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上海-第6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你一个人在这儿坐着干什么,六哥呢?”陆青丝冷媚的嗓音突然在我身后响了起来,我吓了一跳,回过头去看,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从叶展的房间里走了出来,正微挑着眉头看着我。
看我只是瞪着眼睛看她却不回话,她身姿妖娆地从沙发后面绕了过来,坐在了另一侧的沙发上。她明明是慵懒已极的摊靠在沙发上,可就让人不觉得粗俗,没教养。
我愣愣地看着她翘起脚上,那摇摇欲坠的高跟缎子便鞋,一晃一晃的,心里觉得有什么东西怪怪的。过了会儿才突然反应过来,现在的陆青丝又恢复了平常那付懒散娇媚却狂野不羁的样子。
自从叶展受伤之后,她一直是苍白易碎仿佛失了魂魄一般,可现在看着她又开始流光溢彩的眸子,我心里一时间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不知道她是因为叶展伤势大有好转才恢复平常,还是因为我的那句话,让她得到了什么或…放弃了什么。
“小丫头,我问你话呢?”陆青丝突然伸脚捅了捅我,“六哥呢,他不是去看你了吗,现在人呢?你干吗一个人傻乎乎地坐在这儿。”我下意识的拍了拍裙摆她踢过的地方,“六爷在书房里。”
话一出口,我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因为紧张忧虑而变得很低沉,陆青丝却误会了,以为我是对她用脚捅我的行为不满,她吃吃笑了一声,伸手绕了一绺头发在指尖缠绕着。“你知道吗,六哥走了之后,七哥突然跟我聊起了一些过去的日子,那时我们还小,正过着苦日子,不过,”她顿了顿,“那份快乐却让人记忆犹新。”
陆青丝唇边扯出了一丝淡淡的笑,眼神软的能滴出水,她看着我,却仿佛在自说自话,“我一直以为只有我还记得,六哥,七哥他们都不愿意记住或是说回忆那些朝不保夕,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说到这儿,她轻轻地叹了口气,人也从回忆中醒了过来,“清朗,你晓得吗?七哥足足跟我说了十几分钟,要不是他不能多说话…”陆青丝甜蜜地耸了耸肩膀。
我无声的听着陆青丝诉说着,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对,也明白她只需要一个听众而非交心者。骄傲如她,能跟我讲这几句话,可能完全是因为我下午的那一句话。
可说实在的,一直以为我多少了解了她的性格,可眼前这个就为了七爷和她多讲了几句话,就心满意足的陆青丝,还是让我吃了一惊。我实在想不出叶展和她之间那条不可逾越的鸿沟究竟是什么,忍不住吁了口气,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我的眼光忍不住又转回了书房的大门。
“出什么事儿了吗?”陆青丝的声音突然硬了起来,我下意识的含糊了一句,“没有啊。”“没有?!”陆青丝轻哼了一声,坐直了身子,眯了眼看着我,“小丫头,我学会口不对心的时候,你真话还说不利落呢。”
说完她瞪了我一眼,站起来就往书房里走,“哎…”我反射地伸手想拽住她,却只抓到一把空气。陆青丝轻轻敲了房门两下,“六哥,是我,青丝,”等了等,房门无声的被打开了三分之一,石虎憨厚的脸露了出来,他恭敬的做了个请陆青丝进去的手势。
陆青丝闪身而入,关门的一刹那,石虎看到了忧心忡忡的我,他对我宽慰的笑了笑,眉头却依然紧皱,他随即就消失在门后。诺大的客厅里顿时又只剩了我一人,空旷,寂静的让人想尖叫,一瞬间我甚至想要么冲进书房里…
“小姐,清朗小姐?”楼上传来一声轻呼,“唔?”我怔了怔,抬头看去,一个仆妇正在楼上探着身子叫我,“小姐,秀娥醒了找您,请您过去一趟。”“喔,我知道了,谢谢你啊,张嫂”我扯出个微笑对她点点头。
如果再在这里坐下去,我真的会发疯的,从接到那封请柬开始,我就不停的想。假如姓苏的说的是真的,丹青或者是墨阳落在他手里的景象让我不寒而栗,可如果是假的,他只是想骗六爷过去,然后就像对付叶展那样对付六爷…我“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命令自己不要再去想这个让自己的血液都会结冰的可能性。
我大步地走上了楼,找到了秀娥,听她叽叽喳喳地抱怨个不停,为什么睡得好好的,被石头弄醒了,又为什么难得好心分东西给石头吃,他居然拒绝了,而且转身就走,简直是胆大妄为,不可饶恕…
“清朗,你究竟有没有听我说啊!”秀娥半真半假的伸手拧了我脸一把,“我说什么,你都只是瞎点头,你到底有没有把人家的话听进去。”我一笑,“我听到了,你是在抱怨石头不识好歹,难得你大小姐赏他口东西吃,他还敢拒绝。”
秀娥见我说的一字不差,满意地点了点头,“你说,那小子是不是很过分?”看着无忧无虑的秀娥,“唉…”我忍不住叹了口气,真的想跟她一样,可以把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当成正经事来抱怨。“过分的是你吧,”我轻声说了句,秀娥依旧嘀咕个不停,又说了两句才明白过来,“什么?你说我过分?你…”
秀娥的眼睛瞪得溜圆,看着我的样子好像我疯了似的。我无奈的摇摇头,“你和他分的是什么?”秀娥眨眨眼,“分什么?梨子啊,那么大个我吃不了,所以就说跟他分吃,怎么了?”
看着一脸理所应当如此的秀娥,我忍不住苦笑了出来,石头还真可怜呢。“分梨,分离…”我喃喃地念了两句,一股寒意突然袭上了心头,秀娥也琢磨过味来了,脸上带了些尴尬和心虚的冲着我傻笑。
我正要开口,门被人轻轻敲了两下随即推开,石头往里走了一步,“清朗,你先回房间去吧。”他表情严肃地对我说了一句,我心猛跳了下,胡乱地点点头就站了起来。
秀娥一把拉住了我,我低头看她,她不停地跟我做着眼色示意我不要走,显然她以为石头是来和她算帐来了。我拍了拍她的手,弯腰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句,“放心,不关你的事。”
说完我站直身子,往外走去,石头看也不看秀娥的跟着我走了出来,他带上门的瞬间,屋里秀娥的表情有些无措。石头从不曾这样对她视而不见,虽然秀娥她误会了,我却没有时间跟她解释,只能对她安慰地笑了笑,就转身走进了隔壁自己的房间,石头轻巧地在我身后把门关上了。
六爷正站在窗前向外眺望,他一手插兜,一股淡淡烟草味道,随着窗隙间吹进的风,在屋里飘散着。我安静地走到了六爷的身后,“清朗,也许这是一个骗局,”六爷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句。
“嗯”我点了点头,“可我还是要去”六爷慢慢地转回了身,他脸上的表情依旧镇定,只是香烟燃烧着火光明暗不定的闪动着。我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觉得心里油煎的一样,原本害怕六爷不管丹青他们,因为危险两个字分明的写在那请帖上,可现在他真的要去冒险,我又想一拳打昏了他让他不能出门。
也许是我脸上的表情太过纠结,六爷竟笑了起来,“傻丫头,放心,我去那里可不全是为了你的家人,”他伸出手将我拉进他的怀里,我抬头看着他,心里认定这只是安慰。
六爷拿掉嘴里的烟,低下头认真地看着我,额头相抵,“清朗,你还记不记得墨阳的事还有军粮的事?”我微微一愣,不明白他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些事,六爷却不说话,只是牢牢地盯着我看。
我垂眸想了想,这两件事千丝万缕的纠缠在一起,可对于我而言,共同点只有一样,隐瞒。六爷都事先知道,但他并没有告诉我,事后坦诚相告之后,都只问过我是否信任他,而没有多作解释。
我闭了闭眼,再看向六爷,他依旧是瞬也不瞬地看着我,眼底闪着咄咄逼人的光芒,“我记得,而且,”我轻声说,“我相信你”说完我也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不再挪开自己的眼神。
六爷慢慢地笑了出来,他在我额头印下一吻,然后将我的头拢在他的心口,“谢谢你的信任,清朗,虽然有些事情我不能也不想告诉你,但我向你保证过的事,我一定做到。”他的声音从胸膛里震了出来,带着斩钉截铁的保证。
我点了点头,头发和六爷胸前的衣料蹭得沙沙作响,六爷伸手帮我拢了拢“我们什么时候出发?”我悄声问,六爷放在我耳边手一顿,转而抬起了我的下巴,带着欣赏又有些无奈的说“清朗,你很聪明。”
我撇唇一笑,“不是我聪明,是苏国华设的诱饵太蠢,既然指明了我,要是没我的话,戏就不好唱了吧,虽然我现在还是不明白,叫我去干什么,当你的软肋?”
六爷眉头微皱,他摇了摇头,“这是我唯一没想明白的,不过”六爷咧嘴冷冷一笑,雪白的牙齿露了出来,“我保证他没这个机会。”六爷说完掏出怀表看了看,“五点半了。”
听他这样一说,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虽然知道六爷有着万全的准备,可这世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六爷,丹青,墨阳,伤了哪一个,也是我所不能承受的。更何况,现在的事态这么的凶险,叶展横行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受这么重的伤,唯一可安慰的就是,上海不是北平,想要暗算六爷实在太难了。
“害怕了?”六爷轻声问了一句,我抬头看了他一眼,他表情温和镇定,可语气里却多少夹杂了些未知的情绪。我咧了咧嘴,老老实实的说,“我也不知道,就是心里头觉得不踏实,心跳不规律,手脚冰凉,眼皮乱跳;如果说这就是害怕的表现,那我;就是害怕了。”
六爷闻言一愣,然后嗤的一声笑了出来,“能这么细致明白地说明自己心情的人,应该算不上是害怕吧”,我苦笑,“对不起,我一紧张就话痨,你知道的,没有经历过这些。”
“呵呵”六爷轻笑了两声,突然抱住我;低头在我耳边说了一句,“可这就是我的生活,你,害怕吗?”六爷的脸上还残留着方才的一些笑意,可笑意中却带了些嘲讽,正确的说,应该是自嘲。
我不禁一愣,尽管我和六爷的关系已经很紧密了,但他从不跟我谈论这样的话题,记得有一次和陆青丝谈起六爷,她曾冷嘲热讽的说了一句,“你真的了解六哥吗,还真是自以为是啊,天真的小丫头。”
天真吗?我以为自从我知道寄人篱下四个字是什么意思开始,已经早就失掉了天真,可现在看看六爷的表情…也许我之前真的很天真吧。“害怕什么?”我轻声问了一句,六爷眸光一闪,几乎一字一句的在我耳边说,“也许有一天,我上午出门去,你下午就得帮我去收尸了。”
这句话他说得带了几分戏谑,却依然让我五脏六腑狠狠地拧了一把,我低促地喘息了两下,才觉得呼吸顺畅了些,可心里疼得依然说不出话来。
六爷说完那句话,看了我一会儿,就放开手,直起身子看向窗外,“看来今晚是个好天气啊。”他淡淡地说了一句,仿佛刚才那句血淋淋的话,他从未说过一样。看着他挺拔却突然显得有些孤寂的背影,我突然明白如果现在不把这个问题说清楚,也许我永远都没有机会了。
“嗯哼”,我干干的清了清嗓子,“陆城,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我的声音突然变得又哑又涩。六爷听到我叫她的名字,依旧没有回头,过了一会儿才低声说,“唔,好啊。”
“很久以前,有一个出色的男子,他最骄傲的是有一个如花似玉,善解人意的未婚妻,但是他这个未婚妻就在他们快要结婚的时候,嫁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