销魂十指令-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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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张宾客的靠椅,左首坐着天下第一捕快姜铁成,右首坐着从李家屯禾坪逃跑的青竹帮八臂哪咤宋兴武。
五张严肃冷峻的脸。
“爹!”凌云花呼地从靠椅中站起。
这位曾被称为“小精灵”的鹅风堡小公主,现在已是三十多岁的少妇了。她螺髻高耸,环佩叮当,杏脸桃腮隐着无比春意,真可谓徐娘未老,风韵犹存。只是此刻脸上,现出一抹浓浓的哀愁和明显的焦虑。
“别急。”凌志云右手按住女儿助肩头,左手将南天秘宫的宫牌递还给姜铁成,“真是南天秘宫绑架了我的孙女儿?”
姜铁成冷冷一笑:“凌庄主不相信在下的话么?”
“哪里!哪里!”凌志云笑着,攒紧了眉头,“只不过鹅风堡已多年不问江湖之事,与南天秘宫也素无交往,不知南天秘宫为何要劫持小孙女?”
“是呀,”凌志远接口道:“南天秘宫为什么要劫持小红玉呢?”他说话急促,脸上的焦急之信不逊于凌云花。
姜铁成眼中闪烁着慧黠之光:“这个问题恐怕只有去问南天秘宫的宫主南天神僧了。在下只不过是路过帝王庙,偶遇白虎帮与南天秘宫联手劫杀伍如珠和红玉姑娘,这才出手相勋,若是二位庄主不相信在下……”
凌志云急忙道:“哪里话!姜捕快行侠仗义,出手搭救了伍如珠,又赶来鹅风堡报信,我们正感恩不尽呢。”
宋兴武一旁插嘴道:“南天秘宫那个戴竹笠的人,一进庙会就盯着了小红玉,这是我亲跟看见的,当姜捕快出手搭救小红玉时,就是那人抢先劫走了小红玉……”
凌云花打断宋兴武的话:“宋壮士的话没错,伍大姐也是这么说的!爹,你还犹豫什么?快帮女儿找回红玉吧,我再也不能失去她了!”说着,两串泪珠已是夺眶而出。
凌志远“啪”地一巴掌拍在桌上,弹身而起:“南天秘宫真是欺人太甚!难道鹅风堡就这么窝囊,受人欺凌不成?二哥,下令向南天秘宫讨人!”
凌志云上牙咬住下唇,阴沉着脸没有吭声,一缕鲜血从咬破的下唇嘴角往下流淌。
二十年前,他曾经铸成大错,几乎使鹅风堡毁于一旦,今日他身为庄主。决不能再做出损害鹅风堡的事。
姜铁成向宋兴武使了个眼色,站起身来说:“在下只是看在杨玉的面上才来此报信,情不信全由二位庄主,告辞!”说罢,转身就走。
凌云花一双眼睛乞求似地看着爹。
凌志云手微微一摆:“送客。”
两名身着黄色衣装的庄丁应声而出,将姜铁成、宋兴武迭至门外。
姜铁成突然扭回头说:“哦!我差一点忘了。杨红玉中的毒必须在七日之内解除,否则就没救了。”说完,又扭头走向花庭。
“姜捕快!请留步!”凌云花飞身跃出厅门。
凌志云、凌志远都没有拦她。
“我们在哪里能找到那个戴竹笠的南天秘宫杀手?”凌云花问,闪烁的眼光中透出一抹凶焰。
姜铁成没有回头,却向身后抛出一句话:“十月十八日午时在风城望江楼。”
姜铁成和宋兴武走出鹅风堡,穿过蜈蚣镇。
镇口。
姜铁成将一对判官笔递还给宋兴武:“咱们该分手了。”
“是,是。”宋兴武点头哈腰,应诺连声。
“你在京都助那桩案子就算完了。”
“谢捕快大人!”
“可你在天津的那桩案子还没完。”
“请……捕快大人开恩……”
“你现在再替我去办一件事。”姜铁成脸色十分冷峻。
“请捕快大人吩……咐。”宋兴武从姜铁成的脸上感到了一种无形的沉重压力。
“赶到神龙帮秘堂去……”姜铁成压低声音下达指示。
未等他把话说清楚,宋兴武已叫嚷起来:“不!我不去!你杀了我吧!我才不会去神龙帮送死呢。”
仙是神龙帮在李家屯禾场上的漏网之鱼,哪还有重新去送肉上砧板的道理?
姜铁成犀利目光注视着宋兴武,一字一吐道:“你是李家屯三和联手行动中唯一的活人,你怕什么?”
宋兴武惊愕地瞪圆猴脸上的细眼:“什么?都……死了?阴阳郎君吴荫君,俏娘巫春花也……都死了?”
“没错。”
“是谁……杀的?”宋兴武感觉到两腿有些儿发抖。
“紫衣女郎丁香公主。”姜铁成沉声道。
“不……不可能……”
“所有的人,包括禾场上的人都是她杀的。”
“不!这更不可能!”宋兴武没明白姜铁成话中的含意,不觉又嚷了起来。
姜铁成伸手按住他的肩头,平缓他说:“天下没有不可能的事,你明白吗?”
宋兴武顿时醒悟,一双小眼睛勾勾地盯着姜铁成冷漠的脸。
天下第一捕快也会干这种嫁锅于人的缺德事?
良久。宋兴武小心地问:“这事怎么向神龙帮龙老大说呢?”
姜铁成淡然道:“怎么说那是你的事。我只能告诉你,禾场上的八人是中五香梅花针而亡,吴荫君、巫容花、尤宁三人是死在屯口的小石桥旁,其中巫、尤二人是被刀削飞了脑袋,吴荫君则是死在自己的宙魂银芒之下。”
“这……”一贯口齿伶俐朗宋兴武变得支吾起来。
姜铁成拍拍他的肩膀道:“告诉神龙帮,若要找丁香公主,十月十八日午时到凤城望江楼来。”
宋兴武细眼深处灵光一闪,姜铁成想要将这趟水搅混,来个混水摸鱼或是渔翁得利?
姜铁成目光逼视着宋兴武继续道:“此事若办好了,天津一案一笔勾消,此事若办不好,不用我说,话一露馅,在神龙帮堂你就是必死无疑。如果你不去的话,我想神龙帮迟早也会找上你。”
“小人明……白。”宋兴武两颊滚下一串汗珠;“你去吧。”姜铁成松开压在宋兴武肩头上的手臂。
宋兴武挥袖擦去头上汗水,从咬紧的牙缝中进出一句骂人的话:“好的!瘦猴精,我操你祖宗十八代……”话音未了,人已窜过镇口,倏然不见。
姜铁成右手二指纳人口中,一声唿哨。
一匹骏马飞奔而至。
这是一匹罕见助赤红千里驹,臀部上烙有皇宫御马厩的印记,那一身赤焰如火的鬃毛,在微风中轻轻飘飞,再加上宛若精钢般的肌肉和蕴含无比劲道的修长四肢,使人一见便被它的神姿震慑。
这也难怪,它本是御马厩千匹神驹申傲踞首位的赤兔神驹!
圣上亲赐此马,命姜铁成江南办案。姜铁成所办案之重大,由此可见一斑。
赤兔神驹奔到姜铁成身旁。
姜铁成纵身上马,一声响哨。
赤兔神驹昂头一声长嘶,猛然撒开四蹄;一线红光洒下一溜火星,从镇口麻石路面闪过。
姜铁成仗着赤兔神驹,要去追赶楚天琪。他一定要在楚天琪赶到望江楼之前,将御印金牌换回来。
楚天琪策马狂奔。
一路上,他已换了好几匹马了。然而,前面仍不见丁香公主的那一簇马队。
自己在追丁香公主么?
为什么要追丁香公主:是偶然的好奇;还是莫名的依恋?
他不知道。他只是想见到那一簇马队。
离凤城只剩下一天的路程了,他却还有一天半的时间。
他出宫以来从未认过输,这次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失败,他无法追上丁香公主的马车。
他沮丧极了,耳畔犹又响起了青衣铁骑的嘲笑声,那笑声中仿佛还夹杂着丁香公主的冷笑。
青年人本就争强好胜,象他这样从小就受秘宫要超过一切对手思想熏陶助青年,其情更甚;然而,争强好胜的人?一旦胜了就沾沾自喜,一旦输了就垂头丧气,这也是一贯通病。
眼下的楚天琪就是这样。
他早已将准备约会的事抛到九霄云外,独自在与自己呕气。
真笨,真呆,真没用!竟会被人打下马来!
她会怎么看待自己?
“咴——”坐骑立起前蹄,把魂不守舍的楚天琪险些掀下马来。
“好的!你也敢欺辱小爷?”他恨恨地骂着,高高举起马鞭,准备给坐骑狠狠一鞭。
马鞭停在空中,头扭向了身后,楚天琪怔住了。
一匹赤红骏马驮着一人,如同一团火球,从身后大道上滚来。
马匹奔跑速度之快,姿势之美,令楚天琪叹为观止,惊诧莫名。
这是什么神驹?
马上之人又是何方神圣?
思念之际,风声叱咤,马匹已从身旁擦过。近身之时更觉神驹之快,连坐骑上的人也未曾看清。
唉!一声长叹,发自心底。
蓦地,神驹速度放慢,划个漂亮的圆弧,横截到楚天琪的面前。
楚天琪的坐骑竟蹬着铁蹄连连倒退数步,这是自认甘拜下风的表现。
“妈的!不中用的东西!”楚天琪勒紧缰丝,从低压的竹缘里忿忿地骂着胯下的坐骑。
“哈哈……”姜铁成在赤兔神驹上不由发出一阵大笑。
“是你?”楚天琪惊异地抬起头。
“不错。”姜铁成敛住笑声,沉声问,“杨红玉怎么样了?”
楚天琪将手往路旁一片小树林一指:“那边说话。”不待姜铁成回答,他已策马奔向小树林。
他有许多话和疑问要问姜铁成。
姜铁成略一迟疑,亦拨转马头跟上。
奔至小树林旁,楚天琪跳下马背,将马接在一颗小树上,走入林间。
姜铁成也跳下马背,跟着走入林间。他没有栓马,任赤兔在林旁自由吃草闲游。
两人在林间的一块小草坪中站定。
姜铁成从怀中掏出南天秘宫宫牌扔过去:“给你!”
楚天琪接住宫牌看了看塞入怀中,然后摸出御印捕快金牌,但没扔给姜铁成。
姜铁成眉头一皱:“怎么啦?”
楚天琪捏着金牌沉声道:“在下有几个问题想问阁下。”
姜铁成冷声道:“请问。”
楚天琪平板着脸:“阁下在江湖出现,莫非京都又发生了与江湖人物有关的重案?”
“不错。”姜铁成淡淡的吐出两个字。
“此案是否与六残门和南天秘宫有关?”楚天琪眼中光亮灼灼。
“本捕快从不说无证据的话,因此在破案之前无可奉告。”姜铁成声冷如冰。
楚天琪想了想,又问:“你与段一指是什么关系?”
“朋友。”
“朋友?仅是朋友,他能如此买你的帐?”
“他欠我一笔人情不能不还。”
“你为什么要救杨红玉?”
“和你一样。”
楚天琪还想问什么,姜铁成突然提高声调道:“够啦!现在是该我问你的时候了。杨红玉怎样了?昊无毒是否已经解开?”
楚天琪将压住脸面的舱缘顶起,两道冷漠的寒芒盯着姜铁成:“杨红玉还在昏睡,段一指说要一百天用一百付药才能解开她体内的昊无毒。”
“很好。”姜铁成眼中光芒一闪,段一指果然践约,他的目的已经达到,计划正在逐步实现。
“很好?这是什么意思?”楚天琪警觉地意识到了什么。
姜铁成立即改口道:“段一指能解开天下无人可解的昊无毒,这不是很好么?难道不好!”
一团红火从林旁缓缓移过。
楚天琪眼睛一亮:赤兔神驹!姜铁成的坐骑是皇宫御马厩中的第一号神驹!
赤兔神驹停立在林隙口,恰在楚天琪的视线之中。它正微昂着头,迎风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