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进雷剧考科举-第1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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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钦差都能泰然处之。
程岩面无表情地说明来意,冷冷道:“黄县令,带路吧。”
没多久,一众官员抵达县衙公堂。
由于程岩是前不久刚被派下的钦差,加之又是他提出要来清屏县坐衙,故此,他便坐于公案后,而包括林阁老在内的其余几位钦差则陪坐两侧,至于县衙里的官员,只有坐在下首。
程岩:“黄县令,告示贴了吗?”
“回大人,县衙外都已张贴了告示。”黄连一脸义愤道:“我清屏县历来安定团结,偏那张怀野包藏祸心,污蔑于下官。诸位大人今日坐衙听冤,也算为下官做一个见证,还下官一个清白!”
程岩见他一副冠冕堂皇的样子,差点儿没腻味得吐了,但也只是冷淡地点了点头。
正如众人先前所想,整整半个时辰过去,别说是百姓,就连一只蚊子都不肯飞进县衙。
就在燕来西等人耐心渐渐告吹,黄连也愈发得意时,忽然,衙外传来了击鼓之声。
第 131 章()
“咚咚咚——”
那鼓声自有韵律;仿佛每一下都敲在人心上。
黄连面色一变;眼中飞速闪过一抹凶恶;而燕来西则表情慌乱;又在看到一派淡然的林阁老后放下心来;却没注意到林阁老瞬间森寒的眼神。
至于其它两位钦差曹毅和江光祖;皆是脸色难看。
外面鼓声不停;众人的视线从公堂外转向公案后的人,程岩仿若未觉,淡淡道:“何人击鼓;带上堂来。”
片刻后,一个杵着拐杖的青年缓缓走上公堂。
“是你!”燕来西首先没稳住,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张怀野;你没死!”
张怀野嗤笑一声:“怎么;失望了?”
他冷冷扫过堂上诸人,最终盯着林阁老道:“张某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只是我的福;未必不是某些人的祸!”
林阁老面无表情;燕来西却急道:“你——”
忽听一声惊木响;程岩打断道:“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张怀野一怔,回道:“张怀野。”
程岩:“张怀野,你已被革职查办;如今一介白身;见了本官为何不跪?”
张怀野:“”
他觉得程岩是不是有病?庄思宜只让他来告状,说程岩今日会在清屏县坐衙听冤,因此他下意识就认为程岩和他们一边,但对方的态度好像不太对?
张怀野皱了皱眉:“我虽已被罢官,但仍有进士功名,为何要跪?”
程岩:“哦。”
张怀野:???
其实不止张怀野,林阁老等人也是一头雾水,搞不懂程岩什么立场。
林阁老初闻击鼓声就有了不祥的预感,后来见到张怀野,更怀疑是程岩在下套。莫非程岩之前的安分都是装出来的,实际上早有谋算?但,怎么此刻程岩又像在为难张怀野?
难道真是巧合?林阁老很难相信。
他沉着脸,就看程岩要耍什么花招!
程岩:“你所告何人?所为何事?”
张怀野又一次看向堂上诸位官员,唇角微勾,声音肃寒:“我一告清屏县县令黄连贪赃枉法、鱼肉百姓!”
“你血口——”
黄连刚说了三个字,就被张怀野骤然提高的声量打断:“二告浙江上下官员沆瀣一气,官官相互;三告林裳、蒋光祖、燕来西、曹毅四位钦差办事草率、欺君罔上”
张怀野声音洪亮,回荡堂上,而正堂外则挤满旁听百姓,他们或忧心或哀怨,或悲愤或痛快,或麻木或冷眼,一个个神情复杂。
至于堂上诸人,除了程岩和林阁老,皆是满怀恶意地瞪着张怀野,似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将他挫骨扬灰!
但张怀野不仅有三告,他深吸一口气,直直与程岩对视:“四告浙省白氏一族,与当地官员勾结,目无法纪、欺压百姓,征敛巨额钱财,又胆大包天,谋害人证,妄图刺杀于我!”
话音一落,满堂寂静,就连林阁老都深感震惊——怎么还有白家的事!
他们原本以为刺杀张怀野乃是燕来西指使,一是因为押赴张怀野回京之人乃燕来西安排,二是在林阁老来浙省前,燕来西和张怀野斗得不可开交,燕来西曾多次在人前表示,如果张怀野落在他的手上,他一定会要了对方性命!
尽管事发后燕来西百般辩解,但相信他的人几乎没有,就连林阁老也倾向于就是燕来西动的手,毕竟,他对燕来西的智商没什么信心。
没想到,张怀野竟说是白家人干的?
沉浮宦海多年敏锐让林阁老背脊发凉,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浙省、白家、五王妃、五王爷这些线索交错成网,让他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如果猜测成真,那他此前设想的许多条退路都将作废,而他,也会深陷泥潭
只在顷刻间,林阁老额间冒出细汗,镇定不再。
程岩则比林阁老多想了一分,如果张怀野没有胡说,那五王妃死的时机也太过蹊跷。他突然回忆起前生嘉帝御驾亲征,之所以战败还有一个重要因素——粮草。
当时军报传回京城,要求尽快补给,关庭作为户部尚书自然格外上心。但征粮文书发放到地方,作为大安粮仓之一的浙省却在朝廷连连催促下,足足拖延了半个多月才筹备好军粮,若要追究,可是大罪。只是后来嘉帝被俘,周勉登基,京城一片混乱,等到尘埃落定,此事已无人再提。
难道,前生就有周勉从中作梗?
虽说即便浙省粮草及时到位,也很难挽救大安战败的结局,但程岩心头还是钻出股无名火——若周勉真为了皇位指使附庸干出这等事,那真是丝毫没将一国百姓的安危放在心中!
偏偏,周勉还真成了皇上!
程岩强忍怒气,定了定神,仍旧冷淡道:“你可有状书?”
张怀野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状书?那可多了,待我一一道来。”
哪怕是刚捡回一条命,如今又只身上了公堂,但张怀野仍不改往日嚣张,他出口成状,逻辑清晰、条理分明地将从城隍庙听来的种种冤屈化为状词,痛斥白氏一族和浙省上下官员的斑斑劣迹,从头到尾无一磕绊,桩桩件件极为细致,让旁听者仿如亲临一般!
就在张怀野滔滔不绝之时,清屏县县学来了几位不速之客。
“庄大人,该说的咱们都说了,你又何必再为难我们呢?”教谕和一干秀才都很无奈,他们正上着午课,这些人突然闯了进来,为首者出具文书,自称是赴浙省清查亏空案的钦差庄思宜。
浙省新来了钦差人人皆知,可那人不是叫程岩吗?庄思宜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不过庄思宜文书不假,大家也不敢得罪,面对庄思宜的询问倒都乖乖作答,只是要么支支吾吾,要么避重就轻,反正不肯多说一句。
见了他们的态度,庄思宜心头窝火,质问道:“黄连在清屏县为非作歹多年,搅得百姓苦不堪言,你们身为读书人,学的是圣人言行,难道就眼睁睁看着?这和助纣为虐有什么区别?”
一众人面有愧色,又隐带愤怒,他们身为清屏县人,对黄连自然深恶痛绝,可十年来不是没人告过黄连,最后都不了了之,反而告状之人各个结局凄惨,如此一来,谁还敢告?说他们助纣为虐?真正助纣为虐的难道不是那些狼狈为奸的官员吗?别当他们不知道,此前京城来的几个钦差和黄连根本是一道的,而真心想要查办黄连的张大人,如今却生死未卜!
还好他们机敏,在张大人来县学走访调查时忍住了没说,否则
想到此处,教谕冷了脸,敷衍道:“庄大人,我们真的无冤可诉。”
庄思宜静静审视他片刻,没有继续逼问,而是找了把椅子坐下:“本官懂你们的顾虑,但诸位也应该听说过,浙省亏空问题之所以上达天听,是源于一张考卷。”
教谕等人虽不知庄思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都点了点头。
“你们都是读书人,必然知道读书人的不易,为求一个功名,往往要花费十余年或几十年不等的时间寒窗苦读,却未必能求到一个圆满的结果。”庄思宜慢声道:“可同样是一个读书人,他宁可舍弃前程,甚至舍弃身家性命,都要借院试的机会状告黄连多年来的种种恶行,他难道就不怕吗?他难道是为了他一个人吗?正因为他豁出一切告状,才终于引得皇上重视,派我等前来浙省清查此案,为的就是还清屏县一个朗朗青天,而他奋不顾身创造的机会,你们真的忍心白白浪费吗?”
教谕略有动容,但此前那几位钦差的所作所为早已摧毁了他的信任,想当初他也曾心怀期望,可期望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本官和他们不一样。”
庄思宜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教谕一愣,被人看穿心思的紧张让他有些无所适从,却又听庄思宜道:“而且,本官和那位张大人也不一样。他只是学政,本官却是身负皇上信任和重托的钦差!”
庄思宜将目前的局势简略分析了一遍,告诉众人:“只要你们能提供确实的证据,本官可以保证,黄连这次一定跑不了!”
一番话下来,不少秀才都心动了,可他们却注意到教谕偷偷使了个眼色,于是谁都没有开口。
其实教谕也非无动于衷,而是他知道黄连有人护着,就算倒了一个黄连,若他背后之人无事,他们这些告状之人还是会被清算。
见众人还是什么都不肯说,庄思宜深感失望,他略一沉默,转而对身后某人点了点头。
随后,一个瘦弱的书生出列上前,对县学的师生们拱了拱手:“在下李碧,是蒙泉书院的学生。”
众人疑惑地回礼,又听李碧道:“马教谕,不知您可还记得一个叫李玺的学生?”
教谕猛地一震,竟发现眼前的少年颇为眼熟,他心绪激动道:“你是”
李碧:“我是李玺的弟弟。”
教谕很明显地僵了僵,眼中隐痛一闪而逝。
——李玺,曾是他最疼爱、最看好的一位学生,但因不忿黄连的儿子当街欺辱良家妇女,和对方打了一架,以至被栽赃了莫须有的罪名关入牢中,受严刑拷打而死。
死的时候,李玺只有十七岁。
“马教谕,我小的时候常听哥哥提起您。”李碧眼中带着怀念,“他说您正直、果敢、有学识又爱护学生,当时我就想,如果我能考中秀才就好了,那就能成为您的学生了。”
教谕下意识握紧了拳头,嘴唇颤了颤,“我”
“哥哥走的那年,我刚十二岁,原本打算参加次年的县试,但厄运忽至”李碧不给教谕开口的机会,兀自道:“哥哥出事后,家里也受到黄连迫害,爹娘没有办法,只有带着我搬离清屏县去投靠余杭府的远亲。如今六年过去,咱们一家早已安定下来,但没有一日忘记过哥哥的冤屈。”
李碧双目含泪,却掩盖不了眼底刻骨的仇恨:“哥哥明明没有错,他那么优秀,本该有大好的前程,却被黄连害得含冤而终!我哥哥身负秀才功名,黄连根本没有刑讯的权利,可他不但逼死了人,为了推卸责任,竟然、竟然”
尽管李碧没说下去,但教谕很清楚,黄连在面对学政大人的质问时,竟污蔑李玺是因为与有夫之妇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