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星者-第2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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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苏闲具体的所在,还是需要他人指点。
“谢了,霍教官。”钟云从感激地看着拄着拐杖路还走不利索的霍璟,称呼还是训练营时期的,习惯成自然,一直没改过来。
“不用。”霍璟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冷静自主,眼底却分明透着一点喜悦,他打量着大病初愈的钟云从,“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钟云从笑了笑:“只要我活着,就一定会来。”
霍璟“啧”了一声,似乎是被他这句肉麻话给酸倒了,不耐烦地摆摆手:“行了,赶紧滚。”
钟云从又是一笑,脚下的步伐却是毫不迟疑。
他的脚步声不轻不重地回响在空旷的长廊里,直至停下。
他连做了几个深呼吸,才抬起手掀起密码锁。
禁闭的门一重接着一重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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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闲在难得的昏睡中经历着糟糕的梦境。
不是什么吓人的噩梦,却充斥着压抑、绝望的氛围,让人万念俱灰。
苏闲蓦地睁眼,目之所及,依旧是熟悉的黑暗,可他害怕这种熟悉,因为这意味着,他正在习惯世界离他越来越远的事实。
他意识昏沉,四肢绵软无力,内心一片死寂。
他抬起戴着沉重锁链的手,抹了一把额角冰凉的汗水,却不慎碰触到先前自残留下的伤口,疼的抽气。
但这点痛苦不算什么,真正令他畏惧的是,“破茧”的副作用又要卷土重来了。
全身上下的血管都在兴奋地脉动,他耳边嗡鸣声不止,如擂鼓声般聒噪,令他分外的暴躁沉郁。
无奈之下,他故技重施,把哆嗦的手送到唇边,张口咬了下去。
手背上的血管被咬破了,血液在他嘴里弥漫开来,带着一种让人作呕的甜腥味。
比起梦境,现实更像是一场噩梦。
直到他在骤然出现的光亮里,见到了他。
钟云从站在第三重门前,无声地注视着他,眼底溢满了难以言述的情绪。
那一刹那,苏闲只觉得郁结心底的思念野火般蔓延开来,他猛地挺直了背脊,可随之带出的镣铐的碰撞声却像是一盆凉水,将他心底的火焰重新化为死灰。
他别过脸,狼狈地避开他的视线。
钟云从能够清晰地感受对方的一呼一吸间交替的狂喜与绝望,他心头一颤,急忙提步向他走去。
“别过来!”苏闲低沉而凶狠的声音自喉间发出,仿佛是濒临死亡而离群索居的野兽,孤单、愤怒、戒备却又脆弱。
钟云从的只停滞了一步,很快又不可动摇地向他走去。
眼看他马上就到跟前,苏闲陷入到前所未有的苦涩和挣扎之中,他下意识地往后退,后背坚硬地地上湿冷的墙壁,却是退无可退。
钟云从还是来到了他面前。
“我让你别过来!!!”他感觉自己的声带在溅血,呼吸阵阵困难,长时间未进食加上过激的反应让他头晕目眩。
钟云从蹲下身,那张半明半暗的面容模糊不清地映进了他的瞳孔之中。
“我为什么不能过来?”苏闲感觉到对方缓缓地捧起了自己的脸,微凉的手指温柔地在他脸上摩挲着,顺着饱满精巧的眉弓和颧骨,小心翼翼地避开伤处,一路滑落至瘦削的下颌。
“我不过是重复你为我做过的事而已。”
苏闲抬起眼,触到一双疲惫却明亮的眼睛,那光亮几乎灼痛了他,他痛苦地摇头:“不一样”
“是不一样。”钟云从拨开他眼前湿漉漉的发丝,居然笑了,“因为我不是来单方面告别的,我是来带你离开的。”
“我不能离开”
“我说能就能。”钟云从再次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拉近,他们的鼻尖抵在了一起,“除了这些废话,你还能说点别的吗?”
他的怒气显然不轻,握着苏闲肩膀的指甲几乎嵌进他的皮肤,但在意识到这件事之后,又立刻松开了。
“对不起,我有点”他懊恼地嘟嚷着,“我被你气晕了”
苏闲倏然印上他苍白的嘴唇,粗暴且不耐地阻断了他无用的解释。
他额前的垂发黑亮如鸦羽,发梢扫在肌肤上寒凉如绸;他鼻间满是他的气息,熟悉的味道让钟云从的呼吸险些停滞。
他深吸一口气,隔着冰冷而沉重的锁链拥紧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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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结局(上)()
良久,苏闲缓缓地松开他,无力地往墙上依靠,自嘲一笑:“我也是昏了头了。”
钟云从伸手摸了下他的头发,然后叹了口气:“你怎么就是不相信我呢?”
苏闲一怔,倏地眸光一凝,又往他那边凑了一点,借着光看清了他此时的模样。
“你”他的声音略有些发抖,指尖小心翼翼地抚过钟云从脸上的结痂,“那些疹子开始好转了?”
钟云从握着他的手腕,微笑起来:“嗯。”
言毕,他便把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大致地跟苏闲提了一遍,包括他体内的病毒,以及可能存在的疫苗。
苏闲听得很认真,在知道钟云从的身体已无大碍之后,终于放了心,他眉眼一松,唇角微弯,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身体却蓦然一颤,原本舒展的眉目瞬间纠结,呼吸厚重而急促。
钟云从一见他骤变的模样,便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他心头一跳,急忙扶住他的双肩。
“闲?”
苏闲紧咬着后槽牙,眼白通红,脸颊肌肉抑制不住地抽动着,感觉全身血液逐渐沸腾,似乎是因为有钟云从在身边,他的忍耐力较往常要强些,愣是咬着牙捱了好一会儿。
他不想让钟云从见到自己疯了一样自残的情形。
他怕吓到他。
可人的忍耐总是有限度的,苏闲把自己当成了一张弹簧,拼命地按压,免不了会触底反弹。
这一回的来势格外的汹涌,苏闲的身体烫的跟火炉一样,额角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血管狰狞地爆出,骇人地浮在皮肤表面,逼仄的空间里回荡着他喘息的声音。
钟云从后颈的骨髓变得冰凉,苏闲备受折磨的模样令他心如刀割,但最可恨的是,他什么都做不了。
钟云从用力地将他搂进怀里:“很难受吗?”
他明显地察觉到,苏闲的身体僵硬的不行,他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气力,才勉强从牙关里挤出破碎的音节:“走马上走回去,回你的地方去”
钟云从浑身一震。
而这句话仿佛是耗尽了他最后一点耐力,他的瞳孔变得浑浊,在“破茧”摧枯拉朽般的攻势下,为了不伤害另一个人,苏闲把指头塞进嘴里,死咬着指关节,一时间,干白的嘴唇立时染满猩红。
钟云从呼吸一滞,强行扳开了他的牙齿,夺回了他的手指,换成了自己的手。
苏闲已经无法保持清明,一片昏沉中,他根本分不清让他转移注意力的是谁的手指,他不管不顾地重重咬下,带着一种发泄式的狠劲,毫无保留地释放着自己的愤怒和痛苦。
钟云从面色发白,除了痛没有任何知觉,偏偏那是一种十分清晰的痛觉,于是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指骨的变化——从骨裂到断裂。
到了最后,剧痛转化为麻木,他反倒松了口气,冷汗从他的下颌滴落至地面,摔成了好几瓣,发出轻微的响声。
他连做了几个深呼吸,才让近乎脱力的身体恢复了一点力气,他低下头,在苏闲的发顶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等到病症潮水般暂时褪去,苏闲的神智也堪堪恢复,他首先感觉到的是满口血腥,紧接着,便是钟云从那根软绵绵的断指。
“我我干了什么?”触到他眼底的哀恸与绝望,钟云从摇摇头,一下一下地抚着他的背心:“小伤而已,我没事。”
苏闲似是不堪重负,额头颓然地抵在他的肩膀上,片刻之后,他明显感觉到湿意浸透了衣料。
他闭了闭眼,缓缓地将他抱紧:“我真的没事。”
如果不是为了救他,苏闲怎么会落到这地步?
他这条命都不够还他的,何况一根手指。
但苏闲的情况很糟糕,不只是身体,精神也有崩溃的前兆,为了避免更加恶化,钟云从不得不狠了狠心,用一个手刀将他打晕。
之后,他解开了锁着他四肢的镣铐,将人从地下监狱里背了出去。
霍璟居然还在外边守着,钟云从有点意外。
“怎么了?”
他猜到霍璟可能是有事,否则不至于在这里等他。
霍璟的确是有急事要找钟云从,可没想到他居然把极度危险的苏闲带出了地牢,霍璟皱了下眉,没有立即应声。
从感情来说,他当然不希望苏闲继续被关在那个不见天日的牢房里;可从公义上来说他必须考虑治管局里其他人的安危。
他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钟云从血迹斑斑的手指,忧思更甚。
钟云从不会看不出他的顾虑,淡淡一笑:“放心,有我在,宗局的事不会重演的。”
霍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旋即颌首:“好,我信你。”
他顿了一下,复而开口,语气较之先前凝重许多:“综管局的人,找上门了。”
钟云从一愣。
“前些日子,苏闲为了救你,单枪匹马地闯进纠察队总部,杀了不少人。”霍璟瞥了眼他背上昏迷不醒的人,眼神莫测,“综管局这段时间一直在对你们进行通缉,已经上门好几次了,不过每次都被挡了回去。不过今天怕是没那么容易打发了。”
钟云从明白他的意思,想来前几回治管局都是以“我们也不知道他二人的下落”这样的理由搪塞了,可今天,他大摇大摆地现身了,治管局自然很难再装傻充愣。
钟云从也知道霍璟等人压力很大,于是安抚地笑了笑:“放心,我不会让你们为难的待会儿,我会亲自出面。”
霍璟眼底涌起几分忧色:“你?你要怎么做?”
综管局那边来了很多人,面上看是卯足了劲要讨回一口气,可往深了想,未必没有更大的企图。
两大部门那些或明或暗的龃龉存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先前宗正则还活着那会儿,就已经怀疑综管局与“暗影”有勾连,甚至宗局长之死,这个老冤家亦是难脱嫌疑。
可偏偏,治管局一时半会儿又找不到真凭实据,不但报不了仇,还被对方拿住了把柄。
更可恶的是,综管局还暗地里伙同“暗影”,煽动了许多近来因异种泛滥而惶恐不安的市民,类似“‘孤岛’已经到了末路,只要冲出去,我们才会有生路”一类的言论不绝于耳。
心惊胆战的市民们深以为然,最近几天,他们越来越不配合治管局的安排,甚至有一小部分人试着去闯分界线,结果是无一例外的惨死。
也许是危机感越来越强,这些人的结局不仅没能震慑住其他人,反而令众多市民怨气更重。
他们来到治管局总部外叫嚣、抗议着:“为什么不让我们出去?我们都快被异种追的无路可逃了?你们想把我们困死在这座城里吗?!”
一个人的愤怒跟一只蚂蚁的叮咬没有区别,十个人的愤怒也不算什么,可一百个、一千个乃至是一万个人的愤怒,就能把溪流汇聚成洪流,叫人望而生退。
综管局这一手,是真的狠。
事实上,最让霍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