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山乃我开-第1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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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家人再错,他却是没有任何的资格怪罪她们。
余小姑和兰娘、姜妈妈再怎么冷静,此时也是有些慌乱,兰娘大声呵斥:“胡说八道!”
余小姑也道:“四公子跑来我们家里乱说一通,好没道理。我们一家女眷哪里敢算计杨侯爷,他也是一方大将。”
杨灏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继续道:“杨夫人生了一晚上,直到四月初四才产了一女,可产后就昏迷不醒,气息微弱,余淼淼出生的时候,身体也与常人不同,不知何故,满是疮疤,将一干丫鬟婆子吓傻了,也不敢去碰她,不敢看她是男是女,侯爷也一心记着杨夫人,龚妈妈趁乱将她抱到窗边,又抱了我回来,只说是身上的洗洗就洗掉了。是不是?”
兰娘几人见劝止不住他,干脆也不听了,抬脚就往屋里去了。
走到门口,正要关门,却听身后“噗通”一声,旋即传来杨灏的声音:“儿子无以为报,等回播州请罪之后再来敬孝。”
余淼淼出生之时的身体也不好,余家的境况也差,也是她命大,才活下来了。
若杨夫人生的是儿子,被换到余家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他岂有不去请罪的道理,就算是侯爷要砍了他,他也认了。
兰娘三人硬着心肠没有应声,也没有回头去看,进了屋,将门狠狠的合上了,只有站在窗边无声看着的梅娘,冲外面喊了一句:“发什么疯呢!”
她们不承认,又没有证据,就这几句话,空口无凭,又有什么用?
屋内再无半点声响传来,院子里,杨灏磕了三个头,直起身来,又冲着杨澈磕了头,不敢抬头去看他的神色,只一声不吭的爬起来了,踉踉跄跄的往外而去。
话说出来了,他心中并未轻松多少,脚步像是要飘起来,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心知必然是二哥,二哥肯定有很多的话要问他,可是他没有脸见二哥。
只边走边沉声道,“我们到了汴京的第二天,龚妈妈去大相国寺上香,撞见了徐家主母徐吴氏,徐家是我娘的娘家,徐吴氏是她的亲大嫂”
徐吴氏当初帮着打点的四婢,认出了龚妈妈来,龚妈妈不肯认,只说她认错了人。
这徐吴氏正和几个贵妇人一起,觉得让人看了笑话,丢了脸面,拉不下脸来,只拉着龚妈妈不放,又将什么宣纸、羊毫、狼毫全部抖了个底朝天,又说着四婢之中的宣纸,前阵子才得了他们家的好处,一个从高丽来的鎏金香熏球,又指天发誓,她没有说谎,不信找殷将军的小妾连氏来对峙。
杨灏那天也在这里听禅,那一日正好是方丈论禅,正好出来了,无意间看见了这一闹剧,此时徐吴氏又眼尖看见了余大姑。非得拉着余大姑作证,余大姑夫家官职高,她直接喝斥了徐吴氏,随后就否认了此事。
不得不提一提这汴京城中的大相国寺,深受皇家和达官显贵推崇,也有不少新科进士刻石题名,不仅香火鼎盛,也是最繁华的所在,只要有论禅便引得汴京百姓趋之若鹜。
碰到陪着颜氏一起来上香的余大姑也不足为奇。
杨灏正打算上前来见礼,却见余大姑、颜氏几个带着龚妈妈出了大相国寺,往后山僻静处去了,分明就是熟人。
杨灏当下生疑,也跟了上去,听得颜氏和余大姑冲龚妈妈道谢,几人又哭又笑,隐约听到他自己的名字,杨灏更是狐疑,只是离的太远,听得并不真切。
等回去之后,杨灏便探了龚妈妈几句,龚妈妈对他是十分的溺爱,也没有半点疑心,再加之他自从知道余淼淼和他同一天出生,又和娘长得相似,且身上还怀疑有药蛊之后,他就一直心中不安。
他只是不沾俗世,并不是蠢笨,要是有心要问,又有先前的猜测,自然问出了破绽。
他假装已经听到了龚妈妈和颜氏、余大姑几人的对话,骗龚妈妈说,已经知道十六年前的真相。
这虚虚实实、含糊不清的几句话,竟然令龚妈妈乱了方寸,信以为真,也让他将真相都给套出来了。
龚妈妈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连连嘱咐他这其中的利弊,千万不可说出去。
其中有多少惊险,有多少算计,又有多少慈母心肠,将杨灏震得几乎要心神崩溃,等回过神来,他无法面对杨渊,这才没有交代一声,便匆匆赶回来了,只留信嘱咐龚妈妈将实情告知三哥。
“三哥应该已经知道了。”杨灏道,说着抹了一把额头的汗,那额头上,刚才沾了泥土,又磕出了血来,他这一抹,更是满面狼狈。
杨灏继续往前走,走到余淼淼和赵蛮的家门口,才停了下来。
183下场,赵蛮理家事()
杨灏看着那半掩的大门,正要推开门,却被杨澈按住了胳膊。。。
杨灏垂着头,沉沉的叫了一声:“二哥。”
杨澈微微一叹,愤怒之后,看着杨灏的神色也有些复杂:“你还叫我二哥。就听我的,现在没头没脑的说一通,也没有人会信,余家人也没有承认,说不定另有隐情,你不能只听龚妈妈一人之言。等你三哥带了龚妈妈回来,再调查清楚。”
话虽然是如此说,可杨澈心中却有些信了。
十六年前,爹娘携大哥杨泓进京降宋并受封,在汴京耽误不少时候,回来的途中娘已是怀有身孕近九个月,经过房陵,因天降大雨。耽误了两天,离开房陵的当日,又受到刺客袭击,动了胎气,提前生产,只匆匆找了个农户生产。
身边的侍卫死伤不少,又有人回去搬援兵,生产也是在黎明时候。最是困乏,当时娘气若游丝,爹和大哥的心思都在娘的身上,若说真是龚妈妈和外人里应外合,从窗户边偷偷换走。倒也不是不无可能。
只是看到杨灏的样子。到底是疼爱了十六年的弟弟,也心有不忍,要是爹听到他说的真相,一怒之下,还不定会做出什么来。
杨灏抬起头来,看到一脸严肃的杨澈,眼神还是有些躲闪:“二哥”
“你想要余淼淼怎么做?相信你,再原谅你?还是不原谅你,回去余家大闹一通?余家也不会承认。回播州跟爹道歉?让他杀来房陵。将余家满门除尽了?将余淼淼带回去?”
杨澈问一句,杨灏面上就黯淡几分。
“我”他也不知道怎么做。
这件事一旦揭开,将余家,杨家和余淼淼推进一个两难的境地了。
余淼淼从小受苦,嫁人之后又得夹在赵蛮和杨家之间,爹要是知道真相,肯定会认她,也一定会为难赵蛮,将她带走。
至于余家?已经不是她们承认不承认的问题了,有四弟的话,又有药蛊这个证据在,以爹的暴脾气,她们不认也摆脱不掉被削的份,爹也不会因为四弟的坦白,就会轻易原谅了。
算计到他头上,只有一个死字。
当初他娘是在早产之后亡故的,四弟出生时身体又弱,那些追杀他们的刺客,爹一直追查下去,将人杀了还不算,顺藤摸瓜查到是京中有些人打药蛊的主意,将药蛊之说,传得神乎其神。
杨勋愤怒之下,一夜之间,将两个一品大员,两个一品武将的府邸杀的一个不剩,一夕之间汴京都被震动了。
杨氏才刚降了宋,便惹来杀身之祸,侯爷夫人还因此去世,大宋皇帝也理亏,只往播州安插了驻守,各退一步,这件事才揭过去了。
经过此事,再加上蓝氏作为唯一药蛊体的去世,从此药蛊之说在中原再无人提起,播州杨氏也很久没有人再去挑衅生事,彼此也算相安无事。
杨氏从唐朝中晚期占据播州,经历晚唐的风雨飘摇,又五代十国的政权更迭,到了宋朝,也依旧屹立不倒,更不用说还有让人忌惮的蛊毒,若是真的对上赵蛮,抢一个人走不是难事。
杨澈前阵子也在赵蛮和余淼淼面前晃悠,自然是知晓他们的感情。
“你先去休息,等你三哥回来,他脑子好使,想了好办法了,再回去请罪也不迟。”杨澈说着,他也需要好好想想,应该怎么做。
见杨灏面有迟疑,杨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没有做错。”
杨灏忍了这么多天的眼泪,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再也忍不住流了下来。
他也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这么多天的自我折磨,让他差点崩溃,现在只有哭能够让他宣泄,在向来疼爱他的二哥面前,哭的像个孩子。
屋外又是说话,又是哭声,屋里的人怎么会不知道?
赵蛮就在院子里自然是听的很清楚,这些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只没有想到却是杨灏先识破了此事,居然还自己暴露了出来。
这两人在门外叽叽咕咕,也没有进来,他根本不想理会,也懒得搭理,好在他们总算滚了。
赵蛮只继续折腾李似锦和吴管事,让他们翻晒余淼淼差人从山上采来的野菊花和蘑菇。
想留在这里,总要干点活,何况也不是什么很累的活,这两人正满院子转呢。
柳树屯这村头一片已经迁移出去了不少户人家,搬来的都是赵蛮安排好了的,却又都是男子,上次余淼淼提了意见,这就将他们的妻儿和老母也都接来了。亚每帅血。
原本以为死在战场的儿子和丈夫没有死,还来将他们孤儿寡母接出因干旱而朝不保夕的地方,自然没有不来的道理,这一下村里的人也多了,又没有多的田地,就连屋前屋后种菜的地方都没有,连赁地耕种都是没有的。
山上的田地早就安排了人,为了让这些背井离乡的人安心,不至于为生计发愁,马上就安排了人去处。
这几天有的为梯田运水,多数则是跟着伐木除瘴的男人们,进山去釆蘑菇,釆草药,挖野姜野菜,按照斤两给工钱,再加上先前自家男人的收入,也能养家度日了,有一群男人在前面开路,她们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只等着毛纺作坊建起来,她们就有去处了。
余淼淼这会就在屋里跟几个妇人叙话,这回是安排她们处理收上来的羊毛,有些事情要交代,现在还在小厅里还没有出来,已经都小半个时辰了。
赵蛮看李似锦不时往那小厅的方向瞅,就止不住的想要折腾他:“最后翻一遍,翻完了就从那头开始都收起来了,麻袋都在这里,收完了就回去吧,今天到此为止,明天再来。”
心里想着,最近阳光很烈,这些连着晒了三四天,已经干透了。淼淼说第一批晒好的野菊要用来给他做一个枕头,正好去去暑气
李似锦不满的瞪他一眼,今天就来回在院子里晒了一天的蘑菇,根本也就只远远的见了喵喵一眼,这个坏男人实在是太讨厌了。
“吴管事,后院有几只山鸡还没有喂食,你去。”
吴管事晒的都出了一层油了,满脸发亮,他虽然是个管事,可从来没有做过这些妇人要做的事情,心里憋屈,可这憋屈也是他自己求来的,“哎”了一声,气喘吁吁赶紧的往后院去了。
正走着,又听赵蛮问:“为什么都喂了三天了,七八只鸡一只鸡蛋都没有下?你到底有没有用心?”
吴管事脚步一顿,一阵头昏眼花,觉得差点要中暑了,他只吃过鸡蛋,哪里知道该多久下蛋,要不他问问那些鸡?他也是累死累活给它们喂食喂水了。
吴管事一边心里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