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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深宫误-第3章

小说: 深宫误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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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突然猛烈咳嗽起来,连花白的须发亦微微颤动:“不错,朕知道你早就做了准备,你早就知晓裴铎要谋反,如果那一夜裴铎没有出手,裴钊,你会像他一样么?”

    “臣不需要如此。”

    皇帝冷笑:“你是不需要,你手里有一支人人惧怕的玄甲军,朕的大臣一半多都归了你门下,还有。。。咳咳。。。还有。。。”

    “还有萧湛。”裴钊的声音听不出半分情绪:“陛下果然圣明。”

    有你在,不会的。

    “罢了,怪只怪钰儿心性纯良,少了许多算计。”皇帝道:“朕还未下诏书,但既然已经命你监国,想来朝中大约也都知道朕的意思,朕只希望能高高兴兴地过完剩下的日子,你可满意?”

    裴钊闻言唇角微弯,眼中却殊无笑意:“臣多谢陛下。”

    皇帝体力不支,命人备了銮驾来,正要上辇,突然回头问裴钊:“你还是恨朕么?当年钦天监卜了那样的卦,你母妃又逆了朕的心意,朕不是有意。。。”

    “臣恭送陛下。”

    自己的话被打断,皇帝并未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乘着御辇离去。

    皇帝一走,便少了大批宫人,登时清净了许多,裴钊负手前行,出了花萼相辉楼,一路穿花度柳,隐隐地听见前方有铃铛清脆的声音,宫中女子的裙角素来会系上铃铛,若是行走过快或步伐迈大便会作响,以提醒女子缓缓行走,保持端庄之态,这样的声音,只有。。。

    琅琊夫人道:“如今陛下让宁王代为理政,宁王那个人,你们也晓得,向来寡言少语,冷面冷心,本宫看着就害怕,若是本宫诞下了皇子,那宁王。。。”

    裴钊面带笑意,快步上前,果然见到了苏瑗。

    苏瑗正带着她的贴身侍女云萝到处摘花,手里捧了密密的一大捧海棠,红粉香浓,衬着她的潋滟笑意,十分动人,她见裴钊过来,兴冲冲道:“你上次给我的九连环就快解出来啦,什么时候我解给你看啊。”

    裴钊含笑道:“好。”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琅琊夫人道:“如今陛下让宁王代为理政,宁王那个人,你们也晓得,向来寡言少语,冷面冷心,本宫看着就害怕,若是本宫诞下了皇子,那宁王。。。”

    “今天琅琊夫人请我去畅音阁听曲子,曲子倒还不错,就是她们总是叽叽喳喳的,吵得很,所以我就装头疼溜出来啦,云萝说这里的海棠花开得好,所以我就来看花啊。”

    说话间已走到湖边的一座小亭子,云萝去吩咐人张罗茶点,亭内只有他们二人,苏瑗深吸了口气,小声问裴钊:“宫里都在传你要当皇帝了,是真的么?”

    裴钊有些意外,但还是很认真地回答:“是。”见苏瑗皱了皱眉头,问:“怎么,我当皇帝你不欢喜么?”

    “对啊。”苏瑗有些无精打采:“当皇帝有什么好的,你瞧陛下,每天要批那么多折子,去哪儿都有一大群人跟着,比我爹爹还累呢,我爹爹以前就说过,同人打交道是一件顶费神的事,陛下每天不是同大臣打交道就是同妃嫔打交道,都做不了自己喜欢的事。你觉得当皇帝好么?”

    “有好,也有不好。”裴钊笑道:“至少有一样,若是我当了皇帝,你会比现在过得开心许多。”

    唔,好像确实是这样,可是。。她还是很担心:“当皇帝一定很辛苦很孤单,我希望你过得好。”

    “不会的。”裴钊硬生生压下了后一句话。

    有你在,不会的。

    他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蛊惑人心的力量,教人不得不相信,他是裴钊,无所不能的裴钊,想来当皇帝对于他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再者,他若是不开心,不是还有自己在嘛!苏瑗终于释怀,随手编了个花环递给他:“这个给你,好看吗?”

肆() 
七月正是晴好天气,日光笼罩着绵延恢弘的皇城,照得殿宇八角攒心顶上的琉璃瓦熠熠生辉,虽是花繁柳茂的隐秘处,仍能被那光刺得睁不开眼睛。

    苏瑗轻轻踢开脚边一粒石子:“我已经很久没有出宫去看看了,听说京都近日来了一个豫州班子,会一门叫做打树花的手艺,金光四溅,明晃晃的好看得很呐,而且再过两月是我生辰,这便是最好的贺礼了。”

    苏瑗伸手遮住眉眼,瞧瞧丹凤门前森严的守卫,迟疑着开口:“不如咱们翻墙出去?”

    抬头看看高耸的朱墙,又摇摇头:“不成不成,这墙太高,我或许能勉强试试,云萝你可就不好说了。”

    酒肆前起舞的胡姬手腕脚腕上皆系着铃儿,叮叮当当的十分动听,苏瑗欢欢喜喜地这里瞧瞧,那里摸摸,近卫和云萝一直远远跟在后头,他十分闲适地陪着她四处转,也不晓得逛了多久,她骤然停下,笑吟吟地掏出一样东西递给他,他接过来一看,原来是一只做成黄莺儿样子的泥哨,她笑道:“这个给了你,可不许再怒啦。”

    云萝连连点头道:“既然如此,不如我们还是回去”

    “不行,咱们好容易出来一回呢。”她想了想:“你留在这里,我溜回去,把凤印找到,咱们可不就能出去了?”

    云萝忙伸手拉住她:“咱们可是偷偷跑出来的,您要是这时回去,哪里还能出来呢?”

    “端娘一早就领了好多女官去掖庭啦,”她愈发觉得这计划十分可行:“这十几日来也不晓得她们整日在忙些甚么,我悄悄进去,不会有人发觉的。”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笑,像是十分忍俊不禁,苏瑗大惊失色,转头看清那人的模样,这才松了口气,一旁的云萝恭恭敬敬行了礼:“宁王殿下安。”

    裴钊打量着苏瑗,笑道:“不知皇后娘娘可曾发觉,我一直站在你身后?”

    欸?

    裴钊今日为何如此客套?苏瑗朝他身后望去,今日跟在他身后的并不是南宫烈,而是一名大约四十多岁的男子,或许是有陌生人,所以要格外注意些?

    想到这里,她轻轻咳了一声,道:“本宫方才正思量着一件十分要紧的事情,自然未曾发觉。”

    他“哦”了一声,问道:“不知是怎样一件大事,使得皇后娘娘忧虑至此,竟身着宫女服制,在丹凤门前徘徊许久?”

    裴钊道:“你以前从未见过他罢,他是玄甲军右将军林步,跟随我多年。”

    苏瑗装模作样道:“本宫近日研读后德,感悟颇多,方觉帝后乃是一体,后若贤德,方可增天下之安定,譬如我朝的敬悾屎螅胩诒菹峦使部嗍兀娇次掖髸捉剑直热缍丝祷屎螅吭率灞厝徊家滤厥常忻裰啵浴

    他挑眉:“所以?”

    苏瑗面不改色:“所以本宫今日微服出宫,为陛下体察民情,忧民之所忧,乐民之所乐,日后可表率后宫,如此一来,本宫效仿历代贤后,妃嫔人人效仿本宫,亦是一段佳话。”

    “后宫人人效仿皇后娘娘?”他促狭道:“那可真是一段不得了的佳话,既然如此,我也不便打扰皇后娘娘出宫体察民情,先行告退了”

    真的假的?!

    苏瑗见他要走,有些急了,上前小声问他:“那个人是谁啊?”

    裴钊道:“你以前从未见过他罢,他是玄甲军右将军林步,跟随我多年。”

    原来是可以信赖的人。苏瑗松了口气,期期艾艾地开口:“你。。。你能不能带我们出去?”

    他似乎十分疑惑:“为何?”

    苏瑗轻轻踢开脚边一粒石子:“我已经很久没有出宫去看看了,听说京都近日来了一个豫州班子,会一门叫做打树花的手艺,金光四溅,明晃晃的好看得很呐,而且再过两月是我生辰,这便是最好的贺礼了。”

    苏瑗一横心:“好吧,其实我刚才说的许多话,都是诳你的,这几日我殿里的宫娥们不晓得为什么都忙得很,连端娘都不似从前那般严厉,我这才想偷偷溜出去玩。”她拨开不时垂在头上的花枝:“本想扮成宫女,说是奉皇后旨意出宫,可出了含元宫才发现忘了拿凤印。”语气带着一丝恳求:“这宫里除了端娘和云萝,我就只跟你比较熟,你若是不帮我,我可就出不了宫了。”

    他像是存心逗她:“我为何要帮你?”

    苏瑗轻轻踢开脚边一粒石子:“我已经很久没有出宫去看看了,听说京都近日来了一个豫州班子,会一门叫做打树花的手艺,金光四溅,明晃晃的好看得很呐,而且再过两月是我生辰,这便是最好的贺礼了。”

    这借口委实牵强,她正寻思着找一个最为合理,最好让他连只言片语的反驳都说不出的说头,看着他身上的亲王常服,她突然想到一个很是威严的理由:“你是皇子,我是你的母后,母后的吩咐,身为人子怎能不从?”

    他唇角的笑意骤然淡去,眉头微微蹙起,转身向宫门走去,她想自己定是说错了话,却不知错在了哪里,他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见苏瑗呆呆站在原地,冷冷开口:“不是要出去?愣在那里作甚么?”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裴钊冷下脸来,从前总是听旁人说宁王是如何不苟言笑,冷漠无情,简直是战场的冷面修罗,她从前很是不以为然,今日才发觉果然如此。裴钊生气起来。。。当真可怕得紧。

    苏瑗赶紧拉着云萝紧紧跟在他身后,十分顺当地出了宫,他把一直远远跟在后头的近卫叫到跟前吩咐了几句,转头看着她:“勾栏之地须得卯时后方才可入,不如先在这街巷四处逛逛。”见苏瑗满脸欢喜,又淡淡道:“可是你要记着,我今日会带你出宫,并不是因为我把你视为母后。”

    他的脸色似乎一如往常,那眼眸里却满是意味不明的情绪,直逼得苏瑗喘不过气来,她晓得他一定是怒了,可是为何会怒呢?

    想来想去,定是自己刚才那句“母后”惹恼了他,是了,这天下哪里会有人情愿认一个比自己年幼近十载的人为母亲呢?苏瑗想到自己抱着一个九岁小娃娃一叠声唤着“娘亲”的画面,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且他的母妃早逝,方才那话必是重重地戳中了他的痛处,着实不应该。回过神一看他又走出好远一截,赶紧追上去,一边跑一边打算着等在市集上瞧见了好东西,定要买一个给他,好好赔礼道歉一番才是。

    天京素有“天城”之美名,即便是寻常日子,亦是繁华非常。青砖石铺就的宽阔大道两旁满是大大小小的店铺摊位,茶香酒香混合着小食摊上饼饵的香气四处弥漫,此起彼伏的叫卖声络绎不绝,苏瑗拉着他走到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面前,拣了一串最大最红的讨好地递给他,他扫了一眼,又径直向前走。连正眼都不看,想必一定恼得很,唉,也不晓得该怎么样息一息他的怒气。苏瑗打量着琳琅满目的物什,咬了一口糖葫芦,糖葫芦酸甜可口,她心中却很是苦恼。

    “不行,咱们好容易出来一回呢。”她想了想:“你留在这里,我溜回去,把凤印找到,咱们可不就能出去了?”

    “还不跟上来?”裴钊在前方负手而行,走至一间酒肆门前却不见苏瑗人影,便转过身寻人。

    苏瑗连忙答应了一声,提起裙子飞快地跑过去。

    酒肆前起舞的胡姬手腕脚腕上皆系着铃儿,叮叮当当的十分动听,苏瑗欢欢喜喜地这里瞧瞧,那里摸摸,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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