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清-第2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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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无约束的皇权是万恶之源,无论多么缜密的监督网络,如果漏掉了皇帝这条最大的鱼,监督体系最终都会变成一种摆设。而当监督体系完全失效之后,就是新一轮的王朝更替。”
龙轩感觉很可笑,自己思虑到如今,最终要解决监察体系的办法,居然是限制自家的权力。
明朝的监察权力一直掌握在皇帝手中,当皇帝勤政有为时,监察体系能够有效运作,确保吏治清明。而当皇帝出现惰政、乱政之时,监察机构就会产生异化。
异化的一种表现是,监察权力沦为政治暴力的工具。
建立严密监督系统的目的是为了确保朝廷官员的清廉,严厉惩治贪·腐官员只是一种手段。朱元璋对贪官“剥皮揎草”,用意也只是震慑而已,希望官员都洁身自好。但是,后来的皇帝更看重的是这种生杀予夺的大权。他们利用厂卫及其他监察机构来控制朝廷官员,通过莫须有的罪名和秘密的杀戮来建立“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统治局面,以达到皇权的稳固,将一个正大光明的zheng fu机构,变成了yin谋为本的特务机关。典型的背本逐末。
明朝的皇帝这样做,朝廷的官员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同殿为臣的官员们也开始利用监察机构的权力互相攻击。在明朝,官员根据门生关系、同僚关系、同乡之谊等形成诸多的朋党,如东林党、浙党、齐党、楚党、宣党、昆党等等。各个党派为了自身的势力,相互倾轧。
而斗争的最有效的手段就是掌握监察机构,引导舆论,在官员的定期考核中清除对立党派的官员。如嘉靖时,严嵩即在监察机构内部安插自己亲信鄢懋卿、胡宗宪担任御史、巡按以打击政敌、铲除异己。徐阶力图去除严嵩,自己入阁,于是“授意御史邹应龙、林润弹劾严氏父子”。
由此开始,科道诸官沦为内阁权力斗争的鹰犬,对不同政见、不同立场的政敌,在内阁首辅或者本帮宿主的授意下“群起而逐之”。更有甚者,在明熹宗天启年间,大宦官魏忠贤权柄在握,大肆利用御史或者言官打击异己。
天启初,周宗建上书批驳魏忠贤专权用事,魏阉则指使给事中郭巩弹劾周宗建。其他科道官员如崔呈秀、倪文焕、石三畏等,御史王绍徽、崔维华等人,为魏忠贤打击东林党尽了犬马之劳。在明代后期朋党之争的漩涡,监察机构逐渐异化为政治·斗争的工具,此时的监察机构已经完全背离设置该机构的宗旨,成为了吏治进一步败坏的催化剂。
异化的另一种表现是,监察官员整体的堕落。
明洪武十三年正式确定了官员的俸禄标准,其中一品官员是87石/月、二品61石/月、三品35石/月、四品21石/月、五品16石/月、六品10石/月、七品7。5石/月、八品6。5石/月、九品5。5石/月。对比所有的封建王朝,明朝官员的俸禄是最低的。而且明朝廷在发放俸禄的时候只是发放部分禄米,其他部分通过折钞的方式发放,往往是朝廷变相地克扣官员的俸禄。
所以明朝廉洁的官员都过着相当艰辛的生活。如明英宗时期,御史刘准为七品官,每月实际发放的禄米只有一石五斗,养不活一家人,病死之后,还留下向同僚借的30石米的债务无法还。
明宪宗、孝宗时的张昺,官至正四品的四川按察司副使,因病辞官后生活无着,时而断炊,死后没有钱买棺材,还要靠旁人帮村才得以埋葬。明朝著名的清官海瑞,在右都御史的任上离世,死后清点其财产,“俸金九两,葛布一端,仅衣数件而已”。在这种艰难的条件下,监察官员要保持自己的cao守是需要坚强意志的。
然而,在嘉靖、隆庆、万历时期,社会风气和道德观念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退化。一方面是因为这一时期工商业经济发展带来私人经济利益增长,另一方面,明朝内廷、宗室已经完全放弃了朱元璋所主张的节俭的生活方式,整个社会奢靡之风盛行。
为了过上富足的生活,俸禄微薄的士人群体逐渐放弃了正统的儒家观念,官员变成商人,权力化作资本,官场充斥着铜臭之气,当时的状态是“大官贪污受贿致富,小官舞弊勒索济生”,几乎是无官不贪。明代士林翘楚如夏言、严嵩、徐阶、张居正无不身家百万、富可敌国。
在这种社会大背景下,虽然科道官员当初也有舍己为国、一心忠于朱家王朝千秋大业的理想,但儒家伦理价值观总归经不住私人经济利益的强烈持久冲击,最终丧失自我,成为了说一套做一套的伪君子。李贽是明朝泰州学派的一代宗师,万历五年做过姚安的知府,在面对私人利益和儒家伦理之间的挣扎,他这样自嘲“志在温饱,而自谓伯夷叔齐;质本齐人,而自谓饱道饫德”,而对当时读书人的目的也说得非常的直白:“自朝自暮,自有知识以至今ri,均以耕田而求食,买地而求种,架屋而求安,读书而求科第,居官而求尊显,博风水以求福荫子孙”。久而久之,缺乏有效监督的科道官员就同样染上了官场恶习,要么逐权逐利、贪渎成风,要么随波逐流。
这些监察官员“以缄默为老成,以謇谔为矫激,已难乎其忠直亦”。而一旦监察官员开始贪赃枉法、收受贿赂、滥施yin威、巧取豪夺,监督者和被监督者就沆瀣一气,对社会的盘剥就更加变本加厉、有恃无恐。
明朝初年的陈宁是明早期御史台的左御史大夫,在苏州时征收赋税非常苛刻,经常用烙铁烧人,当时官吏百姓都深受其苦,称其为“陈烙铁”。
嘉靖时期的赵文华,曾以右副都御史身份总督江南、浙江两省,也算是都察院的重臣了,同样也是下欺将士、上进谗言、打击异己、大肆搜刮。到了崇祯年间,“为人贪鄙无远略”的马士英,也担任过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和右都御史,他在巡抚宣府时,刚到任一月就“檄取公帑数千金”。面对监察官吏普遍堕落,万历年间御史陈登云有这样的感慨,“夫台谏为天下持是非,而使人贱辱至此,安望其抗颜直绳,为国家除大jian、歼巨蛀哉”,言语之间流露出对监察系统的彻底绝望。
监察体系的两个致命缺陷,也并非明王朝所独有,可以说,中国历史上所有的封建王朝都是这样。这也使得明王朝的监察系统逃脱不了异化的历史命运。而异化了的监察体系无法纠正官场弊政,只会加速王朝统治集团的整体**,最终导致了历经十七代、二百七十六年明朝的灭亡。
明王朝是一个由完全意义上的农民起义者建立起来的帝国,其开国皇帝朱元璋出身寒微,身受贪官污吏欺压之苦,对元朝因为吏治败坏而导致亡国的教训有深刻的认识。所以,在明朝建立之初,就对国家吏治大加整饬,力求建立一个政治清明、百姓拥戴的盛世朝廷。朱元璋的确做到了这一点,从而使自己成为历史上的一代明君。然而,曾经强盛的明王朝,同样也因官员的腐化走向了灭亡,并没有逃脱封建王朝历史轮回的命运。其兴也吏治,其败也吏治。
“我算是明白父王迟迟不肯登基称帝的原因了。父王这是要先亲自打造一架关押自己的牢笼!”
龙轩提笔写书:“论监察之体系du li于政权系统之外书……”
第二十一章 折腾个什么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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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稀稀落落坐了十个人,这些都是护龙军中的新生代将领,而站在正zhong yang的人则是龙辰第三子龙缺,是龙辰和孟安安所出。
龙缺正在细心地烹茶,儒雅之风显露无遗,在座的都是上过战场的厮杀汉,却也被龙缺那令人眼花缭乱的烹茶手法给牢牢吸引住了目光。
“我说,这还是咱们的三哥嘛,怎么现在看着这么秀气呢。”出言者叫刘塔,是护龙军的一名年轻参将。
“对头,若不是咱们跟着三哥一起打过仗,见过三哥战场上的狠厉劲儿,你就是打死我也不相信三哥居然能有这样的一面吶。”此时说话者叫赵康,是护龙军大将赵一名的后代,但是尽管这样,他的官阶反而是众人里面最低的一个,如今才做到一个千户。
龙缺泡好了茶,每人都敬了一杯,众人感觉茶香沁入心脾,即使是再粗狂的糙汉子也能品出那么一点韵味出来。
“大家以前都曾在同一个营头里面搅和过饭勺,一起上过阵,一起杀过敌,这一辈子也都是兄弟!”
“兄弟!”
……
一番相聚后,诸人都散了,龙缺重新给自己又泡了一杯茶,这次是直接撒了点茶叶冲泡一下就入手了手。
十七岁的他,正好赶上了最后几场小战事,也曾自己领过兵,但是在功勋方面,根本就和自己的大哥没得比。要知道自家大哥可是戎马十几年了,建立下来的功勋足够吓死人,只是自家那个老头总是不上位,弄得自家大哥也是有功无法赏,诸多大将们到现在都没封上王。
至于文官方面,自家二哥更是将朝政上下拿捏得很好,如今方相即将退下了,首辅的名额即将被空出来,估计也没人有意愿再坐上那个位置吧。方相能够安心将权力放给自家二哥,那是老丈人喜欢女婿,不介意这些,若是其他文臣坐上那个位置,岂不是立马被二哥架空了?
唉,老头子和自个儿老娘一同下江南玩儿去了,ri子过得到真是舒坦。两个儿子,一个负责打仗,一个负责治国,天知道自家老头子当初是怎么生出来自己两个哥哥的。
龙缺感叹了一阵子,将剩下来的茶水全都倒入了池塘之中,水波荡漾,引来诸多金鱼。
“后世史书上,定然忘不了了大哥的武勇,二哥的机智,估计怕没人会记得了我吧。”龙缺略显意兴阑珊,“罢了,我这么洒脱的一个人,怎么最近变得这般多愁善感了呢?”
……
舟行江上,龙辰和孟安安仿若神仙眷侣,等舟到了乌头镇,码头上一个大妇的身影显露出来,大妇身穿黑se锦绣,从上下倒下无不散发着高贵气息,身形成熟玲珑,宛若一个熟透了的水蜜·桃。
龙辰笑着对孟安安说道:“我说过吧,你姐姐定然会马上跑来找我算账的。”
孟安安轻吐舌头,岁月匆匆也无法带走她的俏皮。
船借了岸,意思是接岸边的人上传,可李凝却依旧站在那里,没有丝毫下船的意思。
“姐姐生气了,你快去哄哄她。”
龙辰点点头,跳上了岸。
见了龙辰,李凝原本绷紧着的面容瞬间松动,接着就是一阵抽泣:“你个家伙,收回那里之前居然不事先跟我说一下……”
龙辰一生只有两个女人,一个是和她纠葛羁绊深到这辈子都理不清的李凝,一个是此生缠绵的孟安安,作为帝王一般存在的他,算是挺专一的了。而且对待自己的家人,龙辰一向宽容亲厚,就像现在,已经算是老夫老妻的两人,却依旧能够这般倾诉。
“走吧!”
龙辰一把将李凝抱起来,随后跳回了舟上,惹得李凝一阵惊呼。
“多少枭雄帝王,一辈子都放在了争权夺利,为了那座椅子争夺不断,即使得到了江山,又是多半为了子孙后代传承而劳累,这帝王,当不当都没什么味道。”龙辰感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