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建安骨-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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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县令,万万不”胡校尉刚要发作,突然住了口,闪着精光的眼睛一转,飞快的改口道,“季县令说的极是。我等起兵也都是为了清君侧,靖国难,如果季县令贸然上奏,让曹贼那帮人察觉,打了草惊了蛇,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胡校尉当如何?”
胡校尉阴测测的笑了一下。
建安在旁观察到,心下升腾起一股不妙的预感。
但那感觉过于缥缈,他一时之间也抓不住,说不明。
只听胡校尉道:“季县令自当面见圣上,以清圣听。”
“面见圣上?”季瀚愣在原地,又重复了一遍,“面见,圣上?”
胡校尉重重的点头:“是的!面见圣上!将曹贼之罪黎民之苦统统告诉圣上!”
胡校尉给季瀚画得饼很大很甜,让他迷失了理智。
当一名谏臣是他的理想。
而这个理想,似乎马上就能实现了。
建安在一旁听着,本能的觉得似乎哪里不合常理,然而胡校尉的语气太过于肯定,营造出了浓郁的信任感。
他都将他们反叛的计划全盘托出了,而季瀚只需要长途跋涉去实现他本就期望去做的理想,这有何不可。
这当然再好不过了。
说动了季瀚,胡校尉的目标转向了建安。
建安孤身一人且表面上得过且过没什么大理想,因此,胡校尉只对他说:“孟大小姐前段时间在万紫楼吃了苦了。”
建安心中警铃大作。
进京()
对于季瀚那样心怀天下愿为人先的人,胡校尉就以天下大义去诱惑他。
对于建安这种独身一人却又多情的人,胡校尉就以人情和人命胁迫他。
建安心中绷紧了弦,表面上却云淡风轻的笑道:“孟家子弟都吉人自有天相。孟小将军寻得失散亲人,想必会欣喜非常。”
胡校尉拿孟今聆胁迫他,那么,他则以牙还牙拿孟尧勒住胡校尉的脖子。
目前看来,郝将军与孟尧还是合作者的身份,郝将军为了能够师出有名,所以他一定不会允许手下的人为了区区一名书生得罪孟尧。
所以,胡校尉可以拿孟今聆的名声要挟他,但他万不可能拿孟今聆的名声去触怒孟尧。
虽然
建安垂眸,遮住眼神中浓烈的疑惑跟锐利的思索。
虽然,这位孟大小姐很有可能是假冒的。
建安在此时忽然之间想到了,之前很多次,在他或是尊敬或是疏离或是嘲讽的那几句“孟大小姐”的称呼之后,孟今聆都明确的拒绝过这个身份。
可惜,那个时候,他不以为意。
当被自己的内心蒙蔽了双眼,又怎能看见外面的高远呢。
建安在县城浑噩了多年,从未像现在这般回头剥析过自己的内心。
他要将这么多年来积攒的碎片进行一个清理。
即使,当下的时机似乎并不对。
胡校尉还在面前对他虎视眈眈,想着该如何拿捏这位看起来一穷二白的书生。
他原本不懂,为何郝将军如此看重建安,上一次路过还特意要请建安喝酒。
后来知晓了建安的家世,却也不以为意。
不就是祖上位居三公吗?现在也只不过孤身一人蜗居边城,默默无闻。
直到他这几日在花天酒地之中听来不少关于建安的传说?
因为听起来颇不真实,所以大家都是以揶揄的态度说故事一般将他的事迹说出来打趣。
建安刚出生不久便随着家人搬到这座边陲远县,那个时候他家人搬家时候的家具摆设惊诧了所有百姓的眼。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奢华且精细的物件,而且主人对它们的态度也很随意,看起来家底甚是深厚。
大家打听来又打听去,只知道是从京城搬来的,但是搬来的原因却并不清楚。
于是,渐渐地,这份谈资成为了过去时,被他们抛在了酒桌之下。
这家再次被提起的时候,是因为建安。
建安以区区六岁孩童之身,替当时的县太爷断了一案。
名躁县城。
他的家塾老师透出口风,建安四岁便熟读诗文,六岁便出口成章。
本来,按照这样的路线继续下去,建安本应前途不可限量。
可惜,在他十岁那年,家庭突生变故,马匪入侵,小半个县城的人家都损失了不少钱财,但比起建安家的人命来说,那些丢失的钱财便算不得什么了。
钱财丢了可以再找回来,但是父母性命丢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后来,大家都说,建安因为这件事情大受打击,从此一蹶不振。
他靠着变卖家产活到弱冠之年,前段时间刚刚托县太爷给安排了个在书铺替人捉笔的生计,勉强过活,泯然众人。
建安短短二十年的人生转折丰富的仿佛折子戏一般。
不过,在平常人的眼中不过就是一出“伤仲永”的好戏,但在胡校尉耳朵中就全然不是这样了。
一个家学渊博的世家绝不仅仅给自家的孩子灌输刻板知识,还会注重对人心、人性的培养,一位以区区六岁之龄便可以在公堂上侃侃而论的孩童的心智,又怎么会突然一夜之间大受打击宛如常人。
天才就是堕落,也是另一个极端。
更何况,建安看起来这般就斯文有礼,除了清贫些,看起来并不像是自甘堕落之人。
自甘堕落还会在清君侧的文书上签字吗?
事出反常,胡校尉不得不谨慎对待。
所以,在建安自我剖析的时候,胡校尉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倒也紧盯着建安发现什么显而易见的破绽。
建安收敛了心神,只听胡校尉介于孟尧的身份,没有再拿孟今聆的名声作为垡子,而是提出了另外一条建议:“先生说的极是,孟小将军若是听到孟大小姐的消息,定当欣喜非常。现在世道纷乱,季县令前去京城还需要些时日,我就先带孟大小姐回营,好生安置。”
这哪里是为了孟今聆的安全,分明是想拿她当人质一箭双雕,让建安跟孟尧都投鼠忌器。
“胡校尉”建安还欲争辩些什么,却被胡校尉打断了话头。
胡校尉龇牙笑道,一口白牙衬着猩红的牙肉显出森森的血腥感:“季县令一人上京多有不便,还劳烦建先生同去,路上也自有照应。”他见季瀚欲要反对,又补充道,“季县令放心,我们也会派人沿路护的二位周全。”
胡校尉没有再给两人开口辩驳的机会,直接就他入京之后本地的事宜以及入京之后如何面圣的细节跟季瀚商议了起来。
他事出从急,甚至没让建安有回家跟孟今聆通气的时机,直接让两位当晚连夜出发。胡校尉两旁士兵刀剑在手,建安不得不从。
季瀚沉浸在即将面圣谏言期待的兴奋之中,他单纯的相信天下平顺即将实现。
他行事坦荡,不会想到别人黑暗之下的行事手段究竟会有多么的龌龊。
季瀚很乐观的朝建安分析道:“先生尽管放心,孟大小姐即使为人质对方也必当礼待于她,不然于公对不起其仁义之名,于私对不起孟小将军合作之诚。”
建安苦笑。
重点是
孟今聆恐怕并非真正孟大小姐,那么胡校尉他们会如何?
往好处想,孟今聆待在胡校尉营中,并未被戳穿身份,那么物质上尚且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可精神上的囚禁可不是好吃好喝就能够弥补的。
如果不幸身份被揭穿了,那孟今聆的身份是否还保得住就未可得知了。
建安坐在摇晃封闭的马车之上,只能从窗户缝中瞥见外面清败的荒凉景色。他从口中呼出白气,看它慢慢湮没在干冷的空气之中,就像那些不知姓名的人命,在高高在上的权贵高官的眼里,消散,便消散了。
孟今聆是否也会成为其中一粒微不足道的分子?被吞没,垫在通往天下至高无尚宝座的路的下面,被毫无顾忌的践踏。
这就是乱世。
作为抛弃了过往的身份的普通人的建安也跟她一样,会被吞没,会被践踏。
一人之力犹如蝼蚁推象。
除非站到高处,才能一呼百应。
他侧头看着还是一脸狂热不知漫漫长途之后会有什么在等待着他的季瀚,仰头靠在震荡的车厢壁上,手指在袖中捏紧。
说他胸无大志也好,他不奢望建功立业,谋取名权,天下最幸福之事莫过于天下平顺,即百姓生活平顺,即他之一家平顺。
但现在来看,似乎是不可能的了。
从他祖父退隐开始,标志着一场腥风血雨的时代拉开了帷幕。
他逃不开。
现在,也不想逃了。
此番前去京城,定是凶多吉少。
在敌人的大本营斥其罪状,能有什么下场。而他的身份被揭露之后,也只能有一种可能。
胡校尉这是要借刀杀人,然后再借名起义啊!
季瀚用性命成为忠义之士,成为他们清君侧大旗的祭旗者,用血帮他们拉出一块长而厚的遮羞布,掩盖他们只是想争权夺利的肮脏内心,给予百姓一方虚假的幻想希望。
而他建安则会成为蒙蔽京城之中沉默旧臣的遮眼布。
有过旧交的家族会叹息他的死亡,从而感受到唇寒齿亡之感,对朝廷失望,对天子失望,就算仅仅对对郝将军的称王持以默认的态度,那也就足够了。
建安睁开双眼,露出其中锋芒,冷笑一声。
也罢,郝将军你既然想要名声,那我便让这声音再大些,再响些,成为洪流。
洪流汹涌,就万万不可能被人力所控了。
出逃(上)()
与建安北上紧凑而又封闭的行程不同,孟今聆一路上虽说基本也都以马车为中心点的活动范围不超过两米的距离,但路途松快,周边的人以胡校尉领头,态度对她都很是友好。
离她被一无所知带上行程的那天已经过去了两天,她也还未明白胡校尉真正的意图。她唯一清楚的一点大概就是,她在离建安远去。
这两日根据日出的方向,孟今聆大概判断出自己前行的方向为南方。
一路上虽然寒风渐起,但绿植不败。
孟今聆望着天上高远的在夜色下显得灰色的片片云朵被风吹的歪了脑袋,她揉揉鼻子,憋出一个沉闷的喷嚏。
“天凉,孟大小姐还是回车里吧。”胡校尉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的旁边。
孟今聆抬眼看了一圈跟前两晚一样三三两两守在以她马车为中心的周边的带刀的士兵,默不作声的依从了胡校尉的建议。
她爬上马车,没想到胡校尉一掀门帘也跟了进来。
胡校尉坐在离她一臂远的地方,温厚的笑着问道:“孟大小姐这么晚还没睡,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呢?”
孟今聆点点头,又快速的摇摇头。
心事是有的,但罪魁祸首就是眼前这位。
胡校尉掀开帘子,露出外面深蓝色的夜空,夜空之中一轮半弯的明月。
他指给孟今聆看:“再过数日,就要到边城了,到时候,月亮也就圆了。”
孟今聆知道,对方突然跟她扯月亮肯定不是为了吟诗作对,必有其他的企图。而这企图到底是什么
月亮,代表的是
孟今聆福至心灵,她垂下眼睛,听胡校尉切入正题:“孟大小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