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长安:公主谋天下-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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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令月一听急了,他正要上前为程伯献辩驳几句,杜六叶一把拉住她,几不可见的摇摇头。轻轻在她手心写下两个字。
李令月想了想,愣了半天……忽而面目徒变,怒气冲冲地大骂道:“你个狗奴才,还敢狡辩,太子皇兄派你寸步不离的保护杜贤人,你竟敢擅离职守,害得落水差点淹死。我要叫皇兄砍了你……”
“哎呀——公主冤枉啊……公主,贤人在宫内,叫我如何保护啊?啊……我怎么这样命苦啊?这叫什么事啊?”程伯献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捶胸顿足地大哭了起来。
众人:“……”
还是赵天成率先打破沉默,他指着程伯献,怒目而瞪,“你少在那里胡搅蛮缠,似个街头泼皮妇人……像什么样子?把你祖父的脸都给丢尽了。”
听了这话,程伯献哭得更伤心了,边嚎边诉,那模样真是凄凄惨惨戚戚,“……祖父啊……孙儿不孝啊,想当年你为先皇出生入死,流血任怨,一生戎马,风里来雨里去……如今我连个小姑娘都保护不了,有负太子殿下所托,辜负皇后娘娘的信任……祖父啊……我太没用了……”
第244章 形谋逆()
赵天成看他那副无赖样,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他早就听说这小子,是长安有名的混世魔头,撒泼打架无所不能其及。不过是仗着祖上的荫功,他最瞧不起那些自命不凡的世家贵族。好大喜功,无所建树。
“哼——私闯皇宫,把他拿下。”赵天成大袖子一甩,不想再理他。
自始至终,武曌冷眼旁观,一句话也没有说。李令月却急了,暗中拉了拉杜六叶的衣服。
杜六叶只好上前几步,越众而出,轻喝道:“慢着——”
赵天成斜睨了她一眼,看着她穿一件破破烂烂的袍子,心里还有几分不耐,鼻中不岔地问道:“你待如何?”
杜六叶抱拳恭敬道:“不知程将军所犯何事,赵将军要将其拿下?”
“这你还听不出来吗?他擅闯皇宫……形同谋逆,这是死罪。”
“哦?不知赵将军引自何典何据?”杜六叶慢条斯理,穿着污袍却有胜过华服的气质。
“根据……?”赵天成一介粗人,能成为御林军除了武艺高强,赤胆忠心,全凭皇后娘娘赏识。那文绉绉的玩意谁还会背不成?擅闯皇宫形同谋逆,这是常识。典据?
杜六叶见他许久也不说话,缓缓地接道:“所谓擅闯,是指无诏,无令,无通禀……携带兵甲,而擅自行动,进入皇宫是吗?”
“你知道你还问?”赵天成火冒七窍,转身不屑再看她。
“没错,根据《唐律疏议》是有这样的记载。但是根据新修的《贞观令》第三十卷,第二十七条补充协议也规定:宫门禁闭之时,无诏、无令、无通禀、无特殊事项不得擅闯皇宫内苑;但以下事务可以破门护城,
一是,皇后被劫迫,需进宫勤王。
二是,皇宫发生内乱,需进宫平叛。
三是,皇宫发生水患火灾,需……进宫护主救难……”
杜六叶说到最后几个字时,越来越慢,越来越轻,定定地看着赵天成。
“胡说八道……我……怎么会还有这样的协议?”赵天成有些语无伦次,底气也渐弱,有没有这样的律法?他并不是很清楚。
但,当他丧落的目光,遇到皇后的冰冷的眼神时,他心头一颤,忐忑地低下头。
“还不去查?”武曌大声喝道。《贞观令》是她主持的,由自己私人内阁班底——北门学士修撰。自己尚未细看,想不到这小丫头居然如此熟稔,她有些诧异。怪不得自己的小女儿时时离不开她,是有点意思。
“遵命。”赵天成忍声吞气,朝近卫挥了挥手。几人匆匆朝政法堂跑去,这是要现场查看律历了。
“派人把刑部掌管律典的易宾找过来。”武曌又缓沉地朝楷嘉吩咐了一声。《贞观令》编修人员之众,但到底有没有执行下去,还要看刑部的易宾。
唐朝的官员任用,分三省六部。所谓三省,为中书省、门下省、尚书省。
而三省之中的尚书省,则又细列六部,它们是:吏部、户部、礼部、兵部、刑部、工部,统称六部。
负责刑部的是谁?杜六叶想了想,要么庸庸之辈无从考证,要么人物繁多,她已经忘了。易宾是此时掌管典法的吗?她没有听说过。可能因为是无实权的文官,所以史无载名。
宫中起火,此时外面只怕也看见了火光。不一会儿几名太监抱着律法典籍,从政法堂忙忙碌碌地跑过来,那易宾也被带到,几人马不停歇地翻着手中律籍。
杜六叶看着满地的书籍,和那些头都不敢抬,且窘且迫只顾着找《贞观令》的人,气定神闲地走了几步,停到武曌面前拱手道:“皇后娘娘,起火之时在亥初。当时杜某与公主殿下皆在场,而宫中规矩,亥末子初各城门才上锁。禁止出入……
所以程将军见宫中起火,救险心切。你看他随身未带兵器,虽有违例,实则真算不上擅闯皇宫。”
武曌还是没有答话,静静地看着天边,若有所思,若无所思。让人揣度不透。
赵天成眼珠子转了转,出言驳斥道:“你休想帮他狡辩,律法……上面……如何写,还未可知。他敢带兵闯进来,就居心叵测。哼——”
听完他这话,程伯献又嚎了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水,“皇后娘娘啊,你是古往今来第一圣后明主,最为英明果断,火眼明察,你可要为小人做主啊!小人见宫中起了大火,怕伤了龙体凤驾,万不得已才赶了进来。
偏偏有那奸佞贼子要诬陷忠良,哎呀,小人真是命苦啊!皇后娘娘,他们这是践踏小人的一遍赤胆忠肝啊……
再说,我也没带兵甲啊,那些兵器在救人的时候,全掉在水里去了。我带的十几个弟兄全都受了伤啊……”
此时火势已灭,受伤的宫女太监基本上已经安置好了。四周一遍寂静,唯有此处喧闹。那些随程伯献进宫扑火的士兵也都渐次的团聚了过来,看到他们的将军跪着,他们也不敢站着;将军在哭,虽然吧……平时也打架,但将军怎么变成这样?咳……谁知道呢?总之,将军哭他们不能笑啊!不然回府还不知道怎么收拾他们。
所以,一时之间十几号人跪在地上嚎,那场面真叫一个壮观。
杜六叶却注意到,当程伯献说到“圣母明君”四个字时,武曌的眼神霎然一亮。她果然还是忌惮太子的势力。当时将程伯献指派给东宫作护卫,应该是皇上的主意吧?加上太子身体不好,作为一个母亲,武曌应该是担心的。
除非她的心里已经产生了变化,历史上的明年,她们就要称天皇天后制了。所以,她想将太子的权力再削弱一些;所以,太子的病才一直不见好?
到底是不是这样呢?杜六叶手心出了层层冷汗。
太子把他最为得力的将军,派自己到身边,保护自己。如果没有他们,上次被困在玄青观,只怕她们全观上下都已经遭了相里哲的毒手了。
所以,无论如何自己也应该护住他们。杜六叶想着,她跪了下来,轻轻开口道:“娘娘,程将军无兵无卒,进宫救火还身受重伤。没有哪一种谋反——是舍已救人。
娘娘宅心仁厚,明辨是非,胸有明镜,不可辜负天下苍生的期托。”
第245章 稳局势()
“是啊……皇后娘娘……”跪坐在一旁,呆呆怔怔许久也没有说话的姒玖,此时也端端正正跪正,声亢有力的说道:“程将军进宫确实只为救人,并无私心。若不是将军,小人这条命也没有了。小人愿意为他作证!”
武曌望向遥远地星空,苍生?私心?是啊……
她不得不考虑程伯献的背后,是赫赫战功的程家,还有国公府盘根错节的势力旧部,简直民心所向。就连太宗都容下了他们,不也留下贤主的名声?
如果现在拔掉他,程家是不会善罢干休的?以自己的能力,压制得住可能发生的兵变?
皇上病了……太医署的孙思邈又不肯入朝为官,只派了这么个小徒弟进来。
长安的老族旧部虎视眈眈,此时恰在笼络人心的节骨眼上。罢,如今必定要先稳定洛阳局势。
程伯献刚才说——圣母明君?是不是也表明了程家的一种态度?
假如这些老族也能为我所用?或者,至少他们不在其中横加阻拦?那么……也算好事一桩。
“启禀娘娘……找……找到了……确实如同杜……贤人所说。”易宾垂着头,将一部《贞观令》齐额举过。
武曌睥睨了他一眼,这刑部的律典是李治任免的吧?真是个无用之辈,丢尽皇家脸面。她暗暗摇头,朝着地上的程伯献说道:“罢了,你救火有功,身受重伤,本应当奖;但,你违例私自进宫,是为不敬。理应当罚。功过相抵,既往不咎。如此你可服?”
“服……服……服……”程伯献一迭声地回答着,“多谢娘娘!”他带着一帮人磕了个响头。
“起来吧。回去好好养伤。”武曌广袍轻挥,凤华无双。又目光熠熠看向杜六叶,挑眉道:“这部《贞观令》不过是对《政德令》的补充修订,撰成不久,虽有颁布,但并非人尽皆知。你又是如何了解得这样仔细的?”
杜六叶稍有怔滞,这是对自己起了疑心啊!大学时,因为家里穷,她不能像别人那样游山玩水,胡吃海喝。所有的精力和时间,除了打工之外,就全部都泡在图书馆。
什么书她都看过,当然也包括唐朝的律法。只是有的记不太清楚而已……
她略一思索躬身有礼道:“回禀皇后娘娘,杜某不过是山野粗人,大多典律当然是听吾师黄逸云讲的。
再者,律法既然已经实施,我也不过是略窥得一二而已,让皇后娘娘见笑了。”
武曌嘴角挽起意味不明的轻笑,点了点头。就听有小太监高声唱诺道:“启禀皇后娘娘,内侍省的总管楷德,携着内务局的大太监甘霖,已经到了。”
“宣——”武曌声亮腔洪,身形淡然。带着高高在上的浑厚。
“遵命——”小太监偷偷清了清嗓子,才尖声道:“宣楷德、甘霖觐见。”
半响一个矮矮胖胖,年约五旬;另一个高高瘦瘦,三十出头的两名男子,低着头惴惴不安小跑了过来。及至行到武曌面前,倒头便拜,口中称道:
“奴才楷德、甘霖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嗯,怎晚丽春台失火,是怎么回事?”武曌神色淡淡地,明不看他们。
两人互望了一眼,咽了口唾沫,楷德用手肘捅了捅甘霖,那甘霖才不情不愿的答道:“启禀皇后娘娘,是新来的小太监,不懂事。往各宫添送桐油的时候,冲撞了公主鸾驾,公主发怒,就……就……就……打了起来,新来的小太监跌入湖中,淹死了……”
武曌还未必说话,李令月先是叱咤道:“你胡说……何曾打了起来?”
“奴才不敢……”那甘霖吞吞吐吐,越发显得畏畏缩缩,獐头鼠目,“我已经问过当值的小太监们了,他们正在内务局的寝宫里由太医署的人,在上药呢……娘娘若是不信,可以让他们来当面呈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