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夜红楼-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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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一下起身冲着虞素吼了一句,即而以他在虞素看来最无理由的恼怒、最狂热的愤恨来遏制住了未婚妻的臆想。
虞素被他这骤起的一声怒吼给猛一把揪回了思绪,一时呆愣愣木住。
段简面露鄙夷,三两步紧走到虞素面前,抬手对那敞开的窗子怒不可遏的一指:“什么少年才俊公子无匹,那姓来的司仆少卿我还不知道?他不过是一条荒郊野外满身腥臭的、最卑贱最龌龊的野狗!呵……”鼻息一个冷笑,声息于咄咄里又掺薄讪,“当初靠着女人爬了上来也便罢了,当真以为他自己是个什么好东西了?见了女人便没了没完的调戏,动到了我段简的头上来他也得有那个能耐!德不配位必遭殃祸,只怕他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这声浪就着心绪一层高过一层,段简脾气上来亦有些忘情,没去顾及一个场合时宜是否合理。
而王虞素耳闻段简如此贬损她心中的天人,又加之这一向儒雅有度、气韵翩翩的段公子突然做了这般凛冽的情态出来,这叫虞素顿时产生了一种巨大的冲击力。耳闻如此恶俗肮脏的字眼被生生用在了来俊臣的身上,虞素又觉自己起了万般不能承受之痛!分明是那样一位皎比明月、风度出尘的青莲般的人,纵是当初倚靠公主之力偶然乘风又如何?自古英雄莫问出处,蜀王刘备不也是个卖草鞋之出身么?
第五十六章 段郎因醋生狂意(3)()
虞素被段简这昭著的怒火逼的念头四起,双颊更因心力的拿捏而起了滚滚的炽烫,被她颔首抿唇极力隐忍。她不是一个肯轻易屈就于男人威严的女人,终于在段简越说越没了分寸、愠火并着毒醋越来越见湍急的一个当口,她莲步又起,逼着段简又近了几分,在他身前敛步停定:“你不要把话说的这么难听!”娇娇一嗓子压着段简的话锋仄仄的逼出来。
段简被女人这般态度唬的一震,错愕中见虞素美眸里晃漾开了涟涟水润:“如此诟病旁人,行……纵然是那来大人他有着千般不是万般不好,段公子你又有着什么资本德以配位、能让你这样指摘旁人?”盈声成阵,虞素免不得为来俊臣一通辩白。这灼热的情潮化为了无限的冲动,亦使她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与身处时宜。
但一个女人在一个男人面前极力维护另外一个男人,这显然不会是聪明的举止!王虞素越是这样,便更是彻底的激起了段简无法收束的弥天气焰!
段简有半晌的愣怔,目光逼视着虞素投向他的不卑不亢的目光,这一双昔日里使他魂牵梦萦的美目,此刻看来只让他心生厌恶!
段简的双手已经握成了拳,但即便这样也无法将频频的颤抖有效的抑制住。他突然有一种给这不知廉耻的女人一巴掌的冲动!但理性尚存,又明白这是在人家王家的府宅大院里,且一个男人更加不该动手打女人、还是自己的女人!可,这一捧心头火都快把他由内至外彻底灼烧焚烂,他百端肆起的情潮万分迫切的需要发泄,一时又没有一个可供承载的宣泄之口!
王虞素心里明白段简的纠葛折磨,倔强的双目如是不卑不亢的死死与他对视一起,即便纤纤肩膀已起了莫名的颤抖,即便连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为了一个外人,就同即将完婚的夫婿如此坚持到底的对立又是图了什么!
终于,出乎男子汉大丈夫肩负着的那个重于泰山的强烈责任感,段简心头熊熊燃着的烈烈火焰再也做不得半点儿的贮留停滞!更加的是,虞素的话让他感到在自己女人面前丢了浩浩面子!
又是须臾僵持,他抿紧嘴唇忿忿压制一口心气,铮一个侧首,抬步当即出了王家府苑正门,跃上那青骢骏马便一路风尘而去!
动不得女人,失不得面子……这一切一切的根源不都是那个不知廉耻的窝囊废来俊臣挑起的?好,那便去收拾那位所谓“天人风流、气韵无双”的来俊臣!
心念若焚间,段简一勒马缰冲着来府的方向打马便去!
王虞素怎么都没有想到,原本一场好好儿的家常闲话,竟会惹得这么一通想来啼笑皆非的变故出来?她见段简怒气冲冲的一路出去,也管不得诸多所以然,慌的一下赶忙也追身出来。
又见段简勒转马头偏离了王府,虞素猛一愣怔,须臾便瞧出了那是来府的方向,便知段简是要去找来俊臣兴师问罪!
即便不为了来俊臣,她王虞素乃是王家的四小姐,这被段简误会的事情一旦被闹开了传出去,还不如要她去死!她又哪里丢得起这么大的脸?忙紧跑几步欲要把段简拦住,却又哪里拦得住?很快她娇小纤细的身影便被绝尘而去的马儿长长甩在了身后,又碍于身份的局限而不敢高喊急追!
虞素万分无奈且怄着火气,只得眼睁睁看着段简一身昭著怒气的扬鞭急策往来府的方向去,失了心智、着了魔障一般的疯癫欲狂!
第五十七章 意气挥鞭种苦果(1)()
“那条野狗呢?给小爷我滚出来!”
原本安宁祥和的氛围就因了这豁然一下、燥燥咄咄的一嗓子,骤地被带起了昭著不扼的逼仄之态。段简猛地一下着力勒住了青鬃骏马,顺手高扬起马鞭,对着来府大门喝了一嗓子后仍不过瘾,定神后又是一通叱咤,浑浑然一副得理在身的样子:“呵,怎么的?”许久也不见那司仆少卿应声显身,段简便愈发有一股子轻狂的气焰逼仄在心口。浓眉上挑,带着怒气的讪讪凉薄便更胜了一筹,“窝囊废就是窝囊废可不?害怕了!”落声时不加收敛的哈哈大笑,这般招摇无限的笑声惊得胯下的青鬃马儿也都一个奔扬四蹄!
喜看热闹是大多数人的天性,段简有心给来俊臣闹一个大难看出来,这副喧喧咄咄的举动自然引得长街来往众人聚在一起、围成一圈儿指点观看。这人流越积越多,不一会子便形成了黑压压的一片大阵仗,为这原本就逼仄的氛围又添置了许多尴尬,好似狂风暴雨来临前最阴霾的黑云压顶。
就在这人流簌簌齐聚在彼,骏马之上那段简耀武扬威、肆意漫骂之时,这场市井闹剧随着当事人来俊臣的出现又被轰然推向一个高。潮!
俊臣早已闻得有人在自己府宅之外嘶喊叫嚣发神经,他寻思着自己这阵子以来因为武后“解忧”而确实得罪了不少人,有人恨他厌他那也早都司空见惯了!
但官场并着宗亲之中大抵都是聪明人,即便不对他这个武后的新晋爪牙加以巴结,那也是躲他都嫌来不及的!此刻又是哪个不怕死的鬼扑,反倒主动打上门儿来寻他的晦气?
不过他今天这心情倒也不算糟,他并不是一个睚眦必报的小气人,便心道着由那人发一通神经待他发的累了、自讨了无趣儿也就消停了。对付这般鲁莽而没大脑的人,来俊臣实在提不起过多搭理的兴趣!但没想到那个送上门儿来的人还真是个自以为是、不懂变通也不知好歹的人!他来俊臣都忍耐了这大半天,那人非但不走反倒得寸进尺……这如何能再给他肆意辱骂自己的机会?
即便当下的来俊臣实在还够不上是武后眼前的红人、权势滔天的宠臣,但这并不代表他日后不会是,更不代表他便是个可以被谁谁谁任意贬低和欺辱的!
厚重的府苑正门“吱啦——”一声冗冗的打开,燥燥人声登时静默下来。
段简敛神收性,冷眼看那门轴坦缓转动间渐显出的一道清绝身影。
玄青长袍、月白封腰、挽发间简约的玳瑁流苏更为其人添了一痕俊秀态度,轻靴点地、不缓不急稳步而行的来俊臣终于自远及近、顺着洞开府苑正门内重叠掩映的松柏竞翠光影之间安然步出。
即便眼前局面混乱而浑噩,但他依然卓尔深沉,通身气韵是与素日一辙的优雅天成,唯有眉心那道微皱起的眉弯昭示了他心里的一丝讶然、无名所以。当然,还有几分不甚愉快。
那马上挥鞭逞威风的段简,在见到来俊臣的瞬间登地一下起了恍惚!并着府前围观的人群一样打了个下意识难自持的噤声!
来俊臣的身上果然承载着如许的魔力,这样的魔力使他看上去居然那样无双无匹!莫说一个王虞素,放眼这泱泱世上、大千凡尘间的任何一个人在瞧见来俊臣的第一眼起,怕是没谁会对他做到毫不起心、半点引不起由衷赞叹甚至是蛰伏的吧!这便是来俊臣身上不经意流转出的大魔力,也正是来俊臣的可怕之处……
第五十七章 意气挥鞭种苦果(2)()
不过这样的震撼只有片刻的维系,须臾后,段简骤地记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且眼见来俊臣他竟是这样一副稳沉有度、纹厘不见失态的样子,加之生就得锦囊秀貌、月宫谪仙,越是这样越是对段简做了个不小的刺激!他恼不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将方才不能自持浮拢而上的那些暗叹转而就化为了咄咄的愠恼!
但仍旧不得不承认,这来俊臣果然好看!这副惑人的皮相与这身俊气,倒是未曾玷污了他这有先见一样的名讳。不过此时此刻,回过神来的段简根本再没了什么等闲心绪欣赏来俊臣的人如其名,他对着来俊臣真可谓是越看便越心火蹿簇!待不多时,终于猛地一个打马上前,逼近来俊臣近前之时不动声色的瞄准了他那张蛊惑人心的脸,同时暗暗地加重了左手握鞭的力道,聚气一狠,夹着一股缜密风声猛地抡圆了鞭子抽过去!
毫不知所以然的来俊臣尚不曾反应过来,但在面门被一阵疾风猛一冲撞的当口,他下意识将身子往旁边侧过去。好在他反应不慢,这一侧身那鞭子便没有打到他脸上,可还是实实的落在了左侧肩胛骨,吃痛间他便被劲力的鞭风给掀翻在了地上!
段简趁着这个势头没做停歇,那“嗖嗖”的马鞭发了狂般的抽打在已经瘫在地面的来俊臣身上。
这根马鞭是前阵子才新换的,平素抽马都拿捏着力道不敢稍做用力,何况眼下是使足了力气拿它来抽人?几鞭子下去便见地上的俊臣玄色衣袍有地方被抽打至烂,露出里边儿玉白色的底衣。
府里的家丁几欲阻拦,但都被段简紧力的鞭风震的靠近不得!只得眼睁睁又急又无奈的看着来大人被一顿劈头盖脸、没得分寸的狂打如斯!
俊臣只觉剧痛难耐,除了一波波充斥而来的清晰疼痛、与脑海里渐趋加深的不可忽视的耻辱感,他再做不出半点儿思量、也来不及说半句话了,更何谈他一向自持甚好的那份优雅!
尔后渐渐这个身子仿佛已不是自己的了,除此之外还有那尊严被剥离、人格被任意践踏的近于绝望的闷唳狂嘶!
这可真是一场莫能两可的飞来横祸!新上任没多久的司仆少卿被雨点儿般紧密的鞭风打的皮开肉绽、狼狈不堪、真真是惨然不忍一睹!
漫空里有四散开去的蹿起的血珠子,虽是薄薄的一层,但尤是触目惊心!好在又过不多时,府里小校寻了段简一个恍神的契机一拥而上,终于将马上挥鞭发狂的段简给推搡拦截了住!
段简因被阻拦,手里的鞭子一时便落不得,但那嘴上功夫却越发见长了:“姓来的野狗,别人怕你我段简可不怕你!你这个鳖种!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窝囊废,靠着女人吃软饭的窝囊废!”
这声音嚣张狂妄,而“段简”这两个字眼铮然一下清晰的烙印在了来俊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