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一色-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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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为何那般相信谷梁家的人?”
谷梁似乎看出了长天的疑『惑』,笑着说:“为何不信,长天,谷梁家与一般士族不同,他们知进退,外间总在传言我会把皇位传给谷梁家的人,可他们殊不知谷梁家都没有这个心思,尤其是谷梁信,厌恶权势,可又不得不周旋在其中,谷梁渊不过是守着齐国的大门罢了,若真有朝一日旬家子登基,文臣武将谷梁家皆有,他们也可自保。”
长天眼一涩,避开她的眼光,“您好像想的太过久远了,您还年轻呢……”
许是说了不该说的话,谷梁也觉不妥,最近梦中总是出现不堪回首的那一段时光,她『揉』了『揉』酸痛的鬓间,长天却在此时起身,道:“陛下,再过两三个时辰该早朝了,长天不耽误您休息了。”
转身便走,谷梁却是拉住了她,笑道:“没有你,我今晚便歇在了含元殿,我回来了你却走,朕还不如不回来。”
长天凝着眉,不说话,似是不愿意。她却没有看到谷梁的眼睛里,那个神似广阔无垠暗淡冰凉的深海中,偶尔出现了一丝温柔,毋庸置疑,这点温柔是给她的,而她一点都不知道。
谷梁将人拉了回来,眉间带笑,“你也知只有两三个时辰了,再闹下去天都该亮了,你睡了大半日,朕可是眼都未眨一下。”
长天有些神『色』恍惚,直到躺在被中才不得不感叹了一下上天的安排太过奇异,她心中神人般存在的人物竟是她的母亲。灯光暗了,纱幔放下,身旁之地深深地陷了下去,她紧张地难以抑制,鼻息之间,香气缭绕,绕在心中形成了一种淡淡地情愫。
她几乎睁着眼睛看着上空中模糊地景象,睡意皆无,不知多久,身旁传来沉稳地呼吸声,她小心翼翼地侧过身子,昏暗地灯光下她细细地看清了谷梁的神情,如雪容颜,她慢慢地拿出自己的手,轻悄悄地触上谷梁放在外间的手腕,温热的肌肤,稍稍握紧几寸。
不知何时起,心里埋了一颗种子,她极力想拔除,可是现在发现它竟然发出了嫩绿的细芽。
她轻轻挪动脑袋,凑近了些许,平日里不敢抬头细细凝视,此刻只想看个够,微微一笑,可还未看仔细,谷梁遽然睁开眼睛,原本被她握在手中的手不经意间反握着,稍稍用力将人拉入怀中,瞬间眼前闪过银光,纱幔起伏,黑影闪过,一下变幻急猝,长天有些发呆,谷梁身形已然飞跃而起。
她恍然反应过来,有刺客……
几息间,两人已经来来往往交手好几招了。刺客手持长剑,招式凌厉,劲风四卷,她感觉自己呼吸微微滞住。她慌忙跑下床榻,希望打开殿门呼唤禁卫军,可踏出去一步眼前又是一道银光,吓得她慌忙后退,堪堪避过凌厉的一剑。
此刻她万分后悔为何不习武,可后悔的思绪来不及在脑子形成,刺客就已经追了过来,她只好将收下东西一股脑扔向刺客,额上薄薄地渗出了一层冷汗,退无可退,长剑如雪,眼看着就要刺过来,铮然一声响,两柄剑横空交织在一起,剑锋陡然划下,挡开了致命地一剑。
殿门打开,一缕夜风迫不及待地溜进来,卷灭了红烛烟火,殿内光影摇曳,禁卫军冲了进来,围住了刺客。
长天的目光晶莹透亮,似乎是被这场猝不及防地刺杀吸住心神,流水地长发垂在肩上,恍然失去魂魄般。直到谷梁上前来蹲在她面前,汗水浸透的指尖在自己肩头拍了一下,她才找回了九霄云外的思绪,惊慌失措的目光将谷梁上下打量一番,才哑着嗓子开口:“您怎么样?”
第26章 变幻()
今夜这种情形从未出现过,范滇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解释,刺客如何进来的,脑中一片空白,只好心怀忐忑跪下请罪:“臣之失职,望陛下恕罪。”
范滇能胜任禁军统领一职数年,且深得皇帝信任,并不是一般酒囊饭袋,刺客如何绕过禁卫军的管辖直接闯进了帝之寝宫,必有人在暗中接应,是谁,皇帝此刻也无心去查,谁人的管辖处出来纰漏,自是该有人去查去审。
“朕给你半月期间去查,查不出来你这个禁卫军统领不如让贤,”谷梁脸『色』极差,也不想再与人周旋,简单吩咐了几句就让所有人都退下。
禁卫军与范滇齐齐退出后,方仪瞧着谷梁不大好的气『色』,上前低声询问道:“陛下,要不去请太医来看看?”
谷梁回身眸含忧『色』地望着眼神仍就涣散的长天,语气不似方才威严,点头道:“请一个来看看。”
方仪应声退下,谷梁随之走到长天身前,不伸手不笑颜,眼波幽幽定定,道:“你害怕了?”
长天坐在不显眼地角落中,听到这句话,良久后缓缓抬头,触及谷梁喜怒不定的神情,唇边淡淡地浮起一个冷笑,“怕吗?您或许不知在我印象之中还有比这更可怕的,关外是草原牧民之地,可也是两国交战之地,那里常常有战争,我曾亲眼前刻还在与我说笑的人,后一刻便成了他国士兵的刀下亡魂。姑姑护着我不得已从关外移居到了关内,死亡紧紧在一念之间,就好比刚才您不替我挡下那一剑,我也已经是个死人了。”
近在咫尺的谷梁感受到了长天漫不经心的话语中含着的凛然冷意,她想了想还是伸出了手,“害怕都是人心而定,你越怕,它就会越上前欺负你,不会因为你的软弱而后退,长天从你踏入帝京的那一刻开始,你就应该忘了害怕。”
目光再次没有焦距,帝京每日都是翻云覆雨,她也已经习惯了,只是今晚的刺杀让她想起了很久以前的那一幕,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亡以后剩下的事,比如姑姑死后,剩下的她,又或者今日谷梁若死后,再次被剩下的她又该如何……
谷梁见她没有反应,耐着『性』子蹲在她面前,眸光流转着深黑『色』的光,眼角边敛去了素日的威严冷然的气息,长长输出一口气,挣扎了须臾,道:“长天,你若怕,我可以让你走。”
“走?去哪儿?”
“去你想去的地方,我知你对这个位子没有兴趣,我可以放你走,你仍旧可以过你想过的生活。”
“那您累吗?”
“累?”谷梁认真咀嚼了这个字的含义,苦笑道:“你若觉得是累赘,便觉得累。若觉得她重要,你便觉得不累。朕在这个高位上待了十八年,待的时间比你父亲都长,可我始终觉得他还在,不说话不出现,看着我一步步将他未完成的事情一一做好。”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再一次陷入沉默之中。周遭寂静,许久后方仪带着太医进殿,打破了诡异的氛围,太医近前深深作揖,谷梁免了他繁琐的礼节,指了指地上坐着的百里长天,命令道:“先给她看一看。”
太医看着长天寒气如冰的眼神后,下意识皱了眉头,帝王寝宫中为何出现一个朝臣,与理不合。但他的任务只是探脉,也不再踌躇,上前探上了少女的脉搏,少顷后,起身回禀陛下:“百里大人并未大碍,受了些刺激,臣开些安神『药』,服下后好好睡一觉即可。”
谷梁点头。
太医再次作揖请示道:“陛下,臣替您探脉可否?”
“不用了,下去吧,朕无大碍,今日所看到的听到的都不准泄漏出去,如果泄『露』出去一个字 ,后果你自己承担。如若回去后将『药』配好送来,不需你们熬制。”谷梁摆手,轻轻一言让人辨不清喜怒。
太医如夏季遭受雷击般僵硬在原地,皇帝的身影不知何时从眼前移过,方仪轻轻拽了一下袖子才堪堪反应过来,脚不沾地地随着她离开。
嘈杂的寝殿再次渐渐归于沉寂之中,谷梁眼下失去了好耐『性』,更深『露』重,天愈发寒凉,虽是在殿中,可地上寒气过重,总坐在那里也不好。她上前将人拉起来,提高了声音,“你既是不害怕此事,又为何总是这般失了魂魄的样子。”
谷梁习武之人,力气过大,加之动作迅速,长天还未反应过来,就已经站起来了,手腕地被拽的生疼,她慌忙抽回自己的手,用完好的另一手暗自『揉』了『揉』,踩着虚软的步子往后退去。
“现在知道收回自己的手,刚刚是谁偷偷『摸』『摸』地握紧我的手,”谷梁淡笑一声,已然平静下来了。
糗事被人揭穿了,长天羞的满面通红,硬着言语道:“什么……您记错了,我未曾那样做。”
“我记错了?方才就你我二人,难道还有第三人不成……”
“反正不是我,”长天不知哪儿来的勇气,竟生生打断了谷梁的话,想做死不承认,你耐我何的套路。
谷梁灼灼目光看着长天,惊得后者茫然地后退几步,冷冷道:“欺君之罪,朕的面前也敢谎言欺骗?”
翻脸如此之快?长天惊愕地抬首,可是却看不到谷梁一丝的怒意,才意识到被人骗了。她侧过脸去,又不甘心地加了一句:“一国之君,怎地和阿宸似得糊弄人。”
“一国之君又怎样,我先是你的母亲,再是大齐的皇帝,”一句话四两拨千斤,轻巧巧回避了长天的话。
语塞,再次语塞了,黔驴技穷,长天索『性』不再说话。倒是二人说话间,宫人推开了殿门,送了些热水进来,铜盆放下后立即离开,片刻都未逗留。
谷梁拧干了手巾递给长天,她接过迟疑了下,却是握起谷梁的双手细细替她擦拭起来,
许是有着握剑的习惯,在掌心处有着薄薄地茧子,并不显眼,她忽然明白了长生习武的原因了,会武不仅可以保护自己,也可以想守护自己的亲人。
擦完后,她将自己双手浸在水中,隔了好久,方才的温存让她油然而生了一种相依为命的感觉,她想起了很久以前姑姑对她说的话,“长天,这个世界上你只可以相信自己,别人的话万不可信,人心各异,当你看不清身旁人的心时,就紧紧守着自己的心,万不可被人骗了去。”
“长天,长天,”谷梁推了推她的臂膀,灯光下谷梁满脸愁容,莹白的指尖划过自己的脸颊,擦落了方才不知何时落下的泪水,散发出了妙不可言的温柔气息,“好端端地哭什么?”
水中兀自颤抖的双手陡然握紧,她眨了眨眼,黛眉轻蹙,瞧着平静的水面倒映着谷梁的容貌,“我没有真正相信过一个人,也不敢伸手去握着别人的手,别人的手的总是温暖的,可那始终都是短暂的,短到顷刻就会消失。”
她已经很久没有由衷地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了。
『露』从东方出,纵然倦容难掩,谷梁还是一展笑颜,潋滟双眸凝着水波『荡』漾,笑道:“若不是你忽然握紧我的手,我也不会警觉到殿中有刺客,长天是你救了我。”顿了顿又道:“只是现在该睡觉了。”
“你不上朝吗?”长天从自己的思绪中走出来,看着殿外即将明亮的天『色』。
“朕受了惊吓,免朝一日,”谷梁走了两步又折了回来,凝着双眸,轻声道:“你也该休息了,原本朕今日打算与你算醉酒之事的帐,你若再不休息,我也有精力现在与你清算。”
轻声细语夹杂着淡淡地威胁,鼻尖萦绕着属于谷梁独有的清香,长天拧干了手巾,胡『乱』地擦干了手上的水渍。谷梁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