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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红尘渚-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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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是你?”

    “”

    “这里你怎会知道的?”

    “”

    “说,你来做什么?”

    “”

    她一连三问,却见他只是眨眼,并不回话,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捂着他嘴,忙撤了手。

    秦霄却觉口鼻间清香萦绕,许久不绝,那按压抚触之感犹在,颇耐回味,正自愣神,便觉小腿上一痛,那娇沉的声音低喝道:“聋了?本姑娘问你话呢!”

    他“咝”的一声痛呼,忍着没去揉,站在那里淡淡应道:“我来找你。”

    这次却轮到夏以真发懵了,愕然望过去,见他面带忧色,不像是在作伪。

    不过是偶遇了两三次,仅算是萍水相逢,他为何这般关心?莫非娘说的并不尽然,一个读书人也会如此义气深厚?

    想起方才自己还踢了他一脚,这人竟也没生气,不由暗自歉然,却又不知该如何说,抿唇瞥他道:“你这人傻么?出来找我做什么?就算有事,你这手无缚鸡之力的,能顶什么用?”

    秦霄见她唇角微泛笑意,便知方才那声应答已赚了她不少好感,心中暗喜,此时便有意戏她一戏,当下黯然道:“天都这般时候了,我放心不下,这才一路寻来,姑娘却何苦以言语相辱?须知日间是我从水中救出姑娘,又一路背去客栈,这若也算是手无缚鸡之力,姑娘是在比物自辱么?”

    “作死么,你敢说我是”

    夏以真大怒,抬手欲打,忽又觉是自己惹他在先,未免有些无理,只是没想到这人嘴上如此招厌,居然抓住话头转着弯来骂人,瞧来娘说得还是没错,读书人果然没有好东西。

    她恨恨地一跺脚,扭过身去。

    秦霄也暗自叫苦,方才话出口后便有些后悔,本来气氛如此之好,竟生生被自己破坏了,全因管不住这张不肯吃亏的嘴。

    想了想,拱手一礼:“夏姑娘恕罪,是在下失言,还请见谅。”

    夏以真余怒未消地瞥着他,冷然道:“算了,我问你,你怎会知道来这里找我?”

    秦霄也收起玩笑之心,索性据实而言,告诉她是方才赴宴时听吴知县说起,便猜想她念及父母、同门的安危,定然会来查看,只怕再生出事来,因此问明路径,便急急地寻来了。

    夏以真听完,望他看了半晌,微微点头道:“没想到你这人还真是聪明,不过却管错了地方,以后好自为之吧,咱们就此别过。”

    “秦老太爷切莫推辞,区区三十亩水田,值得什么?秦老爷才高八斗,眼下已是解元公,假以时日,定能金榜题名,待朝廷封了官职,哪还会将这点东西看在眼内。嘿嘿,只望到时莫要忘了乡邻,多多照应。”

    秦阙又将田契推了回去,正色道:“不瞒老哥说,霄儿早与我说过,此去应天府乡试,不过试一试自己的火候如何,实则无心仕途,什么入京会试,金榜题名,那是不会的了。”

第93章 青阙台() 
无良书社盗刻猖獗;待小生肃清这股歪风;再来与姑娘们同文共赏!

    秦霄也暗暗奇怪;江边那事才只过了不久,怎的县衙这么快便知晓;遣人来查了?

    不过,这些人倒也来得巧。

    他心下暗自计较,瞥眼见夏以真已换上了袄裙;只是手脚不便,穿的不甚妥贴;于是比着手势;叫她仍躲在被中。

    外面那些宿客只是议论,发些牢骚,却不敢违了官差的令;片刻间便都纷纷下楼去了。

    只听那店伴又拍门叫道:“客官与夫人可还好么?外面有捕爷叫,还请快些下去。”

    秦霄拉张方凳坐了;清清嗓子;冲外面回了一声:“我不必去,有话叫他们上来与我说。”

    “啊?这”

    “你不用怕,就这般回他们便是。”

    那店伴无法,只得应声去了。

    “你为何不下去?”夏以真忽然问。

    秦霄好整以暇地理着袍子;又将帽巾扶正,轻笑道:“夏姑娘难道忘了;我是堂堂乡试解元;位列‘龙虎榜’魁首;便是见了知县也可平辈叙礼,若被两个小小差役呼来喝去,成何体统?”

    夏以真不懂这些规矩,只道他不过多认识几个字,满嘴酸文假醋,又不曾做官,与寻常百姓没什么两样,该当一般的畏惧官府才对。

    现下见他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倒颇有几分不信,撇唇一哂:“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个读书的么,莫要胡吹大气,稍时被官差拿了去,本姑娘”

    她本要说不去救他,转念又想,这样不免又会被说成是忘恩负义,顿了顿道:“我此刻使不出力气,不能与人动手,可不是不讲江湖道义,你还是快下去吧,免得自讨苦吃。”

    秦霄听得忍俊不禁,望着她道:“多承夏姑娘关怀,不过么姑娘只管瞧着好了,且看我如何自讨苦吃。”

    “怎么?你真想叫那些官差进来?”夏以真凛眉急叫。

    话音刚落,楼下哄闹声又起,随即便听“噌噌噌”的脚步急响,似是有人奔上楼来,在廊间粗声恶气道:“他娘的,是哪个不晓事的混账如此大剌剌的,敢叫老子上来寻他?”

    夏以真听来者不善,赶忙撑起身子,冲他连使眼色。

    秦霄对她一笑,却不言语,起身缓步上前,开门而出。

    果见两个身穿罩甲,腰系木牌的粗悍捕役凛眉立目地径直过来。

    他掩了门,负手在后,含笑而立。

    两个捕役见出来的人年纪甚轻,俊眉朗目,像是个书生,神情间也是毫无惧色,当下互望了一眼,各自留了心,将那满脸怒意也收敛了些。

    来到近前,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其中一人便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不遵差令,到下面听讯?”

    秦霄也自拿眼横着他们,看了看,却反问道:“你二人可是宁德县吴大人差来的?”

    那两个捕役见他似知道本县太爷的名讳,不由又是一惊,只恐有什么后台,当下更不敢造次了,抱拳道:“莫非先生识得我们堂尊大人?”

    秦霄并不还礼,挑唇一笑:“今秋丙辰科乡试头名解元,姓秦名霄,不才便是在下。当初童考县试时,吴大人为主考官,在下曾有缘拜见,想必还记得。”

    “先先生是秦解元?”

    “两位如果不信,尽可回去调阅在下留存于公的识认印结查验,若有冒认,但凭见官治罪。”

    先前那捕役赔笑连连摆手:“不,不,不,解元公大名如雷贯耳,我等怎敢不信?今日确是奉了堂尊大人之命,前来查问一些事情,不想竟冲撞了解元公,还请恕罪,恕罪。”

    秦霄抬抬手:“不知者不怪,两位来可是要查今日渡口处袭船杀人的案子么?”

    “不瞒解元公,正是。”

    “巧了,我今日恰好从乡里来,不想途经这里就遇上此等事。”

    那捕役一惊:“解元公也遇上了?可没事么?”

    秦霄叹口气,抖抖身上的袍子道:“还能有什么好事么?落水好不容易逃出来,才到这里换了衣裳,你们便来了。”

    两个捕役登时脸现尴尬,又赔笑了几句,便试探着道:“小人们也是衙门里当差,养着一家老小,若是抓不到人,交不了差,不光罚饷银,还要挨板子,着实可怜。解元公若曾见那伙贼人的去向,还请告知。”

    秦霄摊手摇头:“那些人来去如风,杀人炸了船便走,我当时只顾逃命,又落在水里,哪还有暇留心这事?”

    两个捕役面面相觑,顿感失望,却似又有些不甘,朝房门看了看,其中一人又问:“不知解元公此番是独自前来,还是”

    “不瞒二位,这里面是女眷,两位不会是想进去查看吧?”

    “不敢,不敢,我等不过问问,既是如此,便不搅扰了,告辞。”

    “二位且慢。”

    那两人刚要离去,却被秦霄叫住,只得又转回身来,笑道:“解元公还有话说?”

    “在下当时走得匆忙,将随身之物尽数丢在了船上,若能寻到,还请送还给我。”秦霄说着,拱手抱了抱拳。

    两个捕役肚里暗骂,面上却只能笑道:“解元公放心,若能寻到失物,我等定会送回。”言罢,还礼去了。

    秦霄目送他们下楼,这才回入房中,见夏以真已坐了起来,正撇唇望过来,面色冷中含怒。

    “夏姑娘似乎猜错了,那两个官差没敢拿了我去。”

    夏以真沉哼不语,颦着秀眉,神情微滞,俏脸带着几分忧色。

    他微感奇怪,收起说笑的心思,正色问:“夏姑娘可是在想方才在船上遇袭的事?”

    夏以真斜觑他一眼,冷然道:“这事与你无关,多问个什么?”

    “不是我多问,只是想给姑娘提个醒。”

    “提醒什么?”

    “那些袭船的人进退有序,又预先在舱内放下了雷火,显是早有预谋,绝非乌合之众。”

    “嘁,还道你要说什么,这谁瞧不出?若非早有预谋,就凭那帮宵小之徒能成什么势?”夏以真不屑地哼了一声。

    秦霄并不着恼,拉过凳子坐下,不紧不慢道:“姑娘莫急,且听我把话说完。袭船者早有预谋,自是不难瞧出,但姑娘可曾想过,那毕竟是喜船,又紧靠着临江埠头,里里外外都避不开耳目,对方究竟是什么来头,既能查知婚期吉时,暗中布置,又能轻易在船上做下手脚,不引人起疑?”

    夏以真只听到半截,脸色便陡然一沉,待他说完,更是半晌不语。

    若论起在江湖上的势力,无论爹这一派与那个人都少有能及,是哪门哪派能有这样的本事,之前没有半分预兆,却叫两边都吃了大亏?

    这的确太不寻常。

    只听秦霄又续道:“这是其一,据我所知,宁德县城距这里尚有七八里远,而出事到现下才只一个时辰,县衙即便知悉了,也不会这么快便派人来,这其中太过蹊跷。”

    夏以真像是隐隐想到了什么,却望着他问:“你的意思是”

    秦霄摸着下颌,沉吟道:“这事我一时间也猜想不透,只是瞧这阵势,镇子各处的水陆要道怕是都要封阻,不容人随便进出,夏姑娘也须小心些,且在这客栈中休养,莫要外出露面。”

    “那些人要对付的又不是我,躲它做什么?”夏以真不以为然。

    秦霄摇头一笑:“你难道没瞧出他们根本没打算留下活口?若非如此,又炸船做什么?”

    其实夏以真原也想到了,只是嘴上不肯听他的话。

    可是想想他说的的确有理,眼下情势未明,自己又有伤在身,确是不便四处走动,可心中牵挂,又怎能放得下,忧心忡忡,不禁默然。

    秦霄见状也不愿再多说,徒惹她烦恼,又觉腹中饥饿,便出门到楼下。

    此时两个捕役已去了,其余宿客也都各自回房。

    那掌柜店主也在楼下,这时已知晓他是新科解元,客客气气地迎上前,呵腰连连致歉,一面叫人预备酒菜,一面言称解元公下榻本店,实是蓬荜生辉,当即退还了已付的房钱,又说无论住几日,食宿一概全免。

    秦霄推辞了两句,见他坚执,便应了,借来纸笔,题了副店名赠与他,权且作谢。

    当下无话,到了傍晚,秦霄眼见天色渐暗,正思虑着今晚与她两人一房该当如何睡,外头忽又响起了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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