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氓心理学:阴山入梦惊魂记-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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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面上看,我们可能看到的只是拖延症的问题。其实在这个问题的背后,很可能这是你基于对父母的不满,是一种消极的对抗模式。按照他们的要求,却偏偏把生活过糟糕,这很可能就是潜意识里正在做的就是用这个毁掉自己的方式来抵抗他们对你的影响。”二伯如是说。
坐在观众席上的一位年轻男学生忽然举手了,看起来很激动:“我能插一句吗?如果我有戒不掉的网瘾,其实已经觉得网络游戏不那么好玩了,但还是放不下,每天都挂在线上,也可能是因为我想用这种方式跟父母对抗喽?”
二伯笑了,“这位同学你的情况我不是很了解,但是如果既然你自己都意识到了这一点,我想二者之间应该也是有联系的。不仅仅是拖延症,网瘾,有时候故意去选择并不适合自己的工作,或者并不适合的对象交往,在某种程度上,也都是可能因为潜意识中想要用这种方式跟父母对抗。”
“这太可笑了,难道我大半辈子的失败,都是因为自己想跟父母做看不见的斗争?”另一位成年大叔表示不能认同。
“不能完全说没有关系,因为在人与人的关系中,尤其是亲密关系中,一切关系都是会对我们的生活和命运产生或多或少影响的。有时候影响是正面的,积极的,有时候这种影响又是负能量的,消极的。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所以我们还是要客观地去分析,不要急着下结论。或许有人能影响我们的命运,但最终我们的命运,还是由自己决定。”
二伯的这番话虽然波澜不惊,却给在场所有人的心中带来极大的震撼,这种感觉就像一扇紧闭的小黑屋中,忽然从门缝里透进一丝光来。我看到佘颖的眼神有了片刻的变化,那变化是她自己意识不到的。
十分钟的休息时间,大家陆续出去,有上厕所的,有抽烟的,也有喝水的,但更多的人还是围绕在二伯身边。
佘颖还是坚守在她所在的角落,目光却落在刚才那位做个案的女学生身上。一结束仪式,她就拿着手机跑了出去。再回来时,她显然很激动,人已经不哭了,情绪也高涨了很多。女学生带回来一个消息,刚才她跟远在千里之外的妈妈通电话了,妈妈承认曾经有过一个流产的孩子,因为爸爸特别想要个儿子,而那次怀孕找相熟的医生做过b超后确定是个女儿。
所有人都惊讶地望着那个女学生,这简直太神奇了,她的眼眸忽然明亮起来。通过这种家族排列的方式,寻找每个人的位置,却推导出家里还有过一个不为人知的家庭成员,这种事总觉得不像是能发生在她的生活中的事。当然,她还年轻,没有经历过多少事情,世界上神奇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有些事可能说出来都没人信,却是真实存在的。我暗自猜测着,或许这位女学生只是想为自己的拖延症找个借口吧,而现在,这个借口已经真的找到了。
一切太神奇的事物总会让人觉得不那么真实,因此而不愿意立刻就相信。所以现在,还是只要继续看下去就好了。
刚才女学生过来跟说请佘颖退出角色,做回自己时,那种强烈的仪式感,令我感觉像是传说中的叫魂。
第130章 二伯的真意()
大概是第一个个案做得太成功,第二次个案的招募特别顺利。
当二伯问起还有谁想要做一次个案时,一下子多出好几个人来。大家都踊跃很多,其中一个就坐在我的身边,我对她印象很深,主要是因为她那看起来随时可能崩溃的精神状态,眼眶里都是红的,自我介绍的时候她说自己姓张,有个前不久刚刚自杀的才上高中的儿子,因为太痛苦跟丈夫的关系也极为恶劣,来二伯这里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其实来这里的人,谁都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只不过,其他人的问题在这位妈妈的问题面前,显得没有那么迫在眉睫的严重。二伯这次并没有马上就挑出下一个个案,他似乎有些犹豫,沉吟好一会儿之后,他终于作出了选择,手指向了我这边。确切地说,是指向了张妈妈。
“其实对于我们心理学从业者来说,一般是不建议接待熟悉的人的,或者是亲人。因为熟人和亲人间,难免会因为这样那样的了解,会误导判断。但是今天我忽然想破例一次,因为家族排列的过程中,真正起到关键作用的并不是我,而是在座的其他每一位。”二伯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对在座的大家鞠了个躬,“下面我们做的这个个案,是因为最近家里出了些事情,情况比较特殊,还望大家理解,我们请张妈妈上来。”
我看得很清楚,从张妈妈坐在身边的那一刻起,她手里就一直攥着条手帕。
在纸巾便利的现在,使用手帕的人已经少之又少了。那是条蓝色的格纹手帕,已经被捏出了许多皱褶。望着张妈妈那被痛苦纠缠的脸,已然在这短短的半个月内苍老了十岁,深深浅浅的皱纹仿佛忽然爬上了她的脸,那条手帕仿佛就是她已经皱缩的心,被自己死死攥在手心,现在,她去到了二伯的身边,坐在那张当事人的椅子上。
“现在,请直视我的眼睛,跟我说,你今天来想解决的问题是什么?”二伯弯弯的笑眼此刻看起来古井不波。
“我也不是特别清楚问题的所在,就是感觉自从小乐,也就是我的儿子,他离开之后我的生活一下子就垮掉了。现在每天都很痛苦,没有心思工作,也没心思做家务,白天浑浑噩噩,晚上也总是噩梦连连。”张妈妈的双眼中,充盈着泪水。
“那么,可以说说你的梦吗?”二伯声音柔和。
“可能是我白天脑子里全是小乐的样子,在家里每个地方每个角落,全都有他的影子,所以晚上梦里也都是他。我总是梦见他最后一次出门时候的样子,他穿着旧牛仔裤和运动背心,胳膊打着石膏,用绷带吊着,看起来特别瘦。出门前,我正准备做早饭,他说他不吃了,着急出门。所以我也就由着他去了。然后他临走前看了我一眼,好像有话要说。我当时也没顾上他,其实我自己心情也不太好,最近工作上遇到好多事,加上更年期,有点烦。后来门就关上了,那就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活着的他。我好后悔,要是当时我能听他说说,到底有什么事该多好。没准他就不出去了,没准他就不会自杀了。”说到最后,张妈妈已经泣不成声,那块手帕已经被她揉成一团,捏在手心。
现场的气氛顿时变得沉重起来,好几个年纪大点的叔叔阿姨,眼眶都湿润了,我给张妈妈递去纸巾,回座位时不经意地发现,佘颖也是泪如雨下。
二伯凝视着面前的地面沉吟片刻,似乎已经有了解决办法,他再抬起眼时目光中透着坚定,“虽然我只是心理医生,但也见过不少的生离死别,人的一生其实就是个不断离别的过程。人生其实就像一列永远往前飞奔的火车,在我们的人生之旅上,不断有人上车下车,其中一些可能是我们的朋友,另一些更重要的是我们至亲至爱的人,真正能陪伴我们走到最后的,其实只有我们自己。我认为,很可能是你还没有跟儿子有正式的道别,所以这个天大的遗憾造成了你的痛苦。既然如此,我们就来帮你完成这个心愿,接下来请你挑选合适作为儿子的代表。”
张妈妈挑选了那位看起来体型偏瘦的男演员。我猜到张妈妈会挑这个人,从体型上看,他几乎就是张妈妈的儿子再过几年的体型,除了个头高出十来公分之外,发型和气质也有点像。
“我邀请你,代表我的儿子,谢谢。”张妈妈朝男演员伸出双手,跟着二伯说那句邀请的话。
“现在是我们今天的家族排列中,第一次出现已经离世的人物代表。请躺在地上,可以闭上眼睛,也可以不闭,跟随你自己的感觉就好。”二伯一边引导着,佘颖已经帮忙拿来了一张瑜伽垫铺在地上。
男演员可能感觉有点不自在,但他还是很配合地躺在了地上,双手放在身侧,一双腿并拢。
这个场面一出现,在座的就有好几位眼泪就止不住了,这画面或许能给大家带来类似的场景回忆吧。
这次的情况跟上一次不太一样,二伯首先询问的并非是张妈妈的感受,而是问这位儿子代表的感受如何。
“躺在这里,感觉有点说不上来,好像距离你们一下子就很远很远了。真有点感觉是在另一个世界,跟你们不是一起的。”男演员并未闭眼,而是一直睁着。
张妈妈忽然激动起来,刚才原本一直在压抑住自己的情绪,没想到她竟然抽泣起来。二伯拍拍她的肩膀,让她先控制一下情绪,蹲在自己觉得距离最合适的位置上,跟着他说几句话。
“亲爱的儿子,妈妈现在来看你了。尽管我们现在已经分开,但我还能感觉到你的存在。我尊重你的决定,现在,妈妈的心情很平静,妈妈的心里永远记着你,无论你生或死,妈妈永远都爱你。请你好好照顾自己,你永远都是我的孩子。”
这番话刚开始说时,只说了一句,张妈妈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颤栗得厉害。
二伯平静的话语似乎有种魔力,温柔却神奇地影响着张妈妈的情绪,说的越多,她反而越来越平静。直到最后一句,你永远都是我的孩子,张妈妈忽然再次泪崩,抓住男演员的手,埋头痛哭起来。
现场再次陷入一片宁静,每个人都感受到了张妈妈内心的痛楚,泪点低的人也全都哭了起来。
“代表同学,你现在有什么感觉?”二伯问躺在地上的男演员。
男演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乎放松了一些,“很奇怪,我觉得现在比刚才要好多了,就算是躺在这里,感觉离你们的距离也靠近了很多,没有刚才那么冷了。”
“就是感觉舒服很多了对吗?”二伯继续问。
“对。好像现在就算离开,应该也可以了。”男演员确定道。
“您听到了吗?他的话。”二伯轻声问张妈妈。
张妈妈红着眼,点点头。
“好的,请您记住现在看到的这个画面,记住他说过的话,他现在感觉已经舒服很多了。”二伯拍拍张妈妈的肩膀,“如果感觉现在也轻松一些了,可以站起来了,可以请代表退出角色,叫出他自己的名字了。”
仪式按照二伯的步骤进行完毕,最后那位男演员起身后,跟张妈妈紧紧地拥抱着,男演员轻轻地拍着张妈妈的背,他的眼眶也红了。
“对不起,我平时很少哭的,刚刚被选中做代表的时候,我就对自己说过,其实这没什么,我肯定不会哭的。其实我也不想哭的。但我一想到如果有一天我也会突然离开我的妈妈,她一定会跟你一样难过,就忍不住了。请您不要因为我而更难过,要赶快好起来,像从前一样生活,我觉得您的儿子会跟我同样希望您无论有没有他的陪伴,都能好好地生活下去。”男演员伏在张妈妈的肩膀上,一双手在眼睛上擦了又擦。
从背影上看,这对今天才见面的陌生人,如同真的母子。这画面可能很难忘记了,我忽然意识到,今天来这个地方是我做过的为数不多的决定中,最好的一次。
“在座的各位,今天的这一幕之所以会发生,我相信是因为在座各位的缘分。命运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