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夜红楼-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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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偷香窃玉悲喜事(2)()
清光冷月映着在这长街曲巷间迂回穿梭的月白天青色身影上,这座浮华盛世无论昼夜阴阳,都有其自身一段魅惑力沉淀在其中。从来百媚筹谋、千娇呼应,不会寂寞、也不会安静。
薛绍负手于后的一路踱步闲闲,温温目光注目在两旁鳞次栉比的一道又一道大大小小的摊贩前。停停走走、走走停停,时而曲身近观、时而皱眉细看,所览之处皆是一片花式繁多的女儿家该喜欢的物件。
这份认真的态度与近似偏执的执着,久而久之便引得有年纪轻浅的女儿摊主注目嫣然。那摊主水目忽闪、目波打了一个恰到好处的不经意转弯,落在他倜傥玉树的身形上:“公子如此体贴入微,可是在给怜人娇娘亲自挑选么?”糯唇一莹,浅浅一笑间音若碎瓷样的打趣了一句。
薛绍便干脆在她的摊位前驻足下来,抬目回了一个好看的微笑,无声沉默,兀自做着他的忙碌。
是的,他在倾注十二分细心的精挑细选一款胭脂,准备在归府之后送给她、太平,他的娇妻美眷。
人,总是会变的。即使当时看不清、摸不透、揣摩不明朗;在交予岁月、假以风尘之后,也终有一天是可以寻到内心深处那个真实的声音、明朗的答案。
如果注定要在这波澜坦缓的幽幽时光中忘记了爱情,那便用这整个的生命来醒悟吧!
就着月华微风的袭就与沐染,薛绍渐渐有了些明白。或许一开始领旨谢恩、做出欢喜的模样来迎娶太平公主,心中确实是有着那么些的无可奈何、亦或怯懦而不敢抗拒的;又或许曾经对她百般温存、千般的关怀与体贴,那发乎也大多是因对武太后那一份权势威仪的忌惮。
但当一场猝不及防的苦难洗礼降临到头上,正是在这失去了母亲城阳公主、并重新唤起了他一直一直浅埋在心冢里那从不曾遗失的男儿尊严后,在对她的这一次次冷淡、疏远、甚至背离中,反倒使薛绍看透了自己的心!
他曾用多少个无眠之夜辗转反侧、细心思量,回忆起自打她嫁入薛家起始、直至今日的诸多点点滴滴。她的乖憨、她的美惠、她的姿仪、她的良善、她的恭谦……他全都看在眼里,但却只因她是武后的女儿,他只把她当作是武后皇权之下赋予薛家的一道恩赏!故而他似乎还从未有过对她以一个丈夫看待妻子、亦或一个男人看待女人那样的真心,来接纳过她。
原来恣意轻狂、自以为是的那个人,竟然一直都是他自己!
曾经以为因为她是公主,故而他做了她的驸马便是完成一场权势的祭奠,以为他们二人相爱与否从来就是个无关紧要的话题。但他发现他自己错了,或许就是在母亲离他而去以后,他亦在一夜之间突然变得成熟起来,开始渐渐看明白夫妻是一种极重要的关系,甚至是一个家庭之中占据主导地位的、最重要的关系。妻子会是与他执手共同渡过这一生一世的身边人,他们会走下去,会一直走下去,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就这个了!”心头迎着一阵扑面天风豁然起了一个动容,薛绍一眼过去,在同时选定了一枚雕绘精致、盛于牡丹小盒中的胭脂。后将银钱付给了那年轻的摊主。
微夏的气候一日比一日燥热,但沐浴在冷月的银辉之下,又似乎还能觅到一缕若有若无的淡淡清凉。握了那胭脂盒在掌心里,薛绍心曲一舒,朗朗眉目不觉起了一抹舒展的坦缓。对着夜色清辉,溶溶的生就了流动的光波。
第三十章 公主艳遇卖药郎(1)()
在白云山之巅躬身历经了那一场太阳的葬礼,眼见残阳沉湎、埋葬于晚霞青烟缭绕交织中那一番别样辽阔的波澜壮阔里,太平又在即而升起的冷月华波中与心爱的情郎执手、交缠出自然生命的乐曲……这无一不使她心潮澎湃、波澜起伏!
那日升日落不过是自然造化间的一个交替、一场轮回。其实至眼下这时隔还不算太远久,夜入。的也还不深,但香车之内的太平却仿佛已是薄倦。
她的曼身往后略倾,摆了个略有懒散的姿态就此颓靠在车厢后壁,若兮的凤眸低低敛着。
她周身上下似乎还缭绕着俊臣的气息,方才那些妩媚跌生的画面逐一浮展连篇,又由脑海漫溯着一路落到心坎儿里。心头荡涤起许多甜蜜,一些大胆的绮念,以及……不能控制的思忖着往后那一条漫漫的人生长路,应该如何走好每一步该走的路、落好每一处该落的子。
落子无悔是最明朗的目的,但她兴许是做不到的,但是她可以在不断的浮生磨洗中摸着石头过河淌水,在每一次日升日落、潮涨潮落间,研习这人生的大学问。
但偏教现实不争与心违,她才这般左左右右的思量了一会子,整个人儿却已在不知不觉间经了盛夏里这暖风熏熏的一吹,忽而有些昏昏欲睡。
攀山徒徙一整日,她实在太累了!渐渐也是不由自主的,便在这周身漫溯而起的倦意之中睡意蒙生起来。
香车之内伴着伺候的贴身侍女凝声缄息不敢出声,只小心的取过一条披肩为公主敷在身上盖好。
也是半梦半醒的,就着这股漫溯回旋着的倦意氤氲,太平干脆又把身子靠了一靠、闭目小憩起来……
这是一处没有丝毫光亮的幻似死阴之地的囹圄,与之大唐盛世的繁华醉媚形成那样鲜明的对比!一任太平睁大了眸子屏住了呼吸四处环视,涨入眼帘的除了这一大片昏黑无边的永夜之外什么都不曾有!连异样的光波也都不曾有!
她好似身处真空,胸口有若被一记闷石死死的、抵着胸腔肺腑压得密不透气!抬手下意识去抚那心口,却发现自个提不起任何力气,又或者说她甚至只觉自己已经脱去了人的形态,自己是这周围不断缪转、撩拨的幽风一样,合该是它们之中的一缕!
巨大的惶恐就此无昭著的潮水一般漫溯、再漫溯,层叠肆虐、湍急澎湃,叫她只想脱逃而又偏生脱逃无门遁形无路!她想喊想哭想大声诘问,甚至被这氛围逼仄的想要咆哮嘶吼……但是没有用,全无用处,在这个不知名的鬼地方她根本就做不得任何举措、拿捏不得任何情识变幻!
倏然一下一股黑气被包裹进圆形的光球里,这光球起先还只是黯淡的一轮如初升旭日般的浮白,之后渐耀出有若穿云破月的万丈金波!这波光如游龙如长蛇一般锋芒逼仄!就在太平下意识敛了软眸、又发现怎么都无法将目光错开的同时,这光波圆球已在她近前停下,又猝地一下直冲她的面门扑奔过去!
就在太平下意识向后一倾、后又冷不丁定住身子的须臾,眼前这昏黑永夜已隐有荧光自头顶投洒而下,旋即便见那一团黑气极快的向四处涣散,遂化为一位神容艳丽、体态撩拨的妖娆女子……
这女子生就的玲珑剔透、粉面玉骨,娟秀的眉目似乎有点儿像太平自己、又好似并不太像;但那抹冶丽神韵与眉宇间讪然的轻浮,决计是与太平有着天壤之别!
但她就好像一束盛开怒放在炼狱死阴里的罂粟,一任周遭黑暗昏沉若许,也一丝一毫都改变不了她妖娆艳冶的风骨一段、更移转不得她天成铸就的妩媚狐蛊!
第三十章 公主艳遇卖药郎(2)()
太平微微定息,想要启唇问这女子是谁?问她为何自个会好端端就身处这么个境地?
但她发不出声息,在这之余却又好似有他心通的神力一般,心念稍一浅动,那女子就好似已然会过了她的心意!
一足三聘间女子已如涉水、又若踏云样的幽幽向她这边儿逶迤而来,足步虽看似缓慢,可行路的韵调却是极快,似乎一瞬间便已与太平处在极近的距离了!
太平尚来不及害怕,只在这须臾的停顿间,那黑影化成的绝美女子兀然勾唇邪魅一笑,红缯的唇齿牵带出一抹腥甜的味道,就此气若幽兰、声如泠泉而含幽带芬的回答了太平不曾发出的疑问。她轻轻的声息浅绕:“我是‘业力’……”
后脑勺猛地一个钝痛!太平下意识睁开双目时,便伴着因马儿被紧紧勒住、花车骤停间带起的一阵刺耳颀鸣随之而来!
倏然意识到方才一切原是一场过于真实、过于可怕、现在也仍心有余悸却又没个说道的梦寐!这同时一个顺势的力道带的车子直直又往前一栽!
就这样,惊梦初醒、魂兮未定的太平便顺着这惯性对着车门整个人被甩了出去!
幸好被一侍女眼疾手快的中途拦了一下,这才不至于整个人都滚下香车。可太平那纤软的香额还是磕撞在了边缘的木支架上,“碰——”地一声,发出沉闷的钝响。
侍女即刻冲过来将她扶住。
幸在太平只是一个吃痛罢了,伤的倒还不重。只是如此一个猝不及防的意外,倒把她整个人被迎头泼了一盆冷水般的激的清醒非常。
“奴才该死,公主殿下恕罪!”还没来得及叫太平先定定神,驭马的车夫已慌忙把身子一沉的跪下,对着香车里的太平连连叩首认罪。
太平回了回神,原本不想再多怪罪他,但还没来得及发话呢,这车夫跟着就是猛地一个掉首,一双怒目对那香车之前一个衣衫凌乱、亦面染微惶的卖药郎狠狠的瞪视过去,旋又极快的收束回来,向左右侍从微一点头、使下一个微妙神色。
两边伴着公主的车驾一路跟随伺候的侍从便在这时会意,跟着一拥而上,不由分说的对着那依旧懵懵愣愣、不知所措在当地里的呆痴卖药郎便猛抡了一个力道,一下把他整个人“咕咚”一声掀翻在地!紧临着就是一阵颇为紧密的拳脚相向。
目观眼前这急剧转变的一幕,太平微有思量,旋即心下便有了个囫囵端详。想必是这卖药郎慌不择路之下撞到了自己的香车、惊了马儿,这才生出方才这一踉跄罢了!
如此而已,也不是什么天大的事情。太平心念一舒,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冷酷骄奢的人,武后其实也不是……
就这样润唇微抿,太平抬袖启口急命左右停止了这通做殴。
就着冷月投筛而下的银波一缕,她妩媚的眸波如此不经意的落在了地上那被打的狼狈不堪的人身上,定格了须臾,随着将那人一张染就着月波清辉的面庞完全看清的瞬间,似是毫无征兆的,一双睛眸倏然跃光,霍地便定住!
第三十一章 再回来府谋心计(1)()
这是怎样一个举世难得的精妙人儿!便是纵览大千、遍数人间、寻觅过那琼台月下彩云之巅……又要历经多少个成万上亿年的淘沙磨练,才能锻造、临摹得出如此丰囊皮肉、珍馐天物、精致的不像样子的天人坠凡尘样灼灼的人物!
他的头发乱蓬蓬的垂搭、乱散在开阔透明、恍若泛漾荧光金波的玉雕双肩上,面上那两道高挑的纤眉、狭长的丹凤螺目无一不在昭示着他浑然的灵气。又兼之鼻梁悬胆、鼻头尖尖、面颊胜雪而贮藏着岁月的沉淀、昙唇如膏脂而又若红缯!虽因方才被那样一通狂殴、凌。虐,他素净的长袍已经沾了尘泥且变得褴褛不堪,但那双引魂摄魄的神器般难以抗拒的眸子里却依然精光流转,这动辄不移的难以掩去他自身那段沉淀在每一寸肌体、发肤、骨血、灵魂中的韵味耐寻!
同样相辅相成的,也正是因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