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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深宫误-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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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瑗简直目瞪口呆,她不过是掉到水里,裴钊这阵仗也忒大了些!她这样喜欢裴钊,将心比心,也只能在他生病的时候衣不解带地陪着守着,是万万想不料那么多的。

    唉,裴钊对她都能如此上心,若是他喜欢的姑娘生了病,那又会做些什么呢?兴许会像那些“霸道帝王”一般,动辄便是“你若不好起来,朕便教整个天下的人为你陪葬”,“若是治不好她,你们御医署的人便提头来见!”

    苏瑗想想都觉得好笑,裴钊大约是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不过即便裴钊果真是那个样子,她大约也还是会很喜欢他罢。

叁拾肆() 
吴月华她们从宝华殿回来,到长乐宫请安的时候,苏瑗正津津有味地同裴铭解着裴钊送她的九连环。见到她们走进寝殿才意犹未尽地坐直身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哀家没想到你们来得这样早,连头发都没好生梳一梳,让你们见笑了。”

    三个人连忙起身说“不敢”,容美人还多添了一句:“太后喜欢什么发髻?妾身给您梳一个罢。”

    孙妙仪闻言看了容美人一眼,笑道:“还是容美人机灵,我和姐姐怎么就想不到这些,姐姐你说是不是?”

    吴月华淡淡一笑,道:“既然如此,那妹妹以后可要多跟容美人来往,好生学一学。”

    这是在,宫斗么?

    苏瑗从前顶讨厌看宫斗的话本子,她从前做皇后时,虽然只是个花架子,可也能在每日像她请安的一众妃嫔中嗅到些剑拔弩张的气息。她万万没有想到,就连裴钊的妃嫔也是这个模样。后宫,果真是个是非之地啊。

    还是端娘笑吟吟地上前:“两位婕妤在宝华殿为太后诵经祈福了这么多日,这份心意太后是晓得的。您二位同容美人一样,对太后一片孝心感天动地,又何必在意这些小事?”

    不愧是端娘,苏瑗暗暗赞叹,却又被她那句“一片孝心”雷得有些抽搐。裴铭摸摸她的手,有些担忧:“母后您怎么在发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三道充满关怀的目光登时齐刷刷地扫过来,苏瑗干笑一声:“不是,母后只是觉得。。。。。。阿铭你似乎有些清减了。”

    “清减”的裴铭捏了捏肚子上的肉,兴高采烈道:“阿铭这几日晚膳只吃两碗饭,果然见效了!母后,以后我是不是可以多吃一点儿了?”

    苏瑗敲了敲他的脑袋,语重心长道:“正因为见效了,才要再接再厉!”

    裴铭瘪瘪嘴:“。。。。。。”

    容美人给苏瑗梳了个颇为精致的双环望仙髻,簪上一支红翡滴珠金步摇,微微一笑道:“太后可还满意?”

    苏瑗其实并不太在意这些梳妆打扮的事情,不过容美人的手艺委实不错,镜子里的她看起来似乎还挺好看。当即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孙妙仪笑道:“妹妹真是伶俐,是姐姐愚钝了,不晓得妹妹有如此一双妙手。话说回来,妹妹既然如此聪慧,怎么从前未曾见你给太后娘娘梳过头?”

    云珊又不是梳头的宫女,为何一定要给她梳头?苏瑗心中奇怪,正要说点甚么,容美人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妾身从前疏忽了,请太后恕罪!”

    瞧,她本来是个好脾气的人,可宫里这左一句“请太后原宥”,右一句“求太后恕罪”,倒显得她好像是钟馗,个个都怕她似的。苏瑗见她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只好让云萝将她扶起来,安慰道:“梳个头而已,有甚么恕罪不恕罪的?”

    容美人这才面色稍缓,低声道:“多谢太后。”

    三个人在寝殿陪她说了好一会儿话后才告辞回宫,殿内登时安静了下来。苏瑗这几日一直在床上躺着,骨头都要躺软了,早就想出去走一走。恰好方才容美人又给她梳了这样好看的发髻,连梳头宫娥都不需要传了,真是天助她也。

    端娘最近很好说话,苏瑗不过刚说了一句“容美人梳的发髻甚好,真不忍心就这么打散了”,她便含笑命宫娥进来伺候苏瑗更衣,对苏她道:“太后这几日一直静养,也是时候出去走一走,松快一下筋骨了。”

    再过几天便是立春,泻玉池结的那层冰已经消融了一大半,透着些森然的冷气。顺着石子路一路往下便是泛羽堂,里面有鹦鹉、百灵、画眉、绣眼、孔雀等数百种鸟雀。裴铭听说那儿新来了只南越国进贡的虎皮鹦鹉,十分伶俐,学起人说话来简直惟妙惟肖,便吵着要去看一看。

    泛羽堂乃是用玛瑙石砌成,黄、白、红、赭、兰、紫、灰各色交叠,十分鲜艳光润。里头喂鸟的小黄门很快提了个金笼子来,里面装着只足足有六寸长的大鹦鹉,黄绿交织的羽毛上有黑色的条纹,倒真像是虎皮一般。

    裴铭迫不及待地问道:“我听说它很聪明,会说些甚么话?会念诗么?”

    小黄门便给虎皮鹦鹉喂了一粒松子,那鹦鹉果真如孩童一般摇头晃脑地念起诗来:“江上一笼统,井上黑窟窿。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

    “哇!”裴铭赞叹地鼓了鼓掌:“母后,它好生厉害!”

    苏瑗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道:“不过它这个诗作得还真是清奇。”

    小黄门脸红了红:“太后见笑,这是奴才从前在宫外听到的打油诗,闲得无聊的时候就随口念了几句,未想到这畜生聪明得很,听了几遍就会了。”

    裴铭来了兴趣:“它还会说甚么?”

    小黄门便逗弄着鹦鹉,说了许多吉祥话。裴铭有些不耐烦:“我才不要听那个,我自己来教它!”

    裴铭此时还未开蒙,便只能教些简单的千字文,苏瑗正要凑过去教那只鹦鹉说个鬼故事,忽然听到后面传来一个极为熟悉的声音:“下官给太后请安。”

    她转过身去,笑道:“叶先生,好巧啊。”

    看到叶景之时苏瑗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深谋远虑,还好今日出来时带了云萝,她那么喜欢看叶景之这张斯文俊秀的脸,倘若错过了那多可惜。

    叶景之的目光从苏瑗的脸上飞快地掠过,低声道:“下官听闻前几日太后不慎落水,不知太后现在可大好了?”

    她下意识就要说一句“我哪儿有那么娇弱”,在看到端娘的一瞬间立刻反应过来,拿出她认为最端庄沉稳的语气道:“哀家并无大碍,谢谢叶先生关心。对了,不知叶先生今日到泛羽堂所为何事?”

    叶景之道:“下官的母亲很喜欢百灵鸟,泛羽堂有一对凤头百灵,下官到此是想瞧一瞧这对鸟儿的模样,回去给母亲画一幅画。”

    原来如此,苏瑗立刻吩咐小黄门:“你去把那对鸟儿拿过来。”想了想又对云萝挤了挤眼睛,笑道:“你跟着这位公公一起去罢。”

    云萝很快提着笼子过来了,里面那对百灵鸟头上长着狭而长的羽冠,叫声清脆动听。她见云萝一副呆呆的模样,只好出声提醒她:“把笼子交给叶先生。”

    云萝红着脸将笼子递过去,她乃是苏瑗身边最亲近的宫人,叶景之受宠若惊,连忙接过来:“多谢姑娘。”

    啧啧,瞧云萝的脸颊,也忒红了些!苏瑗笑吟吟地看着叶景之:“你不用画了,这对鸟儿你拿回去吧,我想你娘亲一定会很欢喜的!”

    叶景之愣了愣,旋即跪下道:“下官不敢受太后馈赠。”

    唉,他这个人哪里都好,就是和宫里人一样,有个喜欢下跪的毛病。

    苏瑗又使了个眼色,云萝立刻上前将叶景之扶起来。这么看来,他们两个倒是很般配。

    “一对鸟儿而已,哪里说得上馈赠?”苏瑗十分坚决:“你就拿回去罢,倘若我娘亲喜欢甚么东西,我也一定会想方设法去找给她,娘亲开心最重要,你说是不是?”

    叶景之这才谢了恩:“下官替家母谢过太后。”

    正在这个时候,裴铭把鹦鹉教的差不多了,兴致勃勃地冲过来向苏瑗炫耀他的成果,那只鹦鹉果真好生聪明,将裴铭奶声奶气的声音学得八成像:

    “母后母后,阿铭最喜欢母后了!”

    “司膳局的玫瑰松子糖最好吃!”

    “十三殿下最清瘦最可爱!”

    “阿铭的母后是天下第一大美人!”

    苏瑗:“。。。。。。”

    裴铭得意洋洋地问:“母后,你说我教的好不好?”

    “阿铭教得很好,不过,倘若再稍稍谦虚一些,想必会更好。”苏瑗干笑着开口:“譬如那句天下第一大美人,我就觉得。。。。。。并不是那么写实。。。。。。”

    “才不是呢!”裴铭很不服气,转头看向叶景之:“你会画画,肯定很有眼光,你说,我母后是不是全天下最好看的人?”

    叶景之含笑道:“十三殿下说得是。”

    哇,原来叶景之这个人扯起谎来也是如此老练!苏瑗扶额,又听见裴铭得意洋洋道:“你果真有眼光,那你再说,我最近是不是清瘦了许多?”

    叶景之:“。。。。。。”

    苏瑗:“。。。。。。”

    晚膳前裴钊命人来通报说要过来用膳,苏瑗正抱着裴铭听阿月说故事,今日说的是一桩“密室杀人奇案”,在一间密不透风的房子里有个貌美的姑娘死了,浑身上下没有一丝伤口,那姑娘生前水米未进,也不是中毒,那究竟是如何死的呢?

    他们听得津津有味,端娘在一旁拍着胸口:“阿弥陀佛,这些事情太后还是少听为妙,十三殿下年幼,也不要听这些血腥之事。”

    “。。。。。。那林捕头将姑娘生前所认识的人逐一叫到衙门一一询问,果真发现一些异常,原来。。。。。。”

    “原来如何?”

    苏瑗诧异地看着端娘:“端娘你不是说这些故事少听为妙么?我看你听得很开心啊。”

    端娘脸红了红:“陛下大约快过来了,奴婢吩咐人去备膳。”

    苏瑗点点头,对阿月道:“你先不要讲,等他来了一起讲,看他能不能破这个案子。”

    “要我破甚么案子?”

    苏瑗闻言本能地回头一看,裴钊正站在她身后,含笑看着她。

叁拾伍() 
阿月的脸微不可查地红了红,盈盈起身给裴钊行了个礼:“奴婢见过陛下。”

    苏瑗宫里贴身伺候的宫人,裴钊几乎都记得模样,猛然见到一张陌生的面容,不禁皱了皱眉头:“你是谁?”

    “奴婢名叫阿月,是童公公派来伺候太后娘娘的。”

    苏瑗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你果真是贵人多忘事,阿月是你找来给我讲故事听的,你忘了么?”

    裴钊这才略略记起来,微微一笑:“我想起来了,她说的故事如何?你喜欢听么?”

    苏瑗道:“她讲得很好啊,方才正在讲一个很是难解的大案,我们听得可开心啦。”

    说话间桌子上已经摆好了菜肴,裴钊给她盛了一盏玩月羹,含笑道:“既然听得开心,那就让她继续说下去,正好我也听一听你让我破的是个甚么案子。”

    苏瑗觉得阿月的神情有些奇怪,有点儿欢喜,又有点儿胆怯,兴许是肚子饿了,便对裴钊说道:“阿月方才说得久了,还是先让她用了膳再说吧。”

    阿月连忙跪下:“谢太后体恤,奴婢不饿,能为陛下和太后说故事是奴婢几世修来的福气,陛下若是愿意,奴婢现在就将这故事从头再说一遍。”

    童和与端娘对视一眼,微微皱起了眉头。

    裴钊脸上没甚么表情,淡淡地看了阿月一眼,问苏瑗:“你是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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