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长安:公主谋天下-第2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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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今境况大不相同了,父亲连遭贬降,全家都陷在一种阴雨重重之中,他自然不能再一走了之。现在他年纪渐长,是应该承担起一家的责任,侍奉父母了。
他们老了……
再加上,他已经找到了心爱之人!而且,这个人就在他身边不远的地方。他也不想再跑,四海为家。
但事情,却没有向着他所希望的方向发展。母亲十年如一日的热衷于给他说媒。可她喜欢的,并不是自己中意的;自己中意的,她又看不上。这可让他如何是好?
昨天晚上,她就拉着自己的手,苦苦地哀求了一整夜。只盼着他能答应娶崔家的姑娘。在外人眼中,不管怎么看,博陵崔氏,名门望族,名士辈出,家大业大。能够下嫁于他们姚家,简直是他们祖上冒了青烟,断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他虽然也没有反驳的籍口,可是他收不住自己的心啊!不管怎么样,他无法控制住自己,每时每刻都在想着杜六叶。所以天一亮,他就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只希望见她一面。谁知她却在与别的男人把酒言欢。这又是从何说起呢?幸好,她心中还是有自己的,否则,任谁也不能在那种情况之下带走她。
想到这一点,姚元崇又高兴了起来。
也不知怎么的,越是如此,他迈向院子里的脚步,就越是沉重。
“郎君快些走吧!老夫人都等了半日了。”在前面引路的老仆,提着灯笼,见后面没了动静,怕姚元崇又跑了,忍不住回头催促道。
无奈,姚元崇只得又打起精神,硬着头皮往里走。
守在门外的丫环,见他们回来了,已是兴奋的掀了帘子往里跑,欢呼道:“老夫人,郎君回来了——”
屋里一阵乱响,随即又重新归于平静。
姚元崇站在槛外,闭上眼睛,又整了整衣襟,才鼓足勇气踏了进去。
檀香之气,迎面扑来,里面燃了火墙,自是比外面暖和多了,姚元崇却来由的打了个寒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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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8章 母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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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9章 去提亲()
再看看那杜六叶,孤零零的一个人,从哪里来的都不知道,这是什么身世?是否清白都无人可知,更别提孩子,她能教养得出什么东西来?无钱无财,无权无势,也没有帮衬着,就算是我的孙子,我也不放心啊!”
“娘……”姚元崇见她越说越远,越说越离谱,顿时不高兴起来,连忙打断她,把头扭向一边,不再看她。
怕惹怒他,姚冯氏也不敢说过太过,只得又泪水婆娑地哽咽道:“儿啊,为娘这不也是为了你好吗?当娘的还能害你不成啊?你怎么就不能了解为娘的一遍苦心呢?”
愈听下去,姚元崇的心愈乱,也是愈加的烦躁,他不想再呆在这里,正打算先把母亲哄住,再想办法。姚冯氏却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朝着一旁的老仆妇递了个眼色。那妇人点了点头,就偷偷地往里间而去。
不一会儿,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慢慢传来。姚元崇一怔,他说尽了好话,才止住母亲的哭泣,却又见父亲憔悴的面容出现在他的眼前。
父亲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因为丢了官,他索性赋闲出游,在城外的普渡寺很住了些日子。连着过小年也不愿意回家,年夜饭只留了自己和母亲,以泪洗面。
短短几日不见,父亲已然苍老了许多,两鬓霜白。佝偻着身子,步履蹒跚,他双眼浑浊,见姚元崇上前见礼,也只是摆了摆手。
当年,父亲居高位,受人尊敬,他是何等的意气风发!老来反而处境凄凉,任谁也无法忍受吧?姚元崇想着想着,刹那之间,不知为何,竟然有些自责,他是不是太自私了?
他又重新端端正正地坐回榻上,虽然猜到了父亲想说些什么,可他此情此景,实在生不出反抗的心思。只得委曲地抢先开口道:“父亲,家道如此,孩儿还可以想些别的办法。求父亲保重身体!也不要为难孩儿。”
姚懿少年英雄,久居官场,哪怕此时落魄,却仍有余势。他端着茶杯,久不答话,姚元崇顿时心里七上八下起来。
气氛顿时更陷紧张与压抑,半响,姚懿才咳了一声,用低沉的声音说道:“你母亲为你选的这门亲事,我也知道。为父觉得极好!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事没有自己作主的道理。
你不要认为,此时跟崔家联姻,为的是为父的官位。实则不然,崔家乃是百年大族,名门贵士多出博陵!这门婚事,为的也是你以后的子嗣仕途,并不是你一个人的事,而是整个姚家的兴衰荣辱!为父,绝不准你任性妄为。明日,你便亲自己去崔家,把聘礼送过去。”
仿佛晴天的霹雳一般,震得石破天惊。姚元崇知道这件事情,父亲一旦插手,就再无转还的余地。他枯坐在榻上,感受着身体里的气息、血液……都在一点一点的流光。他对生命的热情、赞叹……那些激扬的澎湃,都在逐渐离他远去。
他感觉自己似乎不会呼吸,许许多多数之不清的大石头,从四面八向,压在他的胸口,他动弹不得。
他眼色立时一黑,“彭通”一声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元之……我的儿啊……”
“元之,你醒醒……”
“郎君……”
“快去请医者,快去啊……”
午夜的姚府,哭天抢地的尖叫声,进进出出的火把灯笼,乱成一团……
※※※
隆冬凛冽,滴水成冰,呵气变霜。近来几天虽然是晴了,可北风肆虐,每到傍晚时分,阴冷非常。
达官贵人也好,平常百姓也罢,任谁出门,都要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即使是这样,依然冻得鼻青脸红。可就是这种立忤踏霜,如锥加顶的天气,杜六叶枯枯地站在贞观殿外,已经是等了几个时辰。
她不知道这座贞观殿,可与历史上的那座相同,她却切肤的感受到,此刻的寒冷,绝对胜过北疆。想是环境还未被过度的污染与践踏吧?维系了自然而不经雕饰的美,也印有最初的寒。
守真跺了跺脚,她感觉十趾与被放在冰窟窿里,也没有什么区别。因在宫中,她们都与杜六叶的严严谨谨的,也不敢抱着手炉,怕遭人非议。她望了望杜六叶的背影,挺得笔直,冰天霜地,肯定也是冻得不轻。
她们已经站了很久,之前席风还亲自出来解释过,说是太后娘娘思虑成疾,加上近来气温骤降,身子不爽快。可能今日就不见客了。
自从公主去了长安之后,太后娘娘对待执事,就一日比一日的冷淡。连着毓文馆的差事,都一并被吏部尚书给免了,说是现在的文献史籍,大多已经修撰已妥;而前些日子,杜侍中而着宫的事宜,过于劳累,让她好生在家休养,等待他日再召。
那崔尚书话说的好听,但怎么着都给人一种过河折桥,卸磨杀驴的感觉。想到这里,守真又偷偷地啐了他一口。不过,话又说回来,假如不是太后娘娘点头,他们哪里敢对杜六叶下手?难道是看到公主失势不成?真是一起子小人,哼!
“大人,我们今天先回去吧?太后娘娘既然说了身子不舒服,想必今天是不会见我们的……”忍不住拉了拉杜六叶的衣服,悄悄地劝道。
杜六叶在心底叹了口气,她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姚元崇的父亲连连遭贬,而元之为了这个事情,茶饭不思。不管怎么样,她都应该想办法,向武曌求求情,或是探个口风,也知道应对之法。总好过像个没头苍蝇一般,在外面乱窜。
武曌新添丧子之痛,公主又远去。作为一个平常母亲,悲伤哀怮总是再所难免。可,武曌并非常人,行事也不能以庸人之法忖之,她在想些什么呢?怎样加紧步伐登基称帝?
说实话,哪怕今天武曌愿意见她,她也没有多大的把握能够说服武曌。姚懿毕竟是李家的先皇任用的,怎样证明他会全拳效忠于武家呢?
这很难……
所以,武曌应该不可能轻易放过,也可以说信任姚懿。不知道姚元崇明白了这其中的关节,会不会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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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0章 等一等()
不管怎样,她总应该试一试的,姚元崇是那么的看重她,就算是普通朋友,她都应该出手相帮,更何况她对于姚元崇还有些不同的情愫。
虽然她的心底因为姚母,总不肯承认,但刨除那些权贵门第的杂念。她应该还是欣赏姚元崇的,他才学出众,文韬武略,放眼天下,自是出类拔萃。
思及此,杜六叶忽地感觉心里甜密如斯,也不觉得有多冷……
“再等等吧!”她淡淡地说道,像是在鼓励守真,也是在激励自己。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总算是“吱”地一声开了,杜六叶顿时喜出望里。守真也兴奋的整了整衣襟。虾着身子,恭肃而立。
只见宫灯辉煌处,一阵鬓衣移动,影影绰绰有不少人出来,一名太监细着嗓子,高声道:
“恭送郡主回宫!”
这又是哪门子的郡主?几位亲王的女儿,大多随着父亲赴长安了,公主不是也去了吗?太后娘娘既然称病,却仍原是在里面召见哪位郡主吗?守真想着,不由自主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往里看。寻思了半响,也没有看到什么郡主的影子,反到是迎面走过来的这位美人,她们都认识。这不是崔秋羽吗?守真惊讶的半掩着嘴巴,看向杜六叶。
昏黄宫灯之下,杜六叶已经苦笑了起来,太后这是故意对她避而不见啊?难道是为了公主的事,而冷落开罪她吗?不应该啊!按理说,李显会在家宴上设局,还是自己出言提醒了武曌,虽说公主力说他们参加宴席,自己并没有事先阻止,却有过错,可公主原本也只是一番好意罢了。
再加上武曌的心胸度量,应该不至于波及怪罪自己啊?仿佛是清晨站在浓雾密布的山林,这分明是自己从小玩到大的地方。自己认定,对它的一草一本都熟悉无比,但此时却在这深渊里,迷了路……
难怪有人跟她说,女人是最善变的动物,也常常听人讲,女人心海底针。杜六叶握了握自己在袖中的手,觉得有一丝丝的凉。
“……大胆,看到郡主殿下,还不行礼……”正自惶愣着,一声清喝将她惊醒,守真也是心惊胆颤的,偷偷地拉了拉她的衣摆。
也是,郡主殿下可是从一品阶位,只比正一品的公主王妃略次之。不过历来只有亲王之女,才能够被封为郡主,为何崔秋羽能受此封号?她不过是尚书之女?
这是为什么?武曌为何突然破格攫升她?不管怎么说,她都比自己这个虚职的侍中,品阶要高。杜六叶正要躬身行礼,崔秋羽见了,却乍然急几步,一把扶住她,矜笑道:“嗳,万不可如此!妹妹就不必多礼,郡主之尊,不过是太后娘娘抬爱,秋羽哪里就受得起?妹妹可是常伴公主左右的陪读,才学自是不必说了,身份也是一等一的尊贵,以后切莫要再折煞小女子了!”
说罢,她又回头呵斥了身边的婢女几句。到叫杜六叶不好意思了,忙着为那婢女开脱求情。
守真见崔秋羽扶着杜六叶的手,就要往外走,只得跟了上去,心里想着,这太后娘娘还没有见着呢!哎,怎的就回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