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鸟扑倒神尊记-第1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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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
他退出了鸾凤殿。自顾自的离开，身上萧萧索索，除了身后的青儿，仿佛没有什么能够让他回头。
父皇下令让他去了山月殿。
当时垂暮的父皇坐在龙椅之上，看着面前的案几上放的奏折，然后朝他招了招手。
他走了上来，低眉顺眼。
却刚好看见了那二十个字。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
“哈哈哈，子都，朕的好儿子，你好好看一看，据说冀北之地，人人传唱这歌谣。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你且告诉朕这是什么意思？”
他自然知道这几句话的意思，山之旁有奇女扶苏，隰之畔有仙女荷华，长青宫中有公子子都，长安闹市有狂人狂且。
但是他不想说。
皇帝明明自己就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却为何还要问他？明明就只是为了自己的私心，为了自己的想法，才会这样问着这样的话。
子都没有说话，哈哈哈。
公孙华捋了捋自己的胡须，他知道，子都不敢说话。他这个好儿子，这一生都谨言慎行，什么话也不敢说，因为他畏惧自己。
这样便很好，很好。
帝王，自然是孤自一人，高高在上。
如果连自己的儿子都畏惧自己，那岂不是很妙？
子都眼眸低下来，却是有那么一丝不屑的神色，是的，畏惧？公孙华，我只是不想说话罢了。
“很好，子都，朕所要的是，你前去山月殿，看看新入宫的扶苏姑娘。”
公孙子都能干什么？
“喏。”
他宽大的袖子愈发显得人空荡荡的。
他孤独出来的身影显得那样寂寥。
前去山月殿的时候，只觉得山月殿外的风景很好，翡翠湖湖水清澈见底，游鱼戏水，莲叶几何，他走出蟠龙殿，来到山月殿外，看着远处的山水，忽然间就想起了那个女子。
荷华。
荷华已经被父皇封为郡主，在大相国寺修行，为国祈福。
荷华是自己年幼时候的好友，是父皇从隰水之畔接过来的女子。
曾经他也是被父皇叫到了梓凰宫里探望荷华郡主。
第一次见到荷华，才知道这世间居然还有这般美丽的女子。
那个女子，乌黑的秀发挽成了云鬓，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果真是绝世佳人。
怪不得听兄弟们说，荷华此女宛如天上来，原本帝皇重色，后宫之中美人更如繁花盛开，却不知道荷华来此，使万物失色。
他看着她的双眸，天真烂漫，却有一丝哀愁。他也看见了荷华的命运，青灯古佛，孤独一生。
她开始见到他的时候，却笑的分爱开心，“你就是子都公子吗？公子，皇宫里好漂亮啊。”
他没有说话。青儿开口：“殿下说您开心就好。”
她快乐的像只蝴蝶。“公子，你知道吗？我生来就在隰水之畔，我不知道这一生竟然有机会离开，有机会出现在皇宫里。”
他没有说话。青儿开口：“殿下说您本来就是仙女下凡，这是值得的。”
她拉着他的手，“公子，您长得真好看啊，是我看过的最好看的男子。”
他没有说话。青儿开口：“殿下说您才是真正的国色天香。”
他一直在梓凰宫等着那人的过来。
这些年来，公孙子都活得很辛苦，每时每刻要提防着兄弟们的暗杀，要提防着父皇的杀心，要为母后对自己的嫌弃而表示沉默。
荷华打量着眼前的太子殿下，想着他虽人美如画，却是看上去实在太沉默了些。
荷华觉得有些无聊了些。
“子都殿下，不如我给你跳一支舞可好？”
青儿恭敬地说道，“殿下说，您可自便。”
“那多无聊啊，我给你唱歌好不好？”荷华虽然穿着华贵，但是行为却很是不羁，她直接就在子都身旁的蒲团上坐下。
“始欲识郎时，两心望如一。理丝入残机，何悟不成匹。谁能思不歌？谁能饥不食？日冥当户倚，惆怅底不忆？怜欢好情怀，移居作乡里。桐树生门前，出入见梧子。我念欢的的，子行由豫情。雾露隐芙蓉，见莲不分明。常虑有贰意，欢今果不齐。枯鱼就浊水，长与清流乖。侬作北辰星，千年无转移。欢行白日心，朝东暮还西。”
他的歌声可真好听，怎么会那么好听呢？
就像是百灵鸟在歌唱，他抬起头来看她，青儿给自己搬来了一架焦尾琴。
声声凄婉动人，如子夜歌相对，竟然生出一缕悲情。
琴声歌声飘出了梓凰宫外，许多正在干活的宫人闻之落泪不止。
此情此境，人面桃花相映红，去年今日此门中。
第391章 ：山有扶苏三（）
她无论怎么缠着他。和他说很多很多的话。他都没有开口，直到那个人间的帝皇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果真是好歌曲，好琴曲，朕的子都才华横溢，荷华的歌声也是悦耳不已，如同昆山玉碎，凤鸣高岗啊。”
声音低沉，都是威严。
“子都，你可知道荷华如何？”那时候他年岁不大，但是还是很害怕父皇。但是也是在那一刹那，他的心忽然有了动摇。
“子都，原来你会说话啊。”
她听见世上最好听悦耳的声音，她听见他说：“荷华郡主，福泽深厚。”
公孙子都便不再开口。帝王大喜，大赦天下，知道此女能够庇护自己的王国。
公孙子都以为这样就能够保护好荷华。毕竟荷华是那样好的一个姑娘。他想，哪怕就是因为子夜歌的悲伤，他也不应该让她一生负上庇佑王国的悲哀。
他就是他，他不是他，他也不是他，他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变成了两个人，
早就在无穷无尽的时光里，公孙子都已经分裂成为了两个人。
他是很懦弱很温和的人吧，所以他不敢违逆帝皇，他的父皇，于是他选择了这种沉默的低调的方式委婉的想要保护好荷华。
他在长青宫中正在翻阅古书，忽然间公孙子要跑了进来，哈哈大笑起来。
“大哥，世人都说子都殿下无所不能，可是今日，哈哈哈，我分明看得见你的荷华小妹妹要走了，哈哈哈。”
他静坐在那里，没有说话。
一直到自己手上的书看到了最后一页，才起身，看着这位颇得父皇宠爱的小弟弟，清凉一笑。
“子要，子曰稍安勿躁。父皇自有天听神断。”
荷华最终还是离开了梓凰宫。走的时候，她美丽的眸子里蓄满了悲伤，“公子，你可知道，这世上，没人能够控制自己的命运，荷华为公子祈福，但愿有一天，能够拥有自由。”
不知道荷华是渴望自己的自由，还是祈祷子都的自由。
是荷华的眼泪唤醒了他的心吗
？他只知道，十二岁之后，他再也没有开过口说出一句闲话，他缄默，只是把所有的事情藏在心底。
他有时候忽然好害怕，他看着所有人来来往往，那些命运就像是错杂的线团在他面前划来划去，他不知所措，他迷茫，他痛苦，他绝望。
经常会有臣民百姓们高呼万岁的同时。
称赞道。
“国有子都，国之福气，天下之福。”
上天给他的怎么会是福气？呵呵，这真是极大的讽刺。天命不可夺，如是而已。
这是诅咒，是上天给他的无情的诅咒，他害怕，他逃避，可是命运这张大网还是贪婪地在他面前盘旋着，铺开着，她在嘲笑他。
嘲笑他，明明看透命运，却不能和任何哪怕最亲近的人说出心中最大的秘密。有时候躲在长青宫中，他分明在偷偷地流下了眼泪。
就像荷华所说的那样，没有人能够控制自己的命运。
那么他子都何德何能能够窥探他人的命运呢？他就算窥探了命运，他又怎能去改变呢？
父皇和母后都只以为他的能力时断时有，因为这世上言灵的力量没有无穷无尽。
他们甚至以为他只能看见皇族的命运，每个人只有一次。
“殿下，请您快些动身吧。”青儿忍不住提醒了一声。
身后暗处的视线如芒在背，他的好父皇，哪怕在皇宫里面，也布下了天罗地网的密密麻麻的暗线监督他的生活，也许只是在此刻思念起了故人，也会被帝皇复杂的心好好揣测几遍。
“公子子都到。”有宫女通传。
扶苏彼时正在看书，她觉得从书中可以看得到很多不一样的东西，比如剔透的灵魂。
她略带疲惫的从书上收回目光，抬起头来。
她有一双得天独厚的美丽眸子。就像是这世上最清澈的琉璃。她摘下面纱，白皙的肌肤皓如凝脂，朱唇琼鼻，长睫煽动。
公孙子都走进来，只是一眼，就看见了那个正在缓缓摘下面纱的女孩。有着婴儿般的肌肤和容貌。有着纯洁透彻的眼睛。
初见的时候，便从她那双美丽的眼睛里看见了一切的穷途。
他知道，自己会爱上这个女子，会随着命运的角逐，会一点一滴的爱上这个女子。
她开口，檀口里微微露出洁白的牙齿，“公子。”
“神说，公子将一生无忧。”
一直都是他说，他说，他说，她说是神说。原来是神的旨意吗？
这一次他看着她的双眸，宛如不谙世事的孩童般的纯真。那一刻，他便知道公孙子都和扶苏之间的结局，他便知道了扶苏与自己的命运。他想是父皇看见了这个女子的什么了吗？
父皇站在不远处，深沉的看着公孙子都，试图注视着他面色的变化，眼里的波澜。
公孙子都知道父皇在看着自己，他该很庆幸这十七年，他的淡漠，面对最是无情帝王家历练出来的处变不惊。
初见，再见，他便知道自己即将如同飞蛾扑火一样的爱上眼前的女子。
“父皇，子都看不见。”
这一生这一世，或许只是因为他看不清自己的命运，所以才会执念到疯魔。
无数次父皇把铜镜放满了长青宫的每个角落，长青宫中光亮如昼。
可他分明看不清自己的命运，也许他不是人，也许他不是皇族中人，无论如何，他也不应该看不清自己的命运，看不清掺杂在他人身上有关于他的命运，
即使这一次，将迎来父皇的惩罚，贬黜，子都也在所不辞。他听见他的心说，他护不住荷华，他只想护住面前的这个女孩子。他冰凉的心仿佛活了过来。
等待着的是帝王的雷霆一怒。
他还是淡淡的与她对视。
她端坐在那里，他低下头。
长身玉立的公子子都在宫中居然不如一个凡人的地位，他感受到她的眸中的担忧和怜悯。
子都，不需要。
这时候，他忽然听见了父皇的声音。
父皇竟然隐隐约约有喜色。
第392章 ：山有扶苏四（）
“这正是天命，天命啊。朕看不透扶苏，汝弟子充擅观人面相，问其来龙去脉，不知，子兰，子要均不知，朕不知其所以然。昔日国师张余曾经留下两句词，山有扶苏，隰有荷华。后羽化而登仙，乃知此女必为大秦福星。”
“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