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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解药-第1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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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病人在情感上是有区别的,我想先对小江这个决定有一个大概的判断。”

    这个问题让程恪有些犯难,他俩的关系,肯定是不一般的,罗姐也说了,江予夺从来没跟她提过任何一个朋友的名字,更没带过人来见她。

    好朋友,特别好的朋友,独一份的朋友,无论哪种朋友,似乎都不合适。

    程恪往江予夺那边又看了一眼,江予夺没有跟罗姐说是男朋友,因为这个还怕他会介意

    “这个,您不介意的话,我想先问问江予夺的意见。”程恪说。

    “没关系。”罗姐笑笑。

    程恪起身,走到了江予夺身边。

    江予夺还趴在桌上,手指捏着一只猫耳朵,轻轻揉着,程恪一眼就看到他眼圈有些红,不过没有眼泪。

    “嗯?”江予夺没有动,只是看了他一眼。

    “罗姐很保护你,她想先知道咱俩是什么关系。”程恪轻声说。

    “男朋友。”江予夺也轻声说。

    “好,那我告诉她。”程恪拍拍他的手。

    “什么都可以说,”江予夺说,“你想跟她说什么都行。”

    “嗯。”程恪点点头。

    回到桌子旁边坐下,程恪清了清嗓子:“我是江予夺的男朋友。”

    “看出来了,”罗姐并不意外,笑着点了点头,“出机场的时候我就有这个感觉。”

    “是么。”程恪有些不好意思。

    “说起来我还挺意外的。”罗姐说。

    程恪低头喝了口咖啡。

    “不是意外小江会交男朋友,”罗姐笑笑,“小江交女朋友我也同样会意外,他对亲密关系有自己的定义,进入他划定的范围之内,是很困难的事。”

    程恪想起来江予夺说的关于“朋友”的那些话。

    “但他认定了是朋友的人,会全力以赴地付出。”程恪说。

    “他害怕失去,所有他认为从他生活里离开了的人,都是因为他的错误。”罗姐说,“所以为了尽可能地避免错误出现,他会尽可能地把‘朋友’的要求提高,范围缩小。”

    程恪轻轻叹了一口气:“跟他小时候的经历有关系对吧?”

    “小时候?”罗姐看着他,“小江跟你提过吗?”

    “嗯,提过一些。”程恪点点头。

    罗姐脸上的表情明显有些意外,过了一会儿才又问了一句:“关于哪些?”

    “就是他说得也不是太多,每次情绪都很不稳定,”程恪皱皱眉,“我现在大概就知道他小时候应该是被关在什么地方,有很残酷的训练,还有比赛,他提过爸爸妈妈,别的小狗这些”

    罗姐吃惊地往江予夺那边看了好半天才转回头来看着程恪:“这些都是他跟你说的吗?”

    “是的。”程恪说。

    “他都没有跟我提起过。”罗姐看着他。

    程恪愣了愣,猛地坐直了。

    “不过相关的案情我是了解的,”罗姐看出了他的疑虑,“我接触他之前,对他的全面情况都是了解的,但是他不会主动跟我说,除了你应该也没有主动跟任何人说过。”

    “嗯,他最好的朋友都不知道,”程恪松了口气,但罗姐说出的“案情”两个字,又让他心里猛地抽了一下,过了一会儿他才看了看罗姐,“他说的爸爸妈妈,是什么人?”

    “亲生母亲和继父。”罗姐回答。

    程恪感觉到了自己后背一阵发凉,头皮都有些炸。

    “他是在大约四岁的时候开始‘训练’的,所以母亲从可以信任的依靠转变为恐惧的源头,对他的伤害是无法想象的,”罗姐说,“所以他会抗拒,建立亲密关系对于他来说非常困难。”

    程恪说不出话来。

    “至于别的小狗是一些买来的孩子,”罗姐捏着手指,“有人喜欢斗狗,有人喜欢斗狗,还有些人喜欢看这些,这些人被抓之后,解救出来的孩子,都有很严重的问题,小江还算是比较好的。”

    “是吗?”程恪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最严重的孩子16岁的时候自杀了。”罗姐叹了口气。

    程恪愣了很长时间。

    有孩子自杀了。

    那些痛苦如果没有出路,也许就只有死才能解脱。

    他回过神来,猛地紧张起来:“那江予夺”

    “我以前给他做过一些测试,”罗姐说,“他并没有太明显的自杀倾向,面对精神上的折磨,他跟别的孩子不太一样”

    “他能看到那些人,”程恪说,“是他面对的方法吗?”

    “是他逃避的方法,幻听,幻视,自残,他让自己继续活在之前生活带来的痛苦里,”罗姐说,“这让他不需要去面对在被解救之后依旧会在精神上饱受折磨的事实。”

    罗姐的这句话,程恪用了能有两分钟才慢慢反应过来:“自残?”

    “是的,”罗姐说,“你应该见过他跟‘他们’正面接触之后受的那些伤。”

    “见过。”程恪轻声说。

    不止一次见过。

    头上,手上,那些没有任何人看到过受伤过程的伤。

    “那他”程恪皱了皱眉,“伤害自己的时候,是无意识的吗?他并不知道自己弄伤了自己,还是”

    “他知道,”罗姐拿起咖啡,又放下了,“所以他会有意识地避开人。”

    “他知道?”程恪看着罗姐,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了。

    “是的,”罗姐喝了一口咖啡,拧着眉,“他知道自己有精神上的问题,知道自己看到的都不是真实的,知道自己会伤害自己,在某些时候他也可能会因为情绪失控伤害其他人。”

    程恪感觉自己的手抖得有些厉害,于是放下了勺子,把手压在了石膏下面,深吸了一口气:“我应该怎么帮他?”

    “他如果能继续治疗,”罗姐说,“是能得到一些控制的,但是”

    “什么?”程恪马上问。

    “他需要面对和配合,”罗姐说,“他接受过不少治疗,所以医生会问什么,问这些的目的是什么,什么样的回答能让他得到一个“正常”的判断,他都很清楚,如果他不能配合”

    程恪觉得头有些痛,从脑门儿正中一路跳着往后脑勺疼过去。

    他闭了闭眼睛,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那这一次,他让我来见您,可不可以理解为,他开始想要面对和配合?”

    “可以这么理解,”罗姐说,“不过这样的状态能维持多久,能配合到什么程度,就不能确定了,但这的确是好现象,我非常意外。”

    程恪跟罗姐已经聊了快两个小时,墙上有个钟,江予夺没有看,但他差不多能估计出来。

    他们会聊什么,他也差不多能猜到。

    所以现在他的手是冰凉的,身体每一个关节都是僵硬的,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

    从他向程恪求救的那一刻开始,不安和慌乱就始终围绕着他,没有消失过哪怕一秒。

    他害怕没有明年,害怕程恪会消失,也害怕自己这样的一辈子。

    但他也很清楚,程恪对他的一切猜测都只是猜测,罗姐把一切揭开来的那一瞬间,程恪面对的不仅仅是一个真实的他,面对的还有那些承诺。

    没关系。

    没事的。

    好。

    我会帮你,会救你。

    无论今天我跟罗姐聊了什么,我们的关系都不会变。

    他已经把自己的后路都断掉了,甚至已经告诉了程恪,信罗姐,不要信他。

    但程恪会怎么做,他完全不敢去想。

    还有明年的生日吗?

    还有草莓酒吗?

    还有男朋友吗

    程恪是什么时候坐到他面前的他都不知道,一直到程恪轻轻叫了他一声,他才回过神,猛地坐了起来。

    桌上一直在睡觉的猫跳起来跑掉了。

    “想什么呢?”程恪看着他笑了笑。

    江予夺转头看了一眼,那张桌子前没有人,罗姐已经走了。

    他转回头看着程恪:“聊完了?”

    “嗯。”程恪点点头。

    江予夺看着他没有说话。

    程恪看上去很疲惫,脸色也有些苍白。

    “你饿吗?”程恪问,“要不要吃点儿东西?”

    “不饿,”江予夺说,“我们回去吗?”

    “嗯,”程恪点点头,“回去,今天晚上住在酒店,我刚订了明天一早的机票。”

    “回去以后呢?”江予夺问。

    “回去以后我就该忙那边店开业的事了。”程恪说。

    江予夺犹豫了很长时间,最后还是轻声问了一句:“那我呢?”

    “你还跟我在一起啊,”程恪说,“开业以后应该会挺忙的,你要不要去帮帮忙?”

    “真的吗?”江予夺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抖。

    “真的,”程恪往他面前凑了凑,“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嗯。”江予夺应了一声。

    “从现在开始,你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程恪说,“都要告诉我。”

    江予夺看着他。

    “我会抓着你,拉着你,救你,”程恪说,“我不会放手,但是你要让我拉着你,知道吗?”

    江予夺点了点头。

    “都说喜欢一个人,付出不求回报,”程恪说,“那是屁话,我付出了,你就得回报我,我拉着你,你就不能甩开我,懂了吗?”

第79章() 
走出咖啡厅的时候;一直阴着的天下起了小雨。

    “有点儿冷了吧?”江予夺仰起脸看了看天,“下雨比下雪冷啊。”

    “还行;”程恪把外套拉链拉上,“打个车回去?”

    “坐公交车行吗?”江予夺问;“我好久没有坐公交车了。”

    “行,这附近有吗?”程恪看了看两边。

    “前面。”江予夺带着他顺着路往前。

    没走多远;就看到了一个公交站台;他俩一块站到了遮雨篷下,都没有说话。

    程恪深吸了一口气。

    早春的雨;闻起来跟别的季节不一样;沁凉的;带着淡淡泥土味,哪怕是这样的阴天里;还有北风吹着;那些湿漉漉的地面,树干,行人的伞面;头发;都会闪着细细的光芒。

    “我在这儿住了一年。”江予夺说。

    “是吗?”程恪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个;愣了愣。

    “跟另一个小孩儿,”江予夺说;“罗姐想要帮我们。”

    程恪转过身;跟他面对面地站着;抬手在他肩上轻轻捏着。

    “后来我跑了;”江予夺说,“跑得很远,不太回来,我给那个小孩儿打过一次电话。”

    “说什么了?”程恪轻声问。

    “他说他想自杀。”江予夺说。

    程恪心里猛抽一下,突然意识到这就是罗姐说的那个自杀的孩子。

    “我没有告诉罗姐,”江予夺抬眼看着他,“后来他死了。”

    “你”程恪愣了愣,赶紧用力抓了抓他肩膀,“这不是你的错。”

    “我没有觉得这是我的错,”江予夺低头摸出烟点了一根叼着,“他自己的事,自己决定,死比活着更舒服,就去死了。”

    程恪没说话,手还是一下下地捏着他的肩,江予夺把烟递到他嘴边,他抽了一口,偏开头吐出烟雾,低声问了一句:“那你”

    “我不想死,”江予夺叼着烟眯缝了一下眼睛,“我不会让他们弄死我,我不会死在他们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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