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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深宫误-第131章

小说: 深宫误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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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好的皇后娘娘,我要是能见到她就好了,兴许我们还能玩到一处去呢!

    我心里其实对小皇叔有些愧疚,所以第二日早早进了宫找他。小皇叔果然从太傅眼皮子底下逃出来,捧了个新纸鸢来给我赔礼道歉,我自然要宽宏大量地原谅他。小皇叔带我到御花园去放纸鸢,他比我高大半个头,稳稳地执着手里的轴,那纸鸢越飞越高,像只威风的大老鹰,好看极了。

    我夸小皇叔:“你的纸鸢放得真好!”

    他很得意:“那是自然,这是我母后教的,我母后可是全天下最好的女子!”

    小皇叔的母后就是太后娘娘,听说她在安国寺修行,已经很久没有回过宫了,我对她没甚么印象,便不服气地反驳:

    “你骗人!你前几天还说,皇后娘娘才是世间最好的女子!”

    小皇叔似乎愣了愣,眼神变得很奇怪。我想起我们才刚和好不久,实在不想和他吵架,便有些心虚地扯了扯他的袖子:“好吧,皇后娘娘是最好的女子,太后是最好的娘亲,这样总可以了吧!”

    小皇叔沉默了一刻,咧了咧嘴,又露出了我最熟悉的那种笑容。我松了口气,本来想缠着他教我放纸鸢,可是却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明黄的仪仗离我们愈来愈近,皇伯伯慢悠悠走过来,看看我们,又看看纸鸢,脸上甚么表情都没有,不晓得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小皇叔正玩得起劲,被我扯了扯袖子才转过头来,看见皇伯伯不由得吓了一跳,手里的轴掉下来,扯得纸鸢也从半空中摔下来,低着头道:“阿铭知错,请皇兄责罚!”

    我赶紧说:“不怪小皇叔的,是我逼他带我玩儿的!”

    皇伯伯终于笑了:“无妨。”

    小皇叔还是低头站在原地不动,我也只好陪他站着,皇伯伯把纸鸢捡起来塞到他手里,温声道:“今日天气不错,正适合放纸鸢。”

    小皇叔这才高兴起来,重新转动手里的轴,那纸鸢又稳稳地升到半空里,像长了翅膀似的,我从小皇叔手里接过轴,没成想那纸鸢吃足了风,沉甸甸的往下坠,我又转不快轴,只好眼睁睁看着纸鸢落下来,卡在一株万年青的枝桠之间。

    小皇叔乐得直拍手:“阿沅是个大笨蛋!”

    我瞪了他一眼,打量了一下,似乎皇伯伯的个头最高,约莫只要他一伸手,就能把纸鸢摘下来,于是噌噌跑过去,拽着他的袖子:“皇伯伯帮我把纸鸢拿下来好么?”

    皇伯伯脸色一丁点儿表情都没有,只是目光痴痴地盯着那棵万年青,像是在发呆。我又说了一遍,他这才回过神来,走到万年青旁边,一只手按下枝桠,另一只手轻轻松松就摘下了纸鸢。

    日头渐渐落下来,周边的花草树木像是镀了一层金粉,明晃晃亮晶晶,像是生辰那日穿羊皮袄的老爷爷打出的树花,好看极了。皇伯伯弯腰把纸鸢递给我,隔着金灿灿的阳光,我只看见他的发顶,突然有点儿难受。

    皇伯伯今年三十三岁,比我爹爹大不了多少,正是最鼎盛的时候。可我方才明明瞧见,皇伯伯,已经长出白头发了。

    放完纸鸢后,我本来以为皇伯伯会让小皇叔接着回去听太傅说大道理,没想到他却把他带到了延和殿,小皇叔非要把我拉去,说是让我瞧瞧今年的新科状元。

    我本来以为今年的新科状元定然很是不一般,到了延和殿一看才发现压根没甚么稀奇的,不过就是一男一女同时高中,皇伯伯实在择不出谁高谁低,便一齐点了状元。那个男状元长得倒是挺好看,据说是姓苏,而女状元嘛。。。。。。

    我一听他们说这些冗长的大道理就头晕,也不晓得是甚么时候睡过去的,连女状元的名字都没听到。

    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坐在了马车里,爹爹坐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翻着话本子,见我醒了过来,便好笑地戳戳我的脑袋:

    “陛下召我进宫时我还不信,到了那儿才发现,你果然睡得像头小猪似的!”

    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决定转移一下话题:“我今天看到小皇叔和新科状元说话的样子,可真是不一样呢,他说得可好啦,连皇伯伯都夸他了!”

    “是么?”爹爹问我:“那他说了甚么?”

    “我听不懂。”

    爹爹听了哈哈大笑:“傻孩子,那些都是天子之道,你自然听不懂。”

    天子就是皇帝,这我还是晓得的,我问爹爹:“小皇叔会当皇帝吗?”

    爹爹想了想,说:“大约是罢。”揉揉我的发顶:“阿沅觉得当皇帝好么?”

    我摇头。当皇帝一点儿都不好,每天有那么多奏折要批,连打瞌睡的时间都没有。所有人都敬他怕他,跟天上的金乌似的,没有一个人敢靠近,总是孤零零的。

    就像皇伯伯,过得一点儿都不开心。

    上月乙亥的时候我进宫,和小皇叔解了一下午的交绳,晚上才想起来去看皇伯伯。他身边的少监和内侍大约都被遣走了,连童公公都不在,只剩他一人在空荡荡的殿里。殿里有好浓的酒味,熏得我头都晕了,而皇伯伯坐在里面,怀里抱着个顶精致的匣子。

    我晓得,那个匣子里装着很宝贝的东西,本来是皇伯伯要送给皇后娘娘的十九岁生辰贺礼,只是没来得及给她,这个世间,大约也只有皇伯伯一个人知道,那个时候,他究竟想送皇后娘娘甚么样的贺礼吧。

    我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皇伯伯手边已经有好几个空酒坛,正执起酒壶往盏里倒酒。他的酒量可比爹爹好多了,若是我爹爹喝这么多酒,早就瘫成一只醉猫了。

    我问:“皇伯伯,你为甚么要喝这么多酒?”

    皇伯伯笑着揉揉我的头发:“酒喝多了开心。”

    我可不相信。皇伯伯说就喝多了开心,所以他喝了这么多酒,一杯接一杯,可是喝到后来,他哭了。

番外 :画堂春意() 
叶景之从来不曾想到,这一生与她的最后一面,竟然会是这样。

    他前一夜得了传召,第二日早早就进了宫,在司膳局外面等候的时候,心中还有些纳闷。陛下每日都带着她一同去上朝,在文武百官中已算不得甚么罕见之事,怎么今日她没有随陛下同去么?后宫里的妃嫔若是要传召何人,向来都是在宫殿之内,怎么她今日偏偏另辟蹊径,把自己叫到了司膳局?

    心中纵有千万般的疑惑,却丝毫掩盖不了那一丝见不得光的欢喜,叶景之早就晓得,她向来就是这样别出心裁古灵精怪,许久不见她,不晓得如今的她会是甚么模样?她终于如愿以偿地和陛下长相厮守,不知她欢喜的样子会有多美?

    一切遐想在见到她的一瞬间变得虚无缥缈起来,只有那份掩埋极深的喜悦才是真的。正如他所想的那样,如今的她看起来心情甚好,再不复那年除夕之夜的惆怅凄清,只是脸色微有疲倦,想来是身子还未大好。

    那时在得知她生产有恙,危在旦夕之际,他惊得险些折断手中的画笔,他探听不到宫里究竟是何情形,心中一片焦虑无处排解。他向来性情温和,那几日却状似疯癫,几乎将书房里的所有器皿都摔得一干二净,整整五日不眠不休,也不晓得多久,云萝终于从宫里回来,只说了一句话:

    “皇后安好。”

    如今看来,她的模样虽然算不上全然安好,却也让他放下心来。他以为她不过是病后体虚,只消好生休养便好,是以并未曾多想,仍旧像往常一样含笑行了礼:

    “下官见过皇后娘娘。”

    她看起来还是像往日一般快活,兴高采烈地同他说了许多话,自她口中吐出的每个字,都化为最温柔的春水,将他的心包裹得严严实实,直到她说出这样一句:

    “叶先生,云萝是我最好的玩伴,从小到大,她一直陪着我,就像我的姐姐一样。我希望叶先生能答应我,以后一定要好好待她,做她的好夫君。”

    他听到这句话,先是愣了愣,而后心中泛起微怒,而她大约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连忙摆手道:

    “你莫要误会,云萝甚么都没有同我说,我不过是觉得你们二人甚是般配,这才。。。。。。”

    她说这话时,正有一丝阳光透过窗棱照进来,耳边一串明月铛流光溢彩,衬得一张脸潋滟至极,他几乎看得痴了,而她却并未察觉,半晌,才轻声道:

    “叶先生,在这个宫里我没有多少说得上话的人,你就是其中一个。其实有许多事情,我并不是不明白,只是我只有一颗心,给了裴钊,就再也给不了别人了。”

    她这番话说得轻描淡写,却在叶景之心中掀起巨浪,他本以为自己将心思隐藏得很好,如今才知原来她甚么都晓得。在无数个难以入睡的夜晚,他也曾懊恼过,即使无法得到,哪怕让她知道也好,如今自己果然得偿所愿,心里却说不上是何滋味。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依旧像往常一般波澜不惊:“下官遵旨。”

    “这并不是旨意,而是我的希冀。”她看着他的眼睛,神色十分凝重:“等时日久了,你就会晓得云萝有多么好,天底下再没有比她更好的姑娘了。”

    怎么会没有?他苦笑,心中一片涩然,天底下最好的姑娘如今就在他面前,而他注定这一生都无法触碰。

    到了最后,他还是答应了她,在他说出那个“是”字,时,她脸上骤然绽放出最鲜艳明媚的笑靥,让他想起了很久以前,自己在昏暗烛火下描摹了无数遍的那张脸。他这才发觉原来自己已经痴狂到如此地步,因他看到她的笑,便已经觉得心满意足。

    他又陪她闲聊了几句,这才得知她竟然要亲自下厨,为陛下烹制一桌合口味的膳食。看着她跃跃欲试的兴奋表情,他倒并不觉得诧异,她那样的性子,甚么稀奇古怪的事情做不出来?待陛下亲口尝到她的手艺,一定会龙颜大悦罢。

    不知为何,这一次见面虽然并未有何异常,可他总是隐隐约约地觉得有些不对劲,那一刻他只疑心是错觉,因她如今已经如此欢喜,端不该再有甚么阻碍。那时他在苏相眼前蛰伏许久,到了最后才给予沉重一击,他已经帮着陛下铲除了一切阻碍,那么她今后的人生,理应是平安喜乐才对。

    很久之后,叶景之再次回想起当日的情形,只觉得心像是缺了一块,带着深入骨髓的痛楚。

    她薨逝之后,陛下就失去了所有的活力。在旁人看来,陛下还是从前那个雄才大略,励精图治的帝王,甚至在国丧期间,都不曾断过一天上朝。可是他很清楚,这不过是虚无的表象罢了。

    那还是西凉王来朝拜的时候,年轻的西凉王临走前,求陛下赏赐他一副大明宫全景图,好带回去让族人观赏,他身为丹青阁丞旨,自然是不二的作画人选。小黄门们为他摆好文房四宝,又亲自端上了茶水,他在亭中坐了整整半日,临近傍晚的时候,陛下却突然驾临,身后没有跟着一个人。

    他下意识地要起身跪拜,可是陛下却摆了摆手,沉默地坐在一旁,他只觉得空气好似掺了凝胶一般迫人,过了半晌,才听到陛下低声说了句:

    “阿瑗。”

    他猛地抬头看向陛下,只见陛下的眼神空荡荡的,脸上并没有甚么表情,方才那句话轻得像是一声叹息,不等他反应过来,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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