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一色-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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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先生,我不能让您冒险,此去归期未定,凶险异常,您不能这么做,”袁子宸慌了,她未料到韩莫言会下次保证。
“好,朕答应你,”皇帝发话了,一言九鼎,再无更改。
袁子宸却是垂头丧气,萎靡不振,韩莫言苍白的脸上浮现浓浓笑意,握住她的手,宽慰道:“阿宸,母亲相信你,你也要相信自己。”
袁子宸心中生起坚固的屏障,那是母亲为她而设立的,她侧身看着高高在上的皇帝,目光坚定凌然,“陛下,我想要通关文牒与五百兵马随我同行,他们如何行事必须听我安排。”
“可以,”这都是一些小事,皇帝也不在意,此去若能成功,她将得到一位朝之栋梁,若失败,她也无可损失。
片刻后,袁子宸与韩莫言退下。因着袁子宸马上出发,皇帝给了半个时辰让她二人话别。
含元殿中,只剩下君臣二人。
皇帝的目光回到了百里长天的身上,见她一袭女儿纱裙装扮,倒是尤为少见,在她印象中百里长天都是官袍着身,大气泠然。她走下台阶,扯了扯长天的衣袖,笑说:“今日这身打扮倒是新奇,和哪位小郎君畅游去了。”
长天还陷入方才沉思之中,眼前遽然站了一个人影,她忙跪下,“陛下,臣今日与侍女去了郊外,并未……并未与……”后面的话着实有些难以启齿。御前伺候已有三载,长天多少亦能探出谷梁悠之的『性』情,眼下她并未因着刚才之事对她有微词,她也有些定心。
皇帝随意翻开案上一本奏疏,扔给了长天,微微挑眉:“最近弹劾你的人越来越多了,你现在还有心思扯进袁家之事,你当真嫌自己活得太舒服了。”
长天苦笑,刚刚还以为陛下不会迁怒于她,不过须臾就变了。她翻开看了一眼,无二话都是说她在外仗着天子近臣,揽权谋私。她合上了奏折,道:“陛下,臣今日不过凑巧遇上,袁子宸枪法了得,他日必有所成。其父投敌,那时她不过出生几月,与她无关,所以臣才想带回宫。”
皇帝冷哼一声,板住面孔,“百里长天,敢说你没有私心?”
“有,京兆尹将韩莫言吊于半空中暴晒,借以诱出袁子宸,如此卑劣的行为,臣不耻,还有臣自幼是孤儿,无父无母,袁子宸单枪匹马来救母,让臣感动,继而……,”话未说完,一本奏疏正面砸来,长天只是微微闭了眼睛,脑门一痛,奏折掉在她身前。
皇帝眉目森然,怒目看着跪地的人:“百里长天,这是最后一次,再有下次,朕直接将你扔进天牢。还有,给朕收起你那悲天悯人之心,等你落难时,看可有人为求情。”
长天垂首点头。
少顷,皇帝眼『色』柔和些许,冷然的面『色』也重现了白玉的润泽,百里长天是她一手带出来的朝臣,她与她年轻时相像,一腔热血置于改革,与那些趋炎附势的臣子大不相同,她身后仅有她这个皇帝,寒门士子更是容易拿捏在手中。
更重要的是,眼前人……皇帝的声音沉似冷石:“滚出去好好想,别在朕跟前碍眼。”
听到吩咐,长天忙不迭地站起身,可走了几步又被叫回。皇帝吩咐她:“韩莫言留在你府上养伤,待伤好后关进天牢,不许任何人探视。”
长天低头道:“是。”
城头上,夜寒,风凉。
袁子宸一行人早就离去多时,韩莫言在城头眺望无尽的黑『色』。百里长天在晚『色』下披着一身浓墨而来,看着身形消瘦的韩莫言,流光婉转,劝说道:“袁夫人,您随我回府,您还有伤,一年后,袁子宸会回来的。”
韩莫言回身,双眸苍凉,鬓角白发几许,韶华失去,心里酸楚,如今,她连自己的女儿也将保不住,潜入边疆,谈何容易,她真心希望袁子宸不要回来,帝京就是一个吃人的魔窟。如今袁家是否平反已不重要了,她的女儿活着才是她心头之最。
她以书堂先生的名义教她习武认字,却不敢与之相认,无人知晓她心中的苦楚与挣扎。她以为会在乡村里躲过一辈子,万万没想到竟被官兵找到。前方阴霾重重,她该如何去做?
百里长天的府上,主子只有一个,就是她自己。其余人都是陛下赏下来的,她也乐的轻松自在,御前当值,一月休沐两日,她便待在府中玩弄那些珍贵的花花草草。
长天将韩莫言安排在她隔壁的房间,一则容易照料,二则防止有人进来暗杀。
待将人安排好后,韩莫言却唤住了她,从怀中掏出一支紫金簪递于她,笑说:“这应该是你丢的,我在进宫的马车上捡到的,现在完璧归赵。”
长天下意识抚上发间,那里已是空无一物,她骇人心惊,又万般小心地接过簪子,极为爱护,由衷的展颜:“谢谢您,这东西对我很重要。”
待到入秋时,韩莫言的伤已无大碍。长天依着旨意,客客气气恭恭敬敬地将人送进了天牢,吩咐人好好照料,不可委屈。
回宫复命时,陛下又交给她一个差事,即刻去江南迎接定国候夫人与临安郡主回京。她在朝中四年,也未曾听说过有次二人。
无奈下,去问了御前伺候的姑姑方仪。
方仪笑了笑,道:“你未听说也属正常。朝中有位战死的将军叫皇甫少华,其夫人唤白姡昵胺隽殍鸦叵纾飞狭煅慌∶矢︔琛?苫矢也辉赋腥纤纳矸荩铀绰凡幻鳌0讑|没办法,一封书信告知陛下,她二人本是闺中好友,数年未见,素知白姡觥盒浴唬坏酵虿坏靡咽辈换崆笕恕!�
“可这是人家府上之事,陛下不好『插』手,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追封皇甫少华为定国候,封了皇甫臻为郡主,让她二人另立门户,饬建定国侯府,不与皇甫家有任何纠缠。”
第3章 婉约女白姡ǎ�
江南湖乡,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天际碧『色』如洗,晴烟冉冉,斜阳鸥鹭,游客乐不思蜀,难以忘怀。
百里长天来自关外草莽之地,大漠连天,胡雁哀鸣,更是千里黄云。来到江南时虽是秋季,也比关外风光美。她在驿馆见到了那位皇甫将军的遗孀白姡纤黾讶耍讑|温婉,眉梢眼角藏着秀气,不似陛下清冷霸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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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梁悠之女子称帝,于数年前下了一道骇人听闻千古奇有的圣旨:女子可入仕。一石击起千层浪,迂腐的言官朝臣不愿有此变化,古理女子无才便是德,扬言女子入仕犹如于牝鸡司晨,天下动『荡』。于朝堂上据理力争,甚者当场辞官而去。如此种种,亦是不能改变当今陛下的心意。
而百里长天是第一位以女子的身份入了考场,当年批阅考卷的都是一些腐朽的官场老人,百里长天的卷子连卷角都未碰就被弃之如敝履。不知怎地,有女子来应试之事传入了陛下耳中,亲自命人找到百里长天的卷宗,从头至尾细细看了许久,被她的见解所惊骇。将此名字划入殿试之中。
而殿试之中,十四岁的百里长天不逊『色』于在场任何男子,口齿伶俐,见解独到,一番言论击败了所有考生,陛下亲封了状元。由此百里长天四字传入大齐每一个角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皇甫夫人严重了,长天不过浪得虚名,比他人多读了几年书罢了,”被人如此夸奖,长天莫名有些羞涩。
皇甫蓁从白姡砗笞叱隼矗募》羧绨状桑⑷缛挪豢烧谘诘拿溃钻堑赝焐习讑|的臂弯,唤道:“阿娘,帝京来人接我们吗?”
百里长天俯身行礼,“百里长天见过临安郡主,下官是陛下遣来接您二人回京的。”
临安郡主……倒是第一次有人这般称呼于她,皇甫蓁俏皮双眼黏在长天一身官服上,惊叹道:“原来女子真的也可以为官,阿娘,你说我也去试试,说不准也能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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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天目光盈盈,透着些许羡艳,心中轻轻一颤,笑道:“不会,郡主是有您这样的母亲才是最大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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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在含元殿中,昼夜不分,如山般的奏折堆积在那里时,她就有些咂舌。她终究不过是一个女人,一个即将不『惑』之年却无儿无女的女人罢了。虽立了旬家子为太子,可她知道,不过死宗法礼制『逼』迫,不得已而为之,二人亦是不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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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帝京时,已是寒冬。
谷梁悠之看到白姡保么佑癜负笞呦吕矗“讑|深深凝望,眼角生泪,十五载不见的好友,幽幽转眸,又看向皇甫蓁,笑道:“这是蓁儿?果然与你母亲一般貌美。”
殿内香烟袅绕,绵延数里的白雪一般。
“陛下,您可还好?”一声陛下说出,莫名的生疏,莫名的清冷,不似白姡叱5奈峦瘛K牧成嫌涝抖加星迩宓男σ猓蜕频囟源恳蝗恕?纱丝蹋挥芯贾涞墓Ы鳌�
百里长天站于一旁,目光在二者之间飘忽不定,眉心紧锁。
数年光阴,迢迢难回。谷梁悠之看了一身百里长天,后者会意,拉着皇甫蓁道:“郡主也累了,不如臣带您去偏殿休息,。”
含元殿内,庄严繁华,依旧烟气蒙蒙。
“阿姡慊乖诠治遥被实垡簧沓ぬ荆詈诘乃校挥嘞乱宦聘丛拥木澜幔闹形逦对映拢床恢么雍退灯稹�
白姡撕笠徊剑蚕掳档幻鞯捻猓氨菹滤敌α耍且还讑|为臣子,岂有怪您之意,您说此话,白姡辈黄稹!�
皇帝从怀中拿出一只小小的银『色』手镯,忽然一声长叹,一些过往被深深地埋在了大雪的记忆里,如今随着白姡墓槔幢簧诳芰艿乇郝丁辉谌饲啊N弁跽撸某Γ伤苍歉瞿盖住�
双眸怅惘,带着雪的清冷,又带着血的炽热,低低道:“阿姡乙埠尬易约海绻业笔泵挥薪酉碌畚唬龈銎狡椒卜驳哪盖祝蛐砦业暮⒆踊够峄钤谑郎希巛瓒前闳朴谏肀摺?晌艺兆畔鹊垡琶酉铝苏飧鋈巳苏岬牡畚唬幽强唐穑揖筒皇瞧椒踩肆恕!�
“这么说,陛下从未后悔。又何来此时的愁绪,蓁儿在外等我,白姡雀嫱肆恕!卑讑|退了出去。
一场突如其来的风雪席卷了整个帝京,风雪肆虐,人心亦是惶惶。
刑部天牢内,十步间一处篝火,仍是无法照亮阴森的小径,寂静的牢内响起重重的脚步声,继而是钥匙打开锁的细微声音。
盘膝坐在那里的女子见到来人后,冷若冰霜的脸上浮起短暂的诧异,眉梢间尽是浓浓的哀愁,自嘲一笑,道:“十多年未见,第一个来这牢里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