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渚-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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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事,老夫誓报此仇不可,公子有话但请直言,老夫必定洗耳恭听。”
“既如此,小生便大胆了。”
秦霄略略一顿,继续道:“当日那神蛟门少主纵马上船,命人四处抛撒喜钱,刺客杂在渡船、民船中靠到近处,忽然暴起偷袭,那少主被六七人围攻,连中数刀,又被踢入江中,以上均为小生亲见,绝无虚假,不知夏老英雄可从其中瞧出什么来没有?”
夏仲琏沉眼捋须,凛眉思索片刻,猛然抬头惊道:“公子的意思这其中有诈?”
“夏老英雄明鉴,正是。喜钱明明应该当街抛撒,却偏偏要在船上招摇,致使喜船被围,这已是反常。再者,若刺客本意是要击杀那神蛟门少主,待围攻得手后,或割其首级,或任其横尸船上,都可说得过去,为何却偏偏将人踢入水中?”
夏仲琏一拍大腿:“照啊!那小子身为神蛟门少主,水性可是一等一的好,倘若当时还没死,被他从水中逃了,岂非功败垂成?这确是个破绽,大大的破绽!”
秦霄点点头:“破绽还不止如此,那帮贼子事先在船上放置雷火炸药,只待踢那少主下水后,便立即毁船,试想当时若他还在船上,便会飞灰湮灭,一了百了,岂不更是干净?如此想来,之前踢他下水之举便更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了。所以小生猜测,此事多半便是神蛟门自己做下的一出好戏,目的便是要对付贵镖局。”
他堪堪说完,夏仲琏确是拧眉不语。
默然半晌,才抬头道:“秦公子所言有理有据,令老夫茅塞顿开,只是我重明镖局虽说与神蛟门并无多少交情,可也没有仇怨,当时双方又要结为儿女亲家,与我与彼都是好事,他们却为何要从中生事,暗算老夫?”
秦霄接口道:“老英雄莫急,小生以为这事或许也并非神蛟门的本意。”
“哦,此话怎讲?”
“小生这里还有一事,不妨说出来供夏老英雄参详。”
“公子快请说。”
“就在袭船之日当晚,小生曾受邀与宁德知县同舟共饮,席间谈起此事,他毫不热心,还说也曾收了贵镖局的喜帖,却推脱没去,像是早已知晓似的,而对贵镖局与神蛟门的内情却是如数家珍。也同在当晚,以真姑娘心念二老安危,曾去镇上宝号分局查探,幸被我拦住,当时那里已明哨暗防,巡查的也不是平常公门衙差,这其中恐怕另有隐情,绝非表面上那么简单。”
夏仲琏脸上抽了几下,双眉纠结拧蹙,又陷入了沉思中。
秦霄瞧得出,其实他心中也早有思量,自己也不便将那话继续往深处推说,以免招嫌。
片刻之后,夏仲琏舒开眉头,拱手一笑道:“多谢秦公子提点,老夫已心中有数了,此恩此情,容日后相报。”
秦霄起身还礼:“小生年轻识浅,妄猜乱言,怎当得夏老英雄如此客气?再者,小生与以真姑娘是朋友,当叙子侄礼,请老英雄千万莫再以公子相称。”
夏仲琏望他翻翻眼皮,嘴上却道:“这如何使得?老夫素来最敬重读书人,秦公子又是饱学之士,今科解元,有功名在身,老夫岂可自居长上?若不是自家一介武夫,才识浅薄,又因着真儿的话,老夫恨不得与公子八拜为交,结为忘年兄弟。”
夏以真不敢怠慢,瞥见秦霄兀自睡着,心道若外面那些人真摸进来,舱内狭窄,动手时说不定便会伤了他,不如直接将他们料理了。
正要出去,却听外面又一人道:“少放屁!找不到少夫人,咱们回去都是个死,莫再节外生枝了,走吧!”
其余的人并没应声,就听船下水声又响,像是他们又都翻入江中,潜水去了。
夏以真听得外面没了声息,方才松下这口气。
望着舱外江水茫茫,舱中寂静,心意烦乱。
原想就这样走,如今却有些拿不定主意了,半靠在那里,沉沉无语,却不知旁边那人正半睁着眼觑她偷笑。
红日初升,晨光泄入,落在脸上,颇有几分暖意。
秦霄朦胧着睁开眼,展臂伸了个懒腰,舒舒筋骨,只觉这一晚睡得极好。
瞥过眼来,见夏以真抱膝坐在斜侧处,正沉脸盯着自己,俏目郁涩,又带着几分倦意。
“睡醒了?”
“夏姑娘这么早便醒了,敢是昨晚睡得不好么?”
夏以真柳眉一轩:“好么?别人足足担心了一晚,你可倒宽怀,睡到这时才起来。”
她鼻中哼着,气鼓鼓地撇唇道:“算了,我且问你,你去京里做什么?”
秦霄不禁失笑:“姑娘也不至如此寡闻吧,在下自然是入京参加明春会试,本来时候尚早,一路边玩边去,饱览沿途风光,也算人生一大快事”
说到这里,见夏以真面色铁青,便话锋一转道:“不过,姑娘既有急事,若愿与在下同行,咱们便不做耽搁,索性一路行过去,先到了京城再说,在下也可早做准备。唉,这京城形胜,天下王气所聚,我思慕已久,也恨不得早一刻到呢。”
夏以真这才面色稍和,仍旧瞪着他:“那你有什么法子帮我避开耳目?”
“那还不容易,姑娘只须假扮作我的咳咳,这个,扮作我的同窗好友,以在下的功名,经州过府都容易得多,想也不会有什么阻碍。”
夏以真舒开半握的拳头,身子也靠回去,嘴上却忿声道:“谁愿意当你这般酸文假醋的臭书呆子,我不扮!”
这历朝历代都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何况自己还是堂堂的解元,寻常百姓遇见了,都要闪身让路,尊称一声老爷,怎的到她这里就成了酸文假醋的书呆子,还要将“臭”字冠在前面,好像不屑为伍似的。
秦霄抽了抽脸,心说自己要的只是能与美人同行,扮作什么倒也不用刻意。
想了想,又道:“既然如此,那姑娘索性便只换套男装好了,若有人问起,就说是在下结拜兄弟好了。”
“脸上贴金么?半点功夫也不懂,谁愿意与你结拜?”
夏以真颇有些不屑,却又轻叹一声:“罢了,反正也不是真的,咱们可说了,路上不许耽搁,你也别妄想和我同住一间房,不然本姑娘定叫你好看!”
秦霄暗暗好笑,待到了路上,这等事便不如你想得这般容易了,再说,孤男寡女就算不同寝同卧,总也要日日相见,耳鬓厮磨之下,不怕不生出些事来
第80章 晚云高()
无良书社盗刻猖獗,待小生肃清这股歪风,再来与姑娘们同文共赏!
月如霜,风似水,乌篷渔火,夜灯千家垂,楼桥边上人语碎,江畔听潮,未曾听,心已醉。
江南的夜色自来都是静而不寂,恬而不淡,婉转轻盈,朦胧还羞,连区区一隅小镇也不例外。
青幨小轿颤巍巍的停在近岸处,秦霄撩帘出来,才刚抬眼,迎面便见江心处停着一艘画舫,灯火通明,披绸挂彩,里面人影重重,一派热闹。
这时节,这景致,这排场,怎一个好字了得。
秦霄正自暗叹,旁边的衙吏已凑近恭敬道:“堂尊大人已等候多时,请秦解元随小人上船吧。”
他点点头,说声“多谢”,便随着那衙吏来到岸边,上了早已预备下的小舟,朝江心处驶去。
夜风轻拂,舟下水声潺潺,远望山影如黛,融在夜中连成一色,更增几分静谧之感。
还未到江心处,已隐约听到些莺莺燕燕,丝竹雅乐。
待到再近些,便能瞧见那画舫雕甍秀褴,丹楹刻桷,灯彩流莹下,果有不少女子或坐或立,抚琴鼓乐,妙舞清歌,虽在秋夜,一个个却都是罗衣轻衫,薄纱掩面,说不出的妩媚。
今日出了那等大事,这位知县大人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在此纵情风月,可也真是宽心。
秦霄唇角轻哂,暗自打着主意。
不多时,小舟已至近旁,就看画舫前艄处立着一个穿青色道袍,头戴凌云巾的中年男子,正捋须而笑,未等小舟贴到舷侧,便已朗声道:“秦解元可还记得老夫么?”
秦霄拱手揖礼,恭敬道:“晚生见过县尊吴大人。”
吴知县呵呵一笑,还了个礼,待仆役放了木桥,便伸过手去,半拉半扶牵他上了来。
“承蒙大人盛情相邀,已是惭愧,又亲自相迎,晚生如何克当?”
“哈哈哈,秦解元太谦了,想去年县试之时,老夫一见那锦绣文章,便知足下胸有乾坤,绝非池中之物,今科秋闱果然高中魁首,真乃可喜可贺。”
秦霄暗自挑了挑眉,微倾着身子抱拳道:“晚生后学,不过一时侥幸,怎当得起大人如此赞誉?另外,呵大人千万莫再称什么解元,晚生既执弟子礼,大人还是以表字相唤妥当。”
“这如何使得?”
“大人是县试主考,当初亲自阅卷,议定‘长案’,便是晚生师长,自然当得起。”
吴知县捋须一笑,点点头:“既如此,老夫便孟浪了。来,来,来,快到里面去。”
言罢,携着秦霄往里走。
刚到里面,那歌舞乐声便停歇了下来,十余名女子都起身肃立,颔首低眉,却又都拿眼去偷觑秦霄。
只听吴知县笑道:“这位便是今科应天府乡试魁首秦解元,你等今晚可要尽展才艺,小心伺候着。”
众女听这年轻公子竟是近来名声大噪的秦解元,生得竟也是俊俏倜傥,眼蕴风流,都不禁暗暗喜欢,当下齐声称“是”,冲他行了礼,便各归其位,歌舞随即又起。
秦霄却觉无甚意味,全没瞧在眼里,先请吴知县落座,自己也陪在一旁坐了。
低头看看,那席面上菜肴汤品齐备,珍馐胜画,冰落玉盘,莫说是寻常酒楼,便是中试后在应天府学宫专为举人所设的“鹿鸣宴”也不过如此。
如此盛宴款待,又是在这画舫游船上赏景夜游,可也是着实费了一番心思。
吴知县亲手与他布菜,盛了一碗汤羹,放在面前:“常言道,饭前饮汤,赛过药方。来,来,且先尝一碗开胃。”
秦霄谢过接在手中,见那汤色成乳白,鲜香扑鼻,不禁倒真勾起了食欲,又谢了一回,便拈着调羹,舀了一匙送入口中,只觉那汤汁浓而不腻,滑嫩自然,才刚咽下,已是满口余香。
他当即又喝了一口,便忍不住啧啧赞叹起来。
“慕云觉得此汤羹如何?”吴知县望他笑问。
秦霄将碗搁下,拱手道:“鲜香至极,妙不可言,但不知是何物烹制?”
“慕云且猜猜看。”
“晚生孤陋寡闻,确是猜不出,还请大人明示。”
吴知县又是呵然一笑,指那汤羹道:“不瞒说,此为白汁河豚,如今秋冬之交,肉质最是肥美,正宜食之。常言道‘食得一口河豚味,从此不闻天下鱼’,只可惜此物虽好,亦含有剧毒,古来多少人因贪其美味而命丧黄泉。”
秦霄面作品味状,轻叹道:“如此天赐美味,为之一死又有何妨?”
“哈哈哈,好个‘为之一死又有何妨’,不想慕云此见竟与老夫不谋而合。河豚虽毒,食之有道,岂可因噎废食?正如这为官处事,也该锐意进取,大胆而为,若畏首畏尾,坐失良机,到时便悔之晚矣。”
吴知县说完,自己也端起汤碗喝了一口,闭目细品。
秦霄听他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