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啊,生活-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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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好像是为诚心赶成芸走,小孩儿才有意哭鼻子。这谈吐举止,好无厘头,真不知道会把孩子教成什么样子。
成芸回到烤炉旁也围着坐下来,告诉母亲说:“妈,嫂子和芳芳不来了。”
母亲只是“哦”了一声。她心知肚明,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自分了家,父亲老余也过世之后,每天都是母亲做自己的饭,嫂子一家吃自家的。虽是同在一个屋檐下,却有一层“老死不相往来”的隔阂。
常青不知道,母亲也还没来得及跟他讲。他应声接到:“啊?这怎么成呢?那他们可还没吃饭呢。”
“还没吃饭”?你关心他们吃得好不好,也不用担心还没吃饭这回事,没有的事。成芸真想告诉常青,其实嫂子他们已经吃过了,而且吃得很好,可是母亲和常顺都没说,自己又怎么方便说呢,只好默不作声。
哥哥常顺看出常青的疑虑,他当然知道自己的老婆孩子已经吃过饭,而且,也八成可以猜到还给自己准备了一副碗筷,正等着自己过去用膳呢。
常顺走进屋来,看见老婆躺在床上休息,是没盖被子,也不闭眼睛的休息。只有五岁的小女儿芳芳在饭桌旁拼凑着婉和筷子。
自家兄弟久别重逢,媳妇哪能这般冷场。常顺这么想,但他没这么说。只是自己低声叹一口气,拿块布子把桌上溅出来的油污和米粒扫进一个破碗里,自己一个人无声地出去。
常顺很想对屋里的这个女人说几句心里话,告诉她常青回来了,应该开心高兴,女人要领着芳芳一起出去,大家围着火炉,坐在小院里,说说笑,谈谈心,啊,多好。可是,常顺不敢说,他知道嫂子不可能认同他的观点。他现在要的不是在弟弟面前保住妻子对丈夫顺从的那份尊严,他仅仅只是想让屋里的这个女人像一个正常的嫂子那样对待弟弟常青,不至于让人太心寒。
常青见哥哥常顺仍是一个人回来,并没有嫂子和芳芳跟着来。又想说点什么,但被成芸给扯了扯衣角。让他好像意识到点什么,把刚到嗓子眼的话又给咽下去。
哥哥常顺不停地翻着铁架上的烤串,还时不时偷看弟弟常青一眼,他好像害怕常青会看他。心想,弟弟今天回来,家里发生这么大的变故,自己的女人又这样。
常顺很担心弟弟接受不了此情此景。别人回家可是举家同庆,其乐融融,哪像自己家这样满院的怨气,悲凉至极。
哥哥常顺从铁架上取下一根烤熟的鸡骨架,因为肉少,容易烤熟。上面再散些配料,递给常青:“来常青,你先吃吧。”
常青瞪了哥哥一眼,把烤串接过手,想拿给母亲,让母亲先吃。
成芸打住道:“常青哥,你就先吃着好了。你那全是骨头的鸡架子,就不用考虑妈了。”母亲早年时候,牙齿就不好,咬不动。常青倒是出去几年回来,不小心把这事儿给忘得一干二净。
但常青看了看手中盖着各种配套香料,还在“滋滋滋”作响着泛黄油的烤肉,并没有张口去吃。他又抬头去看正在烤肉的哥哥常顺,是在责备他应该先给母亲烤一块嫩肉来吃。
在村庄里,村民们一直奉行着尊老爱幼的传统。常青不允许自己先吃。
“好了,好了,来,妈,你吃这个,这个很嫩的,也没放太多盐。”成芸提上一块烤得十分熟的鸡肉交与母亲吃。
常青见母亲也有的吃了,这才放心大胆地连着骨头大口咬了起来。今天大老远的风尘仆仆赶回家,路过饭馆时,因为省钱也没吃饭,早已把自己饿得很难受了。
各种肉类和蔬菜类烤串都纷纷摆在烤炉之上。多种调料燃烧的味道和大红公鸡肉烤焦的香气,杂糅在一起,弥漫一整个小院子。院子里还时不时传出去噼里啪啦的清脆响声,那是烤熟了的食物瞬间撕裂胀开所产生的。
成芸不客气地自己拿起烤得半分熟的竹笋塞进嘴里嚼得吱吱响,哥哥常顺差不多把配料都准备完毕,并且在烤炉上摆好圆满的一圈鸡肉,自己也舒心地吃着。
正当此时,院子里,房檐边的墙头上冒出几个黑影,他们静悄悄的,以至于老花狗都没察觉。
这几个黑影究竟会是人还是鬼,院子里的人却只顾着吃,他们根本没注意到这些神秘的黑影。
第5章 老旧大屋子()
显然,成芸已经把这里当成自己家。那么,此院子就是自家小院,周围这些人就是自家亲人,炉里这堆美味还不就是自家的佳肴吗。如此看来,那没什么好客气的了,她双手齐下,吃得满嘴都是油。
然而,一旁的常青却是没成芸那么幸运。炉里忽明忽暗照着他那脸上泪痕的火焰,时不时哄哄地躁动。
“赶紧吃肉吧,常青,你都好几年没吃了。”知子莫若父,可父亲走了,现在最懂他的也就是母亲了。
常青应了一声,去到屋里拿来酒和杯子。酒是他带回来的,杯子是父亲留下的。
“来,大哥,今晚我们兄弟俩喝一个。”常青满上一杯酒递给常顺。
“哎,好好好。”常顺嘴里说的是好,可迟疑半会才接过杯子。自己是发自内心的想和自己的兄弟一醉方休,可是嫂子不喜欢酒,自她来老余家之后,常顺就再也没沾过滴点酒。
母亲和常顺都不知道嫂子为什么这么厌恶酒,他俩也不敢问,但听庄上的人暗地里议论说,嫂子以前城里的那男人每天喝得烂醉,总拿嫂子和芳芳母女俩出气,所以嫂子才会这么抵触酒,乃至和酒相关的一切。
成芸和母亲没有喝酒,两人坐一块吃了三四盘烤食,现在成芸要扶母亲先回屋休息,再陪着母亲聊会儿天,照料母亲睡下,她才出来回到烤炉旁坐下。
兄弟俩完全放开了大口大口的喝着酒。之前的小杯子现在已经换成吃饭用的大瓷碗,之前新开的丰谷酒已经换成一大坛子父亲生前酿造的高粱酒。
这一坛子高粱酒是常顺背着嫂子偷偷藏起来的,那时嫂子嫌酒味臭,非得要把家里所有的酒和酒瓶都搜刮出来扔掉。要不是常顺手快将它藏下来,怕是常青连最后一口父亲亲手酿造的酒都喝不上了。
“常青啊,这些年老爹走了,你又没个消息,我一个人扛不住啊我。”哥哥常顺是边喝边哭,今晚可能是他三年以来的第一次喝酒。
一个酿酒人的后代,原本也极其爱喝酒,却因为怕女人,一直忍着不能喝,差点连自己父亲生前所酿造的高粱酒一坛一杯都留不住。你说这日子果真是过得多苦啊!
弟弟常青喝着父亲的高粱酒,听哥哥这么一诉苦。“哗哗哗”地眼泪又下来。感想,自己常年不归,见不上父亲,最后一面,也帮不了哥哥分担家里的劳苦。实在对不起父亲,又对不起哥哥。
“哥,你别难过,来,喝酒,喝酒。”常青端起一碗酒和哥哥碰一下,一饮而尽。
“兄弟啊,你来了,就别走了,不能再走了,你要是走了,我怎么办,妈怎么办哪。”哥哥常顺说着说着,沙哑着嗓子哭出声。
父亲还在世的时候,家里家外大小事务都由父亲出面应付,这两年父亲走了,弟弟常青又不在,常顺在家里一直是对嫂子百般依顺,家以外庄上的事情他也是无条件地听从他人的安排,他比所有人都活得没有地位。现在弟弟常青回来了,常顺不是要指望常青能分担自己身上的胆子,他只乞求外人看在常青的面上,能够对老余家少几句长短的话,让母亲活得踏实些。
“哥,不走了,我再也不走了。”常青也陪着哭。他看得出,哥哥常青这些年都是怎样地熬煎着。如果可以,他宁愿是自己一个人吃下了哥哥所受的那些苦难。
此时,院子里烧烤的香气被凝结成深沉的哀痛,困得院子里的杂草都很难透过气来。只有烧得跟太阳一样红热的木炭紧凑着滋滋地发出刺眼的火光。
“谁呀,谁呀,这大晚上的,还要不要人睡觉呢?”是嫂子的声音。既尖锐又尖酸,矛头直击常顺兄弟俩。
“哎,你你,你快出来收拾收拾东西,别光顾着睡觉啊你。”常顺朝屋里嚷道。今晚被酒蒙蔽了意志,可是什么话都敢冲嫂子说。
常青可不敢打扰嫂子睡觉,他已经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及时地收住嘴不哭了。
成芸一个人把吃剩的东西搬进屋,各种盘子餐具都收拾妥当之后,跑去洗了手,感觉有点累,又有点冷。她静静地坐在烤炉边上伸出手来放在火炉上方取暖。
高粱酒又再过三巡,菜已过五味完毕。之前装满酒水的大坛子滚到墙角碎叶从中去了,瓷器酒碗朝地盖着好几个。
哥哥常顺已经是喝得酩酊大醉,弟弟常青年轻气盛,还算清醒。他一个劲儿地摇着头,试图保持清醒。
摇了一次又一次,好不过瘾。可这一次,大概是用力过猛,他一下子把自己从凳子上给摇下来,直接瘫坐在成芸跟前,头碰到了成芸上身,把成芸给吓一大跳。还以为是常青发酒疯了呢。
“你没事儿吧,常青哥。”成芸两只小手搭在常顺的肩膀,担心问道。
这一下位移式的大摇摆,足以使常青恢复清醒。是自己乱来了吗?天哪?使不得。。。。。。他连连回到:“没事,没事,我没事。”其实,这一下连自己都被自己吓坏了,险些把脖子给摇折掉。
常青举起双手自己给自己揉过肩上的脖子,忍着疼痛慢慢把酒醒过来。他忽然睁大眼睛看了成芸一眼,惯性地蹦出一句:“你怎么会在这里?”
成芸狐疑地看着常青,怀疑他是不是将自己的头摇出了什么毛病。
“嗷,对了,对了,噢,天都黑了。”常青立刻站起来迅速环视一周,低头看了看醉意朦胧的哥哥常顺,又看了看成芸。这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原来,自己已经回家了,这是在自家院子里。
“我送你回去吧,成。。。。。。芸。”成芸这名字还不熟悉,叫不顺口。常青用手揉一下自己的太阳穴,对成芸说道。村庄里的规矩,未出阁的女儿家是不能随意留宿别人家的,这要让人知道了去,是会遭闲言碎语的。甚至严重的就会直接毁掉一辈子的清白。
所以,就算成芸家离得再远,天色再晚,也得走。还好,他们两家隔得还算不远,站成芸家门前的小丘上提高嗓门一喊,估计这院里就能听见。
“你。。。。。。酒醒了?还认得我呀。”成芸想要确认常青的确清醒了。
“你就别取笑我了,走,赶紧的,我送你回去,看都这么晚了,早点回去,不要让你爸担心才是。”常青认真地说。酒醒过后的他,意识里搜寻到了以往的一些信息,记忆里成芸的家中好像是有一位相依为命的老父亲。
“哟,你还记起我老爹来了呢。”成芸见常青提起自己老爹,自然地笑起来:“那走吧,你就送我回去,我老爹也想着见你嘞。”
常青骚弄了一下头发,不作回应。原本只当是随口说说而已,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不料却被成芸当真了。
就当是常青默认了跟自己去家里见老爹,成芸不由喜悦十分。她看了看旁边的常顺,正低头眯眼抱着个小板凳,直接席地而坐在地上。成芸半露羞涩地对常青讲到:“要不,你先扶常顺哥回屋去。”
“大哥,