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钗计-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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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子期?省省吧。如今本王是太子的不二人选,身边群英环绕。嬴子期再厉害,双拳难敌四手,谁治谁还不一定。”
“应逍你无耻!”
“不无耻怎能配上你?”
“呵,那也对。那我们两都好好活,活在对方身边,看彼此稍微变好一点,就把他往地狱再拉一把,千万别用丁点伪善去欺骗更多无辜的人!”
应逍面部禁不住抽搐,直起身,不再同她啰嗦,“要好好活,就别他妈再给我出幺蛾子。否则,宋卿好,我——”
说到这里,生生顿住,“我若再救你多一次,我就是傻子。”
话完,身着内里子就转头出了门,消失。
宋卿好本来还要发疯的,却被最后一句说懵。
应逍那口气,压根不像之前针尖对麦芒,反像多了一丝无奈。是警告,还带着祈求。所以趁着她思忖的时间,应逍吩咐人将门窗统统上锁,她都没反应过来。
“应逍!”
……
应逍一出去就和无忌正面碰见,青年一脸凝肃。
“宫里来人了。”
他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地,却是很久才说话,“把人引到正厅稍做休息,我换身衣裳。”
“是。”
皇宫,太和殿。
“宋氏女整晚都和儿臣呆在一起,如何□□到宫中?夜深灯昏,那宫女约莫是看错。”
应逍恭敬跪在殿上,旁边一同跪着的还有应文,“是啊父皇,儿臣行事放浪忘记宫中规矩,见母妃房中婢女哭得伤心就……那婢女名春桃,父皇若不信,大可传她上堂对峙。”
捉贼捉脏,现在说什么都晚,应文硬着头皮,誓将谎言进行到底。
小半个时辰的静默后,终于有了第二道声音。
“老五,退下。”
应文看看金座上的人,再看看三哥,微不情愿,却知道今日不是能讨价还价的场合,忙低着头遵旨。
须臾,殿上只余应逍。
直到确定四下再无人,应怀光淡淡起身,绕到三子跟前开口:“朕约莫是老糊涂了……竟不记得,那道太子诏书交到尔手上,有多少日子了?”
应逍心惊,俯首贴面:“父皇金玉良言儿臣日夜不敢忘。儿臣是怕,现今能力尚不能与父皇相提并论,害怕……无法担此大任。”
顷刻,男人面目的棱角仿佛都尖锐了,却不再说话,只用狼一般精准的目光探索着他。
应逍不敢抬头,但他知,有的事情,如何避,也避不开了。
王府。
应逍回府后谁也没搭理,径直去了藏书阁。
自从与宋卿好闹掰,他几乎都住在这里,连同那道一直未被他公布的圣旨,也悄悄静静躺着。
是夜,藏书阁的尘埃荡在空中特别惹眼,晃到男子眼底,总算令这座不知站了多久的雕塑动了一动。
金殿之上,应怀光逼迫的眼光和四溢的怒气不再掩藏,应逍知道那代表什么。
究竟宋卿好今夜有没有进宫,有没有什么打算,对应怀光而言,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频频出现在他耳根子旁的少女,他是真的,不打算再留。
思及此,男子修长分明的五根指节紧紧捏着诏书,无意识地加力再加力,似要将它粉身碎骨了才好。
细听,他口中喃喃念过一个名字——
宋卿好。
宋、卿、好。
“为什么要逼我……为何,一而再三逼我!”
咔嚓。
诏书折断。
那人抬眸,冷意翻飞。
没一会儿,无忌推门走进,“殿下,竹居已有贵客到。”
竹居,是宋卿好与我都不知道的一处存在,三哥的秘密基地之一。
应逍推门而入,只见到一个婉约深陷的背影。那背影用带着斗笠,深深将容颜掩在斗笠下。
听见动静,“斗笠”方才缓缓回头,与三哥一个眼神交汇后,他轻轻冲对方点下头。
而这边,无忌却微弯了腰,做出下跪动作。
“属下参见皇后娘娘。”
语毕,跟在皇后身旁的另一人也脱下蓑衣,静静回转身来,面向应逍,单腿下跪。
“臣,孙连权,参见殿下。”
应逍亲自将他扶起,不动声色地,“孙将军不必多礼。”
皇后虽一身素衣,到底难掩皇家贵气,紧跟着叔父孙连权款款而来,“是了,叔叔——”
“你同殿下迟早一家人,自不必拘泥于此。”
是以()
这一夜;比以往每个深夜都漫长。
应逍后脑勺的伤口简单包扎过;还隐隐往外渗着血;他却不自知。
等一干人从竹居散去;无忌有些担忧迎上去;“殿下;还是回府请太医院的人诊断下吧……”
他有些失神;不知在想什么,忘了摇头,末了忽然想起什么吩咐;“尽量别送东西去,一点润唇的水或稀粥即可。”
喂饱了,就有力气逃走;还是饿着好;饿到……大局已定,她再翻不出什么浪。
虽没说出名字;无忌却心领神会;叹气不断;“连我这么愚钝的都看出您对宋姑娘真情实意;难道殿下您……真不自知?”
肯定不知。
否则怎会对公主……讲到这里;无忌的表情都莫名赌气。
尽管,他早知自己根本没有发脾气的权利。
“就算您对宋卿好的感情已不复从前;又何必答应娶孙连权的女儿?那姑娘自小江南长大,连面都没与您见过。若是为了大位;如今朝野上下;谁不支持你继位太子?往后,陛下……以您的实力也顺理成章,断不用急在这一时。”
他的确不急,但有的人,已等不了。
“再说,皇后连陛下都能够背叛,对您……”无忌还在喋喋不休。
“皇后与本王是一样的人。”应逍负手,道。
她与他一样,为命运所累。
皇后一生就一个儿子,却在岚妃陷害下失足落水再也没爬起。彼时,皇帝因岚妃与德妃神貌特别相似,对她圣宠正浓,心底明明觉得此时有蹊跷,却还是信了岚妃的规划,最终为了息事宁人。
说到底,还不就看准她性子软,好捏?
她本有荫厚的家族做支撑,却生了副不争不抢的心。到最后,竟还是没能落到好结果……要她怎能压抑,这颗蠢蠢欲动吼着要为儿讨公道的心?
应逍的确与皇后同病相怜。
一个在应怀光刻意蒙蔽的双眼下失了母妃,一个失去了幼子。
尽管这二人表面再故作云淡风轻,却比谁都能感同身受彼此心中的苦与恨。皇后曾暗自发誓,不管用多少时间,不管多少年,都要应怀光尝到孤家寡人的滋味。
他为美人负她儿,她就葬他江山,以赔偿。
于是,她多年伪装、吃斋念佛,叫所有人都相信了自己仁心仁厚,才能将岚妃的儿子、皇帝四子,不着痕迹地教唆几句就送上战场,英勇就义。而应逍,表面被发配阳歌,实则宫中动静尽在掌握,包括,包括中途宋卿好耍的小把戏。
她以为,是自己给应江出的谋划的策起了作用,自鸣得意着,却不知自己的喜乐,悉数落进那人的眼。
应逍也并非没迟疑过。
阳歌围城之巅,皇四子战死的消息传来,应逍曾心有歉疚言,“若有一日,我也像四弟那样……”那样死在沙场上。
那刻,他已然开始反省,如果让自己心里好受的代价,是同室操戈,那这场复仇,究竟有没有意义?
宋卿好一句话打断,“我不许你死。不许你死在我前面——”
“我还等着殿下踏凌霄那日,与你持江山以抨,执星月落子。”
她描述的未来太美好。好到他真打算放下过去,在心中与应怀光和解。
因为他怕继续下去,真落得与四弟一样下场,权利修罗场根本没有算无遗策这一说。应逍忽然怕失败,怕死,因为活着有人,在等。这才有了后方,他非要前去战场营救应怀光的一举,只为表忠心。
奈何成亦宋卿好,败亦是她。
应逍承认,宋卿好比自己想象中要聪明更多。可他一直不愿承认,仇恨在她心中的分量,也比爱他更多。以至于后来,当真相冒出冰山的角,有一瞬间,他竟觉得自己哪是什么算无遗策,分明是个傻子……
宋卿好看着稳重,实则行事激进,近乎自大。她忘记应江是狼,还期望与狼共舞,不留痕迹?
就算应江咬不死她,也终去她一层皮。
大内监牢,应江口口声声不会出卖宋卿好,故作暧昧,不过想看应逍反应。若非应逍拿住死穴,他唯一的孩子,恐怕见应逍无动于衷的第二日,应江便将真相公布于众。可等孩子一落地,纸终究保不住火。届时皇子死罪已免……宋卿好,本一个戴罪之后,将有如何下场?
更别提,真相还没呼之欲出,应怀光已稳不住。
……
竹居。
向来看事情片面的无忌不知应逍心中万千变化,眉头还未展。
“那……大计划定在公主出嫁突厥之日,公主知道吗?”
“她知道这些没好处。”
“公主大婚,宫廷防卫最松懈的时刻,的确是个好机会。可如今禁卫军虽由乐阈统领,乐将军为人正直,怎会甘愿为殿下背逆天罪名……”
话未完,一道黄色乍现,落进无忌视线。
“将它送到乐府。届时,他自知该怎么做。”
无忌狐疑,却领命应下。前去送黄诏的途中,还是忍不住好奇摊开看,没看两行,大惊——
宋女卿好,貌与用心皆非常人能及,实祸害也。朕已遂三皇子愿,归沽苏之宅于此女。爱卿当见机行事,杀之。
诏书是给孙连权的,应怀光最信任的大将,皇后的叔父,兜兜转转到应逍手上。
原来那个男人所谓的泯恩仇,障眼法而已。
正如宋卿好所言,应逍与扶苏,终究将他想得太仁慈。宋卿好走与不走,去到哪里,都摆脱不了悲惨命运。以至于最终,应逍才默认她继续留在身边。起码在他身边,尚可保她一时安宁。
但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老是迫不及待要去招惹应怀光?!
再等等不好吗……
乖乖地不好吗……
要说多少次,请相信我,才能打碎她的犹疑。
要怎样,她才肯和扶苏一样,哪怕前一刻他逼不得已做出伤害她的事,都只需要一句,“信我。”那个少女就能安下心去等,等他为她扛下天。
于是,应逍恨。
怎不恨?
若按照他的计划,登上那个位置兴许会慢一些,却绝不会走到鱼死网破的地步……
再多救你一次就是傻子?
看来,他不仅是傻子,还是疯子。
为了救她区区一命,竟要颠覆一座城。
那个自诩对任何允诺都说到做到的人,对自己承诺的,关于宋卿好的一切,他始终没能做到。
“时至今日,皇兄,你难道就没想过……将她找回?”
后来,我和应文,都曾不甘心问询。
已然黄袍加身的男子目中无物,神色空空,“我真的想过给她家……”
“可是扶苏,我想给的家,在她选择利用应江去复仇那刻,已坍塌。”
只是,当时的彼此还不明白。
当宋卿好选择与应江为伍,看似斗了几个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