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玷玉龙续-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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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头到脚一身白,白得圣洁、高雅、白得清秀、脱俗,白得不带人间一烟火气。
白衣人儿,她国色天香,风华绝代,她玉骨冰肌,清丽绝伦。
郭燕侠看得不由一呆,呆的是白衣人儿的美,也果的是白衣人儿似曾相识。
就在他这一呆的当儿,白衣人儿说了话,话声仍是无限甜美,但比刚才那声娇喝,又多了一份轻柔:“您十位请!”
她十个,如大梦初醒,定过了神,半句话没说、空着廿双手各自腾起,如飞而去。
只听白衣人儿又道:“我想跟你谈谈。”
郭燕侠也定过了神,凤目凝注,道:“谈比厮杀拼斗好,我乐于奉陪。”
白衣人儿颜色清冷,话声一如颜色:“那么,请过来坐!”
郭燕侠道:“敬遵芳谕。”
一扔柳枝,潇洒迈步。
白衣人儿转身进了那家民宅。
郭燕侠没有一点犹豫,跟了进去。
渔村人家,房舍简陋,住家一明两暗,进门处即是厅堂,一张方桌,四条长板凳,如此而已。
白衣人儿轻抬皓腕,欺雪赛霜一般,柔荑修长,玉指晶莹,宛若无骨:“请坐!”
白衣人儿隔桌而坐,冷望郭燕侠:“你很狂傲,也很自负!”
郭燕侠淡然道:“有点,不过我这狂傲、自负,由来因人而异。”
白衣人几道:“你也很会说话。”
郭燕侠道:“不敢,倒也差强人意。”
白衣人儿黛眉一剔,娇靥上冷意立浓:“你简直可恶!”
郭燕侠咧嘴一笑,牙白得让人心跳,这一笑才真可恶:“是么?姑娘。”
白衣人儿很快的垂下了目光,娇靥上冰意稍退,话声也轻了些:“所以你非管这个闲事不可?”
郭燕侠笑意微敛:“姑娘,这不是闲事,这件事最正经,最严肃不过。”
白衣人儿道:“你跟吕、鱼两家,什么渊源?”
郭燕侠道:“姑娘何不干脆问我,是不是‘汉留’?”
白衣人儿道:“我正是这意思。”
郭燕侠神情微肃:“说渊源没什么渊源,说没什么渊源,倒也有渊源,你我跟吕、鱼两家都有渊源。”
白衣人儿脸色微变,抬起了一双美目,深深一眼:“你真是很会说话……”
郭燕侠道:“这无关会不会说话,姑娘请自问,我说的是不是实情?”
白衣人儿未置是否,道:“你既然懂我的意思,等于还没有答我问话。”
郭燕侠道:“我不是‘汉留’,但是我不能不承认,我是汉族世胄,先明遗民。”
白衣人儿道:“你这是骂人不带脏字儿。”
郭燕侠道:“人各有志,那我不敢,也没有这个必要。”
白衣人儿脸色又变了一下:“你就是为这个理由,来管这个闲事?”
“管闲事的理由很多,可以自编,总会沾上一点边,可是这件事不是闲事……”
“所以理由只有一个?”
“一个也好,很多也好,只要该管,有一个也就够了。”
“非管不可?”
“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想出能让我不管的理由。”
“我请你不要管。”
“姑娘,你的立场不够超然。”
“或许,但是你欠过的情。”
“郭燕侠目光一凝:“姑娘是指……”
白衣人儿道:‘崂山’‘南天门’上,你害得我还不够?”
郭燕侠早就想起为什么白衣人儿看来眼熟了,但是听了这句话,他还是不禁呆了一呆,因为他没有想到白衣人儿会提起这件事,更没想到白衣人儿会拿这事让他抽身收手。
他沉默了一下道:“姑娘你或许不知道,事后我曾经不避禁忌,跑到贵派去解释。”
白衣人儿道:“我知道,可是你或许还不知道,你越解释越糟?”
郭燕侠又为这一怔:“我想知道,因为我,姑娘究竟受到了贵派什么惩罚?”
白衣人道:“那是‘崂山派’的事,我不能也不愿轻易告诉外人,不过我名节蒙不白之冤,应该是我最大的损失!”
郭燕侠双眉一扬,道:“如果姑娘这么说,事由我起,我不愿逃避,日后我会为姑娘洗刷不白,不惜一切。但是,现在,我不却不能为着这件事收手抽身。”
白衣人儿目光一凝:“不要以为你一身武学不错,你还不一定管得了,官家既然决心要这么做,那就一定要得手不可。试问,普天之下,谁能与官家抗衡?”
郭燕侠道:“姑娘这是算关心,还是算恐吓?”
白衣人儿娇靥上飞惊一抹酡红:“彼此立场对敌,我为什么要关心你,也没有恐吓你的必要,我只是告诉你实情!”
郭燕侠道:“无论如何,我谢谢姑娘,不瞒姑娘说,秘密卫队‘血滴子’,甚至于所谓的帝都铁骑,我还没有放在眼里,即便万一我管不了,可是我尽了心,尽了力,也就无疚无愧了!”
白衣人儿美目中飞闪异采,娇靥上也泛起了异样的神情:“你有没有想到,如果你管不了,会是个什么样的后果?”
郭燕侠明白她何指,双眉一扬,两眼之中威棱闪身:“我懂姑娘的意思,谢谢提醒,我不会藏,不会躲,只要官家认为有把握对付我,尽管找我。”
白衣人儿道:“你有没有为你的家人想想?”
郭燕侠淡然一笑,道:“我都不在乎,我的家人,恐怕更不会在乎!”
白衣人儿看了她一眼,沉默了一下:“你既然这么说,似乎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只是,你既自认有这个胆识,有这份能耐,为什么不在‘济南’跟官家斗到底?’”
郭燕侠当然也知道她何指:“在‘济南’,我是受雇于人,不能不为雇我的人着想,现在,我没有这层顾虑。”
他没有说实话,他不能,他不愿意把傅夫人胡凤楼牵扯进来,因为他是‘南海’郭家的人。
白衣人儿目光一凝,那清澈深邃目光,似乎要看透他的肺腑:“你真是受雇于人?”
郭燕侠道:“姑娘另有什么高见?”
白衣人儿道:“我不相信你是受雇于人,甚至于相信你姓燕叫侠。”
郭燕侠道:“姑娘凭哪一点不相信?”
白衣人几道:“就凭你这个人!”
“我这个人怎么?”
“这么个人,不该是受雇于人的人,你这么个人,也不该是让人从没听说过的人。”
“事实上我确是受雇于人,也确是个让人没听说过的人,不过,现在我已经是小有名气了。”
白衣人儿沉默了一下:“你既然不愿意对我说实话,我不愿勉强,也无可奈何,我看,你我的谈话就到此为止吧!”
她缓缓站了起来。
郭燕侠也跟着站起,道:“就这么算了?”
白衣人儿目光一凝:“我什么意思?”
郭燕侠道:“我不认为姑娘这样就能交差。”
白衣人儿道:“我这样是不能交差,是你不让我交差!”
郭燕侠道:“我不让姑娘交差,难道姑娘只是奉命跟我谈谈,凭几句话让我抽身而已么?”
白衣人儿:“我没有奉谁之命,也没有谁指使我这么做,我只是爱惜你是个人才,爱惜你一身所学,不忍你落个谋叛罪名,最后累及你的家人!”
郭燕侠道:“要照这么说,姑娘应该无所谓好不好交差,不过,像我这么一个江湖莠民,姑娘只是跟我谈谈,我仍然为姑娘的擅做主张担心。”
白衣人儿凝目望郭燕侠:“套你一句话,你是关心我,还是几讽我?”
郭燕侠一双目光凝注在那风华绝代,清丽无伦的娇靥上,庄容道:“无论如何,我跟姑娘有过一面之缘,也正你姑娘所说,我欠姑娘的情,请相信,我还不至于讥讽姑娘。”
白衣人儿美目中异采飞闪,一袭雪白衣裙也微微抖动了一下,道:“我谢谢你,那你要我怎么样,非跟你动手不可?”
郭燕侠道:“假如动手对姑娘有所帮助,我劝姑娘不要犹豫。””
白衣人儿道:“我的武学,在‘崂山派’中可以直追掌门,但是我知道,仍然不是你的对手。”
郭燕侠道:“我是否能敌得过姑娘,那操之在我,不过我怕那样姑娘并没有什么好处?”
白衣人几道:“为什么?”
郭燕侠道:“那样他们会指定姑娘专对付我,我不能老不是姑娘的对手,一旦让人识破,那对姑娘更不好,而且姑娘的不白之冤也就更加增添几分了。”
白衣人儿道:“你为什么愿意这么做?”
郭燕侠迟疑了一下:“就算是因为我欠姑娘销情吧!”
白衣人儿掠过一丝异样神色,道:“刚才我也不过是那么说说,真说起来,你并不欠我什么,你不要放在心上。”
郭燕侠道:“可是……。”
白衣人儿道:“你如果真想对我有帮助,只有一个办法,收手抽身,你能么?”
郭燕侠沉默了一下,道:“姑娘原谅,我不能。”
白衣人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转身就要往处走。
郭燕侠道:“姑娘……”
白衣人儿停了步,但是没回过身:“你还要说什么?”
郭燕侠道:“姑娘劝过我了,我也要劝姑娘两句。”
白衣人儿道:“不用了,我可以告诉你,我跟你一样,甚至于比你还要坚决。”
郭燕侠道:“姑娘,‘崂山派’弃宗忘祖,卖身投靠,公然与普天下所有的汉族世胄为敌,姑娘是不是也会考虑过后果?”
白衣人儿一袭雪白衣裙又起轻颤,道:“人各有志,我身为‘崂山派’弟子,自当与‘崂山派’荣辱与共。”
郭燕侠不知道那儿来一阵激动,忍不住大声道:“姑娘可知道,有人更爱惜你?”
白衣人儿娇躯猛颤,霍然转过了身,美目圆睁,一双满含震惊、激动,及一种令人难以言喻的神色的目光直逼郭燕侠:“你为什么不明说,是谁?”
郭燕快更是忍不住,毅然道:“我!”
白衣人儿美目中泛现闪闪光亮,一袭雪白衣裙抖得更见厉害,香唇启动,欲言又止,终于,她说了一句,只说了一句:“无论如何,我知道了。”
转身行去。
郭燕侠想再说,可是他没说,他跟到了门口,跟出了门,眼望着白衣人儿离去。
白衣人儿脚下轻缓,往村外方向走,走了没几户人家,她拐了弯,很快的,身影被屋角挡住,看不见了。
郭燕侠站在那儿没动,呆呆的,当白衣人儿走的时候,他就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当白衣人儿的身影被屋角挡住看不见时候,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更浓、更清晰!”
他自己明白,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他自己明白!
但,她是‘崂山派’弟子。
她是个三清弟子出家人。
为什么?
为什么他生平第一次,会是她?
为什么她偏偏是“崂山派”弟子?偏偏是个三清弟子出家人?
为什么?
他只觉血气上涌,一阵激动,仰天一声袭石穿云的长啸,身躯腾起,人似天马行空,疾射而去。
一声长啸,没能发泄尽心中的悲愤,一阵没辨方向的狂奔疾驰,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