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鬼,约吗-第1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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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刘彤喉头滚动,似乎还想说什么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眼中的光灭了,失魂落魄地伫立在原地,望着雨幕出神。人活一辈子,总有些遗憾和后悔。
四年前,他后悔自己的懦弱。
四年后,上天又给了他一次机会,他败给了自己的迟疑。
“你爱的人,是他吗?”
阮绵绵拧起了眉头,凝视着面前的男人,人前他可以衣冠楚楚,言谈得体,用一种成功者的姿态出现;他可以疼爱妻子,爱护孩子;可当他剥落了所有伪装之后,剩下的只有脆弱的灵魂。
可刘彤,好像连灵魂都快没了。
“12年。”
什么意思?
阮绵绵心里一惊,他的意思难道是,他爱了杜子飞十二年,在最美好的年华里,爱着一个触手可及,却永远无法说出口的人,情感止步于友情,深陷在时俗的泥沼。
七年,人全身的细胞更新一次。
算是一个全新的人,十二年算重生了两次,他算爱他两辈子了吧!
“我不说,也许是对的吧!”
“说了,也未必是错。”阮绵绵心里一抽,替他心疼,手里的日记本忽然有了千金的重量,她承受不起。此刻的刘彤,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僵硬了身体,将手里的伞递了过来。
“不说,还有谢谢两个字,说了,恐怕只有恨了!”
“可你都把自己活成他了!”
一句话,忽然把装睡的人唤醒了,刘彤的眼中死灰一片,生命的灯塔轰然倒塌,“花了十二年的时间,我终究不是他!”
说完,他也冲进了雨里。
狂奔过后的路上,溅起朵朵水花,雨水浸透了他的发,冲淡了他眼里的泪。男人的哭泣,不用嘶吼,不用哭天抢地,只是默默的隐忍,直到嘴角尝到了苦涩,才发现,自己哭了。
阮绵绵朝着他的背影,大声的喊道:“喂,你……要去哪儿?”
无声。
没有人回答。
雨一直下,将寂寞和过往都冲刷得一干二净。
阮绵绵打着伞,慢慢地踱步回家,耳畔的雨滴答,嘈杂的汽笛声,都淹没在她的思绪之中。
直到两天之后,有人在南山公墓发现了一具男性尸体,他的手里紧紧地握着一条发黄的绷带,上面的血迹隐隐发黑,像是保存了很多年,被大雨涤荡之后,软趴趴的搭载他手腕上。
第200章 北方有墓碑()
南山南,北丘北,北方有墓碑……
凄厉的雨,突然落下,浇透了漫山遍野的翠绿,浇透了失语者的心。
步伐沉重,刘彤的双·腿就像是灌了铅一样,寸步难行。这一次,他的手里没有捧着鲜花,没有礼物,洁白的衬衫满是水渍,乌黑的头发像从水里捞上来一样,滴着水。
眼泪混着雨水,布满那张英俊的面孔。
第37号公墓,对于一般人来说,只不过是一个编号,最多不过是一个故去的人,可对于有些人来说,那里躺着另一个灵魂,可当这个灵魂远去,再也抓不住的时候,生活除了色彩早已没了温度。
“子飞!我又来了……”
说着,脚下不稳,一个趔趄,磕在墓碑前的石阶上,额头撞在棱角上,沁出血来,被雨水稀释,缓缓淌下,他拿起袖子揩去血迹,咧嘴一笑,“我还是那么冒失!”
“……”
空中渐渐显出一个身影,正是杜子飞,他抬起疑惑的眼眸,端详着趴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他的手腕上缠着一条绷带,发黄发污,像是从那个垃圾堆里翻找出来的废物。
刘彤看着墓碑上的照片,杜子飞明媚的小脸上,洋溢着青春的荷尔蒙,打心底里涌上一股心酸,这么多年,他一直藏着一句,我喜欢你,没有说出口。
甚至,有时候自己都会忘记了,那么不堪的想法会是自己。
“子飞,我要的从来不是谢谢!”
“那你要什么?”
杜子飞茫然无措地看着他,轻声地问。
一阵山风袭来,吹过刘彤的后背,突然的寒意,让他不由得颤了一下,四下张望着,却不见一人来,“是你吗?子飞!”
“……”
空旷的山路,无数的坟墓,却无人应答。
冥冥之中,刘彤隐约觉得杜子飞就在自己的身边,甚至就站在他面前,正在听他说话,他解下手上的绷带,露出一道伤疤,苦笑一声,揉了揉肿胀的双眸,说:“还记得,这条绷带吗?”
“我给你绑的!”
“还记得,我手上这道疤吗?”刘彤摩挲着那道伤疤,这是他能够活到现在的心念,“那年,我爸欠了别人很多钱,多到我这辈子都还不起,甚至我都没有听过那么大的数字。那天也是下雨……”
他深吸了一口气,低垂着眉眼,自顾自的说着。
“我正巧回来,看到他们在打我爸,如果不还钱,就要留下一只手和一条腿。我爸,就让他们砍了我的手还债,虎毒还不食子呢,他竟然为了保命,那我的手脚去抵债。”
说到这里,他笑了,那笑容里有癫狂,有压抑多年的愤怒。
“可惜,我跑了!如果那时,我去比赛,一定能拿冠军,就没你什么事儿了。可是,他们那我爸威胁我,我妥协了,被挑了手筋。如果不是你及时赶到,替我还了钱。恐怕现在坐轮椅的就是我了!”刘彤攥紧了拳头,轻声叙述。
第一次,将自己的伤疤毫不遮掩的裸露出来,把心里的伤口再一次扒开来,让人看那血淋淋的事实。
杜子飞沉默着,聆听着。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以为伤疤会愈合,心上的裂缝也会一点点的修复,只是没想到,刘彤只是将这一切压·在心底,不再提起罢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在台阶上坐了下来,任由着雨水从身体里穿过。
“后来,我爸又去赌了,这一次直接被打断了手脚,一辈子都没能再站起来。”
“……”
“这条绷带就是那时,你给我缠上的,我一直都没打算解开。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发誓,我一定要对你好,用我一辈子对你好,可是……我们没有一辈子那么长!”
说到这里,刘彤几度哽咽,“我曾经以为……我们不仅仅是兄弟,我幻想过,能牵着你的手,而不是搭着你的肩,以另一种姿态走上街,告诉所有人……我,刘彤喜欢你!”
什么?
杜子飞震惊的转头,秀目一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刚才说什么?
“我是不是很恶心?很可恶?”
刘彤捶胸顿足的喊,声音在山间回荡,去无人来答,他的眼里,满是绝望,就像是一个溺水的人,在海的中央,不再幸运的飘来浮木,当他筋疲力竭,只能慢慢下沉,让海水淹没鼻息。
“你喜欢我?”
杜子飞还沉浸在震惊之中无法自拔,这句话在他的脑海里,一边又一边的回荡着,就像是湖面荡开的涟漪,余波不断。刘彤伸手摸着他的照片,擦了擦泪水,艰难地挤出一抹笑意。
“子飞,过去的12年,我陪着你,爱着你,活成你,替你守护你想要守护的一切,甚至是那个善良的女孩。可是……我要的不是一句,谢谢!从来都不是谢谢!”
“……”
乌鸦从头顶掠过,留下惊啼声声。
“我累了,子飞。”他从兜里掏出香烟和打火机,想给自己点上,可是颤·抖的手,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将烟掉落在地上,雨水怕打着脸颊,浇灭了那一圈红晕。
刘彤讶然失笑:“你不喜欢我抽烟的,我又忘了。”
言罢,将兜里的烟掏出来,放在杜子飞的手里,惊得他手一抖,烟和打火机落了一地。
杜子飞惊呆了,伸手指着刘彤,“你……你怎么看到我的?”
“因为……”
刘彤垂下了眼睑,从他坐在自己身边的那一刻起,他就能看见他,只是想把积攒在心里那么多年的话说出来,才没有表现出来,只有这样,他才会认真的,听他把话说完。
杜子飞拨开刘彤的身影,看到他的遗体,一个身子挺拔的男人,面色苍白,双眸紧闭,满脸泪水,修长的睫毛沾染着细密的水珠。他僵直了身体,仰面躺在石阶上,后脑勺正磕在凸起处,血流了一地,可他的手里还紧紧地捏着一条软趴趴的绷带,面容安详。
雨水,顺着石阶而下,带着那一抹殷红,发出簌簌的声响,奔流而去。
第201章 装睡的女人()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杜子飞不住的摇头,刘彤也死了,他的出现竟然结束了一个鲜活的生命,不,事情不应该说这样的,“你不应该死的!”
“可我已经死了!”
刘彤面无表情的说。说实话,他的心里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欣喜,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再也不会有人来置喙自己对杜子飞的情感,也没有了第三个人的羁绊。
他终于能光明正大的陪在他的身边。
“你……”
杜子飞望着他的笑脸,想说的话,就都卡在了喉咙里,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只听得耳边雨落青葱,有人轻叹。
抱着相思度余生,不如轰轰烈烈赴黄泉,用12年,他活成心上人,只求下辈子,心上人能把他放心上,十指紧扣并肩走,谁也不许回头。——刘彤
——
听到刘彤的死讯,是从新闻上,距离见面只有短短一周的时间。
那时,阮绵绵正在刷朋友圈儿,总有些标题党,取一个十分骇人的标题,抑或是乱洒的鸡汤文,正当她一目十行,准备跳过的时候,猛然发现刘彤这两个字。
手就不自觉的点了进去,这才得知,刘彤死了,就在见面的当天。
他才三十岁,心里不禁有些惋惜,还有大好的人生没有享受,还有那么美的世界没有去看,就早早的离开了,也许是自杀,也许是失足,也许是被杜子飞带走了,这有谁能说得清楚呢?
只是,这个标题,实在是太唬人了。
“知名设计师死于荒山墓地,是厉鬼索命还是谋财害命?”
现在的媒体,为了博眼球,经常取一些让人咋舌的标题,以此来吸引眼球,增加点击量。除了这些社会新闻,更有明星炒作,甚至无中生有,闹出一两个绯闻,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样的人,大有人在。
颠倒黑白,挑起是非,最终害人害己。
事实跟报道,相去甚远,刘彤这事儿,用脚趾头想想都能明白,绝对不是什么厉鬼索命,要是鬼,能让他这么痛快的就嗝屁吗?当然是大卸八块以解心头只恨。要说谋财害命,那就更不可能了,唯一一张图片上面,刘彤露出的手腕上,还有一块劳力士手表。
要说是谋财害命,这手表也不要了?
现在这些人,出门都不带脑子,这么好的东西,他们怎么就没有呢?
这件事沸沸扬扬了几天,最终还是销声匿迹了,在漫长的历史进程之中,不过是九牛一毛。
年关过后,再也没人提起了,南山公墓也没有成为灵异爱好者的探险圣地。
只是……
不知文静,怎么样了。
再见到她,是半年以后,阮绵绵去参加一个历史纪念展,为了看一样自己十分感兴趣的展品,没想到竟然在那儿遇上了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