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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肆夜红楼-第51章

小说: 肆夜红楼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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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想着,又令太平心中一哂,小脾气恼不得就上了来,唇兮噙了一道浅浅的玩味:“呵,不过消得了才几日没见的。”那双善睐的眸子在虞素身上流转审视了一番,即而微错开了面靥,状似轻描淡写,“来你个俊臣,你倒娇妻美眷凑化了温香玉抱满怀了!”徐徐一嗲,唇齿间带出一阵清脆的银铃巧笑。

    这笑声铮地一下拨过虞素的心弦,忽令她心神一紧!

    即便眼前这位光彩照人的公主看起来不像存有恶意,但公主的语调里分明搀着两分讥诮、三四调侃。这样的神色、声息、并着身份,只会令人觉的不祥,因为无从揣摩她的真实喜恶。

    但聪颖识人如虞素,有一点还是可以确定的,就是眼下的太平公主并没有生气,甚至连醋意都没有。这委实违和。

    或许是不值当?

    是啊,真的不值当,对于情人身边围绕有哪些女人,太平根本不会放在心上过多在意。本来便是无所谓的,只要那个人的心依旧还在她自己这里,其余一切根本就是何其多余!这样想着,太平很快便又释怀了。

    一来二去间,虞素对太平那层心思似乎也有些忖度明白,她勾了花唇恭谦柔顺:“公主殿下大驾而至,可是……来找大人的?”她没有掩饰,也不必掩饰。对于太平公主与来俊臣之间这段心照不宣的暗愫,神都坊间早便流转的近于人尽皆知,即而又变成了一个不是秘密的秘密,虞素也就直来直去,没有顾及太多。

    太平颔了颔首,见这位王四小姐礼仪有度、容颜端秀,便是俊臣新“娶”了进门做夫人也尚算是合心意!

    至于是如何“娶”来的,太平心里也如明镜般的清楚。并非是在他的身上刻意多花心思,只是来俊臣去了段府那事儿的动静那么大,真真是想不知道都难的很呢!

    “夫人客气,有劳支会声儿。”汀口浅动,太平侧了侧面眸,亦是一个柳烟般淡淡的笑。才言出口,心念忽又一动,“不必了!”她不愿在这个时候见来俊臣,毕竟当着人家夫人的面儿,她不愿刻意摆出公主的架子去给谁添堵,“还得有劳夫人转达于来大人,要他日落之后往兴宁坊小亭子去一趟。”她是这么想的,时今俊臣毕竟娶妻,自是大不可与往日相提并论。一些话在府里面说也不大方便,倒不如约他出去也是一样。

    虞素才要行往内院去唤俊臣,又见公主在这当口将她打断。她便没敢迟疑,自是垂首应下。

    太平亦不多话,就着早春微暖的东风转身离开。

    虞素曲身行了一礼,望着太平那抹娆丽而不失端和大气的身影越走越远、一路出了府苑正门口,方转身往回走。

    那个女人,她可真是幸福……心念忽动,虞素这样想着。再反观起自己的身世,她又实觉凄楚辛酸!

    但转瞬之间,忽有一抹别样的念头在她心里脑里起的电光火石,这是一种与她平日素性背道而驰的念头!这念头有些负罪:“为什么那位公主她怎么说、我就一定要怎么做呢!”脑海里清晰的映出这一句话。虞素豁然一震,连她自己也被这个骤起的念头吓了一跳!

    不过这一吓并没有阻止那蒸腾的心念继续崛起,反倒憋着一股劲儿般闹的愈发汹汹咄咄、肆意而不可压制了!

    “论理来说太平公主她是君、我是臣,她说什么我便一定要去履行,这道理没有错。但同样论一个‘理’字,无论她的身份地位高我多少,无论她有着怎样盛贵不可攀附的一种地位,左台御史中丞来俊臣的妻子、最正统的嫡妻也都还是我王虞素不是她李令月!”

    心念潮席,虞素起了千千纠葛,她在关乎阳光与阴暗之间摇摆反复、迟迟不能拿定一个主意。

    她自然不希望来俊臣去见太平公主,没有一个女人希望自己的丈夫去幽会另外一个女人……即便她曾经是段简的妻子,但现在她是来俊臣的夫人,她不仅无法阻止丈夫与公主之间的暧昧缱绻、还要做这为二人传话的勾当,这实在令她心觉耻辱!令她那名门望族的血统、身份并着蒙羞!

    便在虞素且行且思,渐渐失了心志、迷了情态之时,身子猝地一钝,豁然与刚刚行到院子里散步的来俊臣撞了满怀。

    她猛一激灵!

    又是这一撞入怀,分明重演了当日月下长街、他们两个人一场初相逢的情景……

    俊臣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心头一动。颔首去看虞素,见她着了淡蓝并着天青鸢尾花的儒裙,外披却是件如火灿红的鲜艳斗篷,高高绾起的发髻间有流苏垂额,蓬松的乌发只简约的于发尾处用一根红绫打了蝴蝶结扎束。

    她似是困睡才起的缘故,眉眼有些惺忪,但这样一素一艳的装束撞在眼里委实惹眼,让人觉的她身上流转着一种隐于暗处的不屈的鲜活,好似带着勃勃不觉的生机一般,明媚又静好,莫名便心生欢喜!

    也对,她本就是一个正值妙龄的娆丽女子,有着微挑的柳眉、迷离的杏眼,姣好的面靥与太平公主分明是两种各尽妙处的灵韵和气质,但并不曾逊色、甚至亦不相上下……看着看着,俊臣不由就回想起了那次的初遇,其间细节已经记不很清楚,但当时的感觉就像那轮当时的明月一样深深烙印、隽永成画!

    依稀是记得的,他对她,似乎有过一瞬间的心动。

    虞素就这样被俊臣抱在怀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正心虚的缘故,她有些发愣。

    良久的僵持之后,俊臣回过了神,笑着放开了王虞素。却又猝然一下,一股熟稔非常的熏香气息扑面而来、闯入鼻腔。那好像是……

    “刚才谁来过?”俊臣皱了皱眉顺口一句,问的也并不确定。

    “嗯?”虞素下意识打了个迟疑,启口未曾接这话茬,“大人还未用膳吧!”这时那摇摆的心念终于有了一个决断,她决定就当太平公主从来不曾来过。

    俊臣也没多想,转了心思点了点头。

    许是为了掩饰心里的那些负罪,虞素的热情显得有些不同往昔:“可怎么的,夫君竟比宰相都忙不曾?不茶不饭的,都至这地步了?”这一声“夫君”叫的无比顺口,仿佛本来就在那里、就应该是这样的。虞素心里一哂。

    显然的,俊臣也不大习惯这样的虞素。他一愣怔,即而“哧”的一下被她逗乐。

    他没有跟毫无心机的女人接触过,同太平那种不容抗拒的凛贵、压迫所大不相同,眼前这个人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纯纯嫩嫩的、杏花般清澈明朗的气息,令他莫名欢喜。

    “宰相?我这出身可够不上!”似自嘲,俊臣顺口回了一句,唇畔却挂了抹玩世不恭的味道,“论及门庭,我也不过是个不济的石勒呢!”既而哈哈大笑起来,这一句话欲扬却抑。他意识到了这话说的有些造次。

    虞素心下猛地一沉,她的心思依旧停留在太平公主身上。自己算是做了恶事一件么?她蹙眉缄默。

    不过很快,虞素这心思便被收敛住了!同是女人,她对太平不止有敬畏、其实还有对一个女人想顺应最本能的欲望去爱、却终而不得的一种怜惜。

    但是她怜太平,却谁又怜她王虞素?这真是一种极为相悖的无可奈何!

    但有一点念头却在这乱纷的纠葛里,不知是顺应了什么的召唤,反倒是一点一滴次第清明,如织心思在虚空里织就成曲:人活一世,绝不可以永远不为自己活……绝不可以。

第七十二章 平地杀机猝又至() 
这一场与来俊臣之间的情缘,是爱还是劫?太平又一次失了心没了魂儿般的看不清楚了!

    入夜后的朗春气候甚是凉薄,周遭似乎被拢了一层薄薄的清霜,这薄凉贴着袖角渗入肌体。兴宁坊间、小亭之畔,自这里向远处眺望,见那长街间摆摊的商贩、林立的茶楼酒肆人影重重、热闹依旧,但却无法驱散太平心里的一抹空茫。

    她轻轻曲身,抬手抚了一把亭旁尚未至花期的牡丹花枝,娟秀的眉目在颔首时缓缓蹙起来。她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而那抹心心念念的熟悉的身影,终究没有如约而来。

    太平的眉弯就这样不断的聚拢、舒展,然后再聚拢。

    她就这样望着、盼着、念着、焦灼着,看如梭人流不断从她眼前流动过去、再来后再过去,兜转变化、焚心断魂,终就是寻不见一个来俊臣啊!

    她的心里时而被浓郁的委屈填充的满当,时而又空落落的。虽人影攒动、笑语纷杂,她却仿佛独立在寂寞的高地,独守着盛世的繁华……

    太平默默的等了来俊臣一夜,流光酒肆灯影醉媚的整整一夜。也还依然没有等到他。

    平生里第一次的,他失了约!

    是因为王虞素么?

    心念兜转,惆怅之感无处安置,太平释怀不得,渐浓的夜色映的她一张花颜尽显憔悴的素白,她不觉咬紧了细碎银牙、发着狠的在心里嗔怨:“来俊臣啊来俊臣,你果然绝情,你是这天底下绝情第一人!纵然前不久发生的那件事情你太过较真,你再怎么生气,你也不该,不该这样对我……太不该了!太不该了……”

    又是否是她自己太笃定、太任性?任性的以为她始终都会是他眼里心里那个唯一的唯一心头宝;就算不是,也一定会永远都是他心里头最重要的那个人。却原来终不过是他生涯际遇无落时,所缔结出的虚无缥缈的一段缘份、一个可有可无的人,散了也就散了而已!

    如今他有了娇妻美眷,更哪里还会再记得一个成为过往的她?呵!

    再者兴许他太现实,是的,他永远都太过于的现实,知道他的公主今生今世大抵是与他没有夫妻缘份了,所以他不执着……但他怎么就当真能够放得开?这般洒脱到决绝的说放开便能毫不拖泥带水、干脆利落的就放得开!

    在这只觉旷古孤独的神都肆夜里,她想到了很多事情……

    那是曾经的曾经,他们彼此还都是懵懂而天真的孩童,自己、俊臣、还有隆基,三个各怀一段坎坷过往的孩子就那样无声无息的相濡以沫在感业寺。那地方虽然离“盛世”二字有些遥远,但却是真正的与世无争、真正的不识愁滋味。暑往寒来、秋冬春夏,一直如是。

    莫道人情如纸薄?谁言世道本无常?

    记忆里还能寻到那昔时一道如玉的身影,这身影于心下脑中早已做了深深烙印,熟稔而亲昵。

    他笑颊灿然,他说太平,我来俊臣此生此世只爱过一个女人,只会爱一个女人,那便是你。永不改变!

    永不改变!

    ……

    只是时今这一切已经不存在了、不属于了、再也回不去了。

    来俊臣,你够狠!

    。

    凄风阵阵的透窗而过,撩拨起纷飞的帘幕,潜入耳膜时便带起一股不可忽视的、彻心的寂寞。

    偌大的公主府里,挂着驸马名头的薛绍正独自对着一轮月色饮酒买醉,似乎是要饮尽寂寞,又似乎只有在醉意冲头之时方能找回一点点稀薄的人世温暖。

    “干!”他对月举杯,却发现就连头顶那一片皎皎的明月这个时候也已经不见,那月儿被流转的云峦给遮蔽了,他抬首便只望见一大片单调的玄青。

    分明是丰神俊逸的潇洒美男子啊!这不过才短短几个月的光景吧,他整个人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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