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小娇珠-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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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在这一年,姚春城从詹事府辞官回乡。
每年往姚家送银子的是简亲王府长史。老王妃幼年失牯,兄长姚春城一手将她带大,兄妹二人感情非同寻常。妹妹一嫁入王府就开始帮衬娘家,一帮帮了几十年。
李渝是姚女死后一年,姚春城从妻妹家抱回来的。据说是妻妹的孙子,孩子母亲难产去世,妻妹怕养不活才送到富贵的姐夫家。
至于姚春城为什么要让孩子姓李,简报上说是孩子母亲要求的。据此推断,也许孩子母亲有个令她恋恋不忘的李姓心上人?
抑或者孩子生父姓李?
杜衡被自己的这个想法惊得弹跳起来。
他想到朱柳氏光天化日之下被人从家里拖出来割了舌头,想到朱家隐姓埋名十五年不敢露面,想到姚女的衣冠冢。
他摊开宣纸,须臾,一封书信一气呵成。
“来人,”他手心发烫,“务必将这封信和我的印章亲手交到简亲王手上,等他看完信一定要当着你的面烧掉再回来复命。”
属下领命而去。
第十一章()
李珏没料到老狐狸杜谦家的大小子会给他示警。
杜谦是谁?那可是自诩“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老滑头。他年轻时和姑母家的二表哥并称“二绝”;为他倾倒的闺秀不知凡几;连他的堂妹玉真公主都不能免俗。
后来呢;杜谦成亲;玉真公主哭哭啼啼地嫁去辽东
他家的小狐狸杜衡青出于蓝胜于蓝;才十岁就迷得满京城的小姑娘团团转。每天到他家串门子的夫人小姐络绎不绝;像赶庙会似的。他倒好,直接放出风来说从树上掉下来摔成了残废
等他跑到江南去读书,众人才醒悟过来。
长史又从李珏的案头翻出一封书信;原是早几日安王府送过来的。他对这个侄子没什么好感,书信被丢在角落里还没来得及拆封。
果然,他的好侄儿在信里向他邀功。要不是杜家小子信送得及时;搞不好自己真承了他这个人情。
好个阴险狡诈、下三滥的东西。
把他外家折腾得够呛不说;还想把他当猴耍——
看他怎么还回去!
“我这好侄儿不是好烈美人吗?”李珏把玩着白玉九龙杯,“放出风去;就说得意楼有位国色天香的美人掌柜;连简亲王都敢打。”
“这”长史犹豫不决;他能理解王爷自毁名声的意图。但“丁香可是皇上的人;王爷您这招祸水东引;会不会激怒皇上?”
李珏不以为然;“激怒就激怒,我巴不得把事情摊到明面上来说呢。到时候让皇兄评评理,看他到底是护着他的好儿子还是我这个堂弟。”
“跟老王妃说一声;我要去济南府一趟;今晚就动身!”
“殿下,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属下给汪直递个话就行,您何必亲自过去?可不敢让这起子贼杀才污了您的名声呐。”
李珏苦笑一声,“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必再劝我?我亲自过去心里好受些。”
“王爷,”长史动容,“您自苦了这些年,还不够吗?再说府里每年的收益您都是第一个往济南送”
李珏背过身,不想让下属看到自己此时的神情,语气落寞而忧伤,“别说了,赶紧安排吧。”
长史领命离去。
李珏独自在书房待了两个时辰,一直到申时才启程,快马加鞭朝东南方向而去。
柳氏还在跟阮氏画大饼,“太太您放心,只要你们认相公作嗣子养子、干儿子也成,我们一定对你们比亲生父母还亲,保证给你们养老送终,帮孙少爷守护好姚家。等孙少爷成年,我们再把姚家原模原样还到他手上”
任她说得唾沫横飞,阮氏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活了一把年纪,早就将人情世故看透。朱柳氏那么厉害,一张嘴能将活人说死,死人说活。后来呢?还不是遭了报应,被人拔了惹祸的长舌头,惶惶如丧家之犬。
一饮一啄,命里早有定数。是你的别人拿不走,不是你的留也留不住。这柳氏一门心思强求别人的东西是个什么意思?
“柳氏,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们孙子马上要及冠了,所以过继是不可能的。念在我们两家曾经的情分上,给你一百两银子家去吧,以后不要再来了。”
柳氏先是一喜,然后飞快敛下笑意。“太太,瞧您说的。把我们说得好像是来打秋风的,我们是真心诚意地想侍奉您和老爷。”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阮氏不紧不慢道,“家里诸事有仆人打理,我们老胳膊老腿儿也能动,就不劳你费心了。”
“这”柳氏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一圈,“天儿不早啦,您先歇着吧,我明天再来。”
老太婆一开口就是一百两,还真是大方。安王府长史怂恿他们来姚家纠缠,也才给他们五十两银子。自己再来多磨几次,认不了嗣子,也能捞不少银子呢。
阮氏被这妇人弄得束手无策。这哪里是人,分明是披着人皮的狼——狡诈、阴险、贪得无厌。
李珏到济南以后并没有急着去姚家,而是先找了济南知府汪直。两人在书房谈了许久,等他从知府衙门出来已是炊烟袅袅,暮色四合。
站在街头,他举目四望。有挑着担子归家的小贩,有站在家门口唤孩子吃饭的妇人,也有匆匆赶路的行人。
每个人都有归途。
“王爷?”
“嗯,”他淡淡应道,“先找个客栈打尖,明天一早去姚府。”
第二天卯时,长史先往姚府递了名帖。巳时,李珏带着礼物登门,被迎进姚府二门外的书房。
以往他每次来,舅舅舅母都是在二门内的花厅见他。可现在他只有连连苦笑的份。
他索性打量起书房的布置。西墙上还挂着他十五岁那年所作的海棠春睡图,其上是她题的诗“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蒙月转廊。”
胸口钝钝的疼。
十五年前,他陪母妃回济南省亲,第一次见到她。
漫天梨花中,一个黄裙少女且歌且舞,像坠落凡间的仙子,美得夺目。他像个愣头青,呆呆躲在树后,看着她巧笑嫣然,百媚丛生。
后来他知道那是他的表妹,闺名姚子衿,乳名柔柔。
柔柔人如其名,佳期如梦,似水柔情。短短几日相处,李珏情根深种,不可自拔。
回京后,他按捺不住相思之情,数次跑回济南偷偷与表妹见面。
最后一次见面约在大明湖畔的北庙。
姚子衿一反常态,坚定地告诉他,以后都不会再跟他见面。
他急了,一把抓住她的手,急切地表示要娶她做王妃。姚子衿似喜似悲,说了一句令他难以介怀的话:“表哥,你放过我吧,我马上要嫁人了。”
他阴鹜地盯着她,“你以为嫁了人我就不能把你搞到手吗?只要我想要,谁护得住你?”
姚子衿小脸惨白,但还是倔强地说道:“那我就去死!”
李珏睚眦俱裂。
他心爱的女子宁愿嫁给别人也不愿嫁给他,宁愿去死也不让他碰!
长这么大,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不知拒绝是何滋味。如今,却在心上人这里栽了个大跟头。
但他更嫉妒那个即将拥有姚子衿的男人。
他一把将她攫住,抱在怀里狠狠地吻起来。一沾上她的粉唇便难以自持,遂将她打横抱起走进百花深处。
她的丫鬟早被他支走,他脱下外衫铺在地上,不顾她的哭泣哀求,一把剥下她的衣裳,迅速覆了上去。
李珏还记得那天落英缤纷,花瓣一片片落在姚子衿身上,像一道饕餮盛宴,他不知餍足地要了她许久,直到她嗓子哑得再也叫不出来。他取下祖传的相思扣套在她颈上,爱怜地将她抱在怀里:“柔柔,我定不会负你。你别担心,我会让母妃帮你退亲的。”
姚子衿神色哀婉,任他说什么也不言语。他不以为意,将她送回去后连夜回京去找母妃。
姚老王妃本就喜欢姚子衿,一听混账儿子铸下大错,如何还能坐得住,马上请来兄长商议。
姚春城无法,只得去找姚子衿未来家翁朱大安退亲,谁知朱大安却是个惧内的作不了主。朱柳氏眼见到嘴的鸭子飞了,如何甘心?狮子大张口要了三倍彩礼钱不说,还四处造谣说姚子衿不守妇道,勾三搭四,不安于室。
李珏派人将朱柳氏一番敲打,谁知流言愈演愈烈,最后竟变成王爷强占两榜进士儿媳。姚子衿终日以泪洗面、郁郁寡欢,终在一个夜里投河自尽,只将一双绣花鞋孤零零地留在岸上。
李珏疯一般地找了三天三夜,也没有找到姚子衿的尸首。
他只恨自己没有早些将姚子衿带回王府,更恨朱柳氏那挑事拨非的舌头!
林菀青还没来得及给太子写信,杜衡的信就如期而至。
他在信里坦白了三件事——
姚春城是简亲王舅舅;
安王是幕后推手;
简亲王已经到了济南。
林菀青这才知道杜衡不声不响地为自己做了这么多。
这感觉五味杂陈。
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有点儿甜,又有些酸;有点儿欢喜,又有些心疼。
他不过比她大五岁,却事事为她考虑周到;他明明可以置身事外,却丝毫没有要摘出来的意思。
唉,怎么会有这么好又这么傻的人?
不过姚家的事终于不用担心了,有表叔亲自出马,很快就能尘埃落定。
倒是李渝的身世越发扑朔迷离。她心里一直隐隐有个想法,自她第一次见到李渝就扎了根。有时候她也会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但只要看到李渝的脸,她就又坚定了信念。
她一定要揭开这个谜底。
第十二章()
“咳咳”姚春城的声音将李珏拉回现实。
李珏连忙偷偷拭去眼角泪水;上前行礼;“舅舅近来可好?”
姚春城目不斜视;板着一张脸;点了点头。
阮氏则热情多了;拉着李珏上下打量;“玉哥儿;听说你昨天就到了,怎么没到家里来住?你看你又瘦了,舅母待会儿给你好好补补”
“咳咳;夫人!”姚春城不悦地打断阮氏的话,“该去灶上看看了。”这是要单独跟李渝说话的意思。
“好好好,你看舅母都老糊涂了。一看见玉哥儿就高兴得把正事忘了;我这就去多准备几个玉哥儿喜欢吃的菜。”
李珏心中一酸;要不是他,舅舅和舅母早已儿孙满堂。哪像现在这样门可罗雀;冷冷清清。
阮氏临出门朝姚春城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有话好好说。
姚春城何尝看不懂老妻的眼色;他难道不想跟自己的外甥好好说话吗?可
妹妹自小就是个美人胚子。父母去世后;兄妹二人相依为命;是他一手将妹妹拉扯大。
他二十五岁进士及第;在詹事府主簿的位子上熬了十年都没挪窝。当听说宫里为体弱多病的简亲王李轲选妃时,他马上就动了心。
他不是不知道李轲是个病秧子,根本活不到及冠。可对于一个穷书生来说;还有什么能比走捷径更快的出人头地?
学得文武艺;售予帝王家。他出售学问,妹妹出售美貌,都是择良木而栖之,殊途同归罢了。
妹妹后来果真嫁给了李轲,他的官职也随之水涨船高,由从七品的主簿到六品府丞,到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