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悍-第1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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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好意思,侯爷,我们东家近两日正好去了江南……”
生怕冯异会在前店闹僵起来,让客人们看了笑话,影响恶劣。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冯异抬手打断:“既如此,那就找个真正能说话的人过来吧。”
安掌柜心头一震,脸上的笑意一时僵住,等缓过劲儿正要开口打马虎眼糊弄过去时,就听冯异又开口了。
“你可别跟我说他也不在。”冯异扫了安掌柜一眼,冷笑道,“本侯今天早上还在宫里见过他呢。”
安掌柜满肚子的话顿时就被噎了回去。
冯异已经摆明了要见的人就是如今的兵部尚书安远志了,显然是来之前就弄清楚了裁云坊背后的靠山是谁,真正能定说话定事的人是谁,他要是再撒谎推诿下去,在东家和背后的主人那里能不能讨得好处尚未可知,但是一定会立刻就被冯异给嫉恨上的。
唉,说来也怪东家太过于急功近利,惧怕芙蓉裳一旦发展起来会威胁到裁云坊行首之位,先是挖角后是污蔑的,将事情闹到了如今的这步田地,彻底得罪了武安侯,以至于无法收拾。
安掌柜悄悄地瞥了一眼主座上端坐着的冯异,只见他双手的虎口间有厚厚的老茧,那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了那双威名赫赫的板斧,泛着青幽的暗光,被鲜血一次又一次地染红……
安掌柜一个激灵,瞬间回过神来,慌忙躬身拱手道:“侯爷是个明白人……小人只是个掌柜,实在是做不得主人家的主……不如,先容小人去传个信,约定日子再叙,如何?”
冯异冷哼一声,没有说话,可也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思。
安掌柜见状,就知道今日冯异若是见不到安远志,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心底哀叹一声,只得借口去寻人传话,暂且告罪退了出来。
一出厅堂,安掌柜没有寻人去安府传信,反而疾步往后院更深处走去,待到一间小房子前,立足四下里飞快地扫视一眼,见左右无人,忙一闪身,钻进了小房子里。
房里有一座寻常的四扇屏风,立在墙角。
安掌柜上前,摸到四角的机关,轻轻一触,屏风和墙壁先后从中打开。
安掌柜立即闪身进去,还未等他触动机关,合上屏风和墙壁,就被人从后面一巴掌重重地拍在肩膀上,急促的惶恐声随之响起。
“怎么样怎么样?那个冯异你给打发出去没有?”一个浑身罗绮金玉配饰的年轻人,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窜了出来,忧心如焚,五官都皱成了一团儿。
安掌柜忙摆手道:“东家慎言……武安侯可还在厅堂里坐着呢……”
一介白身直呼救世战神的名讳也就算了,还说出什么“打发”不“打发”,真是太猖狂了。
年轻人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一把抓住安掌柜的衣领子,厉声低喝道:“你是怎么搞的,这点小事都办不好?难不成要本公子一直龟缩在这间暗室里?!”
安掌柜被勒紧的衣领憋得脸色通红,猛烈短促地咳了几声,似乎下一刻就要喘不上气来。
年轻人见状,这才松了手,脸上却还是狰狞狠辣,怒声道:“冯异他这是什么意思?商场之上,胜败乃是常事,他堂堂一个侯爷,竟然为了一点生意上的事就仗势欺人,成什么样子?!”
安掌柜心想,说得好像是他自己在生意场上赢了,冯异不服气才来找茬的一样,明明现在又丢里子又没面子是他们裁云坊……
然而这样的话,安掌柜可不敢和盛怒之上的年轻人说,他只能徐徐地劝说道:“武安侯此行到底是为了铺子的生意,还是为了自家闺女儿,甚至是他自己而来,还尚未可知呢……”
年轻人闻言又急又怒,狠狠地剜了安掌柜一眼,怒斥道:“你说什么浑话?在商言商,我们又何曾得罪过冯异的闺女,甚至是得罪过他冯异?!”
一个黄毛丫头,还不值得他多费心思去对付。而冯异自有大人们去定计对付,也不用他上前献殷勤。
安掌柜叹息一声,低低叹道:“东家难道忘了,先前黄五娘可没少在咱们的授意之下,辱骂的可都是芙蓉裳的东家……”
这个东家,不论是如今主事的冯淑嘉,还是此刻正不怀好意地坐在厅堂里的冯异,都不好糊弄过去。
年轻人似乎这才想清楚其中的利害来,脸色一白,狰狞变成了外强中干的强硬口气:“哼,上下两片唇,还不是怎么说就怎么是……”
都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想着倒打一耙。
安掌柜暗自摇头,遇到这样狂妄又无知的东家,也是他倒霉……
“不过,武安侯的意思是,见不见东家的都不打紧,他真正想要见的,是尚书大人。”安掌柜甩掉那些无谓的后悔叹息,正色回道。
年轻人闻言顿时长舒一口气,脸上的惧怕尽失,又恢复了以往的骄横狂妄:“那真是太好了!有了父亲出面,我看他冯异还敢有什么二话!哼!”
这叫什么话?兵部尚书对上战神武安侯,胜负可未可知呢!
而且事情真要是闹到了那个地步,始作俑者的裁云坊,又能落得什么好处呢。
安掌柜止不住地在心里叹息,摊上这样的二世祖主家,也算是他倒霉。
不,安期生可不是什么二世祖,不过是一个见不得人的私生子罢了,也正因为此,才会被安远志放在裁云坊主管一应事务。
到时候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也总比记在族谱的正经孩子更容易摆脱关系。
安掌柜在裁云坊多年,虽然很多机密之事他都没有资格知道参与,但是作为日常打理一切事务的掌柜,他还是很清楚裁云坊所赚的银子,有大半都被人悄悄地转走处理了。
至于这些银子到底被谁给转走了,又作何用途,就不是他能够过问的了。
有时候知道的越少,就越安全。
第二百五十五章 寸土不让()
汾阳王看到冯异这幅模样,顿时放了心,冯异还是那个不善掩饰自己喜恶的爽直武人,这样一根筋的人,最好对付。
“来来来,我给你们介绍介绍……”汾阳王乐呵呵地说道。
“大名鼎鼎的大梁战神武安侯,一双板斧定乾坤,打得西凉人闻风丧胆,天下谁人不知!”安远志抢先一步吹捧道,笑得一脸灿烂钦佩。
当着汾阳王的面,冯异少不得谦虚道:“哪里哪里,尚书大人谬赞了。有国朝第一位凭借军功而荣封异姓王的前辈在,我哪里敢班门弄斧!当初要不是王爷指挥若定胸有丘壑,也不会有我一个小小乡村郎的今天!”
对于汾阳王当初的知遇提携之恩,冯异是打心眼里感激,因此这话说出来非但不让人觉得溜须拍马,反而让人觉得赤诚无比。
汾阳王抚掌哈哈大笑:“这也要你有本事抓住机遇,乘风而上才行呐!”
安远志连连堆笑附和。
汾阳王话锋一转,道:“这正像是子向,当初能够接掌兵部大任的不止他一人,可是却只有他一人抓住了机遇……”
子向,是安远志的字。
安远志趁机恭维道:“这都多赖王爷当初的栽培和提拔!”
顿了顿,安远志像是恍然大悟一般,一拍手,惊喜欢呼道:“如此论来的话,我和侯爷还算是同门师兄弟呢!往后,咱们可要多加亲近才是呢!”
冯异面上笑着附和,心里却警惕地防备着安远志突然的亲近。
汾阳王见状哈哈笑道:“子向如此论来,极是!极是啊!”
说罢,深深地看了冯异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独木难成林,官场上,靠单打独斗可不行!尤其是你常年领兵在外,粮草等军需全由兵部运转,有了子向的帮衬,会方便许多……”
冯异闻言诧异地看向汾阳王,方才还在拉亲叙旧的,这会儿就开始威逼利诱了吗?
不过是生意场上的竞争罢了,他原本也只是想让裁云坊正式给芙蓉裳道歉正名,许诺再不以下作的手段恶意中伤污蔑罢了,哪里值得汾阳王如此郑重以待吗?
或许,这其中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内情不成?
兵者,诡道也。
冯异虽然为人爽直,但是领兵有方之人又怎么会是胸无城府之徒,闻言不由地多想了几分。
说起来,自从这次回京开始,他就渐渐地发觉汾阳王和以前战场上那个杀伐果断、赏罚分明的大将不太一样了
——为人有了官威,多了谋算,少了当初在军中的洒脱率性,身先士卒……
冯异一瞬间想了很多。
这落在汾阳王的眼里,却成了冯异初闻官场这些弯弯绕绕的震惊,便自觉做起慈师,耐心地教育道:“朝中不比军中,浴血拼杀、悍不畏死就能拜官封爵,这要是没有人帮扶,注定是走不远的……往后,你就知道了。”
说罢,朝安远志使了个眼色。
安远志会意,立刻上前热情地邀请冯异坐下,一个劲儿地拉近关系表衷心:“冯兄尽管放心,往后你有什么需要尽管明言,小弟定然会全力相助的!”
冯异回过神来,看着热情相邀的安远志,收敛心神,笑着应酬道:“尚书大人年龄比我大,又早入王爷门下,该是我称呼你一声‘兄台’才是!”
安远志听冯异这么说,顿时高兴起来,一叠声道:“侯爷随意,随意!”
说着话,携手各自入了座。
汾阳王见状开怀大笑,望着两人纠正道:“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你们还称什么‘尚书大人’‘侯爷’的?该以同门师兄弟论称才是。”
冯异和安远志赔笑道:“王爷说的是!”
便各自称兄道弟。
“安兄!”
“冯弟!”
叙旧至此,皆大欢喜,自然少不了宴饮欢畅。
酒过三巡,该谈正事了。
安远志悄悄瞄了汾阳王一眼,见后者微微合眼,立刻会意,端起酒杯,起身向冯异道歉道:“贤弟,犬子无知,无意中得罪了贤弟,都是愚兄教管不周,我替向你赔不是……”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冯异摆手打断。
只见冯异亦端酒起身,义正辞严道:“安兄说的这是哪里的话!”
安远志闻言一窒,下意识地看了汾阳王一眼,见后者正端茶而饮,暂时没有插手的打算,只得强笑道:“那裁云坊的东家,正是愚兄的外生子……”
冯异再次打断安远志的话,坦诚道:“这我知道啊!”
安远志顿时一口气堵在心口,上下不得,脸都憋得通红。
你知道?那方才还说那样的话,是故意怼我,让我自打嘴巴的吗?!
安远志心中愤愤。
国朝虽然没有禁令官员包养外室,但于正经人家而言,这到底不算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如今被冯异逼的当众承认,安远志当然不高兴了。
然而冯异却像是没事人似的,好心地解释道:“小弟知道裁云坊的东家正是令郎,所以今日小弟本来要寻的人是大侄子,哪成想他正好去了江南……所以小弟只好来寻刘兄做主了。”
安远志闻言老脸一红,怯怯地偷觑了汾阳王一眼。
方才在五军都督府的总署衙门,汾阳王已经就安期生临阵畏缩躲避,将他们牵扯进来的事情很不高兴了,如今冯异又旧事重提,但愿汾阳王不要再发火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