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嫡妹纪事-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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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思勰今日是第一次来上课,生怕给夫子留下不好的印象,特意起了个大早。此时,除了她之外,只有二娘坐在屋内。容思勰主动见礼,“七娘见过二姐。”
二娘半起身回礼,“七娘早。”说完便坐回原位,神色清淡,再无其他话语。
容思勰也不放在心上,二娘是三房唯一的子嗣,她很小的时候就没了父亲,和寡母相依长大,养成了极清淡极寡言的性子。七年来容思勰和二娘同住一处府邸,但两人之间的交流少之又少。
二娘性情如此,容思勰也不强求,她也学着二娘的样子挑了一处坐垫坐下,侍女将琴摆在她的面前,躬身退下。
长安是整个帝国的中心,最应时的花样、最流行的首饰都从长安起源,经过商队,逐步辐射全国。长安的娘子生来就是整个帝国流行的风向标,故而成为一名合格的长安贵女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琴棋书画是基础,马球骑射也要精通,就连吟诗作赋,就算不能出口成章,但基本的赏析能力也是必备的。宸王府作为长安数一数二的权贵府邸,岂能在这方面落于人后?所以黎阳花了大价钱请了两位夫子,杜夫子负责琴棋和女红,霍夫子负责诗赋和书画,两人享受着丰厚的束脩,唯一的任务就是给王府的小娘子们授课。
在府学,许霍二人轮流授课,从辰时正开始,每日持续两个时辰。前一个时辰由杜夫子教授琴棋,之后由霍夫子传授书画。这样的安排其实非常麻烦,如果一日只有一个夫子授课,夫子和学生都要轻松的多。但是黎阳担心连着两个时辰修习同一门技艺,娘子们会犯困,反正宸王府也不差这些钱,便加厚了束脩,让两位夫子每日轮换着授课。
杜夫子坐在上首,看着容思勰生疏地摆弄琴弦,那指法一看就是生手。杜夫子观察了片刻,主动走到容思勰身边,亲自纠正容思勰的指法。
杜夫子拿着王府的束脩,按道理讲王府所有的娘子都是她的弟子,理应一视同仁。但杜夫子并不傻,这些娘子虽说都是王府的贵女,但是贵女之间也有三六九等,在容思勰到来之前,二房的大娘和六娘是授课的焦点,但是今日郡主来了,杜夫子自然明白,眼前这位七岁的小女孩,才是她日后需要格外关注的弟子。
所以杜夫子格外耐心,一边示范,一边向容思勰讲解正确的指法。容思勰仔细地听着,按照杜夫子的要求,慢慢地调整着自己的姿势。
二娘向容思勰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便收回目光,眸光清浅无波,似乎没有什么能打破她的宁静。
容思勰不曾学过琴艺,在音乐上的天赋也非常有限,所以此时学习地磕磕巴巴。没过一会,其他的几位娘子来了,大娘举止端方,性格要沉稳得多,但是六娘就忍不住了,开口刺道:“七娘可要努力了,琴乃是君子之器,用以明德养心,可不是你的玩具。”
容思勰停下抚琴的动作,抬起双眼,不闪不避地看向六娘这一行人。果然被黎阳说中了,今日刘五娘、刘六娘都来了,她们应该是和老王妃请安后一同出来的,大娘站在中间,右手挽着刘五娘,六娘仗着年纪小站在最前面,正无所畏惧地挤兑容思勰。二房的庶女三娘和刘六娘跟在最后,尽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容思勰眼神在这一行人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六娘身上。六娘看到了容思勰的视线,轻轻哼了一声,挑衅地瞪了回来。
六娘今年八岁,深受老王妃和二夫人的宠爱,家中所有姐妹都要捧着她,唯有容思勰,每次看到她都非常冷淡。虽然年龄还小,但六娘已经从下人的态度中隐约了解到,七娘的身份比她的还要尊贵。六娘没有机会了解前因后果,但是她却清楚地明白,祖母不喜欢容思勰,母亲和阿姐也不喜欢容思勰,所以六娘也对容思勰充满了敌意。由于祖母曾多次在众人面前不留情面地呵斥容思勰,六娘也有学有样,最喜欢在众多姐妹面前挤兑容思勰,让王府所有人看看,谁才是府里最得宠的人。
从大娘六娘一行人进来,到六娘出言讽刺,再到双方对峙,一切不过发生在片刻间,杜夫子还来不及阻止,六娘和郡主就已经杠上了,杜夫子心里叹气,但面上还是和气地打圆场道:“郡主新学琴艺,自然手生,等练熟了就好了,郡主不必放在心上。六娘大娘,既然你们来了,那便坐下吧。”
然而杜夫子的话收效甚微,至少容思勰不会让这一篇这样轻易地掀过去。容思勰黑而明亮的眼睛定定地盯着六娘,老王妃刻薄她,容思勰忍了,可是六娘没有资格让她继续忍。之前觉得自己毕竟比这些小娘子大很多,懒得和六娘计较,但是无论前世的容思勰还是今生的容思勰,都并不是一个任人揉搓的老好人。
“玩具?”容思勰怒极反笑,“我初接触琴艺,之前不过跟着余女官学了两天,万万没想到在六姐这里,竟然这样看低余女官的琴术。余女官是圣人亲自下令,来王府教授宫廷规矩的,余女官对我们姐妹尽心尽力,若是让她知道六姐方才的话,不知道要怎样伤心,六姐可不能再这样口无遮拦了。”
六娘见容思勰三言两语把她的话扯到了负责教授规矩的余女官身上,觉得容思勰简直歪曲事实,气极道:“七娘,我明明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
“六娘”,大娘的声音中略含威严,六娘虽然胆子大,但也不敢当众忤逆长姐,于是不情不愿闭了嘴,用眼神恨恨地瞪容思勰。
大娘约束住了六娘,拉着六娘对容思勰行了一礼,说道:“六娘被我宠坏了,口无遮拦,方才的话她都是无心的,七妹不要往心里去。”
大娘是长姐,容思勰可当不起她的一礼,容思勰同样不情不愿地避开,方才六娘挑衅时不见大娘管束,一到容思勰回击反倒管起了妹妹,容思勰心里吐槽道。
“不过,七娘也太小题大做了,七娘不过开了个玩笑,怎么能扯到余女官的身上?”说完不给容思勰反驳的机会,大娘道,“好了,已经到了授课的时辰了,不要再耽误了杜夫子的时间了。你们俩要斗嘴,下了课再说。”
这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进退有度,连杜夫子都对大娘颇为满意。
想摘清六娘,把过错都推到她的头上?哪有那么容易。容思勰不慌不忙地说道:“若不是六姐主动挑事,我们早就开始上课了。六姐最近总是说错话,这可不是一个好习惯,听说二婶母和大姐都是极重规矩的人,想来今日的事情,只是意外罢了。”然后容思勰转向杜夫子,行了一个异常标准的弟子礼,“耽误了夫子的时间,还请夫子勿怪。”
大娘处处彰显自己如何尊师重道,难道她就不会了?
大娘美丽端庄的面容上挂着柔和的笑意,任谁都无法对着她发起火,她回道:“今日不过是姐妹间的玩笑罢了,七娘总是把这些小事往重处说。”说完不甘示弱地看向夫子,对夫子行礼致歉,“家里的两个妹妹闹口角,让夫子见笑了。”
家丑不可外扬,当着外人面闹矛盾实在不好看,容思勰和大娘谁也没讨着便宜,便默契地停手,平息这场争锋。
杜夫子懒得去管这些贵女之间圈圈绕绕的机锋,见场面好容易缓和下来,杜夫子连忙说道:“好了,今日已经耽搁了许久,该上课了,你们都回座位去,把上次课练习的曲子弹给我听。”
大娘强行把这场争端定义为姐妹口角,容思勰也懒得和她争论,屋里屋外站着这么多下人,夫子和两位表姐还在场,再争论下去丢的就是她们王府的面子了。大娘带着六娘回到座位,其他几个娘子也次第落座。容思勰这才发现,其他的几位娘子都已经到了,方才都站在一旁围观,此刻才纷纷走进屋子。
四娘容思青不知何时到的,但她谨遵生母的教训,一句话都不肯多说,囫囵混到放学就好。三娘是二房的庶女,向来是二房的隐形人,低头跟在大娘和六娘身后,老老实实做这对姐妹的影子。而同为庶女的五娘就要活跃的多,她是四房唯一的女儿,她的生母也比较得宠,所以五娘的眼睛就要灵活的多。五娘看看难得受挫的六娘,眼睛又瞄到正襟危坐、似乎没有受到一丝影响的容思勰,眼珠子转了转,意味不明地笑了。
今日府学除了王府的七位娘子,还加了两位表姑娘,一时间琴房拥挤了很多。方才刘五娘本来想替六娘说话,但是愣是没找到插嘴的时机,此时坐在琴架前,心里倒多了很多话,刘五娘一边懊恼自己方才怎么没想到,一边下决心,下次一定要好好发挥,力争压倒容思勰。
刘六娘依然是怯弱的模样,她看到刘五娘那个踌躇满志的样子,心里虽然瞧不起,但是却打算给自己的嫡姐加把火,最好能让刘五娘和郡主正面对上,让刘五娘好好地作一把死。
这堂课就在所有人各怀心思的情况下开始了。
容思勰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她的府学生活,看起来有得热闹了。
又见落水()
第一天的争执看起来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仿佛真的只是一场再普通不过的姐妹斗嘴;老王妃和黎阳都没有多问。
好在经过第一天的爆发后;六娘安稳了许多;虽然面对容思勰时还是动不动冷哼;但好歹没有再主动挑衅了。
容思勰的府学生活;就在这样脆弱的平静中;静静流逝。
这日,容思勰伴着鼓声醒来,屋内十分昏暗。容思勰定了定神;听到屋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原来下雨了。
几日酷热,好不容易下了雨,嘉乐院的侍女们开心极了;纷纷围在廊下;用手接着雨水玩。
许嬷嬷从屋外进来,才发现容思勰已经醒了;一叠声叫唤道:“可是郡主醒了?这些小丫头都跑到屋外看雨了;竟然都没在郡主跟前留人;真是该罚。”又对容思勰说道;“郡主现在要起身了吗?”
容思勰打了个哈欠;“嬷嬷;我也是刚醒,并不是她们的疏忽。她们爱玩心切,这是人之常情;嬷嬷不必生气。”
许嬷嬷不悦地哼了一声;“既然郡主替她们求情,我就饶过她们这一回。”
正说着,银珠从屋外进来,看到容思勰已经起身了,说道:“奴婢给郡主请安,刚才夫子传来消息,今日雨大,府学停课一天。不过娘子们须以雨为题做一篇诗赋,下次课夫子要查呢。”
容思勰坐在温暖的被褥间,听到今日停课,颇有一种意外之喜。
下雨天停课,这恐怕是学生时代最盼望的事情了吧。
容思勰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极好,就连方才的些许困意都被这个好消息冲没了,她兴冲冲地对许嬷嬷说:“嬷嬷,我要更衣,我也要去出去看雨!”
这场浩浩荡荡的大雨下到巳时一刻便停了。容思勰换了一件白色窄袖短襦,下身穿着银红色的曳地长裙,肩披淡黄色披帛,正在西厢里练字,顺便构思霍夫子布置的作业。
一个黄衣侍女步入西厢,轻声转述了主子的邀约。
容思勰听完后挑了挑眉,“大姐邀我去自雨亭赏荷?”
“回郡主,娘子说与其在屋内苦思诗篇无果,不如到花园里赏景,集思广益,益于成诗。”
容思勰点点头,“如此也好,你先回去复命,我片刻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