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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离归-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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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说那周莲,明明话语前后不一,她自己却没觉得有什么异常。可是她还没有糊涂到记不得她所说的。

    周莲在这京都生活了好几载,正如她对她所说,早就了解大夫人是长公主的身份。可是当那大夫人找来,且不说她感应到威胁,慌慌张张让她们躲避,就说事后,她理所当然地将两者分开,认为各有其人的语气,就颇为古怪。

    “唔唔!”

    迷蒙中,离落感到自己胳膊被人一阵推搡,她有些费力的睁眼,看见的便是小王氏在一旁,推推她,又指了指外面。

    天已大亮,第二日了。

    “我知道了,我这就起身。”她无力笑了笑,说道。

    小王氏似乎是听懂了,转身就跑到自己的床铺下面,抱起瓶子,然后有一个呵欠没一个呵欠地打着,倚在门口,像是在等她。

    离落自己简单打理了一番,出了屋门,这才发现,原来周莲和许氏都已经不在院落,石桌上也没有摆放膳食。

    “唔唔唔!”小王氏又朝一个方向指了指。

    “在正厅?”她出声猜测。

    小王氏点了点头,看了她一眼,又磨磨蹭蹭地往前走去,离落也只好在她身后一步一步慢慢走着,深怕一个不小心没注意,她就摔倒在地。

    出了院落,她这才觉得有几分奇怪。

    平日府中半天看不到一个人影,眼下,丫鬟小厮却四处奔走着,看上去忙碌不已。

    道路边上,被雨水打落下来的树叶,花瓣也不见了,似是早早地就被仆人收拾干净。

    今天,这是有客来?

    离落在心中暗暗猜测着。

    还未走到大厅,远远的,便看见许氏和周莲两人,早已端坐在那大圆桌旁,往这入口处张望,直到看见她们二人,这才又收回了目光。

    没有客至,只是等她们?

    可既然这样,为何会如此大的阵势。

    她一边思量着,一边走了进去,这才骤然发现,府中上下,横梁木柱,居然都挂上了绸缎。

    定睛一看,竟是白绸!

    她倏地回头,一列丫鬟正端着菜品,从身旁走过。她看着每个人的面色,虽然僵硬,可嘴角都挂着浅浅的笑意,仿佛有大喜之事发生!

    怎会如此?

    而正在这时……

    “恭祝小夫人生辰吉乐!”

    丫鬟小厮早已排列整齐,行着礼,颇为尊敬地冲着她祝贺着。

    她不由往后小退着,看着眼前的人,看着这漫天的白绸,面色顿时一片煞白。

    生辰……

    她的十七岁生辰……

    少女苍白的嘴唇不自觉地微微颤抖着,几欲站立不稳。远处白色的纸串,随着风飘荡着,就好似张牙舞爪的鬼神般,朝她扑来,不由得心神俱是一震。

    不,不对,她没有生辰,她不可能有生辰的。

    少女摇着头,眸子里连她自己都未发觉地弥漫着氤氲雾气。

    因为,她十七岁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又何来的生辰?

    何来的生辰?!

    满心的悲怆,满腔的愤怒,顿时涌上她的心尖,感到那久违的涩涩苦意。

    鼻头微酸,耳畔微鸣,视野也变得朦胧模糊,一切好像都披了一层轻纱,恍若似梦……

    ……

    “怎么?你是怕了?还是后悔了?”

    少女的声音紧绷着,语气强硬,带着丝丝倔强和不屑轻视,可是只有那紧紧捏住衣角的手,彻底暴露了她心底的不安与惶恐。

    对面一片沉默。

    “好,很好。”少女看到这幅模样,状似无谓的点了点头,高高昂起下巴,骄傲的如同世家女子,而不是一介孤女,“那你走吧,从此,我们桥归桥,路归路,此生再无相干。”

    少年眼中含着痛色,看着她许久,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到了最后,终是颓然,哑声缓缓道,“对……不起。”

    他又有什么对不起她了?说到底,也是她自己的缘故。

    少女看着这一切,只觉得内心好笑,又觉得满心的酸涩。

    终归,是她没有看清他。

    ……

    “唔唔!”一旁的小王氏犹在推搡着她,府中下人们还行着礼,然而离落却像失了魂一般,呆呆地伫立在原地。黑白分明的眸子早已失去了神采,发怔地望着前方,好似望向了他处……

    ……

    沉浸在骨子里的痛,是前所未有的疼痛。

    到了,这一天终究是到了。

    少女看着远处冉冉升起的红日,自嘲苦笑。

    颈项上的平安扣发出阵阵的暖意,可却也敌不过,化不了那来自于生命中的死寂。

    果真,天命难违么……

    她的眼中曾经因为执拗,不认命而跳动的火焰,终是慢慢地被熄灭,只剩下浓浓的抹不开的墨色,透着满满的绝望。

    离落,离落,终被遗落。

    她出生在世,或许,本就是个错误。

    少女唇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修仙十几载,到了最后,一个人生,一个人死。怕也只有头上这青天,脚下这厚土知晓她也曾来过这世上吧。

    ……

    耳旁似乎又响起了阵阵的唢呐声,音调婉转,却甚是凄凉。

    少女双眼迷离地看着这眼下的一切,屋内的白幡飘扬,众人的喜眉笑眼。

    似乎将这一生的哀恸喜乐都道尽了。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想了许多……

    梦里不知身是客。

    从五岁那年,她孑然一身起,注定就不会过上世俗平常女儿家的生活。没有想到,在这里,到让她作为了一个大家闺秀,安安稳稳地活到了十七,还嫁了人。

    她咧嘴想笑,若不是这仙师府里的古怪,她可能还会真的尝试过着一个不一样的人生。

    然后,一世安稳。

    ……

第63章 竹楼怨(一)() 
怔怔地看着手中的攥紧的素白色香囊,离落手轻轻一松,那香囊便跌落了下来,落在地上,沾染了不少的尘土。

    离落却是丝毫不在意地往前走着。

    假的,便是假的,又何需得在意?

    只是,自己这般模样,倒也稀奇。离落停在小河池塘边,看着里面一身粉霞花绡藕丝罗裳的自己,只觉得陌生得打眼。

    她常年素色的道袍穿惯了,就说之前和阮二他们讨生活时,也不过是有衣服能蔽体就足够,何以这般工整的打扮。

    或许,自己这也算是托了她的福?

    离落看着不远处的竹楼,无所谓地笑了笑。

    一梦醒来,她倒是想的明白,之前梦中的种种,还真的估计就是这大夫人的手笔。只是为了什么,在问了周莲一些细节之后,她却隐隐有了自己的一些猜想。

    也不知这梦中十几载,梦外多少年。就算虚无长老注意到她在花海中的异常,可长时间不醒,她也怕形神消散。

    难得捡了一条命回来,怎么能如此白费。

    离落低头,看着毫无缀饰的纤细手腕,目光颇为幽深。

    花海试炼中,清醒的意识也只保留到最后触花的那一瞬间,并无其他。她想来想去,又想到那时古怪的死气,私下琢磨着,怕是那花本身就有古怪,所以原本不应该外泄的生气,竟漫布于花周围,将死气所抵消,让人察觉不出异常。

    而自己之所以会陷入于此,也大有可能因为白玉镯子的缘故。

    毕竟那镯子,她到现在还不能摸透。

    只是眼下,这些都不必去想,因为最重要的事,便是从这梦中出去。

    这也是她现在找上大夫人的原因。

    ……

    栖芳阁。

    离落看着牌匾,一字一句念着,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

    化蝶去寻花,夜夜栖芳草。

    这仙师和大夫人两个倒是有趣,比作蝶和花相依。只是想到府中那众多的姨娘,她不免得又是一笑,仙师这蝶儿,扑的花儿也着实多了些。

    进了之后,满眼望去竟是满满的红花,若不是竹楼倚立,她还以为,又回到花海试炼中了。离落心神一动,手便覆了上去,两指摩挲着那花瓣,感受到的并不是禁地时那硌的生疼如同枯叶般的脉络,而是光滑如丝。

    想来,梦境中的这时候,花还未发生异变。

    正是这般想着,一股大风莫名袭来,离落轻巧一避。看着这竹楼处,勾起了嘴角,怕是里面的人知道她来了呢。

    竟这般不欢迎她么?她有些不厚道地腹诽,也是,原本大夫人以为自己怕得只恨不得躲得她远远的,岂会主动前来?

    风还在吹起,离落却不在意这小打小闹的威胁,泰然自得地踏进了竹楼。

    即便是日日在外受到日晒雨淋的竹门,上面都是扑着一层厚厚的灰。她一边轻咳着,一边推开了门。

    屋内的摆设极为的简单,没有想象中精制小巧的布置,各种属于仙师夫人份例的稀罕物什。

    入眼望去,也不过是一张竹桌,三两个竹椅,还有通向竹楼二层的竹梯。

    离落看了一眼侧边的竹窗,那窗外下方种了不少的玉雪片,莹白如雪衬着满园的红花绿竹,竟是说不出的漂亮,想那大夫人曾经也是爱极了这地儿。

    她慢吞吞地往竹梯上走去,只不过刚上去了两三个阶梯,整个楼梯就忽然晃动起来,几乎要将她摔了下去。离落甚是敏捷地一手抓住扶手,几个跃步便踏上了二楼。

    突如而来的黑暗顿时笼罩下来,她稳住身形,四下打量,发现并未是伸手不见五指,而更像是原本的光亮被外面的绿萝藤蔓层层覆盖所成,造成的深幽僻静。

    簌簌作响的声音在一片寂静中格外的刺耳,倏地,离落就往下面看去。之前竹窗外还看见的无暇的玉雪片,像是染了血,大片的殷红泼洒在上面,还剩下点点的雪白。此刻一张一合疯狂地摆动,就像一朵朵狰狞的食人花,恨不得啃人骨,噬人血。

    竹楼外的藤蔓不知何时,也从门处,窗处,蔓延了进来,像蛇一般,绕着竹梯一层层扭曲滚动。离落仔细瞧着,发现那藤蔓各处还慢慢地浸着一些绿色的汁液,发出甘甜却又带着一丝腥臭的味道。

    她不知这是何物,先掩住了口鼻,然后转身进了二楼中央。

    这里倒不像一楼,只用了桌椅做个摆设。离落睁大眼睛瞧着,发现二楼陈设也极为简单,但至少是可以住人的。

    四下打量,她一眼就看见那黄花梨嵌理石书桌,摆在竹窗旁,似是平日主人家写字画画所用。她走上前去,便见的桌上摆了一副画卷,展开后,竟是大夫人的画像。

    只不过画上的女子要比她现在看见的大夫人还要年轻,眉眼间都是现在未有过的开朗。

    少女梳着百花分肖髻,一身杏黄色宫装,在花丛中拿着手绢儿,扑着蝶儿,身姿轻盈,笑靥如花。

    聘聘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

    仅仅单看这画卷,这句话便浮上了心头,只觉得恰如其分。

    桌上还搁置了笔墨,离落定定看了一阵,便笑了。挽起袖子,执起笔,蘸墨,作势正要往画上添点什么的时候,原本将窗外已遮的严严实实的藤蔓突地往屋内伸出,卷上她的手腕。上面有着钩刺,这般用力地勒着,很快地就刺出一圈的血来。

    像是感觉不到痛意,离落面色如常,还语气颇为轻松熟稔,“怎么?你千方百计地唤了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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