碎了,充当天通生意场上的奠脚石。孔涵依在新疆满怀激情创作出来的绘画作品被生意践踏了,在新疆认识的小天使一样的小姑娘也被生意践踏了。
孔涵依当然不能理解孔元道的价值观了在生意人看来,什么都是生意。
显而易见,孔元道也不经意地伤害了孔涵依。
看来,孔天引对这件事情也是耿耿于怀,可是他能怎么办哪?事情已经发生了,他总不能站在兄妹两人之间悄悄地挑唆吧。他得尽量让他们忘掉那次小小的不愉快,尽量抹平孔涵依心灵的伤口。
孔元道却是十分固执的,从来也没有觉得自己打扰了妹妹的生活,也从来没有觉得孔涵依对绘画的迷恋就是正确的人生道路。当然了,也许孔天引是过于溺爱孔涵依了,或者也是过于担忧女儿的生活了,所以才不断地紧张、敏感。因此,孔元道并不十分理解孔天引的警告为什么孔天引就偏偏害怕孔涵依染指生意场哪?为什么孔涵依就不能对生意场感兴趣哪?
这些想法也不过是一些闪念和杂念罢了,孔元道的心脏和大脑全部都被生意紧紧地拽着了,其它的任何事情也许都不足挂齿。因此,只要没有谁去破坏他的生意,他就和每个人都会愉悦地交好,倘若有谁偏偏要染指他的生意,他也许会暴跳如雷的。
无论如何,孔元道还是坚定地答应了孔天引以后,绝对不去触犯孔涵依的生活领地。
家业传续的许多事情都料理得差不多了,孔天引才感觉到由衷的宽慰。
他终于可以有更多的时间陪伴他的妻子和女儿了,也可以不用再过那种商贾大亨的张扬生活了。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实在是很少去关心孔涵依的生活和绘画事业,更没有过多地过问她的爱情,也许他可以把自己的生意太忙作为借口,也许他可以认为女儿是个能够独立应付惊涛骇浪的人。即便这样,孔天引的内心还是觉得隐隐地愧疚。
现在,他们两个人就坐在郊外别墅的小花园里,坐在长长的大藤椅上。
这是一座仿古的青灰色的四合院落,院子里面种满了各种各样的鲜花,阳光洒落在鲜花丛中,把那些恣意绽放的花朵照耀得懒洋洋的,偶尔随着柔和的轻风不情愿地舞动着。天空也是湛蓝清澈的,是那种只有远离北城才能欣赏到的湛蓝清澈,
父女俩的心情并不是像美妙的天气那样舒畅自然,而是陷入了尴尬的沉思之中。他们安静地坐在那里,谁也不说话,就像那些美好的愿望粉碎以后的寂寥。
恰恰是在昨天,孔涵依日渐平静的心境再次遭遇了巨大的打击。
她在最新的、还散发着油墨臭味的、哗众取宠的报纸上看到了噩耗:张召她曾经的恋人、绘画界的秀手、曾经为了生意抛弃她的男人、曾经震撼她灵魂的男人,在他的寓所里自杀了。报纸刊登的照片就像是一幅巨大的油彩画:张召穿着红色的三角短裤,配上红色的袜子,蜷缩在一大堆纯白色油画里,白色的画纸被丁丁点点的鲜血染成了有机的蝴蝶斑纹,锋利的、透亮的不锈钢刀片弯弯得如一小片月牙儿,静静地呆在被割开的右手动脉血管旁边……
孔涵依伤心欲绝,也感觉到惊恐错乱。
这惊恐足以比凡高一刀切下耳朵,或者在火炉上把手烤焦还要惊恐,这惊恐同样是源于未来对现实的恐惧和退让。
报纸还详细地介绍了张召自杀的来龙去脉。自从被那个有头脑的生意人包装成了蜚声海内外的画家以后,张召的世界里就只有生意了。因为,张召丝毫也不知道生意能够摧垮一切艺术,那些怀抱里死死地揣着生意的人,头脑里也就容不下闪光的艺术了,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艺术大师们往往都是穷困潦倒。
可是,这个年轻的画家尝尽了财富的甜头,却偏偏想做个生意人。
于是,当真有一个香港商人信誓旦旦地拉拢张召,诱惑他合伙经营另类女人服装。香港商人的分析头头是道,说他在广东虎门有两家最大的服装厂,可是他不想再生产假冒伪劣的纪梵希、范思哲、巴宝利,而是想邀请张召担任设计师。这样以来,张召不仅可以成为赚取巨额财富的商贾,还能从画家摇身变成服装设计大师,未来还可能是视觉审美大师、另类艺术大师、平面艺术解构大师、第七代电影大师。
这些美妙的诱惑足以让张召脚不着地了,于是他靠着自己的名望四处筹集了一大笔资金,和那个口若悬河的香港商人合作女人服装生意。香港商人还特意介绍了一位风骚的女模特给张召认识,说是可以刺激艺术设计大师的灵感,而且为了更仔细地研究女人裸体的曲线和弧度。当张召痴迷地发现女模特的右侧大腿的内侧面,最能刺激他的设计灵感的时候,香港商人却卷走了全部的钱款……然后,所有的生意理想如针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