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帝王-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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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蝶影的整个心情却是愉快的。
这里的空气闻人独笑曾经呼吸过,这里的空气犹且留有他的体味,这里的空气曾经震汤过他的话,他走过时引起的风。
很多很多,这些理由都足够让她在呼息时觉得满足。
她坐上了刚才人也坐的位置旁的那张椅子上。
他坐过的地方是神圣的,因为那里他曾经用全部生命在思索极为严肃的问题。
而在那个问题那个世界,绝对没有人可以进入。
她也不能。
缓缓的她也沉思起来……或许,这个世界上“如果”、“可能”有这么一个人可以进入那个世界的话。
那个人一定是柳梦狂。
“帝王”柳梦狂正在做什么呢?
***□
流水寺并不顶出名。
并不太大的一座庙,而且是建立在开封郊野的五白山顶。
通往这儿的路只有小径。
小径无法骑马而来,更无法驾车而至。
所以达官贵人们以及他们的家眷,压根儿不会想到这里来上香膜拜祈福,求子、求财、求名、求利,求一切人间好。
你只要想想连那些附风庸雅的“才子”“骚人”“墨客”都不会到的地方,就可知是多么的令人没有兴趣前往。
但是“帝王”柳梦狂却来到了这里。
据说连云游僧在内,他是三年来第一个到这里的外人,而且还是个瞎子。
也只有瞎子才会来这个地方。
可是你如果细想的话难免会吃惊,连平常人也没这脚力、毅力到达的这处小寺小庙,怎么一个瞎子可以来得了?
这流水寺的住持方丈法号悟因。
当柳梦狂到达而令普寺上下十三名弟子啧啧称奇时,悟因微笑的说话了:“你们奇怪什么呢?”
“他……这位施主……”
一名和尚百思不得其解的道了:“是个盲人,但是他怎么能走那条险径到这里呢?”
悟因淡淡道:“你们不也隔月下山采购?”
“我们是年轻力壮,而且走熟了山路呀!”和尚们纷纷道:“可是这位施主却是第一回来呢?”
“谁不是第一回来呢?”
悟因缓缓而有智慧的道:“每天早晨我起床时,都觉得自己是第一回来呢?”
真富禅机的话。
柳梦狂笑了,他愉快的听着师父和徒弟的对话。
“方丈在打禅语了……”另外一名和尚笑叫道:“可是没有好体力,要这么做实是困难啊!”
悟困充满祥和的声音笑着回道:“既然你们是如此的不明白,何不请教这位施主呢?”
悟因的话当然柳梦狂是可以清清楚楚的听到。
这点那十三名和尚都知道,也认为柳梦狂会自个儿回答,但是偏偏令他们有点讶异的是,眼前这瞎子就是微笑的站在那儿。
不回答也不像不要回答,更不像等着别人开口来问以后才回答。
反正这个人越看越不寻常。
他就是这样随便站着,似乎不将天下任何人任何事看在眼里,又似乎天下任何人任何事都是他。
好奇特又好奇妙的感觉。
众人端详了一阵,忽然又有一个大发现。
“耶?方丈主持,他怎么一动也不动哩?”
“你们在坐禅时不是也可以嘛?”
“我们是在训练定力呀!而且是坐着……”
“坐跟站又有什么分别呢?生跟死、天地众生在佛的眼中尚且没有分别了,更何况是这点小事……”
“好深的禅悟啊……”有和尚叫道。
“我们跟他耗下去吧!”又有和尚说着。
“好啊!看看谁能撑得久?”有人附和了。
“随你们吧!”悟因笑了笑,道:“寺里三两天没人管也不会废坏掉的……”
三两天没人管?
十三个和尚都在心里头吓了一大跳,难道这个瞎子可以这样一站三两天不动?
他们绝对不相信!
就算是奉为菩萨转世的悟因方丈也没有这等功力吧?
不信,所以他们更非得试试不可。
***□
潘离儿整个人都呆住了。
的确,当宣寒波对柳帝王这小子讲授了心法之后,自己的蛊术便是对柳帝王一点影响也没有。
“你……好狠!”
潘离儿怒叫,却也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的?甚至连我本身也不知道可以如此压抑住蛊毒……”
“方法是人想出来的。”
宣寒波微微一笑,接道:“你对我的武功心法有几些了解,我又何尝不是对你的武功来历也有几分明白?”
潘离儿的脸色变了变,听着这个曾经是她最爱的男人继续说下去。
“方才你在帮我愈伤时,不觉得有一股奇怪的气机?”宣寒波淡淡一笑,道:“那是我这位女婿独创的一门心法——专门探测他人气机的运转至极妙处!”
柳帝王曾经对她用过,所以更能抓住要诀。
但是柳小子受伤她可不会去理会。
宣寒波这个她既爱又恨的男人可不同了。
所以柳帝王就设计了这么一下去救他自己,以宣寒波对自己的了解加上这门心法的运用,那真是易如反掌之事。
到了这时潘大美人才愕然的惊觉,原来一直在“看戏”的柳小子才真正是这出戏的大主角。
而在台上演戏的自己却是可悲的发现,原来只是个跑龙套的小角色,前后个把时辰而已却已是攻守易势。
潘离儿无话可说,唯长叹!
“很遗憾这回没有机缘见到亲家……”
宣寒波朝柳帝王一笑,又看了潘离儿一眼便是头也不回的往外走了,过去已在这一视眸中尽去。
“你……别走!”
潘离儿大叫,却是制阻的穴道令她无法动弹,“别走!姓宣的,你回来!我们的事还没……”
地牢门口早就消失了宣寒波的踪影。
潘离儿的脸部因为激动而抽搐着,胸口大力的起伏,一张美艳天下的面容布上了千万种的情怀。
她真想问,大声的问:“难道以我的容貌比不上出家的杨亚男?我到底在那一点比她差而令你如此狠心?”
她没有出声,牙根紧咬着已渗出了血。
全身在大力抖动中,双目射出极端仇恨的光芒。
静!
静到极点的压迫力远胜于强暴的怒叫。
怒叫只是烦人。
完全沉闷的静却是令人深深的恐惧。
因为这个人的心已经死了。
一个死了心的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只要能达成目的,这种人的眼中已经没有任何善恶分别。
柳帝王叹了一口气,出手。
出手废了潘离儿的武功。
在他这一生中,他不杀人却曾废过不少大恶之徒的武功,为的是让他们以后不再杀人,让他们因为没武功自恃而得以有反过悔改的机会。
但是这一次。
这一次废掉潘离儿的武功,却是他一生中最不忍也是最矛盾的一次出手。
对?错?
在这一刹那,他的价值几乎无法判断。
潘离儿在真气大力往外时,已是昏倒颓萎在地……
“你废了她的武功……”晏梧羽不知何时出现在地牢门口,冷然道:“你体内的夺情大蛊已经有了感觉……”
“我知道,不过那要三个月以后。”
“你……曾经和她……”晏梧羽的脸色变了。
“不!”
柳帝王用力摇头,道:“我们没有做任何事。”他一顿,缓缓道着:“天下有许多事都不是想当然耳的,是不是?”
晏梧羽沉吟了许久,终于深深吸了一口气,点头道:“我明白,就算死你也不会背叛你的妻子。”
“是!”
柳大公子坚决的道:“我就是这样一个男人。”
晏梧羽的脸色一黯,半晌后鼓起了情绪道:“我完全的明白了,以后……我会去找一个地方,好好嫁人生孩子活下去……不过……临走前我可以告诉你两消息………”
“洗耳恭听!”
“第一,白莲教攻向开封城而来,差不多再一个时辰就会到了。”晏大小姐压抑住激动道:“他们口里喊着杀柳氏父子杀闻人独笑!开封城毁乾坤堂……”
这是惊人的大变化,怎么会这样?
“第二点……”晏梧羽依依不舍临走前道:“萧游云并没有死,他是被一个神秘的妇人救活接引走……我所知道的是,那个女人好像是修罗天堂内名称‘云夫人’的人……”
这又是一个大大的问题。
萧游云一旦进入修罗天堂本来已是大事,而现在自己又将往那儿去偷抢拐骗盗“法界草”,来彻底医治体内的夺情大蛊。
这岂不是老天作弄人吗?
晏梧羽的人都走了,想不到又回来加上了一句,道:“有件事我本来不想说的……反正我是要退出了江湖,顺便告诉你……”
她可真是沉吟了良久,这才道:“我曾经远远的听到萧游云激动的抱住那位神秘的云夫,叫声‘娘’……”
这下可好了!
柳大公子傻在那儿,连白莲教攻来的事都差点忘了,幸亏是醒转过来的潘离儿呻吟声惊醒了他。
***□
军行如急火,四万兵马赛狂风破雪地飞溅而来。
谁也想不到白莲教会突倒戈相向。
乾坤堂内也只不过剩下二十名人手,至于城中的官兵早就被夏自在占领时或编入教中或杀头示众。
何以挡?以何挡?
柳大公子召集了乾坤堂这二十名弟兄,慎重的道:“为了开封名城不毁于暴民之手……
只有一法!”
每个人都竖起了耳朵在听。
“那就是由你们派出四个不怕死的人,把我困绑送给对方……”柳大公子昂声道:“这四个人很可能被四万人的乱刀砍成了肉酱。”
二十个人全部往前一步,全部说同样的一句话,两个字:“我去!”
英雄!柳帝王的心胸热了起来。
“只能有四个。”他沉稳而有力的道着:“其余的人必须立即分批分路赶往黄河南岸,通知解大堂主回来。”
他顿了顿,扬声道:“我是以三总管的身分下令!”
柳帝王可是真正的乾坤堂三总管。
每个人都在互相看着,他们能在总坛而且被派予留守的任务,是因为他们都是堂主所最信任的中坚份子。
士为知己者死。
更何况无论解大堂主或是韩大总管,以及眼前的柳名侠及他的朋友们,个个都当他们是朋友是兄弟。
“乾坤堂内只有兄弟。”
这句话在他们进来时解勉道就说过,而且果然丝毫不差的做到这点。
兄弟们吃什么,堂主和总管就吃什么,穿也是住也是,不同的是堂主和总管的牺牲更多,要费的心神更多,为每个人出头出力所花下的工夫更多。
所以他们都觉得没有白来乾坤堂十年。
没有白来乾坤堂就没有白活了这一生。
早从第一年结束时,他们的心中早就有一句话、一个念头——生是乾坤堂中人,死是乾坤堂坟鬼。
“我们都以乾坤堂为荣……”有人诚恳的道:“而且都以为本堂而死为傲!”
前后加起来的一句话,正是乾坤堂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