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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枯荣-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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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也有些恼火起来。

    这些日子不论是错综复杂的命案,还是又见到晏海这副摸样,都令他不甚愉快。

    到底为什么,晏海又开始用熟稔又亲密的态度,直呼自己的名字,用令自己很不舒服的样子对待自己?

    这个人这些年一点都没有改变。

    总是这么轻易能够惹怒他。

    然后没说什么重话,他就好像被自己辜负了一样,从头至尾,难道不是他一个人在那里自言自语吗?

    何况方才说的这些话,自己很久以前也说过的,那个时候的他愤怒之极,仿佛自己不喜欢他就是什么天大的罪过。

    不是有些可笑吗?

    他不明白这个人,也不明白该如何对待对方。

    直到今日,他也不明白

    “我知晓了。”晏海眼睁睁地看着火光彻底熄灭,喃喃地说道:“我知晓了”

    云寂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的恼怒有些按捺不住。

    这个人是学不会教训,不知道进退的。

    虽然看着这副心灰意冷的样子,可不过两三日,也会故态复萌吧!

    擦肩而过时,云寂这么想。

    离开时,他又回头看了一眼。

    穿着一身灰衣的晏海站在院子里,背影仿佛被月光与树叶切割成了一块一块。

    斑驳,又黯淡

    晏海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便走进了小楼,走进了房里。

    这间屋子的这扇窗户正对着明月楼,略高一些的地方,便是云寂的房间。

    他没有点上灯火,在月色下往外眺望。

    云寂的屋子里点着灯,那盏灯整夜也不会被熄灭。

    云寂不爱阴暗,他喜欢明亮之处,喜欢温柔和善之人,所以前些年,他强迫自己变得性情明朗,好让云寂喜欢。

    结果,云寂也没有喜欢。

    “我自小就在那种地方长大,也开心不起来,温柔又和善的话,也活不到如今。”他一个人对着云寂所在的屋子自言自语:“云寂你是不是看出来,我其实不是那样的人,所以不喜欢我?”

    晏海,你就别犯蠢了,云寂不喜欢你,和你是什么样的人没关系,你能扮作任何样子,但是只要是你,他就是不会喜欢想到或许会是这样,晏海便会觉得一口气哽在胸中,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我错了”

    这些年来,他第一次真正的觉得自己错了,走错了第一步,往后再也没有办法回到正确的道路上来。

    如今回头看看可如今还回什么头?还怎么能够回头呢?

    蓝色的蝴蝶扑棱着翅膀,在月光下发出妖异的光。

    “宫主,你真的没死吗?”他对着那已经来到面前的蝴蝶说道:“但是这件事,我是不后悔的,我不杀了你就活不下去,我死不如你死,所以只好先动手了。”

    蝴蝶停在他伸出的手上。

    “你活下来也没什么用,你有通天的本领,也不能让云寂喜欢我。”他说:“你要是真的没死,也没关系,我就再杀你一次好了。”

    说完,他收拢手心,将那蝴蝶在手中碾得粉碎。

第38章 三十八() 
这个时候,云寂已经解了外衫,散开了头发,甚至脱掉了鞋子。

    他坐在桌边,心里的怒气依然无法消散。

    这样气了一会,他侧过头看向一旁用来正衣冠的银镜。

    这镜子是海外进贡而来,虽说不能将人照得纤毫可见,却也形影分明。

    镜子清晰地映出了他的样貌,那张脸半在微光里半在黑暗中,轮廓分明,苍白若雪,唇色却又有些太红,看起来

    他还记得当年曾经问过晏海,究竟喜欢自己什么地方?

    晏海说了一大堆,杂七杂八的那些不算,最后也最清楚的回答,居然是喜欢自己长得好看。

    (云寂,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人

    当年的那个人,在不告而别消失无踪之前,也是这么说的。

    好看?

    云寂冷冷哂笑。

    每次看到自己的容貌,他便会感觉到冥冥之中,那种终其一生都如影随形无法摆脱的恶意。

    这与众不同的长相,自小到大不知为他惹来了多少的麻烦和嘲讽。连他自己的母亲,看他的眼神都充满了鄙弃和厌恶,也总共只有过这两个人,说他多么好看。

    好像是真心的一样

    纱帐突然无风飞舞,镜面上出现了一道裂纹,然后朝四周扩散开去。

    云寂深吸了口气,收住了外溢的剑气。

    他已经许久没有这般失态,所以说,晏海倒也是好本事,不过三言两语,便能惹得他怒火中烧。

    他定下神,仔细想了一想,到底晏海为什么能惹得自己这么生气。

    想来想去,无非是因为晏海仗着与自己那点旧日情谊,不断挑衅所致。

    晏海刚刚来到他身边的时候,他正遭遇了生来最大的挫折与痛苦。

    晏海并不是个良伴,他粗心大意根本不懂伺候人,尤其脾气不是很好,最是得理不饶人。

    这样的仆人并不多见,这样的晏海和他记忆中的某个人太过相似了。

    所以他们相处的第一年,关系其实有些糟糕。

    后来,晏海倒是在慢慢改变了。

    他变得温和有礼,也不再锋芒毕露,那时候就他们两个人住在昭明苑里,日夜相对,相处起来倒还算是轻松自在。

    再后来,晏海又变了。

    他努力讨好自己,那种讨好显然带着目的,时常会让人觉得不自在。

    一转身就能遇到,一抬头就能看到,一伸手就能抓到制造太多这种太过刻意的亲密,总让人觉得仿佛虚情假意。

    或者真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他喜好特殊,偏爱自己这种与众不同的样貌。

    可这种不容于世的感情,别人不都是默默喜欢就好,他怎么就能毫无顾忌的说出口来?

    他似乎从来没有想过,他只是一个平凡的青年,在朝暮阁里做一个普通的仆役,而他口称喜欢的人,那时却已经是朝暮阁的阁主。

    朝暮阁的阁主,不说天下第一,也是世间翘楚。

    这样的云寂,并不需要那样的喜欢。

    何况他的那种喜欢,谁知道究竟是哪一种。也许就和那个人一样,不过一时兴起,整日里一副情根深种的样子,后来还不是毫无留恋转身就走?

    感到内息波动,云寂连忙凝神运功,将那股纷乱的气息压制了下去。

    他所修习的大逍遥诀来历奇特,大成之后寒暑不侵,饮食断绝,血脉都会渐渐寒凉。

    开篇的第一行是这么写的:身如冰雪,心若玉石,方能不坠不灭。

    这无比神奇的心法,练起来也是艰难无比,历代的朝暮阁主,最后多数都是折在了这功法上头。

    云寂未到三十岁,就已经将大逍遥诀练到了第五层,这在历代阁主之中,都是不曾有过的。

    但是近来,这种奥妙心法的弊端,似乎正在渐渐显现。

    就好比今夜他的心绪纷乱,虽然是因为晏海实在惹人生气,但也不能说丝毫没有自身的原因在。

    毕竟这“逍遥”二字,也能做随心所欲来解。

    而历代阁主的心得,总结起来,不过就是“节制”二字。

    云寂运功行过一个周天,终于使得自己平静了下来。

    此时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突然就在不远处,一朵烟花于半空炸裂开来,颜色是代表示警的红色。

    残影尚未消解,各处巡视守夜的弟子们,已经齐齐往烟花炸裂之处汇聚而去。

    云寂推开长窗,走到回廊之上,远远看着那处。

    约莫数十盏气死风灯汇聚到了一处,而后依次散开,三三两两往四面延展。

    片刻之后,他听到奔跑的声音由远及近,从脚步听来,显然是李珂。

    “阁主!”李珂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进来。”他瞥了一眼那栋并无灯火的小楼,转身走回了屋里。

    李珂踏进了屋里,正要说话,却不防看到云寂散发赤足的模样,连忙低下头去。

    “启禀阁主。”他不自觉的放低了声音:“方才有人传讯示警,但待我等赶到之后却并非见到示警之人,现场也并未有搏斗的痕迹。”

    “传讯的是哪一个?”

    “按照方位及烟花的样式,乃是一名姓叶的女弟子,今夜正是她轮值巡视。”

    “不是三人一组吗?”

    “同组的另外二人去解手了,因着是男子便避开了她,但也并未走远,相距顶多不过二十丈,但直到示警之前,他们均未曾听到有任何异常响动。”

    “我记得你同我说过,今些天安排轮值的弟子,武功都还可以。”

    “是,这名姓叶的弟子乃是林长老的亲传弟子,为人机警,尤其擅长小巧腾挪的功夫,等闲三五个人困不住她。”

    “如此说来,袭击她的人非但一招之内就将她制住,而且竟然凭空消失,连十丈外的人都不曾发现?”云寂沉吟片刻,下了结论:“若是我,勉强能够做到,但毫无痕迹是不可能的。”

    “属下已命弟子散开搜寻,相信很快会有结果,除非那人会飞天遁地”

    话音未落,又一道红色的传讯烟花炸开,与方才出事的地点距离约莫三四里。

    原本分散的一众灯火又迅速聚拢了过去。

    在另一面的一处楼阁上,有人也如云寂一般,正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一幕。

    “朝暮阁果真是个可怕的地方。”他撇了撇嘴,露出了显眼的酒窝:“看看这些弟子,再想想自己家那些不成器的废物,真是替我爹觉得难过。”

    “白兄说的什么话,你们白家如今也是人才济济,堪称中流砥柱。”殷湛与他住在同一处楼里,他们一起被惊动出来查看,白一诺的话就是对着他说的。“假以时日,白家定能撑起半个上京。”

    “我之前就听说,端王府的公子湛为人千灵百巧,如今看起来真是一点没错。”白一诺朝他笑了一笑:“虽然我也想如公子湛所说,能在上京有立足之地,但白家到底有多少斤两,我心里还是很清楚的。”

    “白兄你太过自谦了。”殷湛打了个哈哈:“这世间的有名有姓的名门氏族,除却日渐没落的慕容家和谢家,也就只有北面冰霜城的百里家,南面的湘洲木家和你们江东白家,百里家数代单传人丁不旺又远离上京,我们暂且不论。湘洲木家虽然近些年和上京往来频繁了些,也把女儿送进了后宫,但大家也都知道当今圣上因为高祖时事,对木家始终心有芥蒂。所以这数来数去,如今往后还是你们白家最得圣眷。”

    “都是表面风光罢了。”白一诺摇了摇头:“我是把公子湛你当做知己,不想在这里打肿脸充胖子。你看看我们二房里,仗着女儿有几分姿色,得了皇上几日眷宠,便飘飘然不知东西南北,镇日里招猫逗狗,最终才惹来了这等祸事。”

    “白兄觉得这是祸事?”

    “难不成还是好事?”

    殷湛笑了。

    “人家在背后说我是白面狐,要我说,这公子湛才真正是只小狐狸,我这么大的时候和他比起来简直就是个傻子。”殷湛告辞之后,白一诺对身边的人说:“这么大点的年纪,心思就这么深,往后可还得了?”

    “往后在上京行走,可得防着他点。”最后,他下了结论:“其言多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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