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倾情:王爷,别风流-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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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倚靠着他,使她又有了那晚史公子追杀她,他救她出重围时,与她一起策马共驰的念想:如此一马走天涯,纵是关山万里,也愿意紧紧相随。
她并不关心他会将她带到哪儿,只希望这一路没完没了的长。
跑得十多里路,便到了城郊外一个小小驿站,赵翔飞翻身下马,再伸出手来,将凌小落抱了下来。
早有一个长官模样的人迎了出来,看来是这个驿站的驿长,他对着赵翔飞下拜行礼后,便道:“范大人和晏大人已经等候多时。”
凌小落一听,连晏大人也来了,有什么重要事情?
三人穿过一条狭窄的小道,来到房间门前,驿长便先行退下。
赵翔飞轻扣了门,便推门而进,范仲淹和晏殊在灯下下棋,看得两人进来,范仲淹脸露笑意。
他朝凌小落招招手,凌小落走近去,向两人叩了个头。
范仲淹伸手挽起凌小落,仔细看了她的脸色,道:“嗯,精神尚可,你伤好了,可还要多调养身体,以免落下病根。”
他如父亲般的关怀,让凌小落鼻头一阵发酸。
范仲淹又转头对晏殊道:“多谢大人一直对我推荐提携之恩,今日又不避嫌疑,一再相送,此种情谊实让我没齿难忘,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明日我起程离京,又再远放徐州,不知何时再能与大人相见,只是在京还有一件未了之事,望大人能做个见证。”
“你我之间,还何须多言,我只虚长你几岁,但说道改革胆色气魄,老夫犹有惭愧。”
晏殊诚挚地道,他的脸上波澜不兴,没有多少变化,还是一派儒雅之度,但他的说话颇暖人心。
范仲淹指着凌小落道:“她才识胸襟实不输于男子,老夫想将她收为义女,但几天前她为救老夫而受伤,未能举行仪式,明日我又离京远放,家人又远在邓州,伧促之间只能请大人到此作个见证。”
晏殊微微颌首。
范仲淹如此安排,听得凌小落无比感动,自己一个无名弱女子,却让这位历史名人,一代名将如此牵挂和用心。
即便在离京远放的路上,还要实践他收她为义女的诺言,以免她这个义女担了虚名,还请来晏殊作证,此种情谊让自己无以为报。
她不觉眼角濡湿,用衣袖轻轻试了眼泪。
她对范仲淹敬重之余,更多了几分亲厚情感。
“拜天地君亲师。”
“上香,献酒,再拜天地君亲师”
“斟茶认父;三叩首”
。。。。。。
没有大群亲朋好友见证;也没有杯筹交错的场面以及丰盛的筵席;只有简陋昏暗的房舍;粗茶代替的酒水。
但在场四人都脸露凝重和诚挚之色,如参加一场盛大而隆重的仪式。
从前凌小落即便在开机仪式都不耐烦做的这些上香拜天地仪式;在当刻却怀着一种神圣而又诚挚的心一丝不拘地按步完成。
简单仪式过后,便算是认义父礼成。
第155章 伤离别(三)()
“好好好,晏大人,我这个义女可就拜托你照应了。”范仲淹快意地道,那因病而显得瘦削苍老的脸上满脸笑意。
凌小落忽想到范仲淹这次远放的地方是徐州,历史上的范仲淹便是病亡于徐州。
他这样做,无异于临终托孤。
一阵伤感袭上凌小落心头,她哽咽着道:“义父在徐州诸事小心,尤其是您的身体,可一定要找大夫好好看顾。”
范仲淹呵呵一笑,豁达地道:“徐州是你义父少年成长的地方,少小离家老大回,能叶落归根也是人生一件幸事。”
四人聚谈半晌,便又要分别。
赵翔飞将凌小落挟上了马,晏殊也坐上了下人准备的马车。
三人与范仲淹挥手告别。
凌小落有预感,与范仲淹此一别,便再见无期。
她不由得在马上扭转头回望范仲淹。
马跑出数十丈,赵翔飞看到凌小落仍频频回头,似有依依不舍之意。
便拔转马头,勒住马缰,让凌小落能望看驿站方向。
凌小落看得那小小驿站门前站着向他们挥手告别的范仲淹,高大但瘦削的身形落在黑暗之中模糊一片,更显得孤单寂寞。
千年的历史翻过,一代名人能留下的只是那些零碎的文字,还有历史书上壮志未酬的新政风云。
但他活着时心底里的难过、落寂、无奈又有多少人能懂?离京远方的路上,艰辛重重,种种离愁别绪又有何人能体解?
她的眼泪落了下来,她举起衣袖轻轻试泪。
她如此细微动作,让赵翔飞看在眼内,心中也一阵怆然。
他越过凌小落头顶黑的发,看得范仲淹落寂身影,他紧抿了嘴唇。
离别,他经历得太多了。
首先是至亲的离别;他十三岁出征时,娘亲对他忍忍不舍,眷恋的表情至今仍未能忘怀,因为那是娘亲留给他的最后记忆。
他出征回来,便再也见不到她的脸了,等待和迎接他的并不是她温暖的双手和怜爱宠溺的眼神,而只有一圈冰冻无情的陵墓,一层砖瓦泥土,便隔绝娘亲看他的眼睛。
他在墓的外面看着她,她在墓里也许也看着他,但他却无法再握住她的手,倚偎在她的身畔,遥看星际。
还有就是与并肩作战的好友的离别。
战场上杀戮无情,今日还能豪情畅饮;明日便是阴阳相隔。
他曾亲手抹上无数双死不瞑目,映着残阳如血的眼睛;掩埋过无数忠肝义胆的将士骨骸。。。。。。
那些将士的眼睛曾眺望过远方故里,看到海市蜃楼里映出的如汴梁里面的亭台楼阁,以为那便是远方的家园。
然而,燕然末勒归无计,浊酒一杯家万里。
他们注定永远回不了家。
。。。。。。
“回去吧”赵翔飞胸臆之中如压了一块石头般沉重,说得这一句,他一拔马头,夹紧马腹,马便如离弦之箭朝来路奔去。
回到王府;赵翔飞的脸色才放缓了一点;但他走路的步子太大太急;凌小落一下子想跟上前;却在进门处绊了一跤;下意识便抓住了赵翔飞的手。
赵翔飞不由自主便握住凌小落的手;一直无意识地捉紧她的手,并没有想到放开。
他紧握着她的手;无言穿行在王府的疏木扶林之中。
第156章 伤离别(四)()
凌小落看他的脸色又复冷峻;侧脸的线条渐如凝冰结霜;行走的步子放缓了;但看着漫无目的。
他牵着她无意识地走着,在这王府中一直走;一直走;也不知绕了几个圈子。
月色清朗明静,四周又清静无为,真是个散步的好时辰,本来凌小落与她喜欢的五皇子双手如此紧握着月下散步,心生欢喜。
但看着他心情沉重,满心不痛快的样子,她也有种感同心受的沉重感。
而且他手牵着自己,如牵着一匹马无异。
他大概只想有一个人在旁边陪着他,不至于孤独寂寞一样,并没有管他牵着的是马,还是人,这使凌小落行走的步子也沉重起来。
想来他大概是因为范大人的离去感到难过,伤感,但凌小落又不知如何开解他,只能陪着他黯然无声的走着。
脚下踩着的落叶发出“刷刷”的声音。
不时有暗卫迎了上来,看清是他后,悄无声息的行礼后便隐于暗处。
绕得几圈,赵翔飞忽然在一间房子前停了步,也放开了凌小落的手。
他抬头看着那门楣,好一会儿才轻轻推开门,那动作甚是轻柔斯文,如怕惊扰屋里人好梦一般。
他如此轻柔动作,与寻常大不相同,这使凌小落以为她看错了,以为面前站着的是宁公子,也只有宁公子才有如此文雅动作。
她有点奇怪,这是他的家,他用得着如此小心翼翼吗?里间房子又住着何人?
她跟随着他进到房子里去。
里面是一个宽敞的大厅,点着长明灯,看得里面的陈设,凌小落一下子以为自己到了别处,她被眼前看到的东西迷惑了。
这里面的东西跟这冷硬古板的五王府完全不搭边,也跟这个喜怒不形于色,脸色冷峻的五皇子完全不搭。
柔和明亮的灯色之下,用上好桐木做的琵琶、古筝,还有一些凌小落叫不出名字的乐器泛着温润的木色,静静搁在铺着素净锦缎的几案之上,还有一架看着非常古老的编钟,近里间的一排架子,还搁着一些戏服。
不知情的,还以为走进了教坊的演艺室。
有一个小厮睡眼朦松的从里间走出来;一看到是他;连忙下跪。
赵翔飞沉声说道:“都歇息去吧,不必待在这儿了。”
小厮答应一声,站起来,从他们的身边快速走过去。
赵翔飞缓步前行,轻轻走过那些搁着乐器的案桌前,眼睛掠过这些乐器,他的眼神渐变得温和,脸上的线条也变得柔和起来。
经过那些乐器,他偶尔驻足,用手拔弄那些管弦。
“咚——”
“铮——”
。。。。。。。
单调的音色先后回响在这偌大的厅中。
他又拿起一管萧;凑到唇间。
“咦——”
“呜呜”
看来五皇子并不精于此道。
吹来吹去只吹得出几个单调无比的音。
“这是你娘亲的东西?”凌小落试探着问,他尚未娶亲,这些东西看来摆放已经有一些时候,不可能是其他女子的。
赵翔飞点点头。
“你娘也是教坊娘子?”
赵翔飞又点点头。
想起自他记事起,那个有着一双柔情如水眼睛的女子便喜欢操弄着这些乐器,她操曲时唇角含情,眼内含笑的样子一直深印在他的脑子里。
那乐音真的好听,使人想起春日花满枝头,三秋桂子,十里荷香。
她还会唱好听的歌谣,他小时候晚上便是听着她的歌谣,数着星星入睡。
第157章 伤离别(五)()
他小时候,她是要教他吹笛子的,说男儿学这个,看着文气,可是他只是将那管笛子当成宝剑舞弄。
想到此,他嘴角浮起一丝温柔笑意。
凌小落看得这丝如雪融花开般的笑意,心神不由一荡,原来他也会笑的,还是如此春风十里的温柔。
他的笑容真象宁公子。
赵翔飞没有留意到凌小落注视他的表情,他继续看着那些已经有了些年头的乐器,泛着温润的色泽,一如娘亲温柔的眼神。
这儿,所有的乐器都有她温暖的手轻抚过,乐器也能感受到她的温柔和用心吧,所以发出的乐音特别悦耳动听。
就如他能感受到她落在他脸颊上手的温度,即便让父亲责打,被大夫人数落,与大皇子打架落于下风,也能让他不再怨愤。
只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便不再操弄这些乐器,也不唱歌了。
是因为父亲的移情,还是因为奶奶怒骂,大夫人的妒忌,
不再操弄乐器和不再歌唱的娘亲便如失了水份的鲜花,再也少见到笑意。
她是一犯官之女,被罚没入教坊前与父亲订有婚约,父亲将她赎了出来,却没有给她想要的生活。
少年的他,实是不解人间烦忧,很多事情后来才想清楚明白,但太迟了。
她逝去了。
她如一颗尘埃,无声无息归于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