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成灰-第1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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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言徵心中咯噔一下,眼睛微斜,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一路同行以来,她自然知道他从皇宫里出来时定是揽了不少的灵丹妙药,只是不知除此之外,他的怀里还揣了些什么宝物?
他以药为诱,如今又以丹丸示好,更说了这么一句引人入胜的话,不知心里打的是何种算盘,何种计算?
明月斜斜地照在方卷的身后,背光里,他的容貌身影皆似溶在了迷蒙的光晕里面了,伴随着那些晃动的火光中半明半暗,他的唇角升起了一抹笑意意味深长,若隐若现。
秦无恨凝思了片刻,手指敲了敲桌面,目光掠过桌面上的紫玉瓶,眼神似乎有些变幻,说道:“好,不过你们得答应我三个条件。”
“一个。”
“一个。”
云言徵与方卷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道。
秦无恨的笑意更深了一些,说道:“你们兄妹倒是心灵相通,同心一致。”
云言徵眨了眨眼,不再出声说话。
方卷却是肃然说道:“我们先是前后两次赠药,如今又答应了一个条件,望季公子不要得寸进尺。纵然只是一个条件,还请季公子说个清楚明白,容得我们斟酌斟酌。”
豫国,白朵城内。
冷园荷苑。
初夏,荷花满池,碧叶连天。风起,碧盖倾覆,菡萏飘香。风灭,圆盘擎天,芙蕖映日。清水中,细鱼嬉戏水藻,晨光里,流云漂浮远山。
花池边,古檀矮木几。
其上摆了一副棋盘,黑白两子正在胶着厮杀。
执黑子的是一位少年,他身着水绿衣衫,五指纤细修长,五官端丽,坐在花池旁有一种静美的风仪。他不言不动,便已是一副画,更遑论他的神色如此的温润,衣衫如此的缥缈,长发如此的丝滑,一举一动皆会让人失神。
而此刻在对面执白子的是一位少女,她披了一袭紫色的纱衣,显得神秘而曼妙。乌发轻髻,簪着银钗,发髻后的紫玉流苏长长地垂挂在身后,随着她的动作轻轻地摆动,每每在空中划出动人的弧度。她容貌绝美,肤白如雪,眉目间有些高处不胜寒的清冷,目光扫过面前棋盘时,眼中带起了一丝丝凌冽的杀气。
“晏公子,你有把握他们定会前往秘药阁?”少女按下一籽后,神色冷淡地问。
“十分有把握。”晏容折淡淡地一笑,现出如冰雪般干净的笑意,眼眸静静地落下一籽,答道:“秘谷先生已死,若要恢复容颜,便只有前往秘药阁求医这一条路。顾析如今虽隐匿了行踪,但他自会让人在前往秘药阁的路上设防围捕。”
“你说他要围捕的人可是云言徵?”少女笑意浅淡,仿若山巅的雪莲绽放,高洁而冷漠,“他如今传言要生擒云言徵,难道他对云言徵的情意便是如此一攻即破,不堪一击?”
“情意有没有,我也不好说。”晏容折微微一笑,笑意深远,手下棋路不断。
“据史书记载云言徵的母妃出身蔚国贵族白家,如今白家也已随她的故去而没落避世。但云言徵真正的外祖父乃早已离开白家,而在江湖上颇有名望,也颇为神秘的楚天开。传闻楚天开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古人遗留下来的一份璇玑宝藏图和九州山河图?”
“公主的消息,果然灵敏。”晏容折笑意温柔地点了点头。
“顾析利用云言徵,真正的目的是想要利用她,找到行踪不定的楚天开,得到这两份东西罢?”少女说话时目光始终不离棋盘,此刻眼眸微冷,手中落下一籽,步步为营。
晏容折的眼眸微微深邃,沉吟了片刻才道:“顾析其人不仅冷心冷情,还最喜故弄玄虚,亦狡诈如狐。”
“蔚国的云言徵,漠国的慕绮,皆是他争夺天下而利用的棋子罢了?”少女冷冷一哂,感叹道:“顾析此人也不过如此,云言徵、慕绮也不过如此!听闻慕绮为了他,对你言听计从,不惜对她心心念念喜欢的人下药;云言徵为了他让出九天骑离开蔚国,不惜毁了自己的容貌心灰意冷。我真不屑与她们为伍,骨气全无,竟被世人同称为九州四美,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公主深居简出,世人皆只知你们四美的绝世容颜,又岂能得知你们的品性高低差异。”晏容折声音温柔苏润,听之令人忘忧,明明是恭维的话,但由他口中说来却是如此的自然而然,没有一丝的别扭尴尬。
“恭维的话自你嘴中说出,我还是有点怕。”少女翘唇微笑,低语道:“谁知你说这话时,心里转的是个什么的念头。”
晏容折笑而不语,只是默不吭声地吃掉了她手下一大片的棋子。
少女微微蹙眉,片刻后低声叹道:“果不其然,不能有一丝的大意。一不留神,便输给了你。”她伸手推开了棋子,也不懊恼,只微微笑道:“你帮助我二哥带着芙姬前往秘药阁,是有所谋算的罢?”
晏容折一双柔润的墨玉眸子望进了另一双清透的墨玉眸子里,看住那里倒影着自己清晰的影子,抿笑道:“一切都瞒不过公主你的眼睛。”
少女与他对视了片刻后,垂下了眼帘,神色如常地道:“父皇有意在大哥和二哥之间择其一为太子继承大统,你一向与二哥投缘,时常相谈甚欢,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让他离开承国?究竟这里面暗藏着什么玄机?身边还带着一个芙姬,如此女儿情长,英雄气短,若为父皇获悉,定说他不堪大任。”
“你问过你二哥,他想继承皇位么?”晏容折一面将玉石的棋子收纳棋钵,一面淡淡地问。
“二哥,他兴许是不想,但却是最适合的人选。”少女凭心而论道:“若论聪慧大哥二哥不遑多让,各有胜场,但大哥生来身带疾患,又岂堪劳累,肩负起承国兴荣的大业。”
“那你又曾问过你大哥是否想抗起这一番大业,纵死不辞?”晏容折神色微微肃然地问,手指依然有条不紊地将棋子收归起来。
“大哥……他胸中有雄图伟略,自是不甘心自己输给了这与生俱来的疾患。”少女容色依然傲然,只是眼眸中稍有些黯然。两位哥哥皆是她心中的骄傲,无论是谁荣登宝塔,她都为他们高兴。但相比如此,她更盼着他们能够一直陪伴在自己的身边,而不是输给了疾病。
若二哥能挑起重任,大哥只从旁协助,那么这一切就更能让她安心。只是大哥心中想争,二哥心中却无意。
“你二哥自然知晓你大哥的心意,因此他才要在这个时候带着芙姬溜出承国,上秘药阁去求医。”晏容折一语明晰。
“此是其一,除此之外,你们还有别的筹谋吧?”少女轻笑道。
晏容折也不回避,只微微点头:“我也希望你二哥此时出去能找到云言徵,在她最危难的时候若能救助于她,如此雪中送炭的情谊,日后承国若想与她联盟,也有了多一层的保障。”他说的是云言徵,而非蔚国。
少女眼中掠过一丝不屑,而深思之下,却觉得他说的不无道理。若蔚国失去了云言徵,首先九天骑就会人心摇动,若再招人挑拨离间,很容易就会对当年打击他们和云言徵的蔚国皇帝心生不满。
届时若遭人使计挑拨,叛逆为寇亦也可能。如今辞下主帅的云言徵,毕竟还是那个当年一手拾起她母亲创建的军队,重建了九天骑的云言徵。在这一点上她也不得不佩服她,自从白皇后仙逝,这支军队也大多闲散了下来,既不招皇帝重视,又被朝廷中各个派系打击,云言徵却还能让他们重新获得帝皇的信任,在她的手下重新唤起了生机,重塑当年的辉煌。
若这么些年来,不是有云言徵这一支铁桶般的军队护卫着蔚国,仅凭她那皇兄皇帝的微薄之力,蔚国早已不知给别国侵吞了多少回了。那蔚皇的目光竟是如此的短浅,心胸又是如此的狭隘,作为承国的公主,她略为云言徵同情惋惜之余,更多的却是暗自庆幸。
再者,云言徵手下的暗卫与谍者皆是山湖老人所赠,在四大强国中极为出出众。若有人谋害了她,想必这两者皆会不惜一切代价为她报仇雪恨,更何况他们的身后还有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山湖老人作为后盾。
第一百八十九章 落籽()
“你们既然以此计算云言徵,为何不干脆将二哥的终身大事也安排好了?只要夫妻同心,这什么联盟也比不上这个牢固。”少女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道。
晏容折欲笑非笑两眼微微眯起,说道“我虽也曾作此想法,但感情之一事,还得看天意缘分不是?”
“那二哥是什么意思?”少女冷冷一笑,不由好奇道:“他若有意,为何还带着芙姬上路?这样岂不是要误事?云言徵好歹也是一国长公主,身份尊贵不说,而且还是个手中掌管着蔚国军队、暗卫和谍者的风云人物,这样的人气性必高,亦应骄傲,竟能容得下身边人心有二意?更遑论,她刚刚在顾析那里受到了挫折,此时应极需要别人给予关怀与全心全意的对待,如此也不一定能取得她的信任,博得她的欢心,芙姬在旁,怕只会更让她敬而远之罢?”
晏容折笑得神秘而有所保留,只说道:“公主不必过于担忧,二皇子自有他的打算。有时候忽如其来的关心,亦会让人心生警惕、不易接近,恰恰反道而行之,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少女琢磨了少顷,竟觉得他的话中意犹未尽。二哥的如此作为,必然也是有意让父皇的心意偏向大哥?但大哥的身体能承受得起这样殚精竭力、案牍劳形的操持么?二哥不应该不考虑到这一点,她望向晏容折笑得一脸纯然无暇的容色,心中暗暗地猜测,不知在这件事情里,他的心中到底打的又是什么算盘。
自从五年前起,他为二皇兄所救,便在承国住下。初始,他并无所作为,后来与二皇兄两人说话投机,有时会为他们出谋划策,久而久之,便俨然成了二皇兄的左膀右臂。
他一直住在“闻月庐”中深居简出,但心思深远,她竟渐渐地发觉了他深知九州各国诸事,天下走势。他身份神秘,人也神秘,明明笑得那么温润和善,说话也那么的柔软细腻,容色也秀丽无骨,但手起手落间,眼眸转念间,便可拿出一个决定别人生死荣辱的主意来。
后来,二皇兄渐渐看重于他,他也渐渐为二皇兄为承国的安危奔走四方。她才知道父皇已然确认他是帝师传人,他的手臂上有为帝师传人所有的印记。看父皇的行事,也隐隐有让他辅助两位皇兄的意思。
他如今在承国的身份已今非昔比,但依然住在那清简无华的“闻月庐”里。
她自己的心意,她也弄不明白。她觉得他是这个世间少有的聪颖男子,但又觉得他看似明晰的身份外,看似坦荡的胸襟外,那身后又似笼罩着一层层的让人望不尽头的迷雾。
譬如,当年是如何受的重伤?
他说是因顾析的缘故,但顾析为何与之相争,不死不休?他说顾析是前朝皇裔,是野心之辈,意欲争夺天下,故而将他重创,欲抢得他的帝师令牌,取而代之?
他既是帝师传人,为何选择了承国?就因二皇兄当年的援手,他知恩图报?但作为帝师传人,这样的选择是否太过于偏私,太过于草率了些?
种种的谜团,一日未曾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