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宠妻-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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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衷说着便头也不回地要往寝殿去,小刘子连忙喊住他:“陛下——”
“还有事?”
他这回口气便有些不善了。
小刘子也不想跟自己的脑袋过不去,只是想着那日那美貌的姑娘展示在他眼前的东西,满满皆是白花花的银子,他就有些『迷』『乱』了。
他觉得,所谓富贵险中求,冒点险,应该也是没关系的。
只要他做到那姑娘的请托,那些银子进了口袋,下半辈子就不愁吃穿了,自然是要赌一把。
深吸了口气,小刘子缓缓开口:“陛下,芳华宫那里……”
秦衷立时『露』出了嫌恶的表情:“那位又怎么了?”
芳华宫是沈贵人的居处。若秦衷对姜羽可说是多年陪伴生出的一点感情,他对沈芊芊便是厌恶,压根不想跟那女人有瓜葛。
跟她本人无关,只因为沈芊芊的姓氏,因为她是太后族女。
“太后娘娘方才派人来提过一句,希望您多去芳华宫坐坐。其他宫也一样,身为天子理应雨『露』均沾……”
“……”
只这短短两句话,小刘子就感受到了空气凝结,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陛、陛下,您……”他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连忙慌『乱』地伏拜下身,“陛下息怒,奴婢该死……”
一片长久的沉默后,秦衷不怒反笑,只是那笑意让人心底发寒。
“你何错之有?走啊,摆驾,朕今夜就去芳华宫。”
咦?
……银子跟小命都保住了?万幸,万幸。
小刘子松了口气,满心都是劫后余生的喜悦及那些白花花的银子,彻头彻尾忽略了秦衷话中的冷意。
已是二更,芳华宫上上下下依然灯火通明。殿外高高挂了几个橘『色』的灯笼,上头是沈芊芊亲手绘制的图样,很是别出心裁。
但秦衷只觉得烦躁无比,自是无暇注意这些细枝末节。
他不待见沈如烟已是个公开的秘密,可只要那女人尚在永宁宫一日,秦衷就得跟她演一日可悲的母慈子孝。
而他也不能将她的“善意提醒”全然置之不理,哪怕只是根本禁不起推敲的表面功夫。
秦衷根本无心通报,下了御驾后便气急败坏地闯进殿内。
芳华宫内陈设简朴雅致,角落的香炉升腾着白烟,散发出缕缕幽香。沈芊芊正半趴在案上写字,见了不请自来的他满脸错愕,好半晌才记得行礼:“陛下?”
现下已接近就寝时间,他又没让人通传,是故沈芊芊只身着了件单薄的浅紫『色』寝衣,柔软的布料隐隐勾勒出她的玲珑身段。
“陛下怎么会来妾这里?”见他没有回应,沈芊芊怯怯地抬起头,眼角眉梢皆是种娇媚的风情,“唔,是妾喝醉了么……”
仔细嗅了嗅,她似乎是真的饮了酒,浓郁的酒香味儿混合着少女的体香,俨然成了种魅『惑』人心的利器。
他感觉自己的呼吸有些不顺,浑然忘了方才的他是如何地怒气冲冲,也忘了她是他深恨之人的族女。
“……起来。”
秦衷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搀她。沈芊芊挣扎着起身,却一个重心不稳软倒在他怀里,柔软的身子紧贴着他的胸膛。
“唔嗯,陛下……”
她精致的小脸离他很近。秦衷现在才发现,沈芊芊生得很美,明眸皓齿、五官端正精致,处处皆诱人一亲芳泽。
不同于平时的冷静木讷,她醉后的嗓音亦有些娇憨软糯,简直引人犯罪。
秦衷自认不是耽溺美『色』之徒,但……
内殿角落那不起眼的香炉里,少少一份『迷』情香便会让他变成这种人,还会让他事后以为自己那夜就只是情不自禁水到渠成。
秦衷一把将怀中的少女打横抱起,大步往寝殿去,眼神中有着朦胧的情/欲。
一夜旖旎。
……
天光微亮,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的身躯上。沈芊芊撑起有些酸麻的身子,四处瞧了瞧,床榻上早已没了秦衷的影子,只有被褥上的痕迹昭示着昨夜的疯狂。
她毫无失望之情,冷静地唤来侍女为她梳洗。凝视着铜镜里发丝凌『乱』却依然不改镇定的自己,沈芊芊不由得有些出神。
秦衷定是忘得差不多了,不过沈芊芊尚记得他在耳鬓厮磨之时情不自禁问她的问题。
你想要什么?
当时她回答,她毕生所求只希望秦衷多看她一眼,那人似是十分满意,伸出手拥紧了她。
这确是少时的沈芊芊最大的心愿。但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冀望秦衷真心相待自是不假,可她更渴求那最尊贵的位置。
沈芊芊想成为大卫最尊贵的女子,正如她的姑母一般。她不知自己的姑母在那个位置背后的无奈苦痛,只是近乎偏执地想要母仪天下。
她知道秦衷最看重的是什么。她唯有这一次机会,错过了便再也寻不得。
小宫女慢条斯理地将她的一头青丝理顺,动作十分轻柔,不一会儿又盘了个整齐的发髻。
沈芊芊盯着忙碌的侍女,神『色』平淡地吩咐道:“琳琅,那些用过的香记得处理一下。”
“回娘娘的话,已经都倒了。”
“呵,那香的确挺有效。”将宫装的衣领拉高,沈芊芊仔细地掩住锁骨处的红痕,面上笑意丝毫不减,“沈家能寻到你们这般能人,实是三生有幸。”
“娘娘过奖。”琳琅恭敬地答道,“昔日受沈家及太后娘娘恩情,奴婢纵然粉身碎骨亦无以回报。”
轻应了声,沈芊芊迳自问了下去:“长春宫那儿,应该都打点好了?”
“是。”琳琅姣美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不出几日,事即成,娘娘安心。”
“既是如此,我就放心了。”
若是秦衷尚在此处,他会发现琳琅与上回在长春宫所见的璎珞生得一模一样。只是琳琅并不常在沈芊芊跟前伺候,他也见不着。
沈芊芊又道,“对了,上回给你那方腰牌还在么?”
“在的。”
“这几日拿着那腰牌出宫避一避,我会安排人接应你……”沈芊芊思忖片刻,笑道,“不,为保万无一失,你今天就走。”
“是。”
琳琅自衣内掏出一方腰牌,金澄澄的牌面上头,赫然刻着永宁宫几个大字。
转眼已是过了数日。
永宁宫中,姿态雍容的女子正在作画。即使沈如烟已然不复年少,从其精致的五官也能窥见她花样年华时是如何的风姿绰约。
先帝曾下诏让未育有子女的妃嫔遣回原籍,是故自从沈如烟做了太后,昔日那些熟悉的面孔便少了许多。她的人生也归于表面上的一片平静,不会再有不长眼的年轻妃子在背后对先帝执意送与她的后位议论纷纷。
沈如烟在空白的画布上勾勒了几笔,一栩栩如生的人形便跃然纸上。她今日所画是一名身形健硕的玄衣青年,身旁是一位身姿窈窕的年轻女子,身着深『色』的宫装。
画上女子正在弹着筝,男子相随一旁,两人举止亲密,俨然一对璧人。
她素善丹青,却在准备描摹上两人的面容时踌躇了动作,许久不知该如何下笔。
“……这么久了,哀家竟都忘记他俩生得什么样子了。”
良久,沈如烟长叹一声,将绢布从画架上拆了下来,仔细叠了几叠后收在篓子里。
若再仔细一观,可以发现女子身旁的纸篓中满满皆是这二人的画像,每一幅都一样没有画上他们的眉眼。
在沈如烟心中,他们俩是天生一对,从来没有她能『插』足的余地,这个想法到了现在也没有改变过。
彼时的秦珩是皇子,林蓁是他的正妻,出身名门的窈窕淑女。至于她,那时只是他的侍妾,地位与他们是云泥之别。
沈如烟小心地恋慕着那人,为他出谋划策、助其夺得太子之位,都不是为了自己。沈如烟只是单纯想为喜欢的他、视她为知己的她出一份力。
最终,秦珩却对她说,他毕生所爱唯沈如烟一人,并非与他结发夫妻数载的林蓁。
秦珩还对她说,无论如何,他要她与他并肩高处俯瞰天下。
后来的事便如脱缰野马般一发不可收拾。林蓁与秦璋的私情、秦珩近乎偏执地许她一顶凤冠,甚至不惜伤害她在宫中唯一的朋友。
沈如烟以为一切会在林蓁永远阖上双眼的那一刻终结,但在接触到秦衷隐着仇恨的眸子时,她才赫然惊觉,她的苦难或许才刚开始。
即使现在她尚算是过得安稳,沈如烟也心知肚明自己恐怕不会有好结局,秦衷只是受制于大卫以孝治国的舆论及言昌在士族内的威望投鼠忌器。
等到哪日言昌倒台、或是他的情绪到达某个临界点,那便是她的死期。
“罢了。”她轻哂,“早点去见先帝也不错。”
沈如烟翻动着这半年来所绘的无脸画,感慨万千。她阖上眼努力回想,他俩的面容却终究是一片模糊。
“娘娘——”
随着高亢的少女嗓音,一位宫女急匆匆地闯了进来。
第56章 其之五十六()
沈如烟蓦地变了脸『色』; 嗓音亦凌厉了几分:“再说一遍。”
“长春宫宫人已被押入牢中审讯……”
“不是这句。”
那宫女意会过来,嗫嚅道:“香有问题。”
香有问题。
她思及侄女这几个月来略为反常的作为,不禁面『色』一沉。极短的思考后; 沈如烟连忙吩咐道:“走。”
甫踏入长春宫的寝殿中; 沈如烟便嗅到了浓重的血腥味,令她一阵不适; 不自觉地紧掩着口鼻。
姜羽安静地躺在榻上,面『色』和她身下的被褥一般; 苍白如纸。秦衷坐在床沿; 轻握着她细瘦的手腕; 眼里是鲜有的担忧。
秦衷自是怒到极致的平静。
此时,他见了平时就完全不想见到的人,不由得心情又差了几分。
烦躁地看了她一眼后; 秦衷对沈如烟身边、及原本守在一旁的小宫女凉声道:“统统给朕滚。”
宫女们慌慌张张地退了出去。
秦衷双目赤红,望着沈如烟的眼神盈满了显而易见的仇恨:“你来做什么?”
“听闻皇后小产,哀家应当有权过问一二?”她语调平淡地平视着他。
“呵。”他冷笑,咬牙切齿道; “真是凑巧,朕也有话要过问母—后—呢。”
姜羽现下已睡了过去,秦衷便也毫不掩饰对沈如烟的恨意。他示意她往偏殿去; 一名宫女背对着他们直挺挺地跪在殿上,听到他俩进来亦不起身行礼。
“这是?”
秦衷并不言语,迳自扳过那宫女的身躯,赫然是一张布满伤痕的脸。
想必是刚让人审讯完; 她的创口上头还汩汩流着鲜血,双目涣散表情呆滞,全然看不出少女先前如花似玉的面容,手脚也遍布着鞭子抽打过的痕迹,令人触目惊心。
但即使这宫女已可说是被惩治得面目全非,沈如烟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是璎珞。
“皇后近来喜用的香里掺了麝香。而长春宫焚的香,全是她一手打点的。”秦衷带着冷意的嗓音令人心惊,“她一直咬定自己是叶贵人的人,物证也全在叶贵人所居的宫里。可是,谁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