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开不如公主归来-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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穹顶的星星似乎听到了他的愿望,在远处偷偷眨了一下眼睛,亮闪闪的!
此时,正在睡梦中的楚莲,刚好也做梦梦见了他。
她梦见俩人第一次相遇的时候———
在那座诡异的森林外,那人燃了一小堆火,与一头白眼狼坐在火堆前,似笑非笑地说着话。
那时,他告诉自己,可以叫他七爷。楚莲犹记得,一泽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是多么多么的神气,模样又是多么多么的让她惊艳。
楚莲也是后来才想明白,为什么他让她叫自己七爷,因为他叫一泽,又因为他在猎人团排行老七,所以就假称自己是泽七。
楚莲进入融雪城以后,逐渐恢复了苏落雪的记忆,想起了这个人的来历,恨他一次又一次地欺骗自己,但是实际上,那根本算不上欺骗。
最多算是无伤大雅的恶作剧,那个人就是这么的混账,喜欢逗着别人玩儿,仿佛那才是他的正事似的。
楚莲突然就想起了临渊,若说欺骗与伤害,她想遍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这些事情,却再也找不出比这更加严重且让人绝望的经历了。
要说恨的话,她当真是恨透了他。
若不是他,自己又怎么会尝试到肝肠寸断的滋味?
她原本是那么那么豁达乐观的人,不管走到哪里,似乎都能活下去。
可现在,她想透了自己的一生,竟然再也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了。
若不是因为一泽为她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她真的是一刻也不想留在这个破烂的鬼地方。
什么云梦族、龙族、人族、上辈子、上上辈子、转世。。。。。通通都见鬼去吧!
这世界如何如何,与她又有何干?
可惜,现在,她想走都走不了,身上有了一条性命的,不!是无数条性命。
想到这里,她在梦中都流下了眼泪。
上遥城里,无数条冤魂,都系在她一个人身上,那是她造的孽,她能跑吗?跑的掉吗?
碧落黄泉,她又能躲到哪儿去?
地狱判官那儿,功德是非一笔一划,全都记载得清清楚楚,该她欠的,就算这辈子能躲,下辈子也别想逃。
上辈子的白薇公主已经逃了一次,扔下一堆烂摊子给她,她楚莲难道还能再逃一次,将今世,前世,前前世的债务,全部丢给下辈子一个可怜的女孩儿吗?
她这辈子已经够可怜,够悲剧的了,能让自己下辈子还这么悲剧吗?命运的齿轮究竟何时才能转完她这一圈?
第140章 灵堂()
半个月后,北伐军终于带着北国质子回朝,谈判事宜也尘埃落定。
皇帝这时才想起来已经尸骨无存的古一泽。
某日朝会上,他宣布了这个噩耗,并令古家将其风光大葬。
明眼人都在嗤笑,还葬什么呢?人都下落不明了!
话虽如此,该办的还是要办,这件任务便全部落到了一向与古家交好的北堂青秀手里。
梵音在楚莲病好之后,主动离开了古家,楚莲本欲挽留,但见她神色抑郁得跟化不开似的,就知道她不想时时刻刻见到自己,也就没再勉强。
古一泽的葬礼,楚莲是打心眼里不想去操办,一来她不会;二来则是她拒绝相信一泽已经死了这个事实———她害怕!
于是任由外面敲锣打鼓哭声震天———古一泽早就没什么亲人了,外面那些哭丧的,多半是请来走过场的,她眼不见为净,兀自在房里躲了整整两天。
到了第三天,终于躲不下去了。
林管家亲自来敲了她的门,声音里隐含着无限的悲意与埋怨:“莲小姐,我家少爷再过几天就要下葬了,您还是来看看吧。少爷生前对你那么好,你不来看一眼,只怕他走得也不安心!”
楚莲眼中一酸,正要推说自己身体不适,林管家又道:“少爷的后事是阿秀少爷亲自着人办的,也没什么需要您格外操心的地方,您就露个面,让天上的阿泽少爷看看您不行么?”
林管家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楚莲实在没有再推脱的理由,面容枯槁地呆坐了半天,终于还是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认命地走了出去。
林管家去已经不在外面了,等候着她的,是一个丫鬟。
丫鬟见她出来,立刻伸手来扶,楚莲推开她:“不用,带你的路吧。”
灵堂里有一股子阴郁的气息,门口挂着大白灯笼,风吹一吹,便抖上一抖,直通幽冥似的。饶是楚莲一心认定一泽还活着,见到这般架势,心里也不由得酸涩疼痛,无法呼吸。。。。。。
林管家早早地等在那里,备好了香、纸、大烛等物,见她过来,脸上终于有了一点人气。他默不作声地把楚莲带到灵位前,道:“莲小姐,给我阿泽少爷磕个头吧,往后这古宅里,便得您当家了。”
这话说的,宛如她是未亡人一般,倘若古一泽真的死了,她便就当她的未亡人又有何不妥,可此时,她心里不愿意这么想,身体更不愿意这么做。
楚莲面无表情地盯着刻了古一泽名字的牌位好一会儿,转身想逃离。
林管家突然拽住了她的手。
下人做这样的动作,属于僭越,但林管家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妥,他只是直愣愣、面如死灰般的看着楚莲,“莲小姐,阿泽少爷对你那般好,你却连一个头都不愿意给他磕么?”
老人的脸上带出一股子风烛残年的无奈,那样痛心疾首的表情看得楚莲心口一滞,也忘了反抗。
她由始至终都没有说过话,最后终妥协般的转回身去,面对着牌位,缓缓地跪下了,然后一连磕了三个头,一下比一下重,砰砰砰的三声。
老管家见她磕完了头,又道:“小姐,今晚你便在这里守夜吧。”
楚莲声音冷淡:“好。”
林管家听了这话,反倒是有些诧异,本以为她会找借口推脱的,谁知竟然这么痛快的就答应了。
正这当,有下人进来报,说欧阳大帅来访,林管家便去看楚莲,楚莲一怔,然后道:“请。”言语间半点情绪也没有露出来。
这段时日,已经有不少宾客前来吊唁,楚莲一直躲在房里,那些客人都是北堂青秀与林管家照顾打发的。
今日北堂家有急事,便将北堂青秀召了回去。
片刻,一个精壮汉子大步流星地就走进来了,下人跟在他后边小跑地跟着。
来人正是欧阳飞,他与古一泽交情深厚,对这古家也是熟门熟路的,径直便到了灵堂门口。
在见到门口挂着那些白花花的灯笼与牌位后面停放的棺材的时候,他也结结实实地愣住了。
楚莲曾与他一路回到帝都,双方算是有一定的了解,不用计较那些虚礼,只是略微有些惨淡地对他笑笑。
欧阳飞踟蹰了好一会儿,才从林管家手里接过香,点燃了,插在牌位前,然后又面色复杂的拜了拜。
一系列动作都做完了,他转身对着楚莲,道声:“苦了你了。”
楚莲自嘲似的,摇了摇头。
她知道欧阳飞故意避开前几日那些达官贵人,选在今夜前来,多半是有什么话想对她说,于是对身旁的丫鬟道:“大帅身份尊贵,你们再去拿个蒲团过来。”
丫鬟或许觉得这样有些不妥,张了张嘴:“可。。。。。。”
林管家活了一辈子,自然是极有眼色,且古一泽在临行前便交代过,古宅以后都听楚莲的,他一辈子尽忠职守,最是规矩,虽然楚莲在这几日的表现让他隐约感到失望,但毕竟已经是自己的主子了,便是说一不二。
他用眼神制止了丫鬟,接道:“小姐说了什么,你们执行就可以了,那么多话做什么,快去拿蒲团。”
没过一会儿便将蒲团拿了来,铺在了烧纸盆的面前。
楚莲对下人们摆摆手:“你们都下去吧,我留在这里陪着将军、还有一泽说说话。”
林管家便带着一干下人推下去了。
顷刻,灵堂里只剩了火盆和一男一女两个人。
欧阳飞一屁股坐在蒲团上,瞟了一眼楚莲。
楚莲暂时也没理会他,只慢吞吞地往火盆里烧着冥币,边烧边道:“明明认定了他没死,为了不让林叔难过,还是来摆摆样子,但此刻做着这种事,还是心里有些发慌。”
蒲团太小,又是贴着地面,欧阳飞身材魁梧,坐着有些不舒服。
他换了个姿势,将两条腿长长的耷拉着,也随手扯了一叠纸扔在盆子里,道:“别说是你了,我刚走进来那会儿,也结结实实吓了一跳,这辈子吊唁过无数人,却从来没想到有一天会来参加这小子的。”
他苦笑一声:“我也觉得他不会死的。”
楚莲弯起嘴角笑笑,也学着他的样子摆开了腿,让身体放松了些,“他本来就没死。”
欧阳飞一愣,抬眼看她:“你为何如此笃定?”
见问,楚莲倏地一笑,样子有些轻佻,眼神却坚定无比:“只要相信,期待就会成真。”
半晌,她又补上一句:“这话是在我小的时候,他告诉我的。我一直相信着。”
一阵微风经过,灵堂里的火烛随即轻轻闪烁,火盆里已经累积了厚厚一沓纸灰,女子摒弃了所有的烟尘,静静地坐在那,仿佛修行入定了一般。
欧阳飞看得心下忍不住一软,刚要出口反驳的话,就被生生咽了下去。
他放软声音,道:“皇上派我南征,此去天长路远,我不在帝都,便无法照应你,你定要好自为之,方可不负阿泽性命相托。”
楚莲倏而轻轻一笑,又往火盆里添了些冥钱:“大帅不用担心我,我一定会好好的,等阿泽回来。”
脑子里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忽而问道:“咱们的皇帝陛下还在惦记着穆哒族?”
欧阳飞脸上不自然的表情一闪而过,搪塞道:“陛下心怀宏愿。。。。。。”
楚莲淡然一笑,没再过问什么,但到底还是不放心,又忍不住劝道:“阿泽曾对我隐约提起过,与穆哒族之间,和比战,得到的利益会更大。”
欧阳飞心中一沉,他知道楚莲说得是实话,穆哒族据险而居,他们远去讨伐,只怕最后的结果会不尽人意。但皇帝一意孤行,他作为臣子,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当初阿泽便是为了穆哒族与赫连霄产生龃龉,倘若他再与皇帝对着干,赤风营接下来会掉进谁的手里?
阿泽尚且有退路,可他作为赤风营的主帅,能够听凭自己的心意了事吗?
楚莲不知道他一时间想了这么多,继续劝了一声:“大帅,穆哒族区区一个南部小族,无关痛痒,讨伐一事,你可要三思啊!”
欧阳飞心中虽早已震颤不休,可最后还是只能摇头:“穆哒族的确无关紧要,但他们盘踞古仑山脉,得天险多年。陛下好武,这块地方便如骨鲠在他的喉中,在位多年,最大的心愿便将那古仑山脉纳入我朝版图,所以,不管讨伐有多么艰难,我们做臣子的,也只能用尽性命为陛下分忧。”
楚莲寂然不语。
而后,她突然叹了口气,自嘲道:“我是鼠目寸光之人,让大帅见笑了!”
欧阳飞看着她,脸上晦暗一片,神色看不分明,半晌,才幽幽道:“小姐若是鼠目寸光之人,阿泽又怎会费尽心力去保护你,照顾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