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府庶女-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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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姨娘留在屋里悉心照顾陈初兰。
这时间就慢慢地晃过去了。
到了傍晚,关于李妈妈的消息传来。那李妈妈当然不肯承认这下蛊之事是她所为。她不住哭喊其实这是陈初兰自导自演的把戏。她怒骂陈初兰是个妖孽,所有人都被她的外表蒙骗。却谁会信她?
试想,若有人告诉说,一个从来老老实实的六岁孩童,为了扳倒一个奴仆,特地将自己弄病,并下蛊诅咒自己,这有谁会相信?
六岁!才六岁!一个尚在抱着布偶玩耍的年龄!甚至说的话都是童言童语。如何能够精心设计,并对自己如此下手,做出这样一个难以置信的苦肉计。
就是李妈妈后来为了使人信服,改口说是林姨娘教她的,都没人肯去相信。
这是下蛊!不是别的什么。林姨娘如何能够让自己十月怀胎的亲生女儿遭受这样的蛊噬。
蛊祸,无论是在哪里,都是令人大骇的东西。
李妈妈当然死定了。她说不出为何认定就是陈初兰自己干的,她无法讲出陈初兰这样做是为了报复她的话,因为她根本无法解释陈初兰要报复她什么!她难道能承认她买通了刘道婆诬陷陈初兰吗?反而她下蛊毒害陈初兰的理由,整个洗衣房都知道:李妈妈好几次喝酒吐真言,说是陈初兰害得她落到如此下场,她要她死无葬身之地。
光是洗衣房众人的证言就够她死上一百次了。
老太爷大怒。一方面是因为在自家宅里,居然有奴仆胆敢干出这样的事。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这样的事被县太爷知道了!
河阳县陈氏宗族族长家里,竟然出了这样的事,这个需要他去巴结的县太爷会如何作想?
治下不言?乌烟瘴气?
不管怎么说,这样一个府宅,县太爷定是会敬而远之了。
关于这个,倒是在陈初兰的设计之外。她原就没想过这件事情会传出去。毕竟,这是一个大丑闻。哪户人家出现蛊祸会到处宣传的?只要把那涉事之人打死,令其他人等守严了嘴,不要说出去,这事基本就这样算了。
岂料,恰在今日,县太爷居然会携家眷到访?
陈初兰捂脸。真的不是她的错!
老太爷当晚就令人将李妈妈打死,甚至连她的尸身都不还于她的家人,直接派人拉到乱风岗埋了。
而她的家人,也跟着一起倒霉。她的丈夫和儿子过了几天就被发卖,被卖得远远的,不知何处。
这事却还没完。五日之后,从外地作法回来的刘道婆,被县太爷给逮着了,原因是有个孩子喝了她制成的符水,上吐下泻死了。刘道婆被抓第二日,县太爷那边就派人过来,告知老太爷一个让他气得差点吐血的消息。刘道婆在公堂上受不住酷刑,把她所干的坏事全招了,包括她收了李妈妈三十两银子,陷害陈初兰,说陈初兰命格不好,冲了陈随喜一事。
陈初兰当天就被送回了后院自己原来那个舒适的屋里。而二夫人,则被老太爷叫去好一顿痛骂。
“自己女儿没带好,不请大夫也就罢了,居然请了个满口胡言,见钱眼开的恶神婆!误了女儿的病不说,连带着四丫头也一起遭殃!你到底是怎么做母亲的?!”老太爷骂得毫不客气。
二夫人哭红了眼。跪在地上唯唯诺诺地由着他骂。回去屋后,当场就病倒了。于是,她那院里,不但三头两头就生病的女儿难伺候,她也病得令周围的人焦心。那院子里好一段时间鸡飞狗跳。
陈初兰长长地吐一口气。此事告一段落。她那平静安稳的日子又回来了。
林姨娘高兴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当然,在二夫人那里她是不敢表露出来的。二夫人虽懊悔自己干了这样的蠢事,但在自己的地盘里,她自然是不会认错的。更不要说她去向林姨娘和陈初兰道歉了。哪有一个主母向姨娘和庶女道歉的道理?为了让众人明白她是诚心忏悔,她派人送了许多东西给受了苦的陈初兰,却绝口不提,是她让她受了这样的无妄之灾,请她莫要放在心上的话。
陈初兰只想着,这样一个小心眼的人,没有迁怒到她和她姨娘身上就足够了。
却是县太爷和他的一家人,至此之后,真的没有再主动造访过。
顶多就是老太爷和老夫人生日时,他们收到请帖,过来赴宴罢了。
关于县太爷的身份,陈初兰是从陈初雪那里知道的。
就在陈初兰回到后院那天,陈初雪前来看望她了。先是关切的话说了一遍,然后就坐在她的床头跟她讲起县太爷一家来。
“四妹妹,你可知我们的县太爷是哪里人?”她的脸上居然充满憧憬。
陈初兰讶异地看着她。
这样的陈初雪,自她姨娘死后,还是第一次见到。如和尚一般过一天是一天的陈初雪,俨然对生活燃起了希望。
“是京城人!”她的眼睛放光,“知道是京城哪家人吗?”她故意卖关子,希望陈初兰问下去。
“哦,是哪家人啊?”陈初兰看着她那放光的双眼。
“是定国公!定国公啊!”
“啊!”陈初兰倒还真吃了一惊。
“开国后封爵的定国公,世袭罔替,到现在都有四代了!真正的功勋贵族!县太爷是这一代定国公的亲生儿子呀!”陈初雪越说越激动。
“啊……”陈初兰嘴里冒出的还是这一声感慨。
定国公的亲生儿子!难怪河阳县陈、郑、赵三家要这样巴结他!不过,定国公的亲生儿子居然跑到这里来当县令?
陈初兰觉得够怪异的。或者说,其实是个不太受宠的儿子?大概……也只是个庶子吧……
但便就真是一个不受宠的庶子,也够档次让他们这些小县城的土地主们巴结了!比起来,县太爷一家和他们这些平头百姓,根本就是云泥之别!
不过……萧玉宸又是怎么回事?
想到萧玉宸,陈初兰的脑袋又不够用了。若真是皇族子孙,他跑这处地来做什么?
却是陈初雪根本就没有提到萧玉宸。大概萧玉宸不过是“县令夫人娘家的远房亲戚”罢了,和县太爷这个定国公的亲生儿子比起来,完全没有提到的必要。
想过去,这整个县城,估计只有陈老太爷因为陈初兰对那次绑架事件的描述,而明白萧玉宸才是比县太爷更需要他去巴结的人吧!
陈初雪讲起这些的时候,整个人都容光焕发,似乎往日的阴霾一扫而光,陷入了一种她自己都没有发觉的美好幻想里。
陈初兰看着这样的她,不禁就回想起,昔日陈初燕提到“女人要嫁好”的论点时,陈初雪那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陈初兰不禁扶了扶额头。
果然,陈初雪开始叽叽喳喳地讲起,县太爷那个看上去颇为聪明,且古灵精怪的儿子了。
“天哪!”陈初兰头大,“不过七岁吧,不,应该是六周岁多半年!这样早熟!这个世界疯了!”
却是陈初雪渐渐因县太爷一家不再造访陈府而怅然若失起来。当然,这种怅然若失随着日子的消逝,很快就无影无踪了,至少从表面上看,就是这样,好歹,她也仅是个孩子罢了。
县太爷一家虽然没有再主动造访陈府,但是关于他们的消息还是时常像风一样吹进陈府。比如说,县太爷公子受老太爷之邀,去陈家族学上学了。这样,他自然就与同在族学读书的陈昌浩和陈昌盛成了朋友。陈昌浩时常来找陈初兰,陈初兰倒总是从他嘴里听说那县太爷公子的情况。原来他叫顾鸿文,今年八岁。性格,果是如陈初兰所料想的那样,机敏好动,鬼点子多,恶作剧也多。
可是,关于萧玉宸,则一点消息都没有了。
直到这一年夏后的一日,陈昌浩过来告诉陈初兰:“阿文说了,他表哥走了。”
“诶?”陈初兰一愣。竟是顾鸿文特地叫陈昌浩来告诉她这个。仅此一句。陈初兰虽心里问题很多,但也没有问出口。因为她知道,无论她问什么,都不会得到答案的。
这之后,流光便慢慢消逝。昼夜递嬗,好似汪洋大海中的潮汐。日复一日,周而复始。循环不已的日月仍好似一日。
一眨眼,三年便过去了。
陈初兰九岁了。
三年之前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仿佛都在梦里。什么绑架事件,什么李妈妈诬陷事件,什么她用蛊惑对付李妈妈事件。全都消散在岁月里,远得她都觉得极其不真实。
而关于萧玉宸,就更是陷入了记忆深处,她觉得,她似乎都记不清他的模样了!
三年时间,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什么都在变。孩子们都长了三岁。特别是陈初燕,都十三了!到了可以说亲的年龄。陈随喜,跌跌撞撞地长大,总算是养得不错,现在是个粉粉嫩嫩的,非常可爱的三岁娃娃。
而这三年后,对二房来说,最为重要的是,他们的老爷陈永义通过翰林院的测试,正式走上仕途,而这第一个任命,就是留在翰林院,出任编修!虽然仅是正七品,但是,素来“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出任翰林官,就是朝廷对陈永义的极大重视,其前途之远大,升迁之迅速,是一般官员所不能及的!
接到这个消息,整个陈家都沸腾了。老太爷更是热泪盈眶,连声道好。
二夫人喜不自禁,俨然畅想到将来她是个高官之妻,诰命到手。
随着这个消息一同前来的,还有二老爷的信件。他说,他在京城已经准备妥当,随时等候二夫人带着孩子们进京。
这一下,老夫人可没有理由令他们夫妻分隔两地了。
二房这边,开始准备进京事宜。
却是二夫人,并不想带那么多人进京。她这一想法透入出来的时候,后院一众人等全惊住了。但继而就都明白过来。二夫人如此小心眼的人,当然只愿意带着自己的孩子们去往京城同丈夫团聚了。
林姨娘颤抖着,只埋头苦做针线,却连个针眼都穿不过去。
陈初雪,白了脸。
只有陈初兰,最先震了一下,然后幽幽地叹了口气,脸上倒什么都不显。
想不到老太爷那边下令了:“四丫头一定得去!”
既是老太爷这样说了,老夫人也就开口了:“四丫头都去了,难道要独留三丫头在这里不成?三丫头也去。”
好吧,陈初兰、陈初雪都去了,这林姨娘也就没有留在陈宅里的意义了,她当然也得跟去。
二夫人气得脸都青了。不过又怎能不听两位公婆的话?
于是,整个二房都要进京,谁都不落下。
却是大夫人那边闹开了。说是陈初燕十三岁了,连个定亲对象都没有。这附近的,不是歪冬瓜就是烂枣的,哪配得上陈家长房嫡出的大小姐。这话说的,就是要二房带陈初燕进京去寻门好亲事了。
老夫人想一想,觉得大夫人说的有理。陈初燕若能在京城攀上一门好亲事,不是甚妙?于是,就令二夫人把那陈初燕也给带上。
二夫人一口银牙都快咬烂了。
偏偏这还不算完。
省城那边大姑奶奶听到消息,带上儿女也赶了过来,说她也要进京去。“我家有钱,就在二弟住处附近租个房子罢!阿裕考上童生,京城名师众多,为了他学业着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